第90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高月
    “不好!”马天骥大叫一声:“我中计了。”


    第十六章


    饮马江南(三)


    马天骥心急如焚,灵壁县有后勤辎重、粮食、有他的银子、他的女人,但心急却无法换来高效率,齐军象一头臃肿而笨拙的狗熊,缓缓地开拔,足足两个时辰,八万齐军才赶到灵壁县。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黑暗中,城上旌旗招展,铺天盖地,将一个小小的弹丸县城全部吞没,这是五万人的阵势,马天骥突然胆怯,传令退兵三里。


    “扎营!”


    深挖战壕,埋鹿角、排营栅,然后扎下大营,埋锅造反,夜色深沉,热闹喧嚣的齐军逐渐安静下来,夜越来越深,天空黑云密布,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一点光亮,天地就仿佛被一头怪兽一口吞下,黝黑、阴沉、甚至是几分诡异。


    在他们的二十里外,真正的唐军主力却正沿着淮水迅捷前进,齐军撤退,宋涌泉的计谋得逞,唐军急速渡江,仅一个时辰便全军渡过淮水,又马不停蹄,闪电般向齐军扑去。


    在黑暗中只闻沙沙地脚步声和浑浊的喘气声,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军队几乎是凭着直觉前进。


    “停止前进!”


    快到了,低低的喝令声从前队开始,一个一个向后传去,令行则止,没有出现前后碰撞、涌堵的情形,表现出高度的纪律性,随后辚辚车响,运送大炮的马车悄悄上来。


    夜色寂静,快四更了,正是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在大营门口,高高的了望塔上,值勤的士兵正懒精无神地打着瞌睡,可就算他们目光炯炯,目力所及,依然是一片黑暗,夜太黑了,人的目力不到百步,然而唐军却在五百步外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突然,一阵巨大而怪异的轰鸣,仿佛是怪兽低沉的嗷叫,随后是尖厉的呼啸声,裹夹着风声,十几枚巨大的燃烧弹掠过栅栏,在大营上空突然出现,随即又消失,俨如怪兽的眼睛猛然睁开,十几团的刺黄色的火球猛烈爆炸,迸射出千万团更小的火球,象仙女散花,星星点点,落到帐篷之上,迅猛地燃烧起来,先是一点、一线、一片,最后形成汪洋火海,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火借风势,狂野地吞噬一切。


    紧接着唐军又发射出十几枚燃烧弹,彻底将整个营盘变成火神的巢穴,八万齐军绝大部分都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陷身火海,军纪涣散的后果在危机来临时彻底暴露出来,无论马天骥怎样怒吼,无论他斩杀多少人示众,但根本就无济于事,千万齐军在争先恐后,毫无目的地逃跑,恐惧到极点的嚎叫、被踩死前的哀鸣,就在火海中,突然,唐军的炮开始怒吼,吐出数十条火舌,一枚枚炮弹在大营中炸响,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大片泥土,夹带着被烧焦的帐篷和躯体飞向天空,齐军彻底崩溃了,连主将马天骥也不见了人影,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一个大的弹坑,在弹坑底部依稀可以看见一点点碎骨。


    齐军的战壕,鹿角、营栅此时反而成了逃命的障碍,但刚刚逃到营门的齐军却尝到了另一种死亡的滋味,密集如雨的子弹射来,阻断了一切逃亡的道路,只是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根本听不到枪声,战争就是残酷的杀戮,没有怜惜,没有同情,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凉的尸块,上天是公平的,几个月的烧杀劫掠,在这一刻都需要用生命来赔偿。


    然而,齐军的劫难远远没有结束,更可怕更直接的杀戮终于来临,灵壁县城门大开,一条无边无尽的钢铁河流奔泻而出,战刀高举,冰冷的刀身映射出火焰的升腾;血口怒吼,野狼一般的眼睛中射出杀戮的渴望;战马狂奔,如龙跃九天,马蹄敲击着地面,似雷爆、似海啸,大地在痛苦的呻吟,在无助地颤抖,钢铁河流又仿佛迎面被一劈为二,分成两股,环绕大营,象两条海中巨鲨,摇摆扭动,张开大口,闪电般向鱼群扑去。


    ※※※


    黑夜叹息着终于离去,天际泛出白肚,大地被一层白雾笼罩,象一张巨大的裹尸布,将昨夜的战死者包裹,战场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些未燃尽的帐篷在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此战齐军全军覆没,无一人逃脱,八万军中,战死五万,受降三万,主将马天骥被炸得尸骨全无,由此,淮河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灵壁战役后只一天,唐军的主力,李思齐的十五万大军立刻开始渡淮水,数百条大船架起几十条浮桥,汇合宋涌泉的先头部队,在盐城一带集结,二十几万大军,虎视眈眈盯着扬州的四十万大军。


    唐军攻齐分兵四路,一路便是走江淮的李思齐军,一路是襄阳的刘整水军,和另一路四川的余阶军夹击江陵史蒿之部,再一路便是琉求奇军,本欲先取福建路,再北上取两浙东路,最后与三路大军一起会猎临安,不料发生擦枪走火事件,奇兵已经不奇,齐国水师已经汇集泉州,准备大举进攻琉求,但一直风急浪高,一连二十天,始终未能成行,渐渐地齐军的戒备开始放松。


    这一天夜里,泉州东城门附近,有一座民宅的灯一直亮着,灯光昏暗,隐隐有人影晃动,透过纸窗,屋内坐有五条汉子,最上首一人约四十岁,无须,脸膛被海风吹得黝黑,两只眼炯炯有神,显出生意人的精明能干,他便是引发擦枪走火事件的商人王泉,昨夜冒险从琉求潜回泉州,他本来就是泉州乡人,后到山东经商,并加入了山东籍,但家人朋友却都在泉州,他自愿向宋大有请令,来泉州探听情报。


    其他四人都是他的族人,更重要是他们都在军港中干活,有进出军港的腰牌,王泉将他们找来便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齐国水师的情报,如齐军的战船配置、数量、军队等等。


    但谈了一夜,王泉渐渐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齐军的守备有漏洞,居然允许军港内干活的工人自己带饭进去,刚开始盘查严格,而现在已经不再检查,任凭出入,王泉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混进军港烧船。


    他只是个商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冒多少风险,只是处于一份热情,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作是唐国的百姓。


    天渐渐亮了,王泉到市场上买到一些火油,将他分置在四个大酒壶里,他顶替了自己的一个亲戚,随着换班的人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军港,果然军港大门前的审查比他想象的还要松弛,竟没有一个齐兵的影子,原因却是交班失误,接班的人未来,值勤的士兵已经饥饿难忍,去吃饭去了,造成了守备的真空,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此时若弄个震天雷来都是可行的。


    军港中船密密麻麻,一艘挨着一艘,有几千艘之多,王泉随人流上了最大的一艘,他们的工作便是擦洗甲板,搬运物资,这本是军队自己应做的事,但齐军却借口忙于训练,招募了大量的工人来做。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船上看不见一个士兵,来干活的工人各自找个角落吃饭喝水,王泉却带着三个兄弟摸进了后舱,按照常理,船上的物资都集中在后舱,齐军虽没有唐军那么犀利的火器,但火药、震天雷总是有的。


    “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一般没有人来,四人迅速取下酒壶,将火油均匀倒在船板上,三个人迅速离开,王泉小心翼翼点燃了火油,轰地一声,船舱里立刻燃起一片大火,险些将王泉困在其中,他迅速地下了船,三个同伴已经逃远,这时火势越来越猛烈,整个半条船都烧了起来,军港里一片混乱,到处是逃命的工人和胡乱奔跑的士兵。


    王泉拾起顶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脸,他淡淡一笑,转身没入了纷乱的人群中,渐渐不见踪影。


    第十七章


    饮马江南(四)


    泉州军港大火,将齐军水师战舰烧毁近一半,福建经略使张大悦先是封锁消息,又强征大量民船充作军船,上报丁大全,推说是民船船夫做饭失火,引发大火烧毁民船数百艘,军船并无损失,当丁大全派来核查的太监受了贿赂,又见船只齐全,哪里去分是军船还是民船,自去回报张大悦所言是实,丁大全也就放了此事,但张大悦本人却很清楚,主力战船已毁,士气低落到极点,这样的水军已经不堪一击,若领出去和唐军作战,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要丢在海上,但丁大全催战的金牌已来了三面,再不出战将满门抄斩,张大悦将自己关闭三日,终于心一横,率全军投降了琉求水师。


    齐国水军既墨,福建路空门大开,琉求水师趁虚而入,十一月中,连着投降的齐军在内共十五万大军在泉州登陆,福建地方厢军望风而逃,仅用十天时间,琉求水师就占领福建路全境,就在这时,李思业发来紧急命令,命宋大有暂不北上,而是东进南下取空虚的江南西路和广南东路,又紧急调动二十万山东民团走海路南下,增援宋大有军。


    就在琉求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之时,西部决战也渐渐地拉开了序幕,西面,京湖制置使史嵩之率本部三十万大军移师江陵,这支军队基本上是宋军原装,是各地厢军中装备最好的一支,待遇也优厚,相对而言战斗力较强,曾全歼全子才的最后八万宋军。


    史嵩之乃史弥道之子,此人最善见风使舵,其父死后,他将史弥道几十年收刮的家产全部献给了宋帝赵昀,龙颜大悦,立刻升他为兵部尚书、枢密院副使,京湖制置使;而丁大全篡位时,他又是积极响应者,包括为丁大全炮制龙兴之兆,深得丁大全赏识,逐渐掌握了齐国近三成的兵力。


    但史嵩之面临的对手却是唐军名将余阶率领的二十万川军及襄阳刘整率领的十万水军,两路大军一西一北夹击江陵。


    自取四川后,余阶便命向士壁在重庆打造战船,为东征做准备,早憋了一肚子火的向士壁不声不响,只拼命造船,和所有的原宋军将领一样,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杀进临安,将毁掉他故国的丁大全碎尸万段,渐渐地,这一天终于来临。


    余阶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夺取关中后他再无后顾之忧,只留秦小乙率三万老弱军守四川,其余各路大军开始汇集重庆,到十一月下旬时,已全部整编完毕,粮草、后勤、军械、战船都一一齐备。这一日,重庆的天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但在大地上却出现了极为壮观的一幕,从朝天门码头开始,数千艘巨大的战船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桅杆高耸,白帆飘扬,一直延伸到涪陵渡口,而在岸上,二十万唐军铺天盖地,一队队身着黑色唐军军服的士兵杀气腾腾,冰冷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战刀、刺刀、铁矛、各种兵器密集如铁铸成的森林,二十万士兵仿佛都是用一个模子造成,冰冷的盔甲下是同样冰冷的脸庞,冷漠而没有任何表情,象一部杀人的机器,却更象死神的降临,一眼无际,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队队一行行,开始缓缓登船。


    在涪陵渡口,余阶高高骑在战马上,注视着士兵的上船,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当它真的到来时,余阶却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角发酸,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他似乎还记得他第一次跨过淮水时,他没有任何功名,是郝经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是山东第一届科举的榜眼,他本该坐在朝房关注民生或坐在高堂上听取冤情,但他却走上了另一条路,以军事教官的身份步入戎马生涯,从果毅都尉、都尉、中郎将、大将一直到今天的从一品总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地位何等崇高,这一切还不到十年,可一切耀眼的光环后,余阶却隐隐有一分忧虑,他太年轻了,走得太快,那以后该如何?是上凌烟阁还是杯酒释兵权,甚至是……。


    他甚至有一点不敢想,不过夺取关中后,他回京述职,陛下似乎暗示过他,天下很大,在大海的另一端有无数的大陆,他们可以去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家,将汉文明传播到天的尽头。


    “自己的国家!”


    余阶从来不敢想过,这是谋逆,是造反,他对陛下是忠心耿耿,不仅有大义,更有他对陛下的一份最诚挚的尊敬。可这是陛下亲自说出口的,要让他们去做自己的国王,没有任何条件,只要他们永远保持汉人的血统,永远和故国一脉相承,余阶的思绪已经飞出几万里。


    “不!我不要做国王,我要为陛下开拓疆土,要做替他镇守一方的总督。”


    他心神激荡,忍不住脱口喊出:“陛下,你且相信我吧!”


    身边所有的亲卫和副将都被余阶的大叫镇住了,这时,一匹快马再次从旗舰处奔来,马上士兵举起高高的红旗。


    “余将军,船上已经在催第三次了,我们该上船了。”


    大将王坚再一次忍不住催促余阶上船,将余阶的思绪又拉回到现实,是的,他现在是要东征,这是摆在眼前的事情,要先灭掉齐国。


    “走!跟我上船。”余阶只觉豪气万丈,他一夹战马,带领众人向旗舰处奔驰而去。


    岸上已经空无一人,霎时间鼓声隆隆,一声沉闷的大炮声直冲九霄,数千艘战船缓缓开动,以高屋建瓴之势,直向东方杀去,去收复曾经属于自己的故国。


    ※※※


    时光飞闪,就在余阶胸怀万里之时,另一只本应是水军的部队,却在广袤无垠的荆襄大地上迅速向南推进,这便是刘整的襄阳军,在所有的高级将领中,刘整比余阶低二品,他被封为正三品的中都督、冠军大将军、上护军,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立功并不多,比起余阶的功绩差得太远,仅凭在大名府一战中击退蒙古人才得的封赏,虽然他并不嫉妒,但昔日的后辈却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感觉确实不爽,但陛下赏罚分明,他拿不出军功,就永远休想超过余阶。


    江陵一战将是转折点,按照陛下的部署,余阶为主,他为副,应是余阶将史嵩之的主力吸引过去,然后由他从背后夺江陵府切断史嵩之的后路,但刘整求功心切,不等余阶的命令传来,他便已经悄悄起兵,分水陆两路向江陵府猛扑过去。


    三十万对十万,刘整将面临一场残酷的考验,况且他还轻视了这支齐军,荆襄大地上却是阴云密布,疾风劲吹,尘土飞扬,南天已经变得乌黑,眼看一场罕见的初冬暴雨即将来临,在雨中,唐军的火器无法发挥效力,战斗力将降低一半以上,究竟刘整有没有能够悬崖勒马,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十八章


    饮马江南(五)


    一连几天的暴雨如注,突发的洪水阻碍了去路,唐军紧急转移到了高地,所有的路都已经无法行走,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池塘,雨水又将这些池塘连成一体,吞没草地、赶走动物,形成了一望无际的沼泽。


    荒无人烟的地方景物沉闷,特别容易累人,整整十日,唐军被困在一条长约五里的低缓丘陵上,衣服发霉,粮食清水短缺,不断有士兵喝了脏水诱发疟疾,倒地不起,到了第十日,雨虽然停了,但情况却越发严重,疟疾、霍乱在军中疯狂地蔓延,死亡的士兵已超过八千人,病倒的更是不计其数,唐军减员已达五成,刘整的部队基本上都是襄阳投降的宋军,底子薄,一遇挫折就容易士气低落,此时厌战的情绪在军内蔓延。


    刘整耷拉着头,坐在一棵松树下,牙齿在死命地嚼一段草根,悔恨同样在疯狂地噬咬他的内心,曾不断有将领请求他停止行军或等待船只的接应,但求战心切的他死活不肯听,就在距江陵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暴雨终于落下,而且一下就是数日,将刘整和他的五万先头部队困住,现在进,走不了,退,没有路,所带的干粮渐渐吃光,后续部队又接济不上来。


    “难道只能等死吗?”


    刘整狠狠地一拳砸进树里,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水边,已是初冬,天气又湿又冷,凄凉的水面浑浊油腻,上面漂浮着青黑色的水草,不远处漂来一具牛尸,身上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一大群绿头苍蝇堆在肉上,阵阵恶臭滞留在静止的空气中,令人窒息。


    派出去寻路的士兵已经走了两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士兵能找到一条路,摆脱目前的绝境,这时他的左面及前后两边全是沼泽和烂泥,远远向东向南和北三个方向蔓延。


    突然,远处军营传来一阵欢呼声,刘整诧异地紧走几步,站上一块大石,远远地向军营眺去,很快,十几个士兵朝这边跑来,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报告将军,寻路的弟兄回来了,在西面寻到一条出路。”


    刘整轰然狂喜,‘腾!’地站了起来,“找到路了!是谁找到的,快带他来见我,我要嘉奖他,要提拔他!”


    找到路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士,本地人,姓严,且称他为严军士,在襄阳一战投降了唐军,和他一批出去找路的士兵一共有十三人,据他说,有的被泥沼吞没,有的病死,剩下的都走散了,他也是无意中才找到的一条出路,沿大江西行。


    刘整立刻封他为领军校尉,赏钱一千贯,命他在前面带路,那严军士大喜,连连称谢,但刘整却没看见,在他转身的刹那,眼睛里竟闪过一道阴毒的凶光。


    大军缓缓开拔,五万大军掩埋了同伴的尸体,抬着无法行走战士,向覆盖着浓雾的,无边无际的沼泽地走去。


    ※※※


    就在唐军找到希望之路的同一时刻,江陵城,二十万大军也缓缓向西开动,他们的目的地竟和唐军惊人的相似。


    这支大军的主帅便是史嵩之,他虽是文官,虽善钻营,但也毕竟带了几年的兵,知道自己所长和所短,最关键是他善用将领,不少被通缉的原宋军将领都被他秘密隐匿,其中就包括大将赵葵,所以全子才军被全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军战略目的早就被赵葵看透,他们并不主动出击,而是将兵力集中起来,静观势变,史嵩之也有自己想法,他不是忠心的臣子,他早想好了后路,若齐国危机,他就将退守广南路,割地称王。


    就在他准备南撤之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战机,襄阳的唐军并没有按他们所想的那样,配合从四川来的唐军作战,而是孤军冒进,突遇大雨,被困在江陵以北五十里处,思考再三,史嵩之在赵葵的鼓动下,决定先打个漂亮的歼灭战,激励士气后再南撤。


    十几匹战马从前军赶来,马上大将便是赵葵,他曾策划过暗杀丁大全,但事机败露,他连夜逃出临安,投奔史嵩之,并被他收藏。


    “大帅,我们的进军速度太慢,恐怕不能围堵住唐军,需要加快进军才行。”


    史嵩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余阶的情报还没有过来,我不能冒险,如果不能歼灭唐军也就算了,但我的军队不能替丁大全白白送死。”


    “可是—”赵葵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如果大帅能打破唐军不败的神话,这对凝聚人心,提升士兵将有无可比拟的效果,兵贵神速,若让唐军逃脱,大帅的损失太大了。”


    他说的损失并非人员损失,而是士气、人心方面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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