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高月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我退仕,以李思业之权完全可以免掉我的职务!”张信之突然激动起来,他挥舞着拳头,神情激昂,眼睛似要滴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下属寡妻私通生子之事,竟然被他们抓住,用来要挟自己。


    “正如你所说,你金国皇帝任命,须他罢免!”冷千铎又淡淡道:“其实你若识时务,大将军也不至于这样绝情了。”


    “哈!哈!哈!”张信之一阵狂笑,他突然恍然大悟,冷笑道:“我明白了!名声,他李思业是怕坏了礼贤下士的名声吧!”


    他早就看出来,这李思业眼中无君无父,完全是奸雄之辈,从前力量弱,装模作样向朝廷臣服,可如今野心越来越明显,俨然是山东的土皇帝,可偏偏还要披上一件仁义忠心的外衣?重用自己儿子,派心腹来说,这是李思业的礼,若不识相,他就会先杀了自己,再把自己的丑事公布于众,让人耻笑万年,甚至还会造出自己羞愧自杀的假象,狠啊!抓准了自己好名声的弱点。


    想到此,张信之不由万念皆灰,心中暗暗狂呼:“皇上,为臣已经尽力了!”


    他突然觉得身心疲惫之极,半晌,才颤声道:“科考使我精疲力竭,旧疾复发,明日,我便会递交辞呈,请转告李总管,官制改革,属下就不参与了。”


    冷千铎走后,张信之便把自己关在屋内,一直到下午才把儿子叫来,淡淡道:“你若想去,为父不拦你。”凝视儿子欣喜若狂的眼神,张信之突然觉得自己心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金国名士


    李思业的府邸原是蒙人山东行省的行辕,后李全重新修缮,尚未完工,李思业便取了益都,初时财政拮据,他也没有续修,但最近连娶两新妇,尤其是完颜明珠,大量陪嫁的奴隶和物品竟无处可住,无处可放,除了挑些精品,李思业便将其余物品赏赐给了辽东战役的功臣,至于奴隶,他都放了自由,早在去年年初,山东就颁发了废奴令,尽管如此,原先的府邸还是嫌小,李思业便在周围的空地上开始扩建新府。


    赵菡对新增两个姐妹并不很在意,她深知自己在振威军中的地位,但膝下无子却是她的心病,李思业从南京返回,她刻意留心,几夜温存后,便胎珠暗结。


    铜镜前细端容颜,却闻脚步声悄然传来,赵菡头也未回,便笑道:“见我在镜前还装神弄鬼,吓了我腹中的孩子,看我可饶你?”


    镜中果然露出李思业的黑脸,恶作剧的笑容尚存嘴角,他轻抚妻子削瘦的双肩,笑道:“孩子现在还只如一钱囊大小,心还没有呢!吓不了。”却突然隐隐闻到一丝酸味,低头,见妻子脸色惨白,关切道:“早上又吐了?”


    赵菡点点头,又执起银镜,凝神细看镜中容颜道:“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一关,若我的吐能让孩子好受些,吐死也心甘。”


    李思业捏捏她的肩膀,话题转到正事上来,笑道:“明日我想在家中请客,请几位刚来山东的名士,他们都是我将来治国的大才,得好好笼络才行,酒菜你就别操心了,只是到时可能需你露一下脸,让他们见见我的正妻。”


    赵菡自嫁李思业后,从未见他请人到家中吃饭,见他这次如此郑重,心中暗暗惊讶,足可见来人在他心中分量极重,便低头想想道:“酒菜还是我来置办吧!下人哪懂待客之道,只是露面之事让明珠去,岂不更好些,他们都是金人,恐怕更认你驸马的地位。”


    李思业摇摇头道:“此事我已想过,从当前看,她是好些,但从长远看,她毕竟是女真人,不符我汉人正统,一但他们先入为主,要想改就难了,况且你为正妻,这是山东军民的共识,在这帮文人的心中,这个原则更为重要。”


    赵菡笑道:“那我就试试吧!”她又想起一事,略为忧虑道:“夫君也不要冷落了明珠,我们女人不管是公主还是村姑,一旦嫁人,都是以夫为天,况且,你早就识她,切莫真当她是政治婚姻。”


    “这个我省得!”李思业替赵菡把簪子穿好,笑笑道:“还有秋宜那边,你也替我多陪陪她,你们俩都有身孕,话题会更多些,我这几日太忙,可能无暇顾及你们。”


    从府中出来,李思业顿觉象进了蒸笼,地上象着火似的,烧得滚烫,偏偏凌晨还下过雨,空气中蒸气弥漫,令人窒息,只片刻,李思业的后背便潮了一大片,大街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这也难怪,近午时分,谁还会呆在外面受罪。


    李思业擦了擦油腻腻的额头,心中苦笑不已,他是去拜访元好问商量山东官制,这等名士,最看重礼仪,怠慢不得。


    元好问,金国第一诗人,祖上为鲜卑拓拔氏,太原秀容人,曾任国史院编修、南阳令、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等职,民望极高,蒙古灭金后不仕,大量接触底层百姓,形成其诗沉郁,多伤时感事之风格。


    他此时已被罢职,赋闲在家,因与郝经之父郝思温相交最深,便受郝思温之邀来山东游历,感于李思业善待人民,遂来益都求仕。李思业大喜,暂命其为自己幕僚,此次改官制,元好问便是他首辅人选。


    元好问住处在一深巷内,环境清幽,李思业又送一女服侍他的起居。正巧,李汾也在元好问家中,李汾是沙陀李克用后裔,也是金国诗人,鄙视权贵,号称‘并州豪杰’,与元好问交好,四处求仕无门,被元好问推荐给李思业,李思业亲自派人将他请来,现为其宾客。


    二人正对酒谈天,见李思业亲来,急起身相迎,李思业进得院子,见小院倒收拾得干净整洁,那满墙的丝瓜藤郁郁葱葱,已过了开花时节,隐约可见绿叶下露出几颗瓜实。在小院南面又整出一畦菜地,什么白葱、青菜、萝卜依次种植,还有两只芦花母鸡,各带领一群鸡崽在四处寻食,虽是大暑,但院内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紧靠菜地是一个葫芦架,架下便是二人的酒桌,桌上却杯盏狼籍,李思业笑道:“元先生在这里可住得习惯?”


    李汾手指小院又指酒壶笑道:“有这神仙住处,李总管再天天供此人好酒,他就会死赖益都不走!”三人大笑,元好问好酒,天下皆知。


    “想喝酒还不容易,我明儿就给元先生一个牌子,益都酒楼随意畅饮,都记在我的帐上。”眼一瞥,见门内闪过一片裙琚,笑道:“只是酒多伤身,别的方面就会差一些。”


    几人都是男人,岂有不明白之理,皆嘿嘿直笑。


    又对李汾笑道:“我也是大唐李氏后裔,说起来,咱们还是远宗,先生既来山东,就当回家好了。”


    李汾点头,微微一笑道:“适才我与裕之谈论这次科举,我俩都不理解李总管为何不考经义,正好李总管来了,可解我二人疑惑。”


    李思业淡然一笑,正要寻个位坐下,却找不到多余的椅子,元好问见状歉然道:“元某不好客,家里只有两把椅子,这里腌酸,屋后倒有几个石凳,不如过去说。”


    “我酿酒出身,还怕酒味吗?”李思业索性席地而坐,招呼二人道:“还是这里凉快,两位先生请坐!”


    二人不敢高坐,也找来一片席子坐下,李思业沉思片刻,这才道:“思业虽从草莽走出,但也知先贤之语为金玉良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民贵君轻’,如此治学治国的天地至理,思业安敢轻视。”


    他见李汾要说话,又微微摆手止道:“只是山东民生凋敝,蒙古人又窥我锦绣江山,思业以为当前之重,还是应选些务实的良才充实基层,若过于注重经纶,却忽略实务,最终苦的还是百姓,这次科举,思业忽视了经学,请二位原谅则个。”


    说完,他起身拱拱手,算是赔罪。


    二人连忙站起,口说不敢,元好问微微一笑道:“李总管以为我们是在怪你吗?其实不然,我们金国读书人所学,虽和宋国一脉,但取舍却大不相同,宋人多空谈,金人却务实,你看金国的名士又有谁只重儒学的,诗、词、文、曲、小说谁不涉猎。”又一指李汾道:“长源不仅学识渊博,还知兵事懂律法,又岂是一般腐儒所能比。”


    说着,元好问渐渐想到这两年遭遇,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他眼中闪着晶莹,昂声道:“蒙人涂炭中原,元某象猪狗一般被蒙人驱赶,惶惶奔命,此国破家亡之痛,又是增考一个‘经义’所能医治的吗?”


    他又凝视李思业,目光炯炯,沉声道:“大将军所作所为,你当天下读书人都是傻子吗?鸟择良木而栖,大家投奔你,又岂是想满足于一个山东小吏,中原之鹿,唯得民心者可猎,金国气数已尽,大将军当放手施为。”


    李思业大喜,坦诚直言道:“兴国之初,吏治为先,山东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我今日来找先生,就是想商量我山东官制。”见李汾要起身,又一把扯住道:“先生休走,你也在内。”


    见二人面色凝重,李思业笑笑道:“我向金国保证过永不称帝,倒不可做得太明显了,所以我考虑采用一些唐朝官名,也不用丞相、尚书、枢密院这些簪越的字眼,让金国的御史无从弹劾,而且唐的三省六部九卿过于庞大,山东太小也没必要全设,我打算设一军机处,相当于内阁,里面共六人,分掌六部制置司,其中首辅称长史,掌吏部制司,其余五人称司马,分掌兵、工、户、刑、礼各部制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独立机构,如官学、内务府、盐铁监、市舶监等等!”


    李思业又小心取出一张考究的烫金帖子,双手递过,脸色肃然,郑重道:“我知山东狭小,展不开先生手脚,但元先生是众望所归,这长史一职非元先生莫属,望先生看在思业一片至诚的面上,万无推辞。”


    元好问凝视着那张任命书,深知只要一接过,他的命运就将和李思业紧紧连在一起,他胸有大志,一心以修身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但金国腐败,异族入侵,让他报国无门,他又想起蒙古铁骑所过,百姓奔跑哭嚎、女人遭蹂躏、儿童被饿死,千里赤野,人民相食,种种惨景让元好问眼角有些湿润,他仰天微微一叹,缓缓接过任命书,一字一句道:“属下元好问受命!”


    第十二章


    科举发榜(上)


    李思业又任命李汾为刑部制司司马,李汾也不推迟,慷慨应允。


    随即马不停息,又去拜访了郝思温、姚枢、王文统等人,照他的构思,王文统号‘歪才’,天文地理都十分精通,用他为工部制司司马最为合适;姚枢谨慎、思维细密、待人宽厚,李思业任命其为市舶令;


    郝氏父子是他所信赖之人,更可贵是他们都赞成李思业改良儒学的想法,郝思温已任弘文馆祭酒,李思业又任命他兼任礼部制司司马,而郝经是他将来要大用之人,他在军机处内设了谘议参军事一职(即内阁秘书),郝经便做了这第一任谘议参军事。


    此外,任李治为百工堂学监;王鄂任命为启蒙院学监。但最重要的兵、户两部却没有给外人,他的心腹柴焕做了户部制司司马、冷千铎做了兵部制司司马。


    一圈下来,李思业浑身业已湿透,几近脱水,躺在马车上动弹不得,一旁的晁虎愤然道:“不过是些酸丁,个个抡不动刀,拉不了弓,敌人来了只怕是等死的命,明明想当官得要命,却偏偏还要端个架子,要主公再三苦劝,方才勉强受了,郡主身子不好,主公不去陪,却顶着毒日头去受这份窝囊气,若依我言,既然是读书人,就应知上下有别,哪有主公上门去请的?”


    李思业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也懒得回他话,不料晁虎却似变了性,竟絮絮叨叨埋怨不停,只因李思业平时懒得交际,手下婚伤嫁娶一概不理,更不要说什么团拜会、忘年会,而请人到家吃饭,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之事,晁虎见他厚此薄彼,心中便有了几分不满,遂借此事发挥。


    李思业忍无可忍,伸出手在他后脑勺猛拍一掌,笑骂道:“好容易将王四宝赶走,偏偏你又开始鸹噪,你不读书,自然不懂读书人的重要,你倒提醒了我,赶明儿,我就找几个先生教你们读书认字,就从你开始。”


    见晁虎一脸苦相,李思业哈哈一笑又躺了下来,寻思道:“最近是有点太注重文治,筹建演武堂之事也该催催柴焕,切不可瘸了一条腿。”想到军事,他又想起了回回炮,那回回炮虽不是他想要的青铜炮,但威力还不错,尤其用攻城上,而且阿老瓦丁也是个不错的人才。


    原来李思业早知道宋末有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回回炮,他本以为是什么犀利的管状大炮,巴巴从南京跑回,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不过是个巨型抛石机,结构巧妙些,抛出巨石,威力大点罢了,唐李光弼在太原便用过,并非舶来品。


    不过那阿老瓦丁见了突火枪,就象和尚见了如来一般,当个宝似的沉溺其中。李思业也知道急不得,只要冶炼技术和火药配方改良上去,这青铜大炮和火铳迟早能研制出来。


    胡思乱想间,身子随着马车轻轻颠簸,渐渐地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李思业置家宴,席间笑语连连,来人都是金国名士,皆是已被任命的山东重臣,众人对将来的制度各抒己见,赵菡精心准备的酒菜,反倒成了多余,又请赵菡露了一面,这山东主母的身份,便算在众人心中确定下来,至晚,方尽兴而散。李思业送至门口,又命军士以后每天给各家送去一担冰,这才返回大厅,见赵菡正对许多未动一箸的菜直皱眉,便揽住她肩笑道:“今儿虽未吃饱喝饱,但却觉得比喝了一坛老酒还痛快。”


    赵菡见他满面红光,知道夫君高兴,便笑笑提醒道:“过几天,还得请你那帮老弟兄喝一顿,否则他们可饶你?”说完,回眸嫣然一笑,不管李思业苦脸,推开他的咸猪手,摇曳而去。


    果然,周瀚海之流听说李思业破例请客吃饭,大为不满,硬逼他在益都最大的酒楼请了众人一顿,方才罢休。


    又过几日,便到了发榜的日子,先是童生榜,五千考生倒录了三千人,有点儿戏,但明眼人都看出,这个童生考,不过是弘文馆的入学考试罢了,李思业的用意,是在培养自己的人才。


    张信之辞职,李思业便命王文统代理主考,王文统是益都乡党,人脉颇望,只半日,便顺利接手。次日,考试成绩出来,王文统不敢怠慢,立即向李思业汇报,正巧,元好问也在。


    李思业接过一叠厚厚的名册,笑道:“本来说录一百人,怎么好象多了不少。”


    王文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李总管原来只说五取一,原以为来五、六百举人,所以估计录一百人,不料却来一千多人,所以录取人数多了一倍不止。”


    “我哪来这么多官职给他们。”李思业笑笑,又见第一页上只有十人,便问道:“这就是前十名么?这第一名许衡可有背景?”


    王文统道:“这许衡号称神童,并无什么背景,他本身诗文极好,策论写的是金宋关系论,他以为金宋两国现在为唇亡齿寒之势,当抛去百年恩怨,联手对付蒙古人,十分精辟,所以评他为第一,并不为过。这次评卷极严,不仅糊名,而且每卷都有三人核考,防止考官片面理解,有些诗考不好,但策论精彩的,也单独留了下来,是以属下认为此次科考,基本公平。”


    “基本公平!你能说此言,就说明我没看错人。”李思业又放下名册,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更何况一本万利的读书做官之道呢?科举制度自它诞生,就没有逃过舞弊之事,昔唐玄宗殿试,尚有人敢挟书入场,后来杨国忠之子杨暄狗屁不懂,也高中甲榜,到了唐后期,愈加糜烂,所以天下根本就无绝对公平的考试,我只看你取的第二名是一个僧人,便可知这次科考还算公平。”


    “僧人?”旁边的元好问有了兴趣,接过名册细看,笑道:“这僧人‘子聪’可不是一般的和尚,他俗名刘侃,八岁就学,可日读百书,轰动一时,后来蒙人攻下河北,他曾出任邢州节度府令,后来便听说他出家,不知所踪,没想到他也来了山东。”


    李思业一惊,心念急转,难道此人便是刘秉忠么?前世历史课上学过,此人与郝经并称‘汉统二士’,他心中窃喜,耳边却听元好问继续道:“这余阶我不知道何人,但这张文谦也是邢州人,与这子聪和尚倒是好友,也是少年得名;还有这屡考进士不中的狂士王郁也来了么?不错!不错!果真是人才集聚。”又看看下面,指着第十名讶道:“这李檀可是李全之子?”


    李思业大惊,一把抢过,先见余阶排第三名,又见第十名果然是李檀,便抬眼向王文统望去,见王文统点头肯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到处找他不到,倒自己上门了,当杀之。”又见元、王二人满眼期望地看着自己,转念一想:“不可!杀他便断了我选才之路,况且杨妙真的面上也过不去。”便呵呵笑道:“我也曾说,无论何人,只要是真心投奔我,当唯才是举。”


    二人同时松口气,王文统暗暗擦了把冷汗,这个李檀便是他的准女婿。


    元好问笑道:“我还以为大将军会一拍桌子,怒斥一声:把他抓来杀了!没想到大将军果然有胸襟,没让元某失望。”


    李思业老脸微烫,干笑两声道:“连杨妙真前来投靠,我都收了,何况李全的儿子,只要他好好做官,造福一方百姓,我非但不杀,还会重用他。”又在名册上签了字,递给王文统道:“就照这份名册张榜吧!”


    第十三章


    科举发榜(下)


    ‘乒砰!’爆竹高高炸起,鼓乐震天,上来几个公人给自己披红戴花,又扶他骑上高头大马,在千万双羡慕的眼睛中,他看见王员外的女儿脉脉含情;又看见谢家娘子跺足捶胸,悔恨当年怎不嫁自己;还有打过他的王屠户,堆满媚笑点头哈腰。“这就是新科状元黄宗耀!”众人指指点点,全县首富李老员外唉声叹气:“唉!老夫怎么没有这样的儿子。”


    那又是谁?好象是县太爷,他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向自己道贺,还有娘子也来了,她打扮得象个新娘,呵呵!以后我娶妾她就不会反对了吧!狗子呢?怎么不带他来看看爹爹的荣耀。


    突然,一只长满黑毛的粗手一把将他拉下马,吼叫道:“黄酸丁!欠老子的钱该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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