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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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的兰州市永远是那么的美丽，颗颗散发着神秘色彩的星星悬挂在夜空中，半圆的月亮给还是那么凄迷，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哀怨！


    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一切还是那么的繁忙！


    九点多钟，关羽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一家私人医院中出来，站在门口，郑重的把手中的单子折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衣袋中，狠狠的吸一口气，在迷蒙的路灯下一步一步向远方走去！


    私人医院，说白了就是一个黑店，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专门做一些在正规医院违法的事情，比如买卖身体器官，用一些特殊手段得到一些急需用品等等！


    虽然关羽处在这个社会的工人阶层，但是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些都算的是公众秘密！


    半个月，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等了！这已经是兰州市口碑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虽说也有些黑暗，却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只要能好，一切都值得！摸摸胸口，感受到其中的纸张，关羽惨白的脸色透出一丝红晕！


    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小说后，北城区边缘，坐立着一座座有些破败的砖瓦房中！


    看着面前有些破损的房间，关羽感到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中又涌出一丝力量，惨白的脸色也有所好转，双手在脸上狠挫打几下，一张脸就变得红润起来，不知道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刚享受回来的！


    “小欣，我回来了！”响亮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


    推开虚掩的木门，关羽一脚踏进自己的家中！


    “嗯，好香啊，小欣的手艺又长进了，我有口福了啊！嘿嘿！”鼻翼扇动，视线自然注视到桌子上摆放的两碟饭菜，关羽的感叹道！


    “好了，哥，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关欣从一旁端着一大一小两碗米饭走到有些破损的饭桌上，柔声道！


    “对对，我家小欣说的太对了！以后不知又要便宜那个混小子了！”看着关欣用骨瘦如柴已经不能形容的身体，关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接过关欣递过来的小碗米饭，关羽拿起一双筷子，看到关欣已经端起那一大碗米饭开始吃，关羽欣慰的一笑，要想和病魔抗争，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好胃口！


    一时间，这一间小瓦房内只有碗筷声响起！


    “嗯，饱了，这种感觉真好！”把一小碗米饭吃完后，关羽抹抹嘴，笑道！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吃一小碗米饭，外加不到一碟白菜！


    “哥，今天你回来晚回来半小时！”就在关羽起身时，关欣突然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向关羽！


    “今天听说一家医院来了特效药，所以工地下班后就去看了看！”关羽眼睛一眨，很随意的答道！


    “哦，对了，今天酒吧发工资了，诺，两千五百块！”说着，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关羽从裤袋中拿出一小叠钱递过去！“今天发工资了，你明天要好好改善伙食啊！”


    “嗯，哥，这个月我不想吃药了！”默默的接过钱，关欣凄然道，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红色，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咔嚓！”关羽身体一颤，手中的小瓷碗掉落在地上，碎成一地！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它的存在！


    “我现在已经二十了，就算吃再多的药也不过是多活一个月！现在，我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内，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一个药罐子！”关欣看着关羽，淡淡的说道，好像在商量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情


    关羽眼中充满疼惜之色越发浓郁！！


    “哥，你知道吗？他们在八岁的时候抛弃了我，但是对于他们我却没有一丝恨意！现在，我已经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看到哥哥愕然的表情，关欣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骨癌，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有合适的骨髓，也没有那笔巨款！我活着，也只是受苦吧！”


    “那个夜晚，很冷，风，更冷！就在我静静等待死亡的时候，是哥哥从家中跑来，把我从垃圾堆中抱出来，带着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关欣说着，脸上露出病态的红晕！


    “哥哥在十岁的时候就不断打工，但是钱却全部给我买药续命，每次吃饭我都要吃最多！你每次在门口都要用力拍打脸，十二年来，你每次回来的讯息就是拍脸声，看着哥哥从一份工到三份工作！别人都有休息日，可是哥哥你在这十二年来哪次回来的时候不是劳累过度！”


    关欣双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枯瘦的双手就像在骨头上面直接铺盖了一层皮肤般！


    “虽然没有见过哥哥的工作，但是我能想像的到！每次天不亮哥哥走后，我都忍不住流泪，流了三年泪也就流干了！”


    听着妹妹的话，关羽紧抿着厚厚的嘴唇，眼中闪过愧疚，难过，温馨之色！


    “十二年来，每次我羡慕的东西，第二个月都能准时的出现在手边，每次想吃的饭菜都能出现！药钱已经花光了工资，哥哥却从来不说这些多余的钱从哪里来，但是每次半夜偷偷爬起快天亮时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阵阵异味！我知道那是哥哥在垃圾堆捡垃圾去了，只为了让我能露出笑容！”


    “十二年来，哥哥没有给自己买一样东西，但是我却一样不缺！真的，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哥哥，现在，我只想和你好好过完最后的时光，一个正常人的时光！”


    “好！”关羽抖动着双手，重重的点头！转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用颤抖的双手捡起地面上的碗碎片！


    “哥，希望下辈子我们还是兄妹！”关欣看着同样瘦弱的关羽，清冷的眼中流出两道液体，血红色的液体！泪流干了，还有血，心血！


    “嗯！”肩头一抖，关羽闷声点头道！


    当关羽收拾完碗筷时已经到了睡觉时间，而刚才的对话，两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


    “小欣，怎么还看西游记啊，这都是第几遍了！该睡觉了！”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关羽看到关欣趴在那快要散体的西游记书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噢！哥，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和妖怪吗？”小心翼翼的合上自己的书，放在自己脚边的书箱里！关欣充满期待的看向关羽，语气认真的问道！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有着丝丝向往之色！如果世界上真有神仙，那么自己的病就有可能好起来，这样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六年的免费教育让关欣能看懂一些书籍，所以关羽不时在垃圾堆收集一本本书，看完后关欣在讲给关羽听！


    “有啊，你难道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关羽双手一摆，抬头望着屋顶，一脸超然道！


    “啊！你，你难道是白骨精转世！救命啊！”关欣眼珠一转，双手抱脸，做害怕状，双肩不断抖动，就像全身发抖般，但是嗤嗤的偷笑声却出卖她！


    “哼哼哼！你这个凡人好大的胆子，吾乃天庭卷帘大将沙僧是也，你也敢戏弄！汰，吃我一仗！”双手一握，想象着手中有一把禅杖，关羽扑向关欣，然后就是一阵打闹！


    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娱乐，而关羽扮沙僧，那也是因为关欣喜欢沙僧这个角色，用她的原话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哥哥就像沙僧一样，老实忠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好人！


    而关羽本人却喜欢历史上同名同姓的关公，想象着自己像关公一样手握一大刀，骑着绝世好马，带领着自己忠诚的部下在战场飞驰而过！


    嬉闹一阵，两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各自的床上！


    “哈哈哈，哥，人家沙僧才不胡乱杀人！”关欣嘴角翘起，脸上充满笑容！


    “是吗？我忘了，那你给我再讲一遍西游记吧！”关羽摸头一笑，呵呵道！


    “好吧，不知者不怪，那我就给你讲第三十三遍，这次一定要记住哦！”关欣嘻嘻一笑！她哪能不知道这是哥哥为逗自己高兴而故意的，但是每次她都好高兴！


    “好，不过先把这杯水喝了！”关羽转身从木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开水，递过去，看着关欣慢慢喝完，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话说在一片混沌中……！”关欣睡在床上，扑闪着眼睛，用一种向往的口气开始诉说！


    关羽坐在自己的床上，静静的听着，慢慢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世界，自己带着妹妹在里面恣意的遨游！


    “忽一日，在山顶……的……石头……迸裂，迸裂！”


    “呼！呼！”不知不觉中，声音越来越小，变成熟睡的声音！


    关羽站到关欣床边，伸手摸摸关欣有些干燥的头发，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关欣睡的很沉！


    “妹妹，今天，就让哥哥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轻声说着，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伸手从裤兜中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关羽直接拨通上面唯一一个手机号！


    十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出现门外！


    半小时后，关欣和关羽同时躺在那家私立医院！


    “关先生，对于您的帮助，我王卓铭记在心，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王家一定会全力帮助你！”一名秃顶中年人站在关羽病床旁边，不断说着感激的话！


    “没什么，你们帮我妹妹换骨髓，我给你儿子两个肾，一命换一命罢了！”看了一眼王卓，关羽摆手到！


    “嘿嘿！”王卓尴尬的一笑，两个肾都捐了，能活几天，自己这空头支票打的好像太假了！


    “王先生，时间到了！”这时，一名医生走进病房提醒道！


    “关先生，您放心，您妹妹的骨髓现在已经到了！”王卓看着王卓，突然说道！


    “嗯，那就谢谢王先生了！”关羽扭头看了一眼旁别病床熟睡的关欣，被匆匆赶来的几个护士快速推出病房，进入旁边的手术室！


    “小子，不要怪我！能救王某的儿子，也算你的福气了！”看着关羽被推进手术室，在这原地的王卓喃喃道！


    关羽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关欣的骨癌好了，自己也意外的活下来了，虽然不能用力，但是至少活下来了！生活过的艰难，但是非常开心！但是不知为何，在耳边总是回响着一个声音，每当仔细听时，却次次消失不见！但是在这一天，这个声音却突然变大！


    “哥，哥！”那是小欣的声音，她为什么要叫我！天怎么突然黑了下来，难道是世界末日到了吗？


    “哥，哥！”猛然，小欣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欣，小欣！”我的口怎么这么干，身体为什么这么重，我这是在哪？


    “哥，哥，你醒了！”关欣的语气不再淡然，激动道！


    “嗯，小欣！”关羽用力睁开双眼，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内，而一身病服的小欣就坐在自己旁边！


    原来一切都是梦啊，恍惚间，关羽心中感到非常失落！


    但是看到小欣更加惨白的脸色，关羽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心头！


    “小欣，你的骨癌好，好了吗？”


    “哥，没有，他们说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关欣摇摇头“而且，他们说哥也活不过明天了！”


    “混蛋，他们骗我，王八蛋！王八蛋！！”心中的不安被证实，关羽本就充满血丝的双眼瞬间通红，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啊！咳咳，咳咳咳！”呼吸加重，关羽猛然间就喘不过气来！


    “哥！”看到关羽的样子，关欣满脸焦急的站起来，把挂在床头的氧气罩按在关羽嘴上！


    “哥，你知道么，你就是一个傻瓜，这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出来！”感受着哥哥的愤怒，关欣用力抓住关羽的双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哥，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的骨髓能换回来你这个哥哥，我很愿意，真的，我很愿意，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你都知道了！”关羽只觉得浑身力气突然消失不见，扭过头去，双眼也不敢直视关欣！


    “我从来没有忘记！八岁那年，为了让得了骨癌的哥哥活下去，他们就决定将我的骨髓和哥哥换掉！然后，我得了骨癌，而哥哥你的病就好！”关欣用力握住关羽的手，沉重的语气突然一变！


    “而傻哥哥却为救我偷偷离家，然后在这十二年里补偿我，不断寻找救我的方法，现在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关欣嘻嘻一笑，在这一瞬间，关羽仿佛看到了童年时候的小妹妹，笑的那样开心，那么童真！


    “既然这样了，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到一个新的世界中去吧！这样我们都不会孤独了！”


    生命，这个沉重的话题在此时变得如此随意！


    入夜，但是病房里却亮如白昼！


    “哥，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你不欠我什么！”躺在一张床上，关欣看着关羽，郑重的说道，明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关羽！


    “呵呵，小欣，现在是我这辈子了最轻松的时候了！哥答应你，一定为自己而活！”关羽轻声一笑！同时在心里默默补充道：“为保护你而活！”


    “哥，我想睡了！我们一起睡吧！哥下辈子还要像沙僧……！”关欣挨着关羽，嘟囔着睡着了！


    “嗯，一起睡！”关羽喃喃的说道，双眼也慢慢闭上！


    报复王家，但是现在的自己能如何，浑身不能用力，不能呼吸，活不过一天！就这样吧，就让自己和妹妹安静的离开吧！


    同时间，两人闭上双眼！在他们床头上，静静的摆放着两瓶安眠药！


    第二天，这个私人医院的停尸房只不过又多了两具尸体。两具手紧紧握在一起的尸体，让停尸人想尽了办法也分不开的尸体！


    最后，只好两具尸体一同火化，埋葬，永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