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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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1年10月30日早上，对于刚刚起来活动的太原市民来说，这是新的一天。


    昨天太原城经历了两次战火，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城头两度变幻大王旗，绝大多数市民都紧闭门户，神情紧张的守在家中。本来中午的时候以为革命军已经占领了山西巡抚衙门，太原城应该落入了革命军的手中，没想到到了下午刚刚夺下太原城的革命军居然被驱逐出城了，太原城落到了归绥来的官兵手中，也不知道归绥来的官兵能够在太原城呆多久？


    大规模的交战到下午五点左右，革命军被迫撤离太原城便已经结束了，但是因为城中还有一些散兵游勇以及一些趁机作乱的强盗，归绥官兵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才彻底的扫清了城中的抵抗力量，恢复了太原城的秩序。枪声渐歇之后，魂不守舍、紧张了几个小时的太原市民，疲倦已极，稍稍放下心来，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稍明，一些睡不安稳的市民便悄悄的爬了起来，偷偷的打开屋门，观察街面上的情形，见到街面上时不时的走过一些巡逻的官兵，急忙再度关紧房门，直到确定这些官兵纪律很好，不会随意入室抢劫之后，才有三三两两的男人状着胆子来到街上，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多市民并不清楚昨天为什么会打了一天的枪，刘德福便是其中的一人，他是太原城内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因为酒馆位置比较偏僻，昨天的战乱并没有波及到那里，因此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听了一天的枪响，这个身体微胖的中年人心里很是担心，他害怕自家的酒馆会毁于战火，因此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到乡下躲一躲了。为了这个他一大早便来到街上打听情况，以帮助自己下决定。


    刘德福走到街上的时候，天色尚早，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见到一排七八个官兵组成的巡逻队经过，赶紧躲到一边，虽然这些大兵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但是出于对当兵的畏惧，他还是第一时间远离了他们，所幸经过的巡逻队并没有关注这么一个普通的市民，很快的便走了过去。见到巡逻队远去的刘德福松了一口气，见到街头转角处聚集着八九个人，慢慢的靠了上去。


    “刘老板，您快过来看看，这上头写了些什么呀？”人群里有个酒馆的常客老张头，他是附近一家打铁铺的铁匠，时常到酒馆喝酒，两人也算是相视的，围在街头的八九个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并没有一个人能够识字，正一头莫展的时候，老张头见到刘德福走了过来，知道他经常记账，便赶紧招呼了一声。


    “来了，来了。”听到老张头在招呼自己，刘德福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人群中，看到墙上贴了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布告，赶紧快速扫了一眼，看完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张头见他看完后脸露轻松的表情，却迟迟不说话，顿时急切的捶了他一下，着急的问道：“你别光顾着自己看啊，这上面写的啥，你倒是给我们念念啊！”


    刘德福见到周围的七八个人焦急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自得，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好，我这就给你们念一念，你们不要着急。”


    “山西巡抚衙门暨太原知府布告：


    太原新军叛乱，引军入城，袭杀巡抚陆，纵兵劫掠太原百姓，更有宵小附逆，剥取衣服，搜括银钱，此其残忍残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憾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太原叛军背弃朝廷，袭杀城中官员百姓，不尊官长。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


    今绥远都统方奉朝廷命，统兵二万，步骑并进，收复太原，驱逐叛军，救百姓于水火之间。


    …………


    望太原百姓，协助官军剿灭叛军，还太原朗朗乾坤，若有附逆者，玉石俱焚，牵连全族。以上所言，万望重之，切切。


    宣统三年九月初九（注：公历1911年10月30日）”


    刘德福大声念完，老张头已急不可耐的问道：“这上面说的是不是咱太原城附近的新军哗变，然后被朝廷派来的大军给打败了？”


    这份布告是巡抚衙门中的那些文人写的，他们总是喜欢咬文嚼字，喜欢用一些之乎者也，因此虽然有人为他们读了一遍，总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便询问刘德福这个文化人。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上面的主要内容就是新军叛乱了，攻占了太原城，还杀了山西巡抚，更和一些流氓强盗一起祸害咱们百姓。绥远都统方大人带了两万大军来平叛，已经把叛军打败了，希望咱们不要和叛军有什么牵连，否则就会牵连全族。”刘德福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听说新军要革命，这个革命是什么意思啊？”人群中有人迷糊的问道。


    刘德福摸了摸脑袋，说道：“革命，革命，就是革人的命呗，这个官府的布告上不是说新军把山西巡抚都给杀了嘛。”


    那人点了点头，听上去有些道理，没准真是这么个意思。没想到新军闹革命，就是这样革命啊！


    “我怎么听说新军纪律很好，他们怎么会是叛军呢？”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问道，他之前曾经到新军军营干过活，不觉得新军士兵这么残暴啊！


    老张头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扫了眼周围的情况，见到没有巡逻队，拍了精壮汉子一巴掌，厉声道：“小虎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这话要是让当兵的听见，非得把你当做附逆抓起来，以后可不敢说这样的傻话了！”


    那个叫虎子的汉子也紧张了一阵，自己心里有了疑问，就大大咧咧的问了出来，全然忘了新军已经是叛军了，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不定怎么样呢。幸亏周围都是些街坊邻居，他们应该不会举报自己。


    刘德福瞧了瞧周围的情况，说道：“新军是不是叛军，那时官府的事情。现在官府说新军是叛军，那就是叛军。再说要不是新军昨天进城打仗，咱太原城也不会乱成这样，大家伙不就想过个安稳日子吗，谁能给咱安稳日子过，谁就是好官。”


    这伙人继续聊了几句，打听到足够的消息之后，便纷纷各自回家了，毕竟刚刚经过了战乱，虽然稳定了下来，还是不敢多在外边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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