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浩然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正焉魔焉

    风华谷内，桃花盛开。陈野望着白发苍苍的巫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巫主大人......你。”陈野迟疑的问道。即便是眼前的老者自己承认身份，他还是不相信那个叱咤风云的强者会是眼前这个干瘪的老者。


    巫主淡淡一笑，道：“是小迪带你回来的。对了，他还带回了另一个人，你看看吧。”巫主褶皱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示意让陈野回头。陈野闻言连忙回头，赫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袭青衣，眼角边虽然有点点泪水，却掩饰不住她见到陈野的惊喜。陈野望着吴婧婧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心中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猛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中，紧紧抱住，不放开，不松手，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哎~你、你干嘛呀。”吴婧婧没想到陈野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心中不由得乱乱的，脸上涌起一抹绯红，低声嗔道：“还不快松开，多让人笑话。”


    “婧婧，你没有离开我。太好了，太好了。”陈野连着说了两个太好了，激荡的心情略微有些平复。陈野当初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无力带走吴婧婧，若不是范迪出手，或许陈野和吴婧婧便从此两地相隔，再相见难如登天。


    陈野轻轻松开吴婧婧，朝着身后的范迪点头示意，此番又欠了范迪一个天大的人情。范迪笑了笑，道：“顺手之劳而已，吴姑娘，家师有些话想对陈野说，不知吴姑娘是否有意和在下去风华谷的深处看上一看。”


    吴婧婧会意，便跟着范迪走开，于是场中便只剩下巫主和陈野二人。


    “坐吧。”巫主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看着陈野缓缓笑道：“你此刻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吧，没关系，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陈野没弄明白巫主的意思，但心中的确有许多问题想问巫主，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开口问道：“巫主大人怎么会到了中土，族中不是传闻您忽染疾病...”


    “呵呵，还有什么问题都问出来吧。不用怕，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巫主神色和蔼，补充道：“有些问题其实是可以一起回答的。”


    “巫主大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为何范大哥会提前接任巫主？巫族怎么样了？我父亲怎么样了？”陈野一连串将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你知道八大世家么？”巫主突然悠悠问道。


    “八大世家？”陈野楞了楞，不知道巫主为何要从这里说起，不过还是说道：“我听师父他们提过八大世家。似乎是几百年前一个很厉害的势力。不过现在已经没落了，沦为魔教。”


    “没落...沦为魔教？”巫主冷冷的重复了一句，哼道：“他们又知道什么。过来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巫主朝着陈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野坐的更近了一些，看着巫主。


    “八大世家，是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势力，曾经一度统治中土数百年之久。最鼎盛的时期还要当属三百年前的那时候，八大世家的首领花霁云修为通天，纵横天下，无一敌手。八大世家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版图极度扩张，一直扩张到了天葬山脉。”巫主的声音飘渺不定，仿佛一个人沉浸在往事之中。


    “天葬山脉？今日中土和巫族的界限就是在那个时候定下的？”陈野吃了一惊。“不错，那一代的巫主也是我们巫族千百年来最杰出的巫主，已经可以聆听到了巫神的召唤。”


    “巫神。这世上真的有神么？”陈野迟疑了一下问道。“巫主大人可听过天人？师父曾经和我说过在咱们人间上面还居住着另一个种族，就是天人。”


    巫主闻言，略有讶色的望着陈野，半晌方道：“没想到吴棣连这种事也告诉你了，这足以看出他对你器重啊。可惜......”巫主悠悠的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作为吴棣的忘年之交，吴棣的下场还是让巫主有些唏嘘。


    过了好一会，巫主方才继续说下去：“天人的确是存在的。而且他们和八大世家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据说八大世家里有不少世家都是天人。不过现在和你说这些还太早。说到哪里了？是了，那一届中土和巫族最杰出的两个人物惺惺相惜，以天葬山脉为界限，划分了巫族和中土。而他们二人也是私下很好的朋友。那一任的巫主，姓名已经不可考证，只是族中典籍中都称呼那位巫主大人为白发鬼巫。”


    “白发鬼巫。”陈野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总感觉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


    “有印象么？”巫主突然问道。


    “啊？什么印象。”陈野不知巫主话中的意思。


    “你对白发鬼巫这个名字可有着印象？对花霁云这个名字呢？”巫主颇有些关切的望着陈野。


    陈野仔细的想了想，这两个名字似乎都很熟悉，但是自己却偏偏一个都没听过，真的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陈野缓缓摇了摇头，巫主见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不过随即便恢复正常，继续说道：“两大势力本来相处和睦，没有什么摩擦。但是，人间的势力，大多都是静极生动，中土终于还是在和平了四五百年后，爆发了内乱。”


    “这个叛乱来自八大世家内部，据说是天人不甘和人类平起平坐，更不甘受着花霁云的统治。于是他们中的三个世家便联合当时颇有名气的四个魔教，一齐发动了叛乱。”巫主说道这里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累了。


    “巫主大人，不如您先歇息一会吧。”陈野见状开口说道。巫主却是缓缓摇头，道：“我寿元将尽，恐怕没多少日子了。我要在我死之前，将我背负了一生的罪孽公之于众，算是对你的一些补偿吧。”


    陈野听闻巫主寿元将尽，不由得一颗心重重的抖了一下，而后又听到巫主口中的罪孽居然和自己有关，更是惊异万分。却听得巫主喘了喘气，又继续说道：“我便长话短说吧。那一战相当惨烈，天人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而花霁云也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暗算受了重伤。”


    “花霁云一行人走投无路，只好不远万里的来到我巫族，投奔当时的巫主白发鬼巫。而那些人则是紧追不舍的追到了天葬山脉。此时天人方面的高手仅剩几人，一切都以那四大魔教为首。而那四大魔教当时的名字，便是九毒宗、长生宗、妙化宗以及......出云阁。”


    陈野刚开始听闻九毒宗的时候便想起了那日擂台上金丝九头蛇口中的门派，似乎和浩然阁有着某种联系。而听到最后，出云阁三个字彻底将陈野震在当场。


    出云阁...如今万人敬仰的出云阁，居然是魔教出身？陈野面带惊色的望着巫主，脑海中飞速的掠过无数的信息。


    三百年前，八大世家的陨落，四阁的崛起。九毒宗和浩然阁的神秘联系，出云阁便是三百年前的魔宗。四大魔宗，四阁......


    “没错。当初的四大魔教，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的中土四阁。长生宗即是逍遥阁，妙化宗便是玄冰阁了。这四大魔教在消灭了八大世家的隐患之后，就摇身一变，颠倒黑白，曲解是非。原本四个上不了台面的魔教居然变成了万人敬仰的天下正道。当真可笑。”巫主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还不是当权者的一面之词？”


    陈野默然，眼前的老人便是巫族的掌权者，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尽管这是事实，但从巫主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显得有些怪异。巫主顿了一下，便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大抵和巫族的传说中讲的差不多。当时的巫主以一人之力，召唤出了巫神，击退了中土的所有追击者，将花霁云等人留了下来。那一战，白发鬼巫之名响彻整个中土，巫族终于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和中土分庭抗礼。”


    陈野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巫主大人，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明，有没有所谓的巫神。”陈野又一次问道。


    巫主淡淡的看了陈野一眼，缓缓说道：“你若相信巫神的存在，他自然便是存在的。你若是不信，纵然我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到底有没有巫神，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陈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便继续问道：“那后来呢。所有的传说都是到巫主击退中土之人结束，而没人说后来怎么样了。那些留下来的人呢。这么多年了，是还留在巫族还是已经走了。”


    “没有传说提及此事，是因为这涉及到一个重大的秘密。”巫主的脸上突然显出痛苦的神色。“而这个秘密，则是我背负了一生的罪孽。而我们也因为这个秘密而受到了世世代代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