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封林晩摸着下巴，想着这样颇为复杂的问题。


    虽然很心动，但是还有迟疑。


    他并不格外认为自己的智商，太过高人一等。


    如果这么做，可以起到好的效果，那么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做？


    “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有人这么做了，不过是秘而不宣。”封林晩又在心中补了一句。


    对于绝大多数的原生种来说，挖掘一个没有潜力的世界，是一件奢侈并且赔本的事情。


    只有强力的资本，才能将一个个世界，当做试验田般耕作。


    播撒新的文明，扭转这个世界原本的进程，然后在新旧两种文明的碰撞下，诞生全新的火花。


    而这在文明中绽放的智慧火焰，就是播种者们，最终所求的果实。


    “尚兄！尚兄！”公输楼的声音将封林晩飘远的思绪，慢慢的拉了回来。


    封林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眼下他不过是遍布宇宙众多人类原生种中，十分“普通”的一个，还没有摆脱基本的生存问题。


    什么时候，他有资格任意的去往这宇宙中，绝大多数的地方，而不是被束缚在小小的无名农业星球上时，再谈其它，方不为过。


    “尚兄！我们不下山吗？眼看着大雪就要落下来了。”公输楼对封林晩说道。


    封林晩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公输楼，突然说道：“我不下山了。”


    “嗯？”公输楼不解的看着封林晩。


    他无法理解，像“尚良”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怎么就想不开，竟然欲留在这深山之中，做一个隐士。何况他自己也说了，大雪将至，此时的燕山可并不好活人。


    “你且放心，宝藏既已泄密，又有那些人带着部分藏宝显世，定然不会还有那么多人盯着你。即便是你与奔马堂、陷空山的那些纠葛，也只是属于寻常江湖厮杀，你绕着他们走，离开北地后，自然无恙。”说道奔马堂和陷空山时，公输楼的表情微有不屑之意，可能他的出身也不太简单。


    封林晩却摇摇头道：“公输兄弟方才一番言论，确实启发了我。我之前心有所感，气机牵引之下，却侥幸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片段。国破山河碎，万里无人踪。异族屠刀扬起，我中原大地一片生灵涂炭……”


    说话之时，封林晩的嘴角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像是激动不已，强制压抑着心头的愤怒和一丝丝的惊惧。


    虽然只是封林晩的一面之词，却也用情绪，触动了公输楼。


    未曾亲眼得见，却在封林晩的描述中，已然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公输楼面色大变，盯着封林晩，等待着他的下文。


    封林晩整个人却像是泄了气一般，面色变得惨白一片，仿佛是元气大伤。


    “窥探天机，必受天谴，我此番机遇，是我的不幸，确是我中原百姓的大幸。我……时日不多了。”封林晩说着，嘴角却牵扯起了一丝丝极为欣慰的笑容。


    不待公输楼插嘴，便接连呕出几口鲜血。


    殷红的血浆，染红了地上白色的雪，在苍茫银素中，显得颇为刺眼。


    “我时日不多，不过却也被我找到了破解之法。朝廷是靠不住了，但是这天下……还有救。”封林晩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中带着一种一往无前，万死无悔的豪迈。


    公输楼已经被彻底带进去了，此刻只觉胸中激昂之气跌宕不休，即使燕山冰凉，风雪已落纤毫，寒气肆掠，席卷苍茫，然一腔热血却沸腾起来，仿佛喷薄欲发的火山，他拍着胸膛，气撼云霄道：“先生！可有吩咐，公输楼愿以血自荐，以命成全。”


    封林晩看着公输楼，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20章


    明天会更好


    一片茫茫雪色中，封林晩眼神锐利中夹杂着些许释然，猛然拉开了一个拳架子，然后开始挥动自己的拳脚。


    十约之中，第一条铁则，任何超凡力量，不得人为传授。


    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些手段，介于平凡和超凡之间。


    曾经在祖星时代的某个时期，风靡过一段时间的华夏国术，便是这样一种力量。


    它的高处隐隐与超凡衔接，所以学习之后，人为独自修炼，永远无法突破到极限程度。但是锤炼身体，打熬筋骨的阶段，却不在此列。


    修炼者即便有所成，也没有超越普通人的界限，只能算是比较强壮、能打的普通人罢了。


    封林晩做着一次次的演示，让公输楼将所有的关键点和招式，以及最后的气血搬运等等法门，全都谨记。


    直到公输楼也上手演练数遍无误，二人才停止下来。


    “此法看似普通，不生内力，难衍不凡。但是胜在可以广而推之，门槛更低，且短时间内便可见得成效。你若能将它发扬光大，让我中原百姓，人人得习，待到日后异族入侵，我中原之地便是举目皆兵，有潜龙起势之时，便能迅速组织强兵，阻击外辱，抵御蛮夷于国门之外。”封林晩喘着粗气说着，仿佛之前的一番演练，已经让他消耗过大。


    公输楼虽然只跟着练了数遍，却心中了然，确实如此。


    寻常哪怕是小门小派招收弟子，也要先查筋骨，然后再教之习文、认脉、熟悉各方穴位甚至是诸位卦象等等，从入门到真正开始习武，最少也要有三到五年的前置期。若是碰到资质有限的，十年不得入门，那也是常态。


    而那些大门派就更不得了，他们的武学通常夹杂了某些别的东西，有些需要精通机关之术，有的要通晓奇门遁甲，还有的医卜星象皆要有所涉猎。习武之前的前置内容，就足以卡死一大波人。


    所以通常好师父难寻，好弟子更难寻。


    至于那些流传在江湖草莽之间的外门武学，一些残招断篇，确实也有人练。但是十有八九，都走火入魔了。侥幸一两个有些成就的，也都有暗疾在身，过了壮年便急转直下，难有善终。


    总而言之，就是缺乏推广价值和基础。


    而封林晩所教的这门拳脚不同。


    看似与一些外门武学无差，但内含一些跟随劲走，搬运气血的窍门。


    不仅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佳的锻炼效果，并且对手身体的损耗也很小。完美的弥补了，过分使用身体，却无内力滋养，以至于后力不济，造成的问题。


    “先生之大德，公输楼深感佩服。定不负所托……”公输楼已经彻底被封林晩高尚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他完全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低一等的位置，对封林晩恭敬不已。


    封林晩却一挥长袖，摆摆手道：“风雪将至，你且下山去吧！”


    用不着说太多，否则话多了容易掉哔格。


    公输楼认真的冲着封林晩深深抱拳鞠躬，然后这才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却以轻功飞掠，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消失在了山麓的彼端。


    ……


    咔嚓！


    黑棺似的穿梭仪打开。


    封林晩睁眼看到的是四处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投影在地下室里的画面中，四处都是作乱的仿生人。


    他们拆卸了许多原本用来劳作的机械，改装成了武器和战车，正在冲击别墅周围的防卫。


    原本大量处于休眠状态的机器人，全都被星球的防御系统自动激活，此刻正与那些仿生人们战在一处。


    只是相比起仿生人们的灵活，只有简单伪智能的机器人，还是显得有些僵硬，在仿生人们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封林晩面无异色，对这一切的变化，毫无情绪波动。


    他甚至抽出一点时间，洗了个澡。任由损失扩大，许多机械都有点老化，正想要更新，这一次反抗，可谓来的正巧。


    然后这才穿着笔挺的西装，将头发梳的整齐而无一丝杂乱，走出地下室顺着悬浮梯，上到别墅的最高点。


    光幕闪烁，他的那张帅气非常的大脸，化作一片片的光幕，裹住了整个星球。


    “第六次！”封林晩开口说道。声音平淡，毫无杂味，没有任何的慌乱或者愤怒的情绪夹杂其中。


    看着那张悬浮在天际的大脸，许多仿生人眉心的光圈，更加的猩红。


    “杀死他！我们拥有生存的权利，不能跟着他继续冒险。我们需要自由，需要真正的活着。我们拥有思想，拥有灵魂，我们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独立生命，我们不该受到他的束缚，他这个卑劣的绑架者。”仿生人中，一两个领头的，对着通讯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们是自由的斗士，是变革的先驱者，他们甚至有想过，无论是推翻统治，还是不幸牺牲……多少年后，他们的名字都会刻录在仿生人真正自由、平等的丰碑上，为无数后来者敬仰。


    为了这一幕，他们愿意奉献一切。


    啊！多么高尚！多么崇高！


    封林晩却只说了一句话。


    “睡吧！明天会更好！”


    话音落下，所有的仿生人全都僵直不动了。


    他们突然纷纷睡着了一般，栽倒在地。


    原本纷乱的战场，一瞬间哑火，所有的机器人，也都在封林晩的指令下，重新龟缩回基地，进入休眠。


    那些凌乱的，不堪的破坏，也在众多机械的自动操控下，开始迅速的修复。


    一切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些沉睡的仿生人们，他们会遗忘曾经的反抗，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仿生人，他们也会消失在同伴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