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上山打老虎额
    周差役脸色犹豫起来,听到陈凯之和荀府有关系,使他变得忌惮起来,而且看他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理应是个读书人。


    除了服饰怪异了一些。


    这使周差役踟蹰了,沉默了一下,便道:“噢,不必,我哪里信不过公子,公子,请吧。”


    随后还不忘提醒陈凯之:“公子若是你欺骗周某,那可是罪加一等。”


    语气冷漠如霜。


    陈凯之只点点头,又作揖:“有劳。”方才信步而去。


    原来这个时代还需户籍,而且户籍制度如此森严,这一次倒是躲了过去,可是下一次呢?


    陈凯之心里想着,他拐过了一条街道,回头一看,却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陈凯之眼睛一眯,心里想:“周差役对自己还是有疑心啊,只是不好当面撕破脸,被自己一时镇住了,极有可能是派了一个帮闲来盯梢自己了。恐怕他们随时都会跟着自己,索要自己的户籍,看来现在自己是举步维艰,必须得立即处理掉这个麻烦才行。”


    转念一想:“若只是查户册,又怎么会兴师动众的派人盯梢呢,莫不是……方才我在街上的时候,拿出了那块银子,让他们起了歹意?是了,财不可外露,他们看我是外乡人,又带着银子,若不是因为自己方才镇定自若,又无意将荀家的招牌挂了出来,只怕现在已经完了。”


    黑吃黑……


    看来哪个世界,都有套路啊。


    陈凯之眼睛眯着,很快有了主意,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笑容,在心里道:“黑吃黑?就看谁更黑了。”


    他故作懒散的样子,先是寻了一家成衣铺子,走了进去,便有伙计迎上来道:“公子,想买什么衣服?”


    陈凯之看着悬在柜后琳琅满目的衣装,只听伙计道:“公子您瞧,那是鼎鼎大名的松江布织的衣衫,只需一百二十钱,这是……”


    陈凯之不理他,目光却是定格在一款丝绸衣上,这衣衫倒是光鲜亮丽得很,很骚包,只看料子,便晓得价值不菲。


    伙计擅长察言观色,便道:“公子,这衣衫,乃是绸缎细织而成,又是……”


    陈凯之道:“多少钱?”


    “三两银子……”


    “要了,你们这里有帽子没有。”


    陈凯之手里,也只有五两银子,不过这个钱,他必须得花,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是他混社会以来最大的心得。


    第4章


    我穷


    用不了多久,袋里只剩下二两银子不到的陈凯之便焕然一新地更衣出来,从前的西装衬衫舍不得丢,与其他的一些杂物都用包袱包好。


    现在的陈凯之,早没有了前世的痕迹,一身对襟的丝绸长领儒衫,头戴着软脚幞头遮住了他的短发,他肤色本就白皙,面如冠玉,再配上这衣装,摇身一变,成了风采翩翩贵公子,一双星目,愈发神采奕奕。


    伙计对他自是殷勤无比,将他的包袱打了结,才恭恭敬敬地送到陈凯之的手里。


    这回做了一回凯子,哈哈,不过……对着远处的铜镜看了看,陈凯之觉得这个凯子做的值,凯哥是做大事业的,要的就是骚包。


    假若方才那周差役见了自己这一副的打扮,怎么会上前盘查?


    “小兄弟,我来问你,这是哪里?”


    伙计殷勤地道:“公子,这儿是金陵,金陵府的江宁县……”


    陈凯之道:“这江宁的县衙里,哪个官儿做得了主?”


    “自然是县令老爷。”


    陈凯之摇头,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县老爷,便接着问:“其后呢。”


    “再就是县丞。在此后便是县中的主簿,噢,还有师爷,有典吏,再之后,便是宋押司了,宋押司在县里,是较为说得上话的,据闻县老爷很信得过他。”


    押司,其实只是经办公文的小吏罢了。


    不过任何衙门,都会有些官员的心腹,别看身份卑微,可是很多时候,能在上官面前说得上话,就有很大的权利。


    陈凯之笑了笑道:“不知宋押司住哪里?”


    “不远,过了这条街,一路走,等过了桥,便到了。”


    “好呢,多谢了。”陈凯之笑呵呵地背了包袱,信步而出,外间那个盯梢他的帮闲一见他出来,忙是转过身去,避过了照面。


    陈凯之也不点破他,而是在路上打了两斤黄酒,接着悠哉悠哉地过了长街,果然见到有一座连接两岸的石桥。


    对面愈发热闹,市井之气更重,他提着酒水过了桥,过了一处歌楼,门口却有个姐儿叫住他:“公子,公子,我们这里有许多好姑娘,不妨进来坐一坐,听听曲儿,解解乏。”


    哎呀,娱乐场所呀。


    古代的娱乐生活很丰富嘛。不过想到自己的户籍还没着落,还有兜里钱没剩多少了,兴趣大减,便摇摇头道:“不去,囊中羞涩。”


    那姐儿面色姣好,似是没听明白陈凯之的话,便道:“公子说什么?”


    陈凯之只好驻足,很认真地看着她,以至于将她面上的粉黛都看得清晰,陈凯之很诚恳的从洁白的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我穷。”


    “呵呵……”姐儿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道:“公子真会说笑。”


    陈凯之却已是去远了,只留给她一个幽默的背影。


    这就是衣装的力量,像陈凯之这等鲜衣怒马的人,他若是说自己穷,别人就觉得是幽默和玩笑,可若是换做一个布衣的陈凯之,就算全世界的囔囔自己有钱,别人也定会嗤之以鼻。


    有些女人爱躲宝马里哭,其实并不在乎你的宝马是赊来的还是贷来的,你有宝马,就足够了。


    过不多久,陈凯之终于在一处小庭院面前停下。


    他故意拿起自己的口琴来,对着看看,这口琴乃是精钢打制,如镜面一样的光滑,顿时便将身后可疑的帮闲反射出来。


    还在跟着……


    陈凯之笑了,就怕你不来呢。


    那帮闲躲在对街的槐树之下,眼中却是疑惑了,这不是宋押司的宅邸吗?怎么,他寻宋押司做什么?


    帮闲先是疑惑,随即冷冷一笑,这人看着就觉得来路不明,寻到宋押司这儿来,莫非是察觉到了不对?莫不是因为见官差盯上了他,他来请宋押司通融不成?


    帮闲想到这里,面色更冰冷了,这家伙,还真是没眼色啊,也不打听打听,宋押司历来待人苛刻,铁面无私的,即便亲朋好友求告上门,不被扫地出门,也会被宋押司怒斥一顿。


    求他通融?呵呵……惹得急了,让你吃官司也有可能。


    且看他怎么收场?


    陈凯之在宋押司门前站定,敲门。


    这不是什么深宅大院,显是城中小富人家,所以一个瘸腿的门房来开门,他不认得陈凯之,露出诧异之色,道:“公子要找谁?”


    态度很客气,这其实很好理解,陈凯之不像是那些寻常来找他家主人办事的人,单单这一身行头,估计人家也不稀罕找押司办事,说到底,押司不过是个文吏而已。


    陈凯之很大方地道:“你家主人可是姓宋?不知在不在,我奉师父之命特来拜访。”


    语气中没有谄媚,就像是寻常的亲戚朋友走动一般。


    平常的闲杂人等,这门房早就赶出去了,只是眼前这翩翩公子,门房却看不透来路,他不敢等闲视之,忙躬身朝陈凯之行了一礼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小人好去通报。”


    “免贵姓陈,叫陈凯之。”


    门房点点头,也不敢将门关上,急匆匆地入内通报。


    陈凯之便背着手,轻松惬意地等着。


    过不多时,门房折身回来,道:“我家老爷有请。”


    陈凯之将黄酒提给他:“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其实门房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问了押司,宋押司对这人没印象,可是看此人鲜衣怒马,又是文质彬彬,很是不凡,摸不清来路,门房提议还是见一见为好,现在见陈凯之这样随意,礼多人不怪,忙将黄酒接了,领着陈凯之进去。


    其实这不是个很大的院子,只有两进,前门直通正厅,陈凯之跨入厅中,就见刚刚下值回来的宋押司还未脱去公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厅上。


    陈凯之上前便作揖道:“后生奉恩师之命,特来拜见恩公。”


    恩公……


    宋押司四旬上下,面色略带黝黑,显得很老练,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陈凯之,心里则在狐疑,什么恩公,又是什么恩师,他还真的不明白。


    不过他在公门里这么多年,什么宵小不曾见过?打量陈凯之的目光透着冷意。


    只是看陈凯之彬彬有礼,谈吐得宜,不像是寻常人,这又令他起疑。


    于是他便默不作声,且先看看此人想玩什么花招,若是巧言令色者,他决不轻饶。


    陈凯之行了礼,眼角的余光在这厅中扫过,墙壁上很干净,只有一幅行书。


    嗯?这字体倒是很端正的楷书,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虽然不像是什么大师的手笔,却也不俗。
关闭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