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部分

    龙歌身上冒出一种暗红色的魔火。他身上的神性悉数黯淡，一点都不曾保留。那把匕首被他扔下玉阶，从九千层玉阶慢慢滚落。


    “你——”


    “魔祖的血焰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用来焚毁神性最恰当不过。”龙歌语气冰冷，缓缓从自己体内挖出一团玄色神性。


    “既然是神性力量约束我完成你的愿望，那么这股力量我不要了。”


    强行斩落自己身上的神性，无异于重新跌落凡尘，化作人间生老病死的凡类。对龙歌这种先天级别的存在，代价实在太大了。


    从跳出三界五行之外，重新落入凡尘，化作天庭最底层的一员。


    荀易呆愣看着龙歌，他一拳打向荀易，但在即将击中的时候终究没有狠心揍下去，而是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拍。


    “你认为，我保护你仅仅是因为昔日那个愿望？”


    “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就把一切还给你。此刻的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愿望，我只为自己行动。不管是拯救你也好，拯救世界也好，亦或者对天帝复仇，一切都是老子乐意！”


    龙歌突然爆粗口，身上冒出另一股力量。


    神主之道，在于自信。


    自我崇拜，自我信仰，我即为自身所信仰的神灵。按照近古时代某个流派的说法，那就是“超我”的塑造。


    是由人到神的终点。


    同时，这也是很多武神催生神性的办法。在自己的意志中点燃神性，贯彻自己的道路。


    你的愿望，我不接受。所以，我崩毁神性，阻止你的自灭。


    墨色光辉在龙歌身上形成全新的神性，此刻龙歌和荀易的羁绊彻底斩断。


    “我会拯救你的，同样我也会拯救世界。此刻还远远没有结束，更轮不到你来自我牺牲。你不是圣者，更不是天帝，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这就足够了。”龙歌看向旁边幽蓝色的玄气：“而且，如果真要用炎帝之种进行祭献，你也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嗯？”荀易神色有些茫然，难道除却自己外，还有人能激发炎帝之种的力量？炎帝的圣灵，可只有一位。


    龙歌想到前不久昭德天帝告诉自己的话，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做哥哥的，怎么可能让弟弟随便牺牲？而且作为丈夫，也不能单单看着妻子在外面奋斗吧？”说着，他看向混沌之中的大战。


    嬴琇和西王妃结合，一尊崭新的神女出现在三界。


    嬴琇的容貌，太阴神特有的明月法相散发瑶池金圣一系的七十二色先天道光，头顶托起一方来自明微天后的九重寰宇。


    “终究达到这一步了。”女神幽幽一叹，混沌中响起莫名的天籁之音。


    “去！”寰宇坠向混沌元胎，元胎外层的屏障重新张开：“没用的，连你们的天帝都没有办法，更别说是你！”


    四九天道演化一层完美的屏障。这是混沌巨神们所掌控的宇宙天道。


    “看清楚了，这就是未来的宇宙！是我们的希望！当你们的宇宙毁灭，当那个寄生虫创世失败，这片混沌唯一存在的，唯有我们的宇宙！”一重重声音激烈的荡动。但一切瞬间戛然而止。


    一缕奇特的天籁之音在大道蒙动间响起。


    声音，属于阴属的法则，在天庭诸神中并不起眼，所谓的乐神修到极致也不过是七重天。然而在嬴琇的施为下，这一缕大道之音借助混沌巨神们的笑声，反而渗透入鸿蒙元胎的核心，将巨神们的行动凝滞一瞬间。


    此刻，大道天籁之音响动混沌，其他杂音悉数被天音盖过。就连混沌巨潮所带来的响动，新宇宙开辟的道音也一并消失。


    天籁之音终成绝响——


    嬴琇莫名想起天后娘娘的话。是啊，即便是我终其一生，也只能发出这一缕天籁之音吧？代价真的很大。


    无音混沌，天后遗留的九重寰宇中，无数灿烂的星辰自我毁灭。宇宙灭世，形成一道灭世光辉击中天衍屏障。


    不可能的！区区一个九重天的神灵，就算能够暂时封住我们的声音和行动也不过是一瞬间。等我们恢复归来，死的就是你！


    混沌巨神们无法开口，甚至在这一刻无法交流。一切的一切回到被混沌孕育的时刻。


    无光无音，不知空间与时间的混沌中，诸神连自己的感官都渐渐模糊了。


    蓦地，一位混沌巨神感觉到不对劲。他身上的光辉和灭世之光中的一缕法则勾连，正缓缓从天衍屏障中脱离。


    “怎么回事？”这是一尊以光辉著称的混沌巨神，是天道中象征虹光法则的一尊大神，也就是对应金圣大天后的存在。


    当四九天道化作宇宙，他负责为世界带来光明，为众生带来色彩，甚至可以达到大天后在三界的地位。


    然而此刻，在同源力量的呼唤下，祂被迫投入西王妃和嬴琇演化的灭世天光中。


    成了！


    这一次，西王妃总算松了口气。


    亲手杀死恩师，夺取虹光大道的本意，就是从鸿蒙元胎中抽走一位巨神的法则本源。


    没错，鸿蒙元胎的防御很顽固，无法从外攻破，那么只需要让他们凑不齐四十九人即可。


    “诚然，我杀不死你。但如果仅仅是利用同源的力量，化作大道之光吸引你脱离元胎，这还是办得到的。”


    灭世之光同化混沌巨神，将他化作另一缕光辉封入这方破灭的宇宙。


    缺了一人，天衍屏障立刻消失。


    “通华，快自爆！”造化巨神反应过来，想要开口呼喊同伴。然而此刻，在天籁之音的作用下，任何交流都被这一缕道音掩盖。


    而且被光辉同化，巨神仿佛回到混沌之境重新孕育再度陷入沉眠。


    “陷入非生非死的境地，意味着再也无法被造化之气复活！”梵先生反应飞快，快速冲向鸿蒙道域并打开手中的宝葫芦。里面喷出无穷无尽的玄白色元始祖炁污染破碎的天衍屏障，将四十八位混沌巨神统统隔离开。


    玄精上帝看到那尊巨神陷入沉眠，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遭遇。这跟我沉眠千年是一个道理，这些女神怎么都会这一手？


    “巨神们分开，现在我们就能杀死他们！”奕妃强压下天帝陨落的悲痛，内心涌起无尽的愤怒：“诸位，动手吧！”


    第1176章


    创世纪（五）


    四十八位混沌巨神，虽然仍然是艰难的一关，但已经并非无可战胜。


    看到这一幕，三界中的荀易心中触动，又去寻觅嬴琇的踪迹。


    嬴琇和西王妃合力破解天衍阵法后，一缕灵光落入荀家老宅。银色月光中，少女出现在祭坛。


    “你不该出来。”


    少女摇摇头：“没人在丈夫于外拼杀的时候，自己躲在背后享受胜利果实。而且——如果世界真需要有人牺牲，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你。”


    一如年少时，荀易在雪地中握紧自己的双手。光辉幻化的少女投影紧紧握住荀易的双手。虽然是从混沌投影的幻影，但似乎也能感觉到一股温暖。


    “易哥，这里跟过去不同。易哥你也应该走出来了。没有人注定走向死亡，哪怕是你，哪怕是炎帝之种的圣灵，也有追求希望的权利。不，你就是希望本身。是炎帝之种为宇宙赋予的希望。”


    “如果连希望本身都充满绝望。如果必须踏着你的尸骨来塑造新世界。这——真是大家所希望的未来吗？”


    不管嬴琇还是龙歌，都不希望荀易选择自灭。


    渺然的声音在祭坛上回荡：“如果你为人，那就多为自己想想，不要违心放弃自己。如果你为神，那就听一听我的任性愿望，努力活下去。”


    说完，幻影如同泡沫般破碎，从荀易指缝间流走，他不由陷入沉思。


    任性吗？


    比起冷静的祭献自己，换取新世界绝大多数人的未来。不如热血拼搏一场，搏取一个希望渺茫，但却又存在的大圆满结局？


    混沌中，嬴琇和西王妃引发的光辉消失，此刻二人跌入混沌巨潮消失不见。宙光上帝皱了皱眉，但终究来不及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


    接下来，上帝站在混沌。作为荀易的一部分，他心中万种情绪激荡，也在思考自己的人生。


    刚出生时候的荀易，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小时候和七皇子、嬴琇等人的相处，荀星、李兴鸿等人对他的依靠，都能看得出来。


    但随着七岁那年的遭遇，让他的人生观发生莫大变化。和龙歌相遇时，才会有一个对二人意义深远的愿望出现。


    后来父母亲人的离开，让他的人生越发灰暗。


    外表的开朗，仅仅是掩盖内心的忧愁。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我的生命确实有限，那么就让它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这是荀易最初的想法，为此搭上东皇的一生。


    当然，来自世家的教导也脱不开干系。比起个人生命的延续，整个家族的荣辱更加重要。放在三界，一位神灵为三界奉献，似乎是一种理所应当。


    然而在十七岁的时候，因为孙戬的出现让荀易命运出现偏折，走向和东皇截然不同的道路。所以，他的人生观还没有东皇那么悲观，更没有舍身为天下的绝然。


    此刻，在龙歌和嬴琇的阻拦下，荀易心中升起一点微弱的希望。


    我也是拥有活下去的权利的。在奉献自己维护天地之外，或许可以找到另一条道路。


    突然，宙光上帝面前出现一位混沌巨神，他快速冲向上帝：“就算没有合体，我们四十八个人也足以对付你们这些世界中的神灵了！”这是一位火属性的巨神，掌控宇宙基石的本源力量。


    “遭了！”上帝想事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无穷混沌神火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