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未尽之旅 完

    对于生命漫长的真龙来说，带娃是件有趣的事。


    养小日日鲜，每天都是新样子，这儿掉了块鳞片，那儿长出了新牙，孩子每学会一样东西都会让做父母的感到骄傲，而陪她一起成长的快乐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他们一家三口会入海嬉戏，也会在云端遨游。他们会横卧金沙前，任由海潮拍打身躯，又会枕着冰雪共眠，仰望银河倒悬。


    孩子很聪慧，初生开智，半岁开蒙，谢此恒教她识字读经，厉蕴丹给她讲帝王往事。她问出口的每一个为什么，父母都会给她相应的回答，而若有回答她不解，父母就会带她前往可以解答的地方。


    那是“人间”，也叫作“小世界”，据父母所说是学习的地方。


    他们教会她的第一个学习方法是“观察”，少言寡语，只作旁观。看人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种生活，看他们为了一种名叫“钱”的东西互相争夺，乃至残杀，再看作恶者被抓被关，接受法律的惩罚……


    她问道：“这就是因果吗？”


    父母告诉她，是，也不是，这只是因果的一部分，不代表全部。


    她又问：“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模糊？”


    父母回答道，凡事无绝对，道可，道非，才是常道。若天地间只分黑白，那孕育一切的为何是“混沌”呢？介乎黑白之间者，方为大道所栖之地。


    她听得似懂非懂，却又有开悟之感。母亲见状一笑，告诉她“时间会给你答案”。


    她就这样跟着父母旅行，又在旅行中学会了很多很多。及至五岁，父亲开始教她练剑，母亲开始教她练刀，谁知她两样都可以用，却都不太喜欢，而是抱起了百兵之王——长枪，直往父母脸上戳。


    厉蕴丹和谢此恒：……


    好吧，下界去给孩子找一些与长枪有关的秘籍和修炼法门。


    于是，小银龙得到了想要的秘籍和兵器，又在自我摸索中走上自强不息之路。第一次舞出完整的枪法，第一次狩猎成功，第一次击败对手……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极了父母曾经无敌的升级路，而她也不再满足于被保护的生活。


    不同于龙族的其它孩子是被父母强行驱逐的，小银龙在母亲为她“漱鳞”之后便主动告别了父母，决定开启自己的旅程。


    她原以为父母会对她感到不舍，谁知他们是巴不得她早点走，甚至告诉她：“你爷爷和奶奶生活在一个小世界，坐标是这个，要是生活艰难了，可以去那里打打秋风。”


    小银龙：……


    不止如此，母亲给了她太乙天墟的坐标，告诉她可以去那儿接任务做；父亲把修真界的坐标给了她，告诉她闲着可以替父母回去看看，那儿的长辈应该给她准备了礼物。


    说白了都是打秋风，可她是一条有骨气的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临走前，母亲道：“对了宝宝，我们一直没给你起大名，因为太麻烦了。你要是不想一直被叫宝宝，那就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吧。”


    父亲：“起完了不用急着告诉我们，等有缘再遇了再说吧。”


    小银龙：……


    不知为何，她感觉爹妈有那么亿点点不靠谱？


    幸福的日子结束了，小银龙开启了一个人的旅程。只是父母培养了她自律的好习惯，这让她即使离开父母，也每天保持着读书练枪的生活方式，并辗转着穿越一个个小世界。


    她不打算过早地去太乙天墟，也不打算借助父母师门的力量，她的须弥芥子里虽然空空如也，但她始终相信它会在某一天五脏俱全，变得像母亲的无尽仙藏一样。


    真龙的成长总是很慢，明明十几年过去了，她却依然是七八岁的模样。由于父母不在身旁，小世界也没有真龙可以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她只好收拾收拾去找爷爷奶奶，以期他们能给个答复。


    于是，小世界的除夕夜，临安之地的宝塔前来了个孩子。


    她闯进大阵中，背着小包握着小枪，脆生生地唤道：“爷爷奶奶，我来给你们拜年了！开门呐，开门呐，不要你们压岁钱！”


    住在塔里的两位强者：……


    门打开了，两人双双探出头来。地墟之王一嗅女孩身上的气息，顿时飞出来抱起她，掂了掂重量：“还挺结实，长得不错。”看来她的父母把她教的很好，独自一人也能生活。


    极天尊者乐呵呵地看着孙女，讲真，这比看自家儿子顺眼多了。


    把孩子带进塔里，他们也享受了一回天伦之乐。只是这孩子目的性很强，开口就问她十几岁了，才长成七八岁的模样正常吗？


    两人对视一眼，懂了，小丫头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地墟之王：“若父母有一方是人，生下的龙子会按人的年岁成长，再到一个年龄点定型。而你的父母都是真龙，你只会按龙的年岁成长，得长个千岁才能长大。”


    孩子一脸严肃地点头：“我明白了。”说着就要走。


    两人：……


    到底是孩子顺眼，两人逮住了她，笑道：“宝宝啊，你在学枪是吗？正好奶奶这里有一本顶级的枪法，你要不要学学？”


    她眼神一亮：“学！”


    母亲曾经告诉过她，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如果错失，往后必定会后悔。天下大事，唯有“学”之一字不可辜负，也不可看轻。


    她记得呢！


    ……


    与孩子一别，厉蕴丹与谢此恒再次投入到太乙天墟的任务之中。


    生命不息，轮回不止，他们成长至今，失去过、得到过、奋斗过、血战过……做过儿女，做过亲传，做过父母，如今的人生没有遗憾可言，唯一还在做的事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厉蕴丹：“我接了个任务，末日类。顺便顺了两个转生道具，我跟你用了之后会以人的形态转生，要玩玩吗？”


    她见过谢此恒的很多面，就是还没见过他的年幼时，正好趁此机会与他一同成长，做做青梅竹马，也算是有了另一种活法。


    谢此恒：“以人的形态转生……”看来只是形态变更，内核不变，“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挤占掉别人投胎的机会？”


    “不会。”厉蕴丹凉凉一笑，“我们会在一个实验室降生，那个实验室的基因池废弃了，目前在处理阶段。亚瑟说处理期会很长，足够里面死去的基因‘重生’，并诞生两个‘原住民’了。而等我们长成那天，会有清理人员发现我们，只是会不会被带走，不好说。”


    既然不会损害别人的利益，谢此恒自然同意：“好，我们一起。”


    他们自然一起。


    于是，在一个末日类的小世界中，报废的基因池里孕育出了两个婴儿。一名清理人员发现了他们，并将他们带回去养了起来，而两人也在对方的教养下健康成长，并到了上学的年纪。


    及至十五岁，两人所在的世界爆发了丧尸危机。而伴随丧尸一起出现的，还有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


    厉蕴丹明了：“同样是末日，这个试炼场稍微高级点。对了，老爹呢？藏好了吗？家里物资足够吗？”


    谢此恒：“他跟玛丽在夏威夷度假，今天刚出发。”


    “……”要完。


    两人没犹豫，一人一根棒球棍杀进丧尸群，拯救同学于水火。而后，他们成为了领军人，搜集物资，以校园为基地打造堡垒，并开启了反杀计划。


    前后共耗时十年，他们结束了丧尸与异能者的末日，揭开基因池的阴谋，并摧毁了世界上所有罪恶的基因池。


    又用五年扫尾结束，他们带领人类走向了一个新高度。而在送走养育者之后，两人携手离开了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谢此恒：“这次又是什么？”


    厉蕴丹：“古代妖魔试炼场，属于末日类。喏，这是转生道具，不过这次是‘借尸还魂’，不用我们从头开始了。”


    谢此恒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我们是被邪师献祭的两个倒霉蛋，一个生前是荣国公家的庶子，一个生前是英国公家的庶女，弱冠和及笄，被两家送出献祭，据说献祭成功就能保两家百年昌盛，家主年轻力壮，后代多出状元……厉害厉害，我都不知道获取荣华富贵只要找人献祭就行了。”


    厉蕴丹一边吐槽一边看：“难怪是末日类，这个试炼场枉死的人可太多了。”


    “走吧，还真有需要你斩的妖魔。”


    谢此恒一凛：“好。”


    时空罗门一开，二人相携遁去。光怪陆离的小世界，此心清明的守护人，他们明白，这个试炼场将会在自己手里结束，同样的，只要人还活着、人还存在，相似又不同的试炼场又会一个个开启。


    末日套着末日，轮回接着轮回，时间如大江大河往前流去，可水流的通道又衔接为一个圆，像极了莫比乌斯环。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纵使轮回无极限，可只要身边人一直陪伴在身边，就无所谓自己身处的是还是终点。


    无论走多远，港湾依旧；无论活多久，故人相守。


    从始至终，她都被他坚定不移地选择着。不得不说，一生中能被人始终如一地选择，是莫大的幸事。


    厉蕴丹：“似乎无论我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你都会说好。从遇见至今，什么事你都选择我，没有变过，你对我还真是纵容。”


    谢此恒一笑：“不是纵容，而是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