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冰临神下
    守门的女兵一看到徐础就道:“还好你回来了,我们都说……快进去吧,就等你救公主一命呢。”


    张释清却没有女兵说得那么夸张,已经能够靠着枕头稍稍坐起来一些,见到徐础立刻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逃走。”


    “我去追一位‘逃走’的将军。”


    “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去追?”


    “就是那个谭无谓。”


    张释清更加惊讶,“你还真是将他当成一个人物,追回来了?”


    “他去意已决,我也劝不回来。”


    张释清笑道:“连你都劝不回来的人,必有独特之处,你跟我详细说说。”


    徐础坐下,一边陪张释清吃早饭,一边讲述自己与谭无谓相识的经过。


    张释清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追问,连晋王和刘有终的事情也不放过,最后笑道:“你们这四个结拜兄弟个个虚情假意,还如我与张释笙更亲密些。”


    “不如。”徐础笑道,“晋王当初若能成功夺下东都,我们的友情会更深厚一些。”


    “晋王真的弑父吗?”


    “我没看到,不敢论说真假。”


    张释清叹了口气,在徐础的帮助下稍稍挪动一下,面露痛楚,然后长出一口气,又叹一声,“书上的英雄都是假的,世上只有枭雄、奸雄。”


    “想要平定天下,每一步都要经历艰难险阻,对他们就不要太苛求了吧。”


    张释清嗯了一声,“我问件事,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张释清想了一会,“你为什么对万物帝那么苛求呢?”


    徐础没料到她会问这件事,不由得一愣,发现还真是难以回答。


    “你不用解释,仔细想来,即便是以最不苛求的目光来看,万物帝也做得过头,他若不亡,天下只会更乱。”


    “或许我就是急于看到天下大乱吧。”徐础笑道。


    一名女兵进来,“徐先生,尹将军求见。”


    张释清道:“你去吧,我已经好多了,不用你总守在这里。”


    徐础告辞。


    尹甫听说了谭无谓的离去,“这位谭将军好没耐心,一言不合说走就走。”


    “这里也的确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既然要走,强留无益。但我回去之后仔细想了一阵,又向军中将领旁敲侧击,大家似乎不是那么害怕贺荣人,谭无谓的虚张声势之计,或许真能成功,可他一走……”


    “尹大人若有这个胆量,无需谭无谓在此调兵遣将。”


    “唉,我不怕贺荣人,我怕冀州人。”


    “尹大人此话怎讲?”


    “败给贺荣人,不过一死而已,我离开邺城时,就没抱着侥幸之心,可是跟我的冀州将士有何罪过,非要陪我送死?此军若亡,我便是死后,也没脸面对冀州父老。”


    “我还以为尹大人早已勘破名实。”


    “哈哈,我亦自以为勘破,事到临头,还是瞻前顾后。怪不得范先生至死不肯出仕,怪不得他在最后几年看重徐先生这样的人,总说我们为名所困。”


    “尹大人可能下定决心?”


    尹甫看得明白,真要做的时候,还是犹豫,思忖多时,开口道:“如果金圣女同意此计,我不会反对。”


    “有尹大人这句话,足矣。”


    尹甫年事已高,又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终究不能担负大任。


    次日下午,杨猛军回来,薛金摇却没有随同,声称自己还要深入凉州,传令降世军由杨猛军代管。


    杨猛军先是援助降世军与冀州军,后又持续提供粮草,恩情颇重,由他代管全军,没人反对,只是奇怪金圣女居然不用自己的丈夫徐础。


    徐础更不会反对,请来尹甫,与杨猛军深谈,直说到二更厅右,杨猛军才做出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贺荣人早晚有一场决战,就是这回吧。徐先生干嘛要放谭将军离开?留他指挥全军岂不甚好?”


    “谭无谓去意不可挽回,何况他是外人,初来乍到,难以服众,即便他在,也只是出谋划策而已,能统全军者,非猛军将军莫属。”


    杨猛军稍一犹豫,随即慨然道:“此地临近凉州,我有地主之责,又得尹大人与徐先生看重——义不容辞。”


    三人聊到深夜,尹甫告辞,杨猛军与徐础送行,回来之后杨猛军道:“金圣女有意避让,请徐先生莫怪。”


    “是我来得鲁莽,怎会怪她?”


    “金圣女让我转告徐先生,说信已收到,她……”杨猛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徐础接信打开,扫了一眼,面露微笑,“猛军将军知道信中的内容?”


    杨猛军摇头。


    徐础话到嘴边又改变主意,收起书信,“等打完这一战再说吧。”


    第五百三十章


    满足


    张释清恢复得很快,已能起身慢慢行走,一开始不好意思走出帐篷,在女兵的劝说下,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羞愧。


    营地里的女兵都喜欢这位公主,没人对她的战败说三道四,只是一味指责唐为天不知好歹,但这反而让张释清更加尴尬。


    直到唐为天本人出现。


    唐为天这些日子里经常来女兵营地门前晃悠,以至于被人怀疑别有用心,他却全不在意,或许也是因为没听懂,总是赖在那里不肯走,就为见公主一面。


    “公主!公主!”唐为天高高跳起,挥手大声叫喊。


    张释清简直无地自容,但是当女兵们要合力将人撵走时,她却阻止众人,慢慢走到营地门口,“唐将军武艺高强,当世无双,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万望海涵,上次比武是我输了。”


    唐为天一愣,随即咧嘴笑道:“输赢不重要,打败你我脸上也没什么光彩,但是你没生气吧?”


    张释清面红耳赤,笑道:“我没生气,但是……”


    “但是什么?”


    “唐将军今后不必守在这里,我真的没有生气,对唐将军只有敬佩。”


    “那就好。老实说,我来这里守着不是因为公主,而是因为公子。”


    “他让你来的?”张释清有些惊讶。


    “公子没让我来,还撵我走,可我又不是傻瓜,能看得出来,他对公主是真关心,一抽出空就往这里跑,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我想我还是过来跟你将话说清楚比较好,要不然我在公子面前不自在。”


    张释清忍住笑,眉眼却不由自主弯曲,“他很忙吧?”


    “当然,再过几天咱们就要与贺荣人决战,公子能不忙吗?天天在几个营地里跑来跑去,连晚上都不得休息。”


    “这一战唐将军必能大展身手。”


    唐为天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不是我吹牛,我在秦州与贺荣人打过一仗,他们也不是特别厉害,就是爱远远地射箭,只要能追上,他们就傻眼,他们的刀可比不上咱们的长矛、长槊……”


    “唐将军与贺荣人交过手?”


    “对啊,你不信吗?”


    “当然相信,但是好奇,想听详细些。”


    唐为天的一大爱好就是炫耀自己的本事,张释清的这一请求正中他下怀,也不谦逊,立刻从头讲起,不漏过一个细节,虽然常有夸大之处,但是他不会撒谎,所说的一切自己全都深信不疑。


    女兵越聚越多,男卒也跑来凑热闹,唐为天越发得意,说得眉飞色舞,好像不是上万益州军围剿数千贺荣人,而是他一个人对抗几万骑兵。


    他说得来劲儿,众人听得也来劲儿,有男卒道:“塞外诸部与贺荣人有什么区别?不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见公主明显有些疲倦,女兵坚持送她回帐中休息,张释清向唐为天道:“唐将军接着跟大家说吧,我明天再出来听唐将军的事迹。”


    “一言为定,初到益州时我打过的仗更精彩!”唐为天有点停不下来,嘴角泛沫,与众男卒争论贺荣人与塞外诸部究竟谁更厉害一些。


    张释清确实累了,胸口隐隐做痛,但是心情很好,躺下之后说道:“希望我能快些好起来,与大家一块参战。”


    “公主还要参战?”


    “现在我有自知之明,不往前冲,跟大家守在一起,看唐将军冲锋陷阵,他以后若是吹牛,咱们也能指出来。若是敌军太强,我与其留在营中等死,不如在沙场上战死。”


    面对兵多势众的贺荣人,这一战降世军胜算不大,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女兵轻叹一声,“堂堂的公主,居然要跟我们死在一起……瞧我的嘴,在乱说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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