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冰临神下
    “宋将军说他跟郭先生还没聊够,派出几路人四处守候,就为请郭先生无论如何再回去一趟。”


    郭时风尴尬地笑了笑,“宋将军盛情难却……”


    众人上路,走没多远,郭时风道:“宋将军的营地好像不在这边。”


    “宋将军这时候估计已经渡江,咱们去南岸与他汇合。”


    郭时风再不吱声。


    一行人正好赶上最后一拨将士渡江,共有上千人,毛元惕坐守,在船上又等一会,将散落的宋军兵卒全召回来,传令出发。


    撑船摇橹者仍是益州兵卒,登上南岸,毛元惕向船上拱手道:“感激诸位相送,我们是宁王部下,你们待会去向宁王要奖赏吧。”


    益州兵一直胆战心惊,一获自由,立刻离岸,少部分船只径向上游驶去,急于返回益州,大部分船只还是奔北,要与岸上被关押的同伴汇合。


    南军马少,郭时风有马也只能牵缰步行,入夜之后才赶到大营。


    郭时风被送到一顶帐篷里,准备的食物与普通兵卒无异,郭时风全无胃口,在帐篷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将近子夜也无睡意。


    宋取竹终于来了,一身酒气,手持半截蜡烛,笑道:“我猜郭先生没睡。”


    “得宋将军力邀,我不敢睡。”郭时风拱手道。


    宋取竹将蜡烛安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看向郭时风,半晌不语。


    郭时风脸上挤出微笑,“宋将军将我请来,有何要事?”


    “算不上要事,郭先生之前许诺过要与我长谈一次,还记得吗?”


    “啊?好像有过。”


    宋取竹坐在铺上,向郭时风笑道:“郭先生请坐。”


    唯一的凳子上放着蜡烛,郭时风想了一会,拿起蜡烛捧在手中,然后坐下。


    “咱们这是秉烛夜谈吧?”宋取竹笑道。


    “嗯。”郭时风尽量少说话。


    “其实我也没什么非要谈的事情,随便聊聊吧,郭先生觉得我此去湘、广两州,能否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估计有些难,也无从预料,但我推测宋将军最终肯定能够平定两州。”


    “托郭先生吉言,请问关键何在?”


    “就在宋将军麾下这些南军将士,我看他们对宋将军比较忠诚,这是好迹象。”


    “只是‘迹象’?”


    “南军将士急于返乡,对宋将军无所不从,一旦回到湘、广,返乡之情更切,又有本地官吏、豪杰、长老相招,或许会生异志。”


    “我也想到了,所以尽我所能满足南军将士的要求,希望能留住他们的心。”


    郭时风笑道:“宋将军此举怕是适得其反。”


    “请郭先生指教。”


    “南军容易心散,宋将军此时宽以待人,其心更散。”


    “若以严法绳之,我担心他们现在就会反。”


    “宋将军以为南军将士在江北时为何不反?”


    “陈病才已死,南军没有将帅统领。”


    “仅此而已?”


    “他们害怕宁王。”


    “正是,越往南去,离宁王越远,南军越不害怕,事端频出,宋将军无论是宽是严,只怕全都无济于事。”


    “依郭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尽快给南军将士找一个强大的敌人,让他们重新害怕,自然不敢轻易离开宋将军。”


    “宁王吗?我可不敢公开反抗宁王,此次杀蜀王,我是觉得对宁王有利。”


    “嗯,宁王会生气,但他不会追来,无法成为南军将士的敌人,非得是湘、广两州的本地豪强才行。”


    “这可难了,既是本地豪强,为何对本地兵卒不利?”


    郭时风笑道:“宋将军是襄阳豪杰,常在九州行走,对南方之地似乎不太熟悉。”


    “的确不熟,请郭先生多加指点。”


    “陈病才帐下有一位郁柳先生对湘、广最熟,可惜随主而死,但我与他多有书信往来,颇知其地风俗……”郭时风突然闭口不说了。


    宋取竹拱手道:“郭先生为何知而不言?是怪我强请郭先生至此,又不设宴款待吗?”


    “我要见徐础,跟他谈过之后,才能决定要向宋将军说什么、说多少。”


    “哈哈,此事容易,我这就去请徐先生过来相见。”宋取竹起身,“与郭先生半席长谈,已令我获益良多,明天一早,郭先生愿去则去、愿留则留,随君自便,我绝不勉强。”


    “我……唉,我落在徐础手中,去留全在他一句话。”


    第五百零八章


    各证


    徐础进来时,郭时风已将蜡烛放在地上,坐在凳子上吃饭,饭菜凉透,饿了一天的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徐础,徐础,徐础。”郭时风放下碗筷,连说三遍,好像这是下饭的菜肴。


    徐础站在门口,笑而不语。


    “你害惨我啦。”郭时风叹道,捧起碗又吃几口,起身向徐础展示空空的碗底,“无酒无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廉价?”


    徐础笑道:“有钱者出钱,有物者出物,我无钱无物,因此不以酒肉贿赂郭兄。”


    “你有什么?”


    “我有大势。”


    “嘿。”郭时风冷笑一声,“真巧,我也有大势,大势就是你们要完蛋了,宁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暴怒之下,他必然带兵前来问罪——你们竟然连船都没毁掉,正好留给宁王。”


    “既然如此,郭兄为何要逃?”


    “我没逃,我是……我是查看江边情况。”


    徐础只是笑,郭时风叹了口气,“毕竟相识一场,徐先生为何揪住我不放?”


    “在东都的时候,郭兄可曾有过放我之心?”


    郭时风在东都劝说潘楷归降宁王时,一心要杀徐础,这时也不否认,“所以础弟是为报仇?”


    “郭兄虽有杀人之意,我却无有报仇之心,只是觉得郭兄满腹才华,弃之可惜,所以请宋将军招揽过来,给郭兄一个大展拳脚的地方。”


    “嘿,你怎么知道我没地方去?”


    “郭兄要去哪里?”


    “总之不是这里。”


    “宋将军统兵十万,亦是一方之雄,郭兄觉得他差在何处?”


    “徐先生应当比我看得更清楚吧。”


    “嗯,宋军号称十万,其实只有三万出头,其中一多半是南兵,思乡心切,其余则是荆州群盗,山头林立,难以驯服。”


    郭时风笑了一声,“仅此而已?”


    “宋将军奉命平定湘、广,看似容易,其实千难万难,即便侥幸成功,两州远离中原,从无问鼎之资,陈病才北上可为前车之鉴。”


    “陈病才没敢称王,是他聪明,既然渡江却又畏难而退,是他愚蠢。但宋将军的问题不止在此两点。”


    “宋将军杀蜀王,夺船渡江,尚未取得立足之地,先已显露雄心壮志,必成宁王眼中之钉。”


    “我明白你的心事,以为宁王急于攻打江陵城、回援石头城,眼下没精力报复宋将军,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甚至会奖赏宋将军。”


    “如果郭兄留在宁王身边,想必也会这样劝他吧?”徐础笑道。


    “身为一名谋士,必须劝宁王暂忍一时,同样身为谋士,我知道宁王必不会忍,他会发动益州兵将,鼓动他们为蜀王报仇。”


    “益州兵将是要报仇,但是也要暂忍一时,他们必须立刻返回益州,平定金都城。”


    “金都城又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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