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冰临神下
    宁抱关丝毫不惧,直入大门,见到潘楷之后,远远地大笑,张臂迎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大声道:“东都相别,东都再见,潘将军雄姿不减,令人欣慰。”


    潘楷心中原有不少别扭,见宁王如此热情,且不拘礼节,心中大安,一得脱身,立刻跪下,口称“宁王恕罪”。


    宁抱关留下吃筵席,邀请众多潘家亲友参加,他居然认得一多半人,能叫出名字,甚至能说出当初在东都见面时的一些细节。


    不到半个时辰,潘家上下全被折服,连潘楷也除去心中最后一点悔意,再不留恋梁王。


    徐础不肯饮酒,中途告退,被人送回大将军府。


    徐础从未听到宁抱关传令,昌言之却已被释放,刚刚回来不久,见到徐础立刻跑来,连连道:“又逃一难。”


    回到房间里,没有外人在场,昌言之道:“公子见到宁王了,以为如何?有资格争鼎吗?”


    “能将我的吴王身份忘得干干净净,宁王是第一人。”


    昌言之叹了口气,无话可说,心中万分不愿。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留


    大厅里一片狼籍,醉倒者横七竖八,秽物满地,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几近凝固。


    十几名仆人守在门口,暗自哀叹自家倒霉:主人一醉方休,却要他们收拾残局,怕是一晚不得休息。


    宁抱关还是没有倒下,只是说话含糊不清,紧握潘楷的一只手,唠叨不停。


    潘楷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偶尔发出几声傻笑。


    唯一保持清醒的人是郭时风,他没敢喝太多,一直服侍在宁王身边,这时小心劝道:“时候不早,大家都累啦。”


    宁抱关醒眼望去,“怕是装醉,都给我叫起来!”


    “是真醉,宁王也醉了,该回去休息。”


    宁抱关推搡身边的潘楷,得到一阵傻笑回应,“才吃多少酒,潘家人就醉成这样?”


    “喝得不少,而且宁王的部下也都醉了。”


    筵席期间,宁王招来几名宁军将领过来坐陪,这时也都倒在地上,醉得一塌糊涂。


    “没用的东西。”宁抱关挣扎起身,郭时风急忙上前搀扶。


    门口的仆人们都松了口气,客人一走,筵席就算告终。


    走到门口,宁抱关突然低头狂呕,恶臭扑鼻,仆人纷纷散开,只有郭时风无路可退,还得不停捶背,劝慰宁王。


    吐过之后,宁抱关倒是清醒几分,挺身道:“酒真不是好东西,但是不能不喝,郭军师,你说怎么办?”


    “那就少喝、适量喝。”


    “没喝到兴头上,宾主都不高兴啊。”


    郭时风搀着宁王走出大厅,“既要宾主尽欢,又要酒不伤身,那可就难了。”


    宁王推开郭时风,“是啊,除非一方只管高兴,不管另一方是死是活。”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郭时风本来面上带笑,这时突然僵住,急上前一步抓住宁王的一条胳膊,低声道:“宁王小心……”


    黑暗中居然站着一大群兵卒,郭时风酒宴中曾经出门,当时还没有这些人。


    宁王却不害怕,“是咱们的人。”


    “哦。”郭时风松开手,心里咯噔一声。


    宁王向黑暗中的兵卒大声道:“下手利索些,不要伤到自家人。”


    在两名将领的带领下,数十名兵卒拔刀出鞘,走向大厅,其中就有宗明义,他换上兵卒的甲衣,紧握刀柄,比别人都要更坚定些。


    郭时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兵卒从身边经过时,他身上汗毛直竖,好像会有一口刀砍向自己。


    没人理他,所有兵卒陆续进入大厅,郭时风双腿发软,令他奇怪的是,厅里居然没有多少惨叫,偶尔一声,短促而低微,好像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


    “郭先生要留在这里吗?”宁抱关问。


    “不不,我……我跟宁王走。”


    宁抱关大步往外走,又有一批兵卒迎上前,簇拥宁王出门。


    王府门外,宁抱关试图上马,两次失败之后,只得放弃,笑道:“真是醉了,真是醉了,唉,酒量大不如从前啊。”


    宁抱关步行往营地走,郭时风紧紧跟在身边。


    “郭先生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回营之后我得大睡一觉,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听你唠叨。”


    郭时风干笑两声,“宁王既已决定,其实我没什么可说,只是……宁王不信任潘楷?”


    “背主之将,如何让人相信?不止是他,整座东都我都不信,此城不祥,谁占据这里,谁会倒霉。”


    “宁王……不想占城吗?”郭时风大为意外。


    “我只想夺城,不想占城,郭先生不要误解,这一趟,你立首功,但是东都终非久留之地。四方群雄,无论谁能腾出手来,都会过来攻城。梁王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聪明的,宁愿冒险跑去冀州,也不肯留下。”


    “是是,宁王高见。”郭时风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不是高见,只是常识。宁军在荆州攻不下江陵城,但也不能退回江东,粮草即将用尽,再耗下去,必是死路一条。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宁军往东都这么一挪,既能鼓舞士气,又可夺些粮草,还能争得几分徐础所谓的‘威名’。”


    “宁王见识深远,非寻常英雄所及也。”


    “你是谋士,不是奴仆,留你在身边不是为听奉承话。”


    “是是。”郭时风已经缓过神来,“宁王不想留在东都?”


    “留在这里等死吗?我只要这里的粮草。”


    郭时风脚步稍慢,被落下几步,急忙追上来,“宁王不占东都,东都也不能留与他人。”


    “嘿,这才像谋士说的话。”


    “收集粮草、征发民夫,遣散老弱之人,放火烧城。”


    “可惜东都兵民逃走太多。”宁抱关恨恨地道,心中依然不平。


    “粮草紧缺,人少不算坏事。”


    “嗯,然后呢?”


    “有三条路,分别对应上中下三策。”


    “你是要让我选择吗?”


    “献计在我,用计在宁王。”


    “你说。”


    “趁士气正盛,宁王可率兵返回江东,解石头城之围。”


    “这是什么策?”


    “下策。解围之后能保一时平安,宁王的格局与如今梁王相仿。”


    “嘿,梁王投机取巧之徒,避乱求安,趁虚而入夺占冀、并二州,就自以为是一方霸主了,其实不堪一击,我不学他。”


    “粮草充足,宁王可率兵速回荆州,攻奚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中策?”


    “是。”


    “比现在的梁王如何?”


    “宁王如能攻下江陵城,逆江而上,与益州结盟,收拢江上船只,依靠天堑自守,形势将大大好于现在的梁王。”


    “还剩一条上策。”


    郭时风沉默一会,“听徐础的劝说。”


    “郭先生之前好像不太同意他的说法,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宁王若要据守东都,上上之选乃是暂且向单于称臣,借贺荣之名北攻梁王,当然不能参与襄阳之战。”


    “你怎么早没说这条计策?”


    “没来得及。”


    “哈哈,我已经忍够了,不会再向单于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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