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山上
3个月前 作者: 言西早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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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豪并不知晓自己无意间已经成为了草原公敌,但经历了巴尔图的一番遭遇后,他却不自觉的小心了起来,尽拣荒凉僻静处行走,边赶路边养伤,竟然鬼使神差的被他逃过了所有的追捕,悄然回到了天山。
他一路归心似箭,可真到了地头,反而心绪难安起来,当初偷溜下山,冒冒失失跑到了漠北捉马,这一去就是两年多时间,师妹还好说,凭他的能耐,单纯的欣欣哄一哄便能过关,师父这一关可怎么过?
看着远处天山那壮丽而又熟悉的山影,李志豪咬咬牙道:“管他那么多,大不了再被师父收拾一顿就是,反正从小到大,也早习惯了。”
在天山脚下的一座市集上,李志豪将四凶的坐骑卖了三千多两银子,又买了全套的防寒毛毡给黑风装备齐全,这才行入山中。
二月中旬,正是天山上天气最好的季节,这段时期山上很少有暴风雪,积雪也不是很厚。
在山中行了七日,终于回到长春谷。
长春谷乃是天山中一处特异之地,早年为李志豪的师祖发现,谷内有一处地热洞穴,使得地处天山的长春谷却能四季如春。
小谷之中一片碧翠,古木参天,青藤缠绕,莺雀婉转,许多温驯的小兽穿梭嬉戏于其间,仿佛人间仙境,世外的桃源。
李志豪牵着黑风冲进谷中时天已擦黑,他首先看到正在练拳的龙叔。
龙叔是李志豪的师祖天山不老仙翁的随侍仆人,自不老仙翁仙逝后即随他的师父李振宇一起行走江湖,因其指力奇强,故被江湖人尊称为铁指翁。
隔着老远,李志豪就已经大叫道:“龙爷爷,豪儿回来了。”说这话的功夫,已到龙叔眼前。
龙叔是眼看着李志豪与欣欣长大的,最是疼爱二人,这时见到李志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豪儿,你这个该打的小混蛋终于肯回来了。”
李志豪知道这顿唠叨是免不了的,赶紧跳下马来认错:“是,都是豪儿不好,豪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龙爷爷您最近身体好吧?师父、师妹呢?”
龙叔叹了口气道:“龙爷爷老了,身体比不上从前,少主在练功,欣儿小姐……唉,这丫头因为挂念你,两个多月前偷跑下山寻你去了。”
李志豪一听当场蹦了起来,大叫道:“什么?欣儿下山找我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去寻她。”说着慌里慌张的就要上马。
“豪儿,站住。”
随着这一声清朗的低喝,从谷内行出一个温文儒雅中年文士,他一身黑色儒衫,面白如玉,宽额挺鼻,双目有神,一撇整齐的短须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成熟斯文,正是李志豪的师父,名震天下的超绝高手,十绝中的一客,天山异客李振宇。
所谓十绝,乃是近三十年来,江湖中公认的十个无敌高手,他们是一客、二龙、三奇、四邪。
一客就是李志豪的师傅天山异客李振宇。二龙一为当今武林四大势力中诸葛世家之主玉面龙王诸葛青松,一为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称的入云神龙郭天磊。三奇是破衣财神史爱财,少林神僧空慈与醉酒狂丐陆擎天。四邪则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四个凶魔:武林四大势力中最恐怖的黑道帮会正副帮主孪生兄弟白骨双魔及绿衣邪神和百草邪医。
别看李振宇一副文弱的模样,他的修为实已到了返璞归真、不着皮相的武学通玄境界,看上去仿佛三十许人,其实今年已五十有七。
李振宇三十岁方下天山,三十五岁方才成婚,他生性淡薄,无欲无求,然他的妻子却是个热衷于名利的女人。
十六年前,夫妻俩反目,李振宇一怒之下带着独生爱女和老仆龙叔返回天山,于路上收了李志豪这个徒弟。
便是李志豪这个名字,都是李振宇起的。
李志豪对师父甚是敬畏,闻听低喝,条件反射的脖子一缩,赶忙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豪儿参见师父,弟子不孝,偷下天山,近两年来未在您身边服侍,请师父责罚。”
李振宇冷着脸道:“你这混小子还知道回来。”
李志豪猴精猴精,师父脸虽冷,话音中却没多少怒意,登时来了精神,嬉皮笑脸道:“有师父在,徒儿怎敢不回来?”随即想起宝贝欣儿,又急道:“师父,师妹偷跑下山,弟子想赶紧下山去寻。”
知师莫若徒,李振宇果然没有生气,脸色和缓下来,带着点得意道:“豪儿不用着急,欣儿偷溜下山后为师为她卜了一卦,卦象上说她此行无惊无险,且会有一番遇合。”
“什么?”李志豪听罢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两只眼瞪得有若铜铃一般道:“师父您……您卜了一卦就不管师妹了,怎能……怎能如此不负责任?若是您的卦不灵,师妹……”
眼见自己师父的脸色越来越沉,李志豪突然停住话头,他又忘了,这是师父的禁忌,以前为了这没少被修理。
“怎么,你怀疑为师的龙王神算吗?”李振宇的声音明显低了两度,而这正是他发怒的前兆。
李志豪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自师父迷上那不知灵验与否的龙王神算后,性子就变得反复无常起来,时而是为人师表的儒雅君子,时而却又变成了性格古怪的算命“半仙儿”。
没少吃“半仙儿”师父苦头的李志豪赶忙解释道:“徒儿不敢,徒儿只是心急师妹安危,一时口不择言,请师父原谅。”
李振宇的神色这才转为平和,一抚整齐的长须,徐徐道:“今日天色已晚,你若寻欣儿,明日再去好了。”
既然师父吩咐下来,李志豪心里再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闷声应是,忽然想起了黑风,当下拉过黑风为二老介绍道:“师父、龙爷爷,这就是黑风,豪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它。”
黑风精灵至极,轻轻仰首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打招呼,弄得李志豪不禁暗自嘀咕这家伙挺会来事。
李振宇上前单掌运劲在黑风背上一按,若是普通凡马,只此轻飘飘的一按,恐怕已经趴伏于地了,然而黑风却纹丝未动,只是不解的看了天山异客一眼,大概它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天山异客点头赞道:“果是好马!”
龙叔也在一旁连连赞叹,三人便说话便行入木屋,黑风则懂事的自行跑开,在谷中找些嫩草吃食。
进到屋内,各自坐下,李志豪立刻自动自觉将自己捕捉黑风的经过全盘道来,经过本就精彩,他口才又好,说到关键惊险处更不时添点油加些醋,听的二老津津有味,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把添油加醋版的李志豪捕马记说完。
龙叔见天色已晚,向李振宇告便后,独自起身回房休息。
随后李振宇好好的考较了一番李志豪的武功,李志豪在漠北的两年时间,每日认真苦修,功力进境神速,李振宇大为满意,又指点了自己弟子一些今后练功的诀窍。
仿佛一转眼间,窗外已然天明,师徒俩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心急寻找师妹的李志豪拜别师父与龙叔,重下天山,下山后一路打探,终于在老龙口打听到心爱师妹欣欣的行踪。
可打听到的消息却令李志豪冒出了冷汗,听一个饭馆的掌柜说,欣欣竟一众不知来历的女子向南走了。
李志豪生怕单纯到极点的师妹受骗上当出什么意外,心急火燎的向南继续追寻下去。
入关之后,人们虽是听闻过黑风的名号,但无人亲眼见过,所以黑风在这里不会像在草原上那样引起轰动,李志豪总算可以正常的在人群中探问寻人。
然而令李志豪心急如焚的是,自出了老龙口后就再也没有了师妹的下落,他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不知道该到哪里打探消息,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南走,走到哪问到哪,颇有瞎猫去碰死耗子的感觉。
这天傍晚,李志豪孤零零的一人一骑走在官道上,由于近来时常有江湖仇杀之事发生,所以天未全黑官道上已经没有了人迹。
刚过六月,正是盛夏之时,一人一马在酷暑中奔波近一个月,皆感觉疲惫不堪。李志豪拍了拍黑风的脑袋嘟哝道:“也不知师妹去了哪里?天下这么大,这不是大海捞针一般?”
就在他唠唠叨叨自言自语的时候,官道前方有一辆乌蓬马车迎面驶来。赶车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壮汉,此人腰跨单刀,长的裂嘴暴睛,一副凶恶面孔,车蓬内不时发出男人淫笑和女人尖叫救命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官道上十分的刺耳。
李志豪寻不到师妹正自不爽,心中暗想:“光天化日下就有这等色胆包天之徒,找死!”想到这里他横马拦在官道中央,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赶车大汉急拉缰绳,马车停住,李志豪还未开口,那人已经大喝道:“大胆小狗,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驾,竟敢挡住爷爷的去路,可是嫌命太长了。”
李志豪听了这话更是确定这人非是善类,也不生气,故作一副书呆子的模样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小生不过是听闻贵车之内传出女子呼救的声音,不知发生何事,怎叫嫌命长了?”
就在这时,车帘一挑,一个华服少年从车内出来,人长的很是俊美,可是眉目间有一股淫邪之气,破坏了英俊的一张脸。
这少年蹙眉道:“老五,这是怎么回事?”
赶车大汉恭敬道:“回禀少爷,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挡住咱家的车驾。”
少年阴鸷的目光扫过李志豪,当看到黑风时,眼中一亮道:“好一匹龙驹!老五,把人杀了,马留下。”
赶车大汉应了一声跳下马车,脸上泛起一丝狰狞的笑意,缓缓抽出背负的长刀,凶目之中尽是残忍的凶芒,呵呵怪笑着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下马受死。”
被那少年犀利的目光一扫,李志豪心神微震,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嘿!有意思!”
这么想着,他继续扮他的书呆子,一脸的义正严辞道:“大胆狂徒!朗朗乾坤之下,尔等还敢作这害人夺马之事不成?”
车蓬内忽然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外面那个书虫还不快跑,这两个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淫贼强盗,他们什么事都敢作,你快逃命去吧。”
李志豪故作豪放的哈哈一笑道:“车内姑娘放心,小生在书舍之中学过拳脚弓马,区区两个蟊贼,不在话下,待小生我打败这两个蟊贼,将你救出。”说罢翻身下马,向赶车大汉走去。
赶车大汉大喝一声,举刀当头劈下,刀势快疾狠辣,颇见功夫。
李志豪一脸逼真至极的惊骇神情,手忙脚乱的闪了过去,样子狼狈之极,恶面虎长笑一声,反手又是一刀,斜着劈了过来。
李志豪好象避无可避,手忙脚乱间来了一个懒驴打滚,从赶车大汉脚边滚了过去,这一滚已经滚到距离华服少年不足一丈的距离,而这个距离正是绝学洞金指最有威力的距离。
李志豪突然拧腰,身演自创身法灵龟翻身,倏然间人已翻了起来,闪电般向华服少年点出一指,锐利指风呼啸而出。
华服少年平日里狂妄惯了,再加上李志豪扮书呆子扮得象极,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可笑的书呆子放在眼中,哪想到李志豪这是扮猪吃老虎,待指风临近,空有一身超绝功夫,却哪还来得及躲闪,未及运功护体,仅是下意识的偏了偏身子,洞金指风已打中他的左胸,“噗”的一声闷响,血花崩现,霸道至极的指风在其胸口开了个大洞。
华服少年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指着李志豪吃力的道:“你……你耍奸,为何……不给我公平……公平一决的……机会?”
李志豪记得人肉包子的教训,不敢背对陆五,闪身至安全的位置后才懒洋洋道:“反正你是要死的,这样多好,既省得累出我一身臭汗,又让你少受不少皮肉之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华服少年听罢这番话,一口血再也压不住了,狂喷而出,拚着最后的力气喝道:“卑……鄙……卑鄙小人……我好恨……我好……恨,我……好……”脑袋无力的歪到一边,双眼怒睁,死不瞑目的瞪着李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