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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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絮被送进了急救室，席泽华和王桂仙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起来给郭家打个电话。


    过了好久才有护士出来问家属，说孩子保不住了，流产了。


    席泽华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王桂仙哭了起来。


    四个月已经成型，护士说了，是个男孩。


    郭絮因为痛的厉害昏睡了过去，流产之后被送到了普通病房，到了病房席泽华就趴在郭絮的病床边失声痛哭，边哭边捶打床板。


    这个时候，席泽华无比的后悔。


    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后悔自己那时候不该拦着郭絮，如果没拦着的话事后劝劝好话说说估计也就没事了，可是现在这事整的，唉！


    也怪郭絮，那时候话说的那么绝，那么硬，席泽华真的以为郭絮要跟他离婚了。


    想着想着就有点怨念了。


    席泽华当时是半后晌回来的，从两个人吵架到出事，也不过半个多钟头四十来分钟的事。


    真的很像演电影。


    恍惚间席泽华突然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郭絮正躺在床上紧紧的闭着眼睛，席泽华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凄厉的噩梦。


    幸亏医生说了郭絮身体还算不错，对以后生育没什么影响，这让席泽华心里好歹有了点安慰。没到绝路不是？


    郭絮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王桂仙赶着回家做饭，就剩席泽华在医院陪郭絮。


    席泽华一直在发呆，郭絮醒来他也没发现。


    郭絮睁眼硬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就看到他在发呆，也懒得理他，郭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可是她又不想跟席泽华说话。


    郭絮嘴巴干的很，想让席泽华帮忙给倒杯水又拉不下脸来，于是挣扎着自己想下床去倒水，响声惊动了在床的另一头发愣的席泽华。


    “你想干啥？想喝水是吧？我来我来！”席泽华赶紧的按住郭絮，飞快的倒了杯水递给郭絮。


    “你给我说，到底咋了？你脸色咋恁难看？”


    郭絮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是席泽华实在很不正常，脸色苍白不说，脸上也跟涂了胶水似的，死硬死硬的，虽然说下定了决心要跟他离婚，可是一年以来的相处也不是作假的，多少都有了些感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刚说出去就后悔的要命。


    “没啥。你好好养身子，就是磕了一下，没啥的。”


    席泽华躲躲闪闪，不知道该怎么跟郭絮说这个噩耗。


    郭絮看了心里更起疑心。


    “你老实给我说，到底咋了？咋还进了医院？是不是孩子没了？”


    尽管有这种预感，可是郭絮打从心底里排斥这种感觉，可是看到席泽华不仅说话连眼神都在躲闪，还少见的这么殷勤，郭絮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浑身发冷。


    “你当时跌倒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肚子，所以……不过医生说了，你身体很好，不影响以后生孩子的，真的。”


    郭絮听到那句磕到了肚子眼前一昏，脑子里嗡嗡乱响，头晕目眩，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席泽华后来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只看到席泽华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的，就是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耳朵一阵轰鸣，只有一个感觉：好乱，好吵，好想睡觉。


    郭絮傻傻的看着席泽华，席泽华还在拼命的解释什么，一脸讨好哀求。


    “我觉得很难受，我睡会！”


    过了好久，郭絮把身体缩回被窝里，尽管已经是热天了，被子也不厚，可是郭絮还是把身体缩成了一团，像个小孩一样，连头也一起蒙在了被窝里，瑟瑟发抖。


    席泽华看着郭絮的一举一动，最后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俯身在郭絮耳朵边上说去给她带饭，郭絮一点反应也没有。


    说起来奇怪，尽管当时很伤心，还有点难过，但是席泽华还是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实，伤心过后马上振作了起来，反正医生说了，以后还可以再怀一个，这个既然已经没了，再想有什么用？


    也许男女之间的区别也就在于这一点，对于灾难性的后果，男人一般很快就能摆脱困境然后开始想着以后怎样，而女人很多时候则很难接受，即使迫不得已接受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振作起来。


    郭絮现在就是在做鸵鸟，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跟以后能不能再生孩子没关系。简单的，就算以后还能生，可是生出来的还会是现在这个吗？


    对于这个当初糊里糊涂无可无不可的来到了的孩子，郭絮一开始很难以相信的，她无法想象，自己这么瘦小的身子，居然也可以孕育一个孩子，看着别人**个月的大肚子，郭絮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肚子大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把自己压垮？会不会导致早产？孩子会不会有什么缺陷？……


    很多很多的为什么不知道迷惑，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郭絮也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跟席泽华无关。虽然他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这种逐渐转变的感情是用笔墨难以形容出来的。


    从难以相信，到好奇，到逐渐接受，再到期盼着孩子能健康的出来，再到后来小心翼翼的保养，由陌生到接受到期盼，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个新的生命，可是现在，居然没了。


    就这么没了？


    四个多月的孕育，一个月的期盼，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毁于一旦。


    怎么可能？


    郭絮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她自己窝在被窝里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显能感觉到，孩子确实没有了。泪，再次无声的留下。


    因为不是生产也没什么大病，所以晚上郭絮就跟席泽华回家了。


    医生叮嘱，虽然是小产，不过小产和坐月子差不多，注意不要碰冷水，要注意营养，一定要调养好身子，不然对以后还是会有影响的。


    席泽华陪着笑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郭絮在一边没吭声，像是在看别人家的事。


    回到家里三天郭絮都没下过床，更不要说洗脸刷牙什么的，就连尿尿也是在屋子里，根本没有大解。每次吃饭都是席泽华给端到床边，每次都是胡乱挑两口嚼也不嚼整口的吞下。


    每天除了发呆就是抹眼泪，席泽华说什么都不管用，就跟没听到似的，三天下来，卫生纸用了好几卷，地上到处是擦过眼泪的卫生纸，郭絮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席泽华后来索性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收拾着屋里。


    郭絮的眼睛就像没了胶垫的水龙头，经常毫无征兆的眼泪就下来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自结婚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开被窝睡觉。


    第四天，席泽华上午回来发现郭絮不在家，王桂仙说郭絮回郭家庄了，席泽华本来也想去，可是想想实在有点没脸去，只得作罢。


    李荆花见着闺女不对劲很着急，郭建国也呜呜哇哇的表示关心，看到爹娘这么着急郭絮心里一痛，眼泪又流了下来。


    郭絮跟爹娘说了自己的事，李荆花问怎么回事，郭絮只说是走路没注意台阶不小心一脚踩空摔倒了，关于两口子吵架的事提也没提。


    李荆花听了不停口的埋怨郭絮说她都要当娘了也不知道小心点什么的，郭絮只是木木的听着，一句话也不回，然后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李荆花眼见着自己闺女也伤心的要命叹口气不再提了，只是每次做饭都特意给郭絮加个鸡蛋，还特意去买了点小米，熬小米稀饭再打上鸡蛋，郭絮每次都乖乖的把饭一口喝完，有多少喝多少，跟个傻子似的。


    席泽华来了几次，李荆花每次都是笑脸相迎，郭建国也口齿不清的说小两口要怎么怎么的，郭絮没理他。


    席泽华心里有愧丝毫不敢勉强，郭絮不想回去他就每天都来看郭絮，什么李子葡萄桃子牛奶的，变着花样带。


    这样过了有半个月，李荆花都受不了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郭絮连句话都不肯跟席泽华说，还甩脸子给他看。


    明显两口子是出啥事了，可是两个人都说没事没事，李荆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就一起跟着劝郭絮回去。


    郭絮到底还是跟着席泽华回去了。


    关于离婚，两个人谁都没提。


    席泽华是不愿意，郭絮则是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两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