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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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12月12日。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可是也是不平凡的一天。


    在这一天，有两个年轻人要缔结连理共渡一生。


    大早上七点郭絮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专门请的厨师也已经就位，等新女婿一到九要开始大显身手做出拿手好菜，堂屋正门口也摆好了桌子，那是新浪来了吃饭的地方，而各位婶子大娘阿姨表姐表妹还有小表弟堂弟之类的，早已经拿好了转满玉米小米高粱混合物的盆子碗啊之类的埋伏在了各个地方，这是用来砸新郎用的。


    席泽华家借来了六辆轿车一辆小卡一辆小巴，每一辆都贴上了大红花边上贴着彩带，有一辆花车更漂亮，闪亮的花带从车顶沿着角线拉向了四角，车头上也系着一朵大红花，一条彩带自大红花向后面围合，六辆轿车是给血缘最近的亲戚的，小卡上则是锣鼓队，小巴是走的时候载郭絮娘家人的。


    车队进郭家庄的时候小卡上锣鼓队开始拼命地敲，而一盘一盘的鞭炮也像不要钱似的放了起来，路边出来很多闲着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出来看热闹，车队就这么在众人的欢迎中驶向了郭絮家中。


    到郭絮家门口的时候锣鼓队的队员敲得更加拼命了，而鞭炮也从原来的两挂齐放变成了四挂齐放，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气味，呛人又喜气。


    新郎席泽华穿着一身黑西装打着领带，左胸上别着写着新郎的胸花，手里拿着两束玫瑰两个系红头绳的镜子镜子上还分别系着一只梳子，还有两个用红布包着头的手电筒，在身边几个同学朋友的护送下进了郭家的大门，


    从席泽华开始接近大门的时候已经憋足了劲的女人孩子把早就整装待发的玉米小米高粱拼命的砸向席泽华的头上，这个时候同学朋友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只见六个大小伙子想法设法的挡掉落下来的杂物，那东西用力砸起来可真疼啊，几个大小伙子连新郎在内都被砸的嘴巴直咧。


    好不容易进了堂屋总算是安生了，新郎端坐在布好的桌子后面，准备吃丈人家的第一餐。


    因为郭絮没有小兄弟，所以送菜的就轮到了郭絮三叔家的孩子，一个十六岁正上高中的孩子，这上菜也是有规矩的，新郎要用钱来买菜，总共八盘菜，也就是男方最高要花八百块钱来买到这些菜。


    第一道菜上桌了，是番茄炒蛋，方言说起来叫洋柿子炒鸡蛋，这送菜的孩子也有意思，把菜放在托盘上就是不往桌子上放，席泽华没办法，这程序还是要走的，于是旁边的伴郎拿出了一百块钱给了人家，ok，这才算是吃到了第一道菜。


    你要是以为这么顺利你就错了，别忘了那群拿着超级武器的女人和孩子，她们的任务就是阻止新郎正常的吃下去，于是第一波玉米雨下过来了，那个力道狠哪，砸在身上是生疼生疼的，更不要说是直接冲着门面砸过来的，不过人家也不是说就不让你吃了，你不是有伴郎嘛，不是有帮手嘛，这锅盖啊簸箕啊纸背子都是准备好的，你们挡吧，咱们咋这是任务，你们负责看着不让新郎受到波及吃到饭也是你们的任务。


    第二道菜是一只烧鸡，整只鸡上的，同样的遭到了为难，这个时候伴郎们还是比较爽快的，于是又是一张老人头，可是玉米雨也跟着下来了，好歹这些女人们知道分寸，闹闹就算了，也不能真的不让新郎吃到饭啊，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到第四道菜上来的时候伴郎们开始讨价还价了，于是一盘菜的价格从一百降到八十再到六十五十四十，后面女人们也就不再砸了，席泽华总算能正儿八经的吃几口饭了。


    再说新娘子这边，也是有规矩的，新娘和六个伴娘又叫梳头的都躲在西屋里，等着新女婿吃完了饭来叫门，叫门也是要用钱的，而且就算千辛万苦叫开了门，别急，还走不成，那些调皮的伴娘们把新娘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藏了起来，就连红盖头也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了，你想把新娘迎走，可以啊，先过伴娘们这一关。


    席泽华和伴郎们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新娘子接出屋了，新娘出屋那就是要蒙上红盖头的，新娘和新郎的第一面是要在新郎家里见得，不过现在没那么将就了，以前新郎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坐着花轿，想见也见不到，现在新郎新娘都是坐在同一辆轿车里，不见面那是不可能的了，也不过是遵这规矩走走形式罢了，新娘子出屋的时候手里拿着玫瑰花镜子梳子手电筒，新娘胸花也别到了胸前。


    在新娘出屋的那一刻，震天的鞭炮放了起来，惊天的锣鼓敲了起来，这是恭喜新娘成家了，也是离家的信号。


    那些无聊的大婶儿们很能琢磨出折磨人的新法子的，再加上亲戚邻居起哄，大家一致要求新郎背着新娘上车，抱着太夸张，席泽华肯定抱不动，背上个三十米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在众人的起哄中，在震耳的鞭炮中，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在孩子们的哄哄中，席泽华背起了郭絮，走向了花车。


    在花车边上新郎放下了新娘，按规矩等了一会儿，要等鞭炮响够，总算的，新娘新郎都上了车，这个时候新娘总算可以取下红盖头喘口气了。


    第一辆车是开道的，坐的都是伴郎们，第二辆车才是花车，后面几辆则是伴娘伴郎们分头做，虽然说有六辆车，不过放心，车子不会空着的，还有把轿的，把轿的在以前就是抬花轿的，不过现在也只保留了这个名目而已。


    后面新娘家的亲戚们浩浩荡荡的坐了一车。


    车队离开了新娘家重新回新郎家去。


    新娘的父母是不去新郎家的，新娘娘家亲戚们这还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吃席。


    到了新郎家照例还会闹腾一下。


    远远地花车就停了下来，这一段要伴郎簇拥着新郎伴娘簇拥着新娘走到家门口，在新娘下车那会儿尽责的伴娘们就用红盖头把新娘的脸给蒙上了。


    震天的鞭炮和锣鼓又响了起来，边上还有人专门给孩子们发糖给男人们发烟，有的是一根有的是半盒有的整盒的就扔了过去，总能引起一阵哄闹。


    而新郎的父母，席泽华的爹娘，席援朝与王桂仙，则被人用墨汁在脸上画出了皱纹和胡须，脸蛋上也擦了腮红，跟个猴屁股似的，头上还带着红纸糊的高帽子，嗯，都快一米高了，上面还写着字，什么早抱乖孙，两个人怀里还各自抱着一个塑料娃娃，远远的迎了出来。快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嫂子大婶们起哄让席泽华把新娘背回家，席泽华二话不说把郭絮背了起来，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玉米雨，当然，还有花纸屑彩带，两个人给喷了一身，郭絮做好的发型居然有点小歪，被砸的。


    新娘进了门先上一炷香，然后就是去西屋坐着，这个时候席泽华作为新郎则是去给把轿的丈人家亲戚们上菜，还是小炒，而新房内也有一桌，确是给伴娘们准备的。


    把轿的和伴娘们快吃完的时候郭絮娘家人也吃饭了，不过那些亲戚就只能吃大锅菜了，大锅菜米饭，很河南的一种吃法。


    把丈母娘家的人送走基本上这个时候会留下的也就是几个伴娘，因为还没有上拜呢，也就是拜天地。


    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马上要吃午饭了，不过开饭要等新郎新娘拜天地结束之后。


    这个时候院子里，天地贵位，也就是堂屋大门东边一点，摆上了桌子，桌子上有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个大白馒头，馒头上插着三根一半烧的卷曲了的粉条，托盘后面是香炉，香炉里是三住点燃的香，托盘大是用来放礼金的。


    桌子旁边是两张椅子，二老还是那副搞笑打扮，抱着塑料娃娃坐在上面，桌子前面地上铺了一张凉席，席子上面放着一跳新被子，红通通的映着喜气。


    新郎新娘按照男左女右的规矩站好，周围围了一圈亲戚，唱礼的礼官站在桌子边上，手里拿着个名单，上面写着的是西泽华家的远近亲戚。


    “首先，给老天爷，磕头！”礼官唱道。


    这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所以郭絮也没有抗拒，和席泽华一起磕了个头。


    “给你爹你娘，磕头――”


    这也是必须得，头还得磕。


    “给你大爷大娘，磕头――”


    这回只有席泽华磕头郭絮不磕头了，不过后面的大婶嫂子怎么会绕过呢，拼命的往下按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伴娘都招架不住了，只好鞠了个躬了事。


    “500――”


    “再给你大爷大娘，磕头――”


    还是席泽华磕头郭絮鞠躬――


    “又是300――”


    ……


    就这么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礼金收了大概9000左右，名单照样记录了以备以后用。


    这下大家可是开始吃饭了，特别是小孩子，早就饿了那么久忍不住了。


    给郭絮吃的是扁食（饺子），就三个，还是只过了过水面皮湿了一下，然后那位端着扁食的嫂子就问郭絮“生不生？”郭絮只能回答“生”，这也是一个环节，代表着以后会生孩子。


    等吃完饭下午基本亲戚们也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倒数第二个环节：上坟。这是去告诉先祖咱家现在添人口了，以后保佑着点。


    这样，折腾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没好好吃没好好喝的新郎新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