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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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金胡男()


    九月初的天，盛夏的酷暑还未消散，秋日的湿冷也未登场，商都这座淮南省省会城市就早早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刚刚脱离高考压抑的大一新生，而在这其中，又有万余名新生陆陆续续的赶往商都市一所本科院校――淮南工大报到，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一所拥有六十余年建校历史的名校开始说起。


    万余名大一新生涌进大学的校园，其实就相当于上万名菜鸟，懵懵懂懂一无所知，有那机灵的，到校的第一天就迅速扫荡整个校园，要把这校园印入脑海，有那拘谨的，只知在宿舍内收拾床铺，丝毫不敢四处乱转，生怕迷了路。而又有那不少好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图书馆，美其名曰：感受一下这座享誉全省的图书馆历史沧桑气氛，提醒孩子升了大学也勿忘努力学习。


    在这走向图书馆的学生新生队伍以及家长队伍之中，也有不少学生会的成员忙着引领新生及其家长，为其讲解整个校园的历史以及种种注意事项，而这其中，一个靓丽的女孩一边自豪的为身边围拢的学弟学妹们，讲述这座图书馆的丰厚图书藏量，一边面容古怪的低声叮嘱诸位学弟学妹：“你们可要听好了，这图书馆虽然不错，更是整个校园里唯一一处无需空调就冬暖夏凉的自习圣地，但是晚上10点钟之后绝对不能逗留在这图书馆内！”


    新生们的好奇心立时被勾起，纷纷问起为什么，那女孩神秘兮兮的低声道：“这座图书馆是有名的鬼屋，一到晚上10点以后就会闹鬼，听说前些年还吓死了一个学姐呢！”


    “真的假的？”


    众新生纷纷惊呼。一旁有家长见到这边吵闹，连忙围拢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群新生家长来自天南地北，第一次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个个都恨不得陪读住在校园内，生怕孩子在外不适应。


    那群新生连忙摇摇头道：“没啥！没啥！我们在听学姐说鬼故事呢！”


    家长们纷纷摇头，对那靓丽女生立时多了几分恶感：“如今的学生真不知学好，想当年……”


    新生们纷纷对视一眼，俱都露出兴奋的神色，那学姐见状也不劝阻，反正那闹鬼的图书馆也只是传说而已，至于真的假的，就连她也不甚清楚。


    正当她准备引领学弟学妹们进入图书馆之时，一旁忽然走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只见这男子眼戴黑架眼镜，面白无奇，只能算作路人甲乙丙丁型，然而他那颔下一撮胡子甚是闪眼，那胡子竟然非是常人的黑色，而是金色的。


    “金胡男？”那靓丽的女孩笑道，没想到这男人的胡子竟然是金色的。


    众学弟学妹闻言一愣，也是转眼看去，一见那男人真的是一撮金胡子，顿时惊呼起来：“帅！把胡子染成金色，也忒有创意了吧！”


    有那万事通立马嗤笑道：“看你们那傻样，哪有染胡子的？胡子的生长速度那么快，难道这男人要两三天染一次？也太闲的蛋疼了吧！”


    众人赧然，那家长们也被吸引过来，立时议论纷纷：“这男的是家长？不像啊！难道是那传说中的大四痞子？这年龄也太大了点吧！不会是老师吧，那这个学校也太没有点素质了！”


    那男子却是无知无觉，连声抱歉，从人群中挤过，径自奔入图书馆内，靓丽女生见状，连忙招呼道：“学弟学妹们，还愣着干嘛？走，我们看金胡男去！”


    众新生欢呼一声，一拥而入，那占地三千平方的图书馆立时被一群唧唧喳喳的新生所淹没。


    “安静！”那些新生刚进大厅，门口的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立时叱道，众人这才想起这里是图书馆，而早于他们报道的学长们已经有不少开始自习，更有那备战四六级、公务员考试的学生一个暑假都未曾离开。


    那靓丽女生连忙止住众位新生，那些个家长们也停止了高声阔论，纷纷打量起这座图书馆。


    大学图书馆的布置向来简单明了，这淮南工大的图书馆也不例外，只见那靠窗的位置有数十排桌椅供学子们自习，单单这些桌椅就足以让七八百人同时上自习，而那靠里的又有数十排巨大书架。眼见这些书架，这些新生们顿时惊呼起来：“天啊，这书架的高度怕不是得用梯子才能拿到上层的书籍？”


    靓丽女生笑道：“正是，这些书架高三米五，每两个书架之间都有一个滑动梯子，专供大家取上面的书籍。”


    嘴里如此说，靓丽女生早已扫视整个大厅，寻找那金胡男的下落，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金胡男并未进入阅读区，反而就站在之前呵叱众人的老者面前。


    只见那金胡男恭敬的一鞠躬，向那老者说道：“学生步轮见过馆长！”


    那老者是馆长？众新生又惊呼起来，想不到第一次来这图书馆竟然能遇到馆长，真是好运气，然而那老者此时却是满脸的怒容：“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


    那名叫步轮的金胡男羞愧的说道：“步轮也是万不得已，出去闯荡几年，把家中的债务还的差不多了，这才能安心回来！”


    老馆长依然一脸的不愉：“那也不能几年都不曾给我来个电话，就连个联系方式也不曾留给我！”


    步轮面色更是惭愧，只不过众人也都看得出，老馆长气归气，眼中分明已经露出了几分笑意：“当年怎么劝你都不来，如今既然你回来还学费，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个图书馆管理员，那学费就从你工资里扣，当年你欠学校两万五，欠我五万，在这里吃住全包，每个月给你1000块零花，剩余的钱充当还债，做够十年，你再离开吧！”


    众人闻言立时惊呼起来，十年，十年的图书馆管理员，这男子看着怎么也有二十七八了，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龄不在外打拼，而要被这老馆长栓在这小小的图书馆中，每个月除去吃喝只能存下1000块，以现如今的物价，让这男子以后怎么活啊？


    那步轮却是不顾别人什么想法，听得老馆长的话，立时应了下来，十年，还一个恩情，对于他来说值了。


    老馆长又吩咐他一番，一指阅读区入口处的位置道：“新的管理系统已经运行几个月了，你去适应一下，今天起就开始上岗吧！你的起居室就在一楼楼梯旁，虽然不大，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步轮应是，三两步走了过去坐下，熟练的操作起来，那靓丽女生眼珠子一转，忽然对身后的学弟学妹们道：“大家今天才报到，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把这借书证一起办了吧！”


    这群新生虽然刚入大学有些束手束脚，但是正是如此，他们更是什么都想尝试一番，如今科技如此发达，一般有个电脑或手机的都不曾再去过图书馆，到了大学，图书馆内的自习室他们也早已听说过，明白若是想在大学混个及格，图书馆这个最大的自习室必然是常打交道的地方，听到学姐怂恿，立时一拥而上，围到那步轮的面前。


    “嘿，让我看看被馆长都如此惦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靓丽女生露出一双虎牙，心中不住坏笑。


    唧唧喳喳的新生一拥而上，那又有许多家长凑热闹赶上来，七嘴八舌的说自己家孩子姓名的、追问图书馆开放时间的……竟是闹哄哄起来。


    那步轮见状，拿眼一看靓丽女生，立时明白这学妹要看自己笑话，当即一指自己右侧道：“请排队！”


    而后对那几十个学生以及家长再也不管不问，任他们如何吵闹就是不办理借书证。


    学生们见状，纷纷吐吐舌头，向右侧拢去，而家长们也是会意，站到孩子一旁，也安静了下来，然而依然有个脖带金项链的黑面男人吵闹道：“排什么队，我站的近，赶紧，给我家孩子先办了！”


    步轮微微一笑，接过队首一名清瘦女生的报到清单，朝着那女生温和的说道：“请给我两张一寸照片，然后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签字！”


    那女生这才发现，眼前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连忙从包包里取出学校提前通知准备的照片，兴奋的递给这男子。


    那脖带金项链的黑面男人见这新上岗的图书管理员竟然不鸟自己，顿时大怒：“你这个穷鬼，连个学费都要拖欠几年，活该你卖身学校十年！区区七万五，不过是我一天的零花钱！快点，只要你先帮我儿子办了，那七万五我帮你还了也无所谓。”


    众人哗然，这黑面男人真的是财大气粗，而那步轮手持文件的左手一顿，而后又对那女生道：“三日后凭你的学生证与身份证到这里领借书证，要记得，借书证内有芯片，出入借读区、阅读区必须拿借书证刷条码。若是丢失，及时报失，再上交工本费10元。每次借书不得超过三本，若是想借阅特殊书籍，可提前来我这里登记，每个月图书馆都会有订购计划，到时可以为你争取一下！”


    清瘦女生笑道：“多谢学长！”


    步轮微微一愣，继而笑道：“不要叫我学长，我不过是个管理员，淮南工大的规矩是老师以外的工作人员一律在其姓之后加个工字，这样亲切些，你可以叫我步工！”


    那女生顿时笑将起来：“步工？不公！哈！”


    一旁的黑面男人眼见这金胡男竟然只顾与女生调笑，再也捺不住怒气，一步抢到那女生身前，拿粗短手指向步轮：“狗屁的步工，谁不知道只有科研部门才能如此互称，你真当你是个工程师啊！老实点，先给我孩子办，否则我立刻就找你的领导投诉你！告诉你，我可是与你们学校的副校长铁哥儿们，把我惹烦了，立刻把你辞退，然后把你告上法院，让你欠学校几年学费之事立刻登报，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众人闻言一窒，纷纷鄙夷万分的望向这黑面男人，而他身后的一个高个儿男生却是无所谓的站到哪里，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那满怀不屑的眼光不时望向众新生，惹得众新生纷纷远离他。那靓丽的女生暗暗拿起手机，就要给自己的父亲打个电话，让他出面解决这难缠的家长。


    步轮却是一指那靓丽的女生，说道：“请到外面去打电话！”


    靓丽女生被他抓到现行，顿时醒起图书馆内不许打电话，慌忙把电话收起，就见这金胡男终于转向黑面男人：“请问先生是煤矿主么？”


    黑面男人闻言一愣，继而叱道：“是又怎么样？”


    步轮一指图书馆大厅出口上方的大钟道：“现在是九点钟，过不了一个小时，国家就会宣布煤矿矿权收归国有，你还不速速赶回公司去！”


    黑面男人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笑话，这煤矿早就被我承包下来，白纸黑字，承包年限五十年，国家怎么可能随意收归国有？你一个小小的管理员懂得屁啊！”


    步轮一摊手，也不解释，朝着那清瘦的女生笑道：“你可以走了，下一个！”


    众人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纷纷低声议论起来，有那懂国家政策的家长也暗暗嗤笑起来：“国家几十年都未曾把煤矿矿权收为国有，怎会毫无先兆的就收归国有！”


    那众多新生却是个个兴奋莫名的望向这金胡男，纷纷打赌这金胡男是不是瞎忽悠。不过被他这么一扯，那黑面男人竟然忘了插队，那几十个新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办完了手续，不过大家有心看笑话，个个都站在一侧，也不离开，反正新生入学也没什么大事。


    步轮却不管他们是何心思，一边为众人办理手续，一边熟悉新管理系统，而又有那不少大二、大三的学生出出进进，过不多时，又有几十名新生一拥而入，竟是一起来办理借书证。如此一来，大厅大门与阅读区间的地带挤满了一个又一个新生以及他们的家长，当他们听说了金胡男的预测之后，也纷纷兴奋的望向大钟，只等这大钟早早的把时针走到十点钟的位置。


    一个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在众人低声议论之际，那大厅之内忽然有数个手机的铃声同时响起，众人连忙望去，却见那几个接听电话的家长面色同时一变，而那黑面男人更是大吼起来：“什么？限时一个月内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