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烛阴神君只要重新回到那个时间点,碰到白泽神君，前因后果就理顺了，自然而然就能融合。”道玄僧人想明白原因,便轻松了不少，“现在没有这一番,白泽先生取不回原来的记忆，所以依旧是纯粹的人类意识。”


    正常的情况下,人类白泽会回想起作为神兽的经历，然而现在两者却对立起来了。


    楚莫不甚赞同,“只要将他们两者分裂开……”


    道玄僧人不由轻轻一笑，“你这是落入执念之中了，这么做白泽先生就会彻底消失,毕竟要不是当年的雷亟，人间根本不会出现名叫白泽的人……”


    道玄僧人还未说完，神兽白泽便出声制止道,“道玄。”


    道玄僧人这才识趣地闭嘴，如果神兽白泽没遇到过楚莫，他就不会替她承担雷亟、殒灭,更不会有坠入凡世的人类白泽。那枚碎片是神兽本命法器的核心，可以说是他本质的存在，坠入凡世是为了重塑身躯、再次觉醒做准备。剩下的大半灵力和漫长记忆存储在残损的天机镜里，一直等待着复苏的时机。


    神兽白泽却不想让楚莫知道雷亟的事情，她已经很敌视他了，他不想给她强加压力。神兽白泽不求回报,并不希望让她感到负担。


    道玄僧人看向焦虑沉思的楚莫，眼神颇为狡黠，“你并不愿接受白泽先生的过去？”


    他眼神传达的含义完全就是“哦那你就是不够爱他，我要告诉他这事”。


    大妖怪颇为崩溃，抓狂道，“他们完全不一样好吗？你这是偷换概念。”


    “世人总被表象欺骗了眼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道玄僧人微微叹气，诚恳道，“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烛阴神君又怎么知道两者不一样呢？”


    灵魂本质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不管经过外界多少打磨，它只会越发温润、明亮，甚至可以摆脱躯壳、外表的束缚。


    楚莫想要辩驳，两人的性格、处事、举止都有所差别。道玄僧人却像是看透了她要说的话，“烛阴神君相比贫僧初见时，也变化了不少。”


    楚莫并不愿跳回大荒与神兽白泽相识，她觉得这事相当荒谬，而且大妖怪目前也没有那么多灵力。这中间纵横几千年，可不是她上回带着白泽跳回十年前的消耗量，楚莫现有的灵力也做不到。


    道玄僧人提醒道，“那白泽先生很可能因此消失，毕竟这一环断了，后面的事情其实都不该发生……”


    因果逻辑就会变为：神兽白泽不认识楚莫，没替她挡过雷亟，因此人类白泽不会存在，全文完。


    楚莫眉头紧皱，她颇为忧虑。人类白泽无疑是她的软肋，她不能冒一点险，但大妖怪也不可能相信这两人的一面之词，鬼知道他们说得是真是假。


    神兽白泽看她沉默的样子，思虑片刻，提议道，“如果你愿意回去的话，我愿意主动让步，将身体还给他。”


    楚莫大为震惊，“你……那么好心？”


    “现在的状况僵持下去，对我们两者都不利。”神兽白泽想得很开，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存在，既然她更喜欢那一面，何不顺水推舟。神兽白泽将两人的相遇记得很清楚，如果楚莫执意不肯回去，估计白泽会直接消失，不论是人类，还是神兽。


    毕竟她救过他一命。


    道玄僧人心想：胡说八道，根本就是一体的，还不都是一个人啊？快要被你们绕晕了。


    楚莫没想到神兽白泽会如此无私，不由迟疑起来，“可现在并没有时间的裂缝，我也没有灵力……”


    神兽白泽伸出手，天机镜和那枚熠熠生辉的碎片浮现出来，镜面和碎片交汇的裂缝赫然就是一个时间节点。碎片是他的本质核心，保存的也是最珍贵的部分。


    灵力的事情就更好解决了。


    汤川被叫来龙隐寺，他站在门外，刚听完来龙去脉，便被套上了缚魔绳。汤川慌张道，“等等，这也太快了……”


    汤川：我为什么要贡献灵力？？白泽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傻驴！


    神兽白泽振振有词，“汤川，如果你的灵力不被消耗，雷亟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上次汤川闯入摄影棚，当时便聚集了雷云，下次雷亟肯定马上就会降下。


    汤川：道理我都懂，怎么还是觉得那么奇怪？


    汤川估计是当世灵力最强的大妖怪了，但他的灵力也只能支撑楚莫回去几天而已。楚莫取完灵力，有些犹豫，“我只要跟你见一面就行了吧？”


    她只要完成碰面这个任务，人类白泽按道理就不会消失了，回来后神兽白泽便会归还身体。


    神兽白泽点了点头，目送她在时空的旋风中消失。她既然喜欢人类白泽，其实就代表愿意接受他最本质的存在，而大妖怪前往的时空同样是他的这个阶段。


    抛去所有伪装、学识、阅历的纯粹的白泽。


    大荒，偏远苍凉的某地。


    楚莫走在小道上，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灵气充满了胸腔，很快便有所精进。几千年前大荒灵气浓郁，远不像二十一世纪灵气枯竭，再难有小妖诞生。她这次回来能维持的时间不算太长，毕竟时间的跨度太大了，汤川的灵气最多只能维持几日而已。


    楚莫要马上找到神兽白泽，跟他见上一面，完成因果顺序。神兽白泽曾经在大荒见过楚莫，记住了她，才会让道玄将缚魔绳在特定的机会交给作为人类的自己，楚莫和人类白泽才会相遇、相识。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人类白泽就会消失，因为楚莫和神兽白泽如果没有相遇，实际上不该有人类白泽的存在。


    楚莫穿行在荒野之上，看着那些奇山异石，完全不知道如何寻找白泽。周围暗处的异兽们探头窥探着她，楚莫的外貌在大荒着实格格不入。大妖怪没走多远，就遭受了各种各样异兽的袭击，妄图吞噬掉她。


    “啊，我都要忘了这个时代的规则了。”楚莫擡手，风刃毫不留情地刺中偷袭她的异兽，对方哀鸣一声，拔腿就跑，大妖怪也没有再追。她能感觉周围还有无数隐藏的敌人，便环顾一圈，冷笑道，“还有谁要送死吗？”


    楚莫刚刚回来，居然忘了这是大荒，这里只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早不是有着奇盟的时代了。奇珍异兽们互相厮杀，努力在此汲取灵力，成为强者，不然就会化为他人的养料。其中厉害的异兽会迅速崛起，发展成楚莫、汤川那个量级的大妖怪，直到他们掌握了压倒性的优势时，天道才开始第一次降下雷亟。


    楚莫现在是人身，自然会引起其他异兽的注意，他们偷偷盯着她，垂涎于她的灵力，觉得楚莫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毕竟其他地方的人类都弱不禁风，基本没有战斗力。虽然他们不清楚大妖怪到底是什么，她即有灵气，又是人身，简直是不伦不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人形等于弱小”。现在的人类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做出来，文明程度相当低。


    楚莫初回大荒，一下子补充了不少灵气，战斗力直线飙升，完全够用，打得偷袭者四散奔逃。


    楚莫依据白泽给出的时间、地点，开始寻找神兽的踪影。她运气不错，很快就发现了一窝异兽。他们似乎在争抢着什么，其中一头赣兽见楚莫靠近，恶狠狠地呲牙，表情凶残。楚莫感受到白泽的灵气也混杂其中，便想要靠近，却收到了边缘异兽的警告，透出让她滚的意思。


    大妖怪很久没有被挑衅过了，她冷笑一声，周身狂风大作，又重回了简单直接的暴力模式。她融入人类社会后，好长时间没有这种以恶制恶的机会了，干脆拳打当扈，脚踢多罗罗，凡是敢挡路的异兽都被揍了个遍！


    聚在一起的异兽们本来表情凶恶，吼叫着要把大妖怪撕碎，愣是被她劈头盖脸地打懵了。狍鸮、朋蛇见势不对，立刻转身逃窜，异兽们对楚莫又畏又惧，不敢恋战，一窝蜂地散了。


    楚莫从乱哄哄的异兽堆里寻找白泽的身影，最后在底下发现了一团白白的物体。她愣了一下，随即找了根树枝，轻轻地触了触他，似乎还有呼吸。楚莫着实怔愣了几秒，她知道白泽现在是本体形态，但她印象中的白泽神兽极为高大，这只受伤的小狗般的生物是什么？


    白泽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耷拉着眼睛，似乎随时都要咽气，他的小爪子蜷缩在身下，不知道在护着什么。他眨了眨眼，极为疲惫，气若游丝，“谢谢……”


    白泽能言，会说话倒不奇怪。


    楚莫想起此行的目的，抓紧一切机会完成任务，询问道，“你现在记住我了吧？这应该算相遇成功？”


    小狗白泽已经眯上了眼睛，似乎丧失了意识。


    楚莫大感为难，要是神兽白泽在这里挂掉了，以后的人类白泽岂不是也会消失。她颇为无奈，干脆将他拎了起来，打算找个能治愈伤口的灵脉。大妖怪已经在心底无法承认眼前受伤小动物是神兽了，默默地将他重新定义为小狗白泽。


    她提起小狗白泽，才发现他身下护着一棵补充灵气的药草，只是他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吃掉，明明都伤成这个样子。大妖怪感觉现在吃药已经来不及了，直接火急火燎地寻找灵脉，她的记忆有限，知道的地点统共就那么几个。


    青丘狐在睡梦中被人惊醒，内心里真是日了狗了。他原本好好地躺在自己的灵脉上，突然被某不知名大妖怪一脚踢下山。狐貍精打不过对方，极为气愤，恨恨地叫嚷道，“我记住你的灵气了！混蛋！”


    楚莫满不在乎地掏掏耳朵，她就记得狐貍汤川有一眼类似功能的灵眼，自然找上门来，毫不客气地将狐貍精扫地出门。她将小狗白泽提溜到灵眼上，又随手翻了翻狐貍精的藏品，给小狗白泽用了点天材地宝。


    楚莫打算等小狗白泽醒来，要求他好好记住自己，这就大功告成，人类白泽不会消失了。小狗白泽虽然伤口上了药，但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哼哼唧唧的。这倒是让楚莫想起白泽以前喝醉和发烧的样子，也是翻来覆去地哼唧。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表达的都努力呈现出来了，大家观念不同，我也不强求啦，抱抱举高高。


    这本居然打破我30w魔咒，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居然还有一些没写完！！


    然后下本开这个，不过估计要等我休息一阵子存存稿再说，写篇纯苏文，无脑那种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