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是兑现了，只不过……”李解有点困惑，因为他早考虑过这一天。鱼都不在这里了，不管是否会听说，好像也都没意义，他一个人为当初的誓言坚守，为什么呢？曾经他觉得，这一刻的他会因为普谱写了痴情的传说，内心会有崇高神圣的成就感，可是……


    “可是没什么情绪波澜？”圆圆接了后半句，李解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是这样，就是这样。甚至连终于完成许诺后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都没有，也不觉得这么做很无聊很可笑很矫情，也没被自己的痴情感动，或者说，又好像是忘记痴情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圆圆轻描淡写的结论说：“你早不爱她了。她的想法摧毁了你规划的人生，带走了你对人性不切实际的片面幻想。你不但早不爱她了，也没有了对幻想式纯美爱情的希冀。”


    “我还真的不知道……”李解是真不知道，现在的情绪状态根本不在过去预料。


    “回见。”圆圆的意识离开虚拟世界，她在这里的虚拟躯体就那么一弹、一弹的自动跳去了休眠舱。


    她总是这样，规划性很强，计划的休息时间到了时，不管这里在跟谁聊着什么，都会立即走。当然，实际上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她也有规划，如此刻，包括最后的回见，也肯定计算了语速，耗时，肯定掐在时间到的一秒内。


    圆圆的规划性的精确追求，执行力的坚决果断，早就让他们一船的人无语拜服了。


    圆圆走了，飞船里只剩下李解，其他人没来。李解并不觉得孤独，相反，就这么看着飞船外面的茫茫宇宙，那种寂静本来就是这个虚拟世界让他喜欢至今的理由。


    如果可以，他想舒舒服服的呆到明天……


    李解的条件让高大胖他们无限羡慕，但是，他们不能只是呆那做白日梦，他们的未来必须靠积极行动才可能改变。所以吃完饭后，他们各自规划好了行程，全都出发了。


    高大胖和矮子是最后走的，下去的时候，经过李解父母住的房门口时，前者突然停下来，出神的盯着那扇门。


    第五章


    看起来很危险的大叔


    矮子一脸莫名其妙的推了高大胖把，催促说：“干嘛？”


    高大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沉重。“李解这么本事，将来要真这么宅下去，我觉得太可惜了……”


    “吃饱了撑的，可惜什么？他父母从实习期开始，给他三十间房子的租金自由支配，一个月十多万啊！我们什么时候能赚到十分之二就别无所求了！他需要工作吗？你还替他操心？搞笑呢吧！”矮子没好气的一顿抢白，直冲高大胖翻白眼。


    “能别张嘴闭嘴钱钱钱吗？”高大胖没有来的动气，一贯对矮子什么事情都跟钱挂钩的俗气不满，尤其是他在谈论纯粹光辉的精神世界时，听见钱这个字就仿佛是往他美好洁白的精神世界里泼墨水！“我说的是钱吗？是钱吗？是一回事吗？我说的是价值，人生在世依靠自身能力实现的自我价值，以及对应的社会认同感！”


    矮子被高大胖的激动情绪震懵了三秒，然后恍然大悟状的拍了把脑袋说：“哦——你说的是权！是我不对，权比钱好，世界政府都是权管着钱，当然是权更厉害！”


    “滚！”高大胖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一直下了楼，矮子还在赔笑哄他，然而，高大胖黑着脸，打定主意不理睬，他受够矮子的世俗了，完全就是个没有精神世界的家伙！分明就是具行尸走肉嘛！


    矮子追赶一路，苦笑着加快脚步跑面前，推心置腹状说：“大胖，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跟李解是两个世界的人，李解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去操心，对我们来说，搞定自己的生存问题，别老给朋友添麻烦拖后腿就不错了。谁不知道李解是因为鱼才变的喜欢宅家里？可是我们懂他怎么想吗？”


    高大胖不由自主的越走越慢，最后驻足停了下来，他真没想到矮子一直在故意打岔，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既然是朋友，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什么变这样，就该做点什么帮他啊！可以想办法打听鱼现在的地址，当初李解对她那么好——她也该愿意劝劝李解吧？就这么置身事外算什么朋友啊？”


    “大胖！”矮子的脸色突然变的特别严肃，声音不由提高几分，斥责说：“李解跟鱼当初分开到底是什么情况根本没人知道，李解既然不愿意说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要不是因为鱼的关系能跟李解认识，还成为好朋友？根本不可能！我们连为了爱情不管饭碗的资格都没有，你竟然认为自己能懂李解怎么想？可能吗？我们怎么帮他？只可能是帮倒忙！只可能是没事找事给他添烦恼！”


    高大胖愣了一会，竟然觉得矮子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关心朋友，想帮忙，难道还错了？不，这不可能！他觉得必须好好想想……


    可是，高大胖还没来得及再想想，突然看见一个男人从过来，他盯着看，很快确定了那人的模样。矮子察觉有异，扭头望去，笑了说：“这人不会又来找李解吧？”


    高大胖直接迎那人过去，老远就喊：“大叔！大叔——”


    可是前面的男人不仅没听见似的，反而改变方向，往斜侧旁过去了。


    “哎……这人聋啊？”高大胖加快脚步，铁了心要追上去把李解的话带到，省得他又上门打扰，可是，他刚追没几步，就看见那男人来的路上，又走出来两个人。


    矮子也忙扯了把高大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驻足。


    那是一男一女，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很冷峻，但这不是吓住了高大胖和矮子的理由。作为当今世界顶尖的战斗学院里的优秀学员，他们实在没办法不认识这两个人的鞋子，那是灭患部门的制式鞋，内藏多种纳米设备，适用性广泛，最初就是他们学院设计的。


    至于灭患部门？


    呵呵……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最不想扯上关系的是破坏者组织，就是为了得到资源破坏秩序，抢掠物资的反世界政府武装组织。


    除了破坏者之外，第二个绝不想扯上干系的，就是以消灭破坏者以及其它威胁社会稳定的部门——灭患。


    这样的部门，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恐怖匹敌反社会的破坏者组织呢？


    如果要细说，那故事太多，简而言之的话，只需要说明灭患部门的行事中心思想就够了，那就是：一切有可能危害社会稳定的都是渣渣，能人道毁灭就绝不能关押，容忍渣滓存活，是浪费宝贵社会生存资源的罪恶。


    这样的灭患，本就是一种恐怖。


    高大胖和矮子吓呆了，表面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他们想假装站在那里闲聊，然而张了张嘴，发现脑子吓蒙了，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话题。


    如此傻愣了三秒，最后异口同声的说了句：“要不去吃饭吧？”


    这是何等糟糕的反应啊……他们都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可是，从他们身边过去的那两个灭患的人，根本没理睬他们，而是快步跟着那个陌生中年男人的方向去了。


    庆幸之余，矮子忧心忡忡的问高大胖说：“这大叔干嘛的啊？灭患的人为什么跟着他？”


    可是，高大胖又哪里知道？矮子担心，他更害怕！


    “不行了不行了，我完了、真完了，早前是我跟这大叔说话的啊！”


    “……”是啊，如果灭患知道了，肯定会找上门，尽管实际上毫无关系，但灭患会怎么判断，鬼才知道！矮子眉头紧锁，更忧虑另一件事。


    心慌意乱的高大胖突然叫道：“那大叔为什么找李解啊？他被灭患跟着肯定不是一般人，找李解能是跟工作有关？”


    “……回去告诉李解一声。”


    “电话更快啊……”高大胖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当，通讯的话万一灭患的人将来以此为由，说他们通风报信什么，不是坑自己？“对，得回去当面说！”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往回跑，喊了半天门，里面仍然没反应。


    “……电击基因房里还是进虚拟游戏宇宙了？”矮子和高大胖面面相觑，商量了片刻，觉得眼下也不差一时半刻，关键无论是电击基因房还是虚拟游戏，他们这么喊都没用，除非通讯联系，可又不敢。


    “算了，先找工作，晚饭再说。”两个人最终无可奈何又离去。


    而此刻的李解，其实还在电击基因房里。


    当他在虚拟世界的宇宙飞行船里，目送圆圆离开时，高大胖和矮子早走了。这里面的寂静才是让他心旷神怡的世界，如果可以，他真想静静的呆到明天。


    可是，陈尚的通讯如预期那样打过来了。


    “在宇宙游戏？”


    “还在电击房，估摸还得躺半个小时。”接通电话让李解李解了虚拟游戏的世界，仍然在电击房的他，浑身各种痛苦。


    “水木年华的面试成功了，一年实习期后决定职务，有五个竞争者，他们分部总经理对我的简历挺有好感，估计就这了。”陈尚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那也是当然，李解知道他最想进的就是水木年华，而且未来有直接竞争副主管职务的机会，自然由衷替他高兴。“我坚信是水木年华的幸运。”


    “哈——”陈尚喜欢这样的肯定，电话那头，他推了推眼镜，高兴的说：“另外三家还是得去一趟，毕竟约好了，看看情况总不会错。”


    “想去哪庆祝？”


    “明天吧，到时候跟你结业实战的事情一起。趁今天出去了还能进来，我想回家一趟。”


    “行，明天聊。”结束通讯，李解觉得能看见陈尚此刻的欣喜。陈尚的家境也不算好，虽然住在八级区域，但父亲不在了，母亲很辛苦的挣钱养他和两个妹妹，在八级区域生活的很艰难。有朋友说，陈尚家里属于随时可能被驱除到九级城区、甚至边缘城区的处境。


    无疑，他们家里的指望，就是陈尚结业。工作情况对于陈尚的家人来说，自然时刻都挂念着，早一点知道，早一点安心。


    李解重新进入虚拟世界宇宙，飞船里静悄悄的，监控里面只有些临时雇员在工作。这些也是玩家，有的为了学习一技之长，有的为了赚点钱，负责飞船上各区域的事务。


    李解发现系统维护区的女管理员已经五天没来了，也没有留过口信，等再过几天到补给星时仍然没消息的话，铁定得重新雇人。


    飞船在寂静的虚拟宇宙中前进着，前进着……李解就那么坐在寂静的副船长位置上。


    陈尚既然有事，今天应该能在虚拟世界里安静的渡过。这种安静，李解一点都补恐惧。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家里就很安静。父母总是出去，他们当年的结合受双方家庭的上一代阻止，最后私奔来的炎黄城，所以在这里没有亲戚。


    李解出生不久的时候，据说那时候他们还在八级区域短暂生活过，等他记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五级区域生活。


    他母亲在他四岁时就说，把他交给管家机器人照顾是完全可以的，而她必须帮助李解的父亲，既是因为夫妻之间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更因为这样的长期分开会让彼此日渐陌生，只凭相思的守候很难完好的维持感情。


    李解不想失去妈妈，也不想失去父亲，于是很勇敢的适应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


    第六章


    你的托请，哪能拒绝？


    曾经有段时间他觉得委屈，孤独，不满，但很快又自己想通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很主要的原因是他父母回到炎黄城时，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他，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从小就真正谅解父母的忙碌。


    管家机器人能把他照顾的不错，但永远给不了他有情的关怀。李解记忆中的一座座房子，那些曾经住过的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一个人的孤寂。


    一阵电流，刺激着李解的手腕，微微抽搐的疼痛。那是重要朋友来讯息时的提醒模式，避免错过。


    李解暗觉困惑，退出虚拟世界，手腕上投影的立体影像里，是陈尚的脑袋。


    “完事了？”


    “记得一华公司吗？”


    “记得。”李解知道那是陈尚除水木年华外最心仪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