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3个月前 作者: 四藏
《我选做男主的老板》
车子开出医院,宋斐然打开了手机里的监控,在监控里看到病房里的裴颂蹲在垃圾桶旁边将他碎掉的手机一样一样捡了起来。
就那么蹲在那里,试图将手机重新“装”好,但碎得太厉害了,越拼凑越破碎。
他停下来,将脸埋在手掌里,应该是哭了,但宋斐然没有听到哭声。
过了很久,他才停下来,把手里的碎手机丢进垃圾桶,抽了纸巾用手在清理地上的碎片,仔仔细细地清理好,才扶着墙壁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看不出一点哭过的迹象。
他似乎想离开病房,但刚好遇上护士进来给他检查伤口,和他说:“至少要观察三天才能出院。”
宋斐然关了监控,她知道没有她的允许裴颂出不了医院,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这家医院。
到了公司,秘书买了新的手机和电话卡,问她是不是要现在给裴颂。
她点了点头,一边往会议室去,一边接了姜珊那边的电话。
姜珊在国外的医院里陪同着王莲做手术,跟她说一切顺利,手术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宋斐然知道姜珊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打电话,就等着她继续说。
果然姜珊犹豫着说:“王莲手术前答应了以后不再见裴颂,不拖累他,但希望如果手术后能活着醒来可以和裴颂通一次话,只通话三分钟也可以。”
姜珊在那边叹了一口气。
宋斐然能想象到王莲如何可怜的求姜珊,人心肉长的,更何况姜珊和母亲关系一直很好,一定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才会给她打这个电话。
“只是通话三分钟,告个别也许就死心了,毕竟是他的母亲。”姜珊试探性地和她说:“宋总觉得呢?”
宋斐然倒不为姜珊求情而生气,人之常情,一个再糟糕的母亲也毕竟是生他养他,三分钟的一个电话告别,不算过分。
但宋斐然依然说:“把裴颂签下的新合约拿给王莲,让她熟知上面的条约。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手术前她也是签了手术同意书的,她很清楚花的是谁的钱,人不能既要还要。”
她挂了电话,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坐在里面等着的白泽安和他的团队。
她笑了笑说:“抱歉,晚了三分钟。”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白泽安带着团队起身,他试图从宋斐然脸上看出一丝的疲惫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比如脆弱,她昨晚才经历了一场抢劫,并且死了人,她在医院和警局来回,应该一夜没有休息吧。
他昨夜得到消息就赶去警局门口想陪着她,因为他想,人总会有疲惫脆弱的时候吧?她不害怕吗?
可他在警局外,看见她带着一个叫樊勇的男人走出来,站在街边的路灯下接了一个电话。
他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只隐约听见宋斐然说:“不用,王总不用亲自跑一趟,这事儿到此为止,翻篇了。你放心,咱们该合作合作,老人和孩子估计明天的飞机……”
他坐在车里,看见她在路灯上熠熠生辉的眼睛和满意的笑容,没有一丝的疲态和脆弱。
就像现在的她,神采飞扬,精神饱满。
白泽安无法克制的一再看向她,他不停在想她有展露过她的脆弱吗?似乎没有,至少在和他交往的那些时候他没有见过她情绪失控,一次也没有。
她是近乎完美的伴侣,可他有很多时候都觉得她没有真正爱上过他。
因为爱怎么可能不患得患失?怎么可能永远得体?他也一次次为她失去分寸,失去理智……
宋斐然的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文件。
白泽安才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向了屏幕中的ppt。
会议到一点多才结束。
宋斐然的秘书敲门进来给她送来了午餐。
白泽安没有走,主动问:“能尝一尝宋总公司的员工餐吗?”
这一次宋斐然没有拒绝他,她吩咐秘书去员工食堂给白泽安打一份午餐。
很快一份豪华版员工餐就送进了会议室。
白泽安谢过秘书,在宋斐然旁边坐下,笑着说:“没想到还有机会跟你共进午餐。”
宋斐然低头吃着慢煮的牛肉,也笑着说:“只要你对我还有合作的价值就有机会和我共进午餐。”
“是吗?”白泽安笑了:“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有对你有价值的人才能留在你身边?”
“当然。”宋斐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人不会爱上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人。”
“那裴颂的价值呢?”白泽安望着她,试探性地问:“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听医院的负责人说你在裴颂的病房里装了监控设备。”
他真的既惊讶又好奇,宋斐然会在医院里陪了裴颂一晚,还装了监控设备。
他听白远说过,宋斐然的“新欢”是那个叫裴颂的司机,但他没想到,宋斐然会“监管”了裴颂。
要知道,她从前和他恋爱时从来没有查过岗,检查过他的手机,哪怕他的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她有“监管”过白远吗?
似乎也没有,如果她这样“监视”着白远,以白远的性格一定早就炫耀到他面前了。
他一直以为她就是如此,喜欢对她来说太易得了,所以她对谁都不太在意。
可是她对裴颂不一样。
只剩下两个人的会议室,安静了两秒。
宋斐然还没回答,手机就震了一下,她低头吃完最后一口牛肉,划拉开手机,看见是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宋总这是我的新号码,我是裴颂。]
随之而来的是微信新的联系人添加。
依旧是裴颂,他写:[别和我生气好吗?]
宋斐然笑了一下,打开了病房里的监控,看见病床上正在输液的裴颂,他靠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静止了一样。
她想,如果她不点同意添加,他会……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再次申请了添加,备注是——[我会遵守合约。]
宋斐然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就连坐在一旁的白泽安也看得出来。
她依旧没有点同意添加,笑着对白泽安说:“这就是裴颂的价值。”
“什么?”白泽安没明白。
“你不会明白的。”宋斐然依旧没有点通过添加,笑着按灭了手机,擡头看向白泽安,心情很好的说:“你知道的,我喜欢赢,在任何方面都要赢,包括感情里。”
白泽安还是不明白,“感情里怎么会有输赢?”
当然有。
她很难讲清楚,因为她也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得到这种“赢”的快感。
很奇怪,对她千依百顺的人那么多,但没有一个让她有“赢”的快乐。
只有在裴颂身上才有,或许是因为他足够痛苦吧。
虽然残忍,但她很难不承认,建立在他痛苦上的爱才让她有了“赢”的感觉。
就像现在,她在监控里看到他的痛苦,却又收到了他低头认错的讯息。
她一下午都没有回复裴颂,倒是接了心理医生顾梦的电话。
顾梦也听说了昨晚郊外打劫的事,宋斐然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去她那里拿药咨询了,她担心昨晚的事会令宋斐然出现应激反应,所以问她要不要下午来一趟。
宋斐然想了想答应了——
她从公司出去,外面在落小雨。
阴雨天黑得很早,才下午四点多天就快黑下来了。
她见到顾梦,顾梦第一句话就是:“你看起来精神不错,看来你确实不会再为过去的创伤应激了。”
宋斐然笑着坐在了沙发了,她知道顾梦是指暴力和流血,曾经她确实会因为暴力和流血应激,因为她“死”在十七岁,被几个醉酒的人堵在巷子里,砸破了脑袋死的。
也是那时候快穿系统101出现在了她脑子里,问她要不要成为任务者,做任务换取重生的机会。
当然,顾梦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死了,她们只知道她重伤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多又奇迹般地苏醒了。
其实这两年多是她在快穿里上百个任务世界。
她早就不会再被暴力和流血刺激到了,但顾梦认为那是她的“成因”。
——她偏执地掌控是因为稍有差错,她就会遇到危险。
——她在任何关系里总想赢,是因为赢了才能活下来。
对,也不全对。
她的“成因”是来自于快穿世界,不是原生世界,原生世界发生过的事早已不能伤害她了。
她没有办法告诉顾梦,她在一个个快穿世界里治愈了曾经的自己。
治愈的办法就是赢,永远赢,不断地赢,变得强大聪明,无往不利。
这一次,她很坦诚地告诉了顾梦,和裴颂之间的事,包括送走了他的母亲。
顾梦听着她说,等她说完才问她:“你其实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方式,事先告知他,或是让他打一通三分钟的电话,这并不会影响这件事的结果,但你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这样会让你有“赢了”的感觉对吗?”
“是。”宋斐然诚实地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通过“赢了”的方式验证被爱?”顾梦温柔地问她:“因为你认为爱就是痛苦又无法离开?”
宋斐然看着顾梦,很久很久才说:“是,就像我的母亲爱她的两任人渣丈夫,就像我痛苦地爱我的母亲。”
顾梦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她原来都懂,都明白,可她说:“这或许是错误的方式,但它让我快乐。”
她对顾梦笑了笑:“你和我说过,当我明白那只是两杯酒,不意味着失控,那就只是两杯酒。”
“所以当我这种错误的方式遇到了适配的人,它就是正确的,不是吗?”她问。
她没有想要一个答案,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外面的天黑透了。
她起身离开那张沙发,走出那扇门。
漆黑的夜雨里,一道消瘦的身影在露天停车场里一辆一辆辨认着车子。
宋斐然看见他停在自己的车子旁,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她撑开伞走过去,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他擡起头看向她,慌张的眼睛一下子定下来,“宋总……”
他被雨淋得湿透了,细雨打湿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怎么在这里?”宋斐然垂眼看他的鞋子,那是一双医院的拖鞋,他不会就穿着这样一双鞋子走路过来找她的吧?
他的新手机里没有绑定银行卡,他没有钱打车。
“我去公司没见到您,助理说您来看心理医生了。”裴颂站在她面前,擡手握着伞把伞向她推了推,又仔细看着她的脸问:“您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吓到你了?”
他知道她有在吃一种药,每周会去见什么医生,但她没有让他送过她来这里,所以不清楚她见了什么医生。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吗?严重到需要吃药吗?
“你怎么过来的?”宋斐然问他:“走路?”
“打车来的。”裴颂说:“助理借了钱给我。”他又问:“有开新的药吗?”
宋斐然没有回答,又问:“为什么去公司找我?”
裴颂站在伞下,湿淋淋的脸像是流泪了一样,握紧伞柄,喉头动了动说:“新手机我不太会用,不知道发的信息和微信你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宋斐然依然看着他说:“电话也收到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发红,喉咙里一下子酸涩的厉害,她收到了,是故意不回他的。
是在惩罚他是吗?
可他没有办法怪她,只能说:“收到了就好,我送您回去。”
他伸手去拉车门,没有车钥匙怎么能拉得开,可他浑身发冷,脑子发蒙,拉了一下又一下。
宋斐然擡手按了一下车钥匙。
车门应声被拉开,裴颂扶着车门,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滑下去,他想坐进主驾,却被宋斐然握住手重重把车门又关了上。
“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宋斐然问他。
是啊,他穿着拖鞋怎么开车?
“对不起。”他就站在那里说:“我太失职了。”
宋斐然看见他发红的眼尾,他像是要被她欺负哭了,可她还是又说:“是很失职,我该考虑换掉你。”
他扭过头来看向她,眼神里惊慌到极致,他张口想说什么,可一张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他终于哭了。
宋斐然的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悸动,她说:“为什么哭了?开除你,你就不用遵守那些不近人情的条约,你可以去找你的母亲……”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湿淋淋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发抖的抱紧她,哑声说:“如果你想我滚开……我会滚开的,但先不要开除我,等你好起来再开除我好吗?”
宋斐然愣在那里。
他湿漉漉的脸贴着她的脸,又一次问她:“你一直在生病吗?医生怎么说的?开药了吗?”
宋斐然悸动不安的心像是也被他抱紧了,弄湿了。
她很想接吻,很想做|爱,和裴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