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3个月前 作者: 不为舟
    第92章


    “什么相似,什么往昔?”谢无舟低垂着眼眸,似在回忆着什么,短暂思索后却只笑着摇了摇头,擡眼望向天帝之时,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天帝记性当真很好,我可记不得落入尸山前的一切。”


    天帝眼底似有几分伤感,轻声叹道:“你那时年幼,记不清也是正常。”


    “是,我那时年幼,什么都不懂,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会被关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之地。”谢无舟淡淡说着,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什么旁人之事,“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我记不清的事确实有点多,我永远忘不掉的就是——你们天界把我送去的那个地方,除了会伤人的怨灵与肉林养出的腐臭尸怪,就只有一片能够轻易夺我性命的血海了。”


    “你的父亲承渊……”


    “你老提他做什么?”谢无舟打断了天帝的话,“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我还来不及将他记下,他就已经死了。”


    “……”


    “我能记得娘亲,也只是因为她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她说会去接我回家,我没等到她,所以怨了她很久很久,直到离开那个地方上千年后,我才辗转得知她早已死在九重云台之上。”


    谢无舟说着,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一众仙神,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她犯了罪,有没有谁还记得当日之事,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犯了怎样的罪,才会死在那么重的雷刑之下?”


    那一刻,大殿之中鸦雀无声,众仙一时面面相觑。


    谢无舟若无其事般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别紧张,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那时还小,确实不怎么记事,等我记事之时,又已堕入魔道。魔嘛,心性凉薄得很,什么爱啊恨啊,早在那一千七百多年的挣扎求存中消磨殆尽了,更别说身子里还藏了一个天魔,真是没什么心思再去追究往日恩怨了。”


    他自嘲似的说着,故意将“那时还小”与“一千七百多年”咬得重了一些。


    语气好似云淡风轻,实则却在提醒天帝与一众仙神,他们如此憎恶的“魔”究竟因何而来。


    话至此处,天帝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谢无舟却是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天帝要赐我恩泽,我说这些做什么?”


    下一秒,他很是好奇地问道:“我都忘记问了,天帝打算如何弥补我?”


    天帝沉声说道:“只要你舍下魔尊之位,剔去魔骨,洗尽魔髓,便仍是神族中人。你既是承渊之子,若是愿意回归天界,必定享有比魔界之主更高的尊荣。”


    “我没理解错吧?这是要我废去一身修为,换回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还当‘尽力弥补’会有多尽力呢。”谢无舟一脸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说到底,天帝一句委屈了我,就想将这一切算了,你们神仙说话做事可真是好轻巧。”


    “数千年前,你叛离神族成为魔尊,纵容魔兵屡次进犯两界通道,如今吾愿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你还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谢无舟淡淡说道,“只是忍不住提醒一下,你们天界的尊荣,也就只有你们天界中人自己在乎。”


    “景澄!”天帝不由皱眉,沉声喝道,“你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你开口闭口叫的名字,于我而言却是陌生得很。”谢无舟语气依旧平淡,似是漠视了天帝的怒意,“我劝你,不要妄图用一个名字,将我归入你的麾下——没有看清我身份的人,从来都是你。”


    “你!”


    “你是天帝,执掌天界,我是魔尊,亦可统领群魔。”谢无舟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天帝的目光中满是不屑,神色更是愈渐冰冷,“我,谢无舟,本就应当与你平起平坐。今日我愿纡尊降贵坐在此处,皆因天魔也是我必须铲除的敌人,你别真以为我能看得上你施舍的‘恩泽’。”


    谢无舟的声音不大,只是以灵力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话语中没有半点怒意,语气更是分外冷静,仿佛只是在告知众人一些不争的事实。


    这样的态度,无疑触怒了那高高在上之人。


    “谢无舟!你当真是执迷不悟!”


    天帝话音刚落,殿中不少仙神已将灵力运起,无数双眼睛警惕而又嫌恶地望向了那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


    只一瞬,红色的灵光便已悄然笼罩了整个大殿,几近入骨的寒意似要将此地冰封一般,让人不得不运灵抵御。


    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吓得鹿临溪连忙站了起来,两步跑到了谢无舟的身旁。


    沈遗墨起身上前,沉声说道:“父帝,明日蜃楼之约,还需魔尊与我一同前往,否则人间必将生灵涂炭。”


    此言一出,殿内一时静默无声。


    天帝缓缓闭上双眼,似在平复心绪。


    鹿临溪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老东西坏得很,开口闭口天下苍生,最终不也还是要被“生灵涂炭”绑架吗?


    他知道谢无舟不可能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但他一定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个孤立无援、命不由己的负伤之人,竟敢在那么多仙神面前这般与他说话。


    他此刻一定被气得不轻,新仇旧怨怕是都在心里乱窜呢。


    哎,早说过了,不要和谢无舟做口舌之争。


    现在知道头疼了吧?


    真是活该!


    这家伙不占理的事都嘴硬得厉害,遇上本就占理的事还能争输了不成?


    鹿临溪正在心底吐槽呢,便见天帝睁开了双眼,一手微微擡起,又轻轻向下压了几分,显然是在示意众仙收起灵力。


    真别说,看上去还挺有逼格。


    但是鹿临溪见过这家伙被打到披头散发在地上吐血的狼狈模样,一时就真的很想对他说上一句——哎哟,我求求你真是别装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她肯定是不敢说的,她现在就是一只三万灵根的鹅,要尽可能的低调,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再之后,这场宴会继续办了下去,所有人都努力装出了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天帝虽是失了些许面子,但也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无论当年真相如何,承渊之子景澄都是自己执意叛离天界的,等到天魔消散之时,无论天界如何对他,都算得上师出有名。


    鹿临溪本以为谢无舟会衣袖一挥,在众人目光之中潇洒地转身离去,可他竟然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了下来。


    她愣了一会儿,蹲下身子凑至他的耳畔,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我们不走吗?”


    谢无舟只是笑了笑:“你多吃点。”


    鹿临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有人这样啊,那么多双不友善的眼睛往这盯着,一个个恨不得过了明日便将他生吞活剥,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想让她多吃一点。


    吃什么吃,胃口早被某些老东西倒没了!


    她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吃了,拉着谢无舟起身走出了那压抑的大殿。


    来时好辛苦才爬上来的长长阶梯,走时只是用了一个术法,便已大摇大摆来到阶梯之下。


    鹿临溪回头看了一眼那金光笼罩下的辉煌宫殿,一时咬了咬牙,忍不住“呸”了一声,扭头走在了谢无舟的前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老东西要不是沈遗墨的亲爹,我举双手支持你直接杀了他!我看见他就来气,他装什么装啊,虚伪得我要吐了!”她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要我说,他才不配和你平起平坐,他就该被你揍得像狗一样,爬在地上求饶!”


    鹿临溪大声说着,旁侧路过的仙侍虽不知她在说谁,却都向这边投来了惶恐而又诧异的眼神。


    这一道道目光,让她下意识压低了音量:“总之太可恶了,我恨不能把他丢进血海里!”


    谢无舟见她这般气呼呼,又怂兮兮的模样,一时不由失笑。


    “你别为了我委屈自己,东西再好吃,也要心情好,吃起来才会更香的!”鹿临溪边走边说,“再说了,那些东西于你修行无益,我一个人吃总觉得缺点意思!”


    “我不委屈。”谢无舟解释道。


    “那些迂腐的神仙没一个讲道理的,他们想废了你的修为,还觉得那是一种恩赐,你不接着就是不识擡举!”鹿临溪皱眉问道,“你这都不委屈?”


    谢无舟:“习惯了。”


    鹿临溪:“……”


    是啊,习惯了。


    无非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早该习以为常。


    当年一则天道预言,让他背负了那么多年灭世魔头的骂名,如今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他也依旧被当作自甘堕落之人。


    谢无舟一早便知晓了当年真相,可他摆脱天魔的计划曾经铺得那么大,却不曾有一星半点是为揭露真相铺陈的。


    他一直都明白,偏见是这世上最难消除的东西。


    若非如此,玉山之上那只蝶妖也不会以那么决绝而又极端的方式倾诉世间的不公。


    那么谢无舟呢?


    他是否也曾厌恶过这样的不公,也曾在意过旁人的误解,只是后来习惯了、清楚了、明白了,这一切就算执着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不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念想了?


    鹿临溪咬了会儿唇,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


    她说着,有些沉闷地走在了前头,却没有松开谢无舟的手。


    谢无舟跟在她的身后,陪她走了许久,见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很是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一圈,这才笑着为她指了指回去的路。


    鹿临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回到了紫冥殿。


    此处不再有结界阻拦,进出都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多少让她有一点不太习惯。


    不过再怎么不习惯,这也只是最后一次了。


    今日一过,只要去到下界,天界的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关联了——至少在她下次偷摸过来看浮云之前,确实是再无关联了。


    那天夜里,浮云来了一趟,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餐盒,里头装的都是今日宴会上模样精致的菜肴。


    鹿临溪:“你怎么把这些给我带来了?”


    浮云弯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鹿临溪的手背:“看出来你喜欢吃了,所以我特意留了一些,都给你带回来了!”


    “浮云,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鹿临溪说着,起身走到浮云身旁,弯下身来抱了抱她。


    有一道目光幽幽飘了过来。


    浮云连忙笑着将鹿临溪轻轻推开,望着一桌子菜说道:“你快吃吧,这话可别说了,有人听了不开心。”


    鹿临溪坐回桌边,刚拿起筷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都留给我了,你吃饱了吗?”


    浮云悄悄话似的小声说道:“祈泽不爱吃,我把他的吃了。”


    她说这话时眼底满满都是笑意,鹿临溪也不由得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等到鹿临溪终于吃饱喝足之时,浮云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今晚怕是没法好好休息了。”


    她说得没错,都不需要去到别的地方,只是坐在窗边,都能看见点点灵光于夜色之中飞向北方。


    天界仙神已经赶往古战场布阵了。


    他们不敢擅闯蜃楼,却也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万一天魔想要向外逃窜,他们本就有责任将其拖住,尽可能减少天魔对人间带去的损伤。


    只是那些仙神提前布下的大阵,应该不会只是拿来对付天魔的。


    浮云似是看出了鹿临溪眼中的忧虑,一时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道:“祈泽随他们一同去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明日他会告诉我们的。”


    鹿临溪点了点头,望着浮云问道:“今晚你留在这里吗?”


    “嗯,明日我与你们一起!”浮云说着,擡眼望向了远方,“今夜我就守在这里,省得明日出发之时又有人要为难你们。”


    鹿临溪:“浮云,谢谢你……”


    “什么谢谢?”浮云微微皱了皱眉,认真说道,“不是很早前就说过了吗?你我之间不说谢字。”


    “好好好!”鹿临溪弯眉笑道,“好浮云,我真是爱死你了!”


    她说着,又一次用力抱紧了浮云。


    浮云回应着她的拥抱,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这个长长的拥抱结束。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浮云轻声说了一句:“小溪,明天也许不会有时间道别了。”


    “……”


    “我舍不得你,但我也知道,人间的那段日子回不来了。我啊,才没有你想得那么迟钝呢,早在你天天追着谢无舟吵吵闹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就算我们还是当初那两只小鹅妖,也终归会有分别的一天。”浮云说着,轻轻感慨了一句,“如果明日一切顺利,你会随谢无舟回到魔界,往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


    鹿临溪一个没有忍住,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湿润了双眼。


    然而浮云只是笑着牵起衣袖,为她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珠,无比认真地把话继续说了下去:“虽说这一次也是分离,可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难过,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只是去了一个我去不了的地方,谢无舟会好好待你,你一定能过得很好……只要你好,我就会很开心。”


    “浮云……”


    “鹿临溪。”浮云万分珍重地念着她的名字,忽而歪了歪头,笑着向她问道,“你会来看我的,对吧?”


    “我会!”


    她想,浮云对她而言,早已重过了朋友二字。


    无论日后去到哪里,她都会永远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里。


    就像她相信,浮云心里也会一直一直想念着她,无论相隔多远都不会改变。


    那天夜里,鹿临溪没有半点睡意。


    她和浮云一起坐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星月,轻声聊了许多从前的事。


    其实都不是什么有趣之事,不过她们从前还在鹅圈里被人饲养的时候,就总是这样望着天空聊一些很无聊的事,那么没意思,却又那么不厌其烦。


    只是天还未亮,这样的闲聊便被前来督促他们出发的人打断了。


    鹿临溪不认识这些神仙,但总觉得他们一个个说起话来都趾高气昂,让她感觉怪不舒服的。


    她知道,这些神仙其实就是看不起魔族。


    曾经她还是“云杪”之时,这些家伙对她别说有多客气了。


    鹿临溪一脸无语地冲那神仙翻了个白眼。


    为了给谢无舟省点力气,她摇身变回一只大鹅,拍拍翅膀飞进了他的怀里。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到那个被怨气笼罩得不见天日的尸山血海。


    她非但故地重游了,带她回来的人竟然还是当初她拼了老命,把自己灵根拆得一瓣一瓣的,这才终于送离了此地的谢无舟。


    那道于无形之间笼罩此地,令人完全无法飞行的结界,终于是在几日前被彻底解除。


    天边怨气淡了许多,日光透过稀薄的怨气,朦朦胧胧照进了那座曾经无光的孤岛。


    众神伫立于云端,血海翻涌于脚下。


    纵使与那血海之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鹿临溪仍然感到心里发怵。


    朦胧血雾中,怨气凝成的蜃楼遥遥悬于海天之间。


    漫天怨气与魔气交织着将这悬空的楼阁萦绕,那好似染了血色,又如岛上尸木般暗沉的外墙,森冷得让人望而却步。


    沈遗墨回身看了谢无舟一眼,而后先一步飞向了那座蜃楼。


    浮云见了,连忙跟了上去。


    鹿临溪仰头望着谢无舟,刚想问他会不会害怕,便见四周之景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明之时,她已随他一同落在了那座蜃楼的入口。


    海风很大,掀起一阵又一阵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血色海浪,好似也想登上这座海上蜃楼一般,一次又一次向上翻涌着。


    谢无舟怕不怕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感觉挺怕的,怕得下意识往谢无舟怀里多钻了几分。


    只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保护人的,不是过来被人保护的,于是当即深吸了一口长气,跳回地面,幻回人形,万分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鹿临溪回身之时,浮云与沈遗墨二人已然落地站稳。


    只见四周缓缓升起血色的黑雾,缓缓将这眼前蜃楼彻底裹挟在内,隔绝着蜃楼内外所有的视线与声响。


    随着一个喑哑沉闷的笑声于天地之间幽幽回荡起来,眼前那扇紧闭的蜃楼大门缓缓向外敞开。


    它腐朽而又老旧,每一寸挪动都伴随着无比刺耳的响动,似还有干涸了的血块向下掉落。


    鹿临溪不得不感慨,这天魔还真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家伙呢,就连赌命都要追求非常符合它气质的鬼屋似的氛围感。


    这大门是彻底敞开了,可是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怨气就是魔气,完全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是在邀请他们进去吧?


    如此明晃晃的陷阱,装都懒得装一下,可他们还是没有别的选择。


    “一般来说,这种门里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鹿临溪小声嘟囔着,忽见谢无舟走了过去,一时连忙跟了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生怕门里有无数个小空间,一旦没有紧紧牵在一起,就会被这些空间强行分开。


    这种情况她在小说里见得多了。


    说到底,天魔想要夺舍,八成是得先诛心的。


    蜃楼既是怨气凭空凝聚而成的,很有可能是一种可以随意变换的幻象空间,最适合扰人心智了。


    鬼知道天魔存了什么坏心思,准备以怎样的幻象对付谢无舟。


    万幸,谢无舟曾经惧怕的一切她都已经见过了,要是这幻象仍是那段过往,那么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该有办法应对。


    鹿临溪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已随谢无舟进入了蜃楼。


    忽然之间,四周之景彻底变换。


    浮云和沈遗墨都还未跟来,身后腐朽的大门已然消失不见。


    这里并非什么楼阁,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陌生的居所。


    鹿临溪:“我们是不是和浮云他们分开了?”


    谢无舟:“嗯。”


    心中所想得到了确认,鹿临溪不由得将谢无舟的手腕抓得更紧了。


    谢无舟见她害怕,不禁笑道:“红线未断,天魔无法将我们分开。”


    “最好是这样!”鹿临溪说着,大着胆子四下张望了一圈。


    她现在所处之地,好像是一间书房,屋外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内有一处莲池,莲花开得很好,隐有仙气缭绕其间。


    此处看上去应是仙家居住之地,不过这天高云远的,半点不像是在天界。


    这是什么情况呢?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进来的瞬间会看见尸山血海就在脚下呢,结果竟然来了这么一个看着就很岁月静好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她是完全没有见过的。


    “这是什么地方啊?”鹿临溪随口问着,擡眼却见谢无舟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


    茫然过后,他不由皱了皱眉,眼神愈渐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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