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3个月前 作者: 不为舟
第85章
“所以,那个散修,他累了吗?”
景明秋望着易江倾的眼睛,认真询问着这样一个问题。
她的泪光之中压抑着无法言说的期盼。
她所有的不舍与不甘,都在听见那个故事后,化作了彼此交织的喜悦与惶恐。
原来她夜夜苦等的那个人,早已在她身旁守了不知多少次轮回,如果他没有累,那么来生她便还会与他重逢。
她如今不怕自己等不到了,只是害怕他会厌恶这样看不到头的陪伴。
她想,她真是一个自私的人,竟会期待被一个不知姓名之人生生世世守护下去。
还好那一刻,她看见了他无比纠结的眼底,泛起了一丝释然的泪光。
他说那个散修不会累,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累。
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大夫,可是散修每次受了伤,只想往医女家里跑。
有时真的相隔甚远,等他好不容易去到医女面前了,身上的伤也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医女不止一次说他爱折腾,受伤了在哪里治不好,非要大老远跑过来。
她总是一边捣着药,一边瞪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他脑子有病——但凡再来晚一点,伤势都要痊愈了。
快痊愈了多好,要是伤得太重,他怕她担心,可要是没有伤势,他又找不到见她的理由。
他是真的不会累,只要想到能见她一面,再怎么跋山涉水都不会累。
因为他是真的有病,只有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好起来。
如果可以,往后的生生世世,他都还想继续这样守着她。
不,往后不会再经常离开她了,因为他已经解除了她身上的诅咒,他可以安心陪在她的身旁,再也不用离开了。
易江倾轻声说着,不自觉伸出的双手似想牵起眼前之人,却又在将要触碰之时,露出了一瞬的迟疑。
只那一瞬,景明秋便已握住了他的双手。
“那么现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她说着,向他摊开了一只掌心,眼底含着知足的笑意。
那个夜晚,她终于得以将他名姓握于手中。
她说,她不怕了。
中秋那晚,她想去外头看看。
易江倾点头应着,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屋休息。
她只摇了摇头,微微瑟缩着身子,借着淡淡星光,静静凝望着他的眼睛。
鹿临溪静静坐在树下,仰头望着屋檐上沉默对视之人,心绪不由为之牵动。
她不禁想,这样多好啊,景明秋不用再握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惦念着一个不再存于世间的人,独自于睡床之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景明秋说,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无从得知这样的失去,也再没有那样一个人陪伴左右了。
这或许也是谢无舟数千年来,深藏心底却始终无从得知的遗憾吧。鹿临溪这般想着,下意识看向一直默默陪在一旁的谢无舟,他也望着檐上二人,心绪不知飘去了何方。
可那样的恍神似也只有一刹,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收回目光,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好看的眼眸不再似从前那般寒凉,它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许多曾经没有的色彩,比如此刻那满是温柔的浅浅笑意。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玉山那一晚,你没有在乎我的感受,如果我不曾去到你的梦境,你就那样一直忘下去了,我们之间会怎么样?”
“我想过这样的如果。”谢无舟凝视着鹿临溪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一定会把你伤透了,你会恨我,我会把你错过了。”
“然后呢?你会怎么看我?”
“我不知道。”
鹿临溪抱起双膝,望着天边的星星,回忆着那个万千蓝蝶振翅于空的夜晚。
她轻声说道:“那天夜里,我让你撤下防御,是因为我以为这样可以触发你留在我体内的那股力量……我当时真的太想做点什么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那股力量不能阻止阵法启动,能把浮云和沈遗墨救下来也是好的。”
“我知道。”
“那你知道,它不会被梦境触发吗?”鹿临溪忍不住问道。
“知道。”谢无舟轻声应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鹿临溪好奇地追问着,“一个承诺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你不都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她还能记起,红色灵光于身侧坍缩的那一瞬,谢无舟看似平静的眼底,暗涌着复杂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有一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谢无舟一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避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向远方静静望去。
他想了很久,才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说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那一刻的思绪很乱,乱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久没有那么心烦意乱过了,那样的烦乱让他感觉世间所有都是陌生的,哪怕自己坚定的道路,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清明。
他不太确定,却又似乎真有那么一瞬,委屈得想要问问她,原来这世间的朋友都是那么做的吗?
她本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他已经让步这么多了,她还是要命令他、威胁他,试图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掌控他的选择。
他真想问问她,到底想要自己让到哪一步,她才能像从前那样,明明把他当做坏人,却还是愿意留在他的身旁。
太奇怪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会想把一只天天和自己作对的,来历不明的,明显站在天界那头的鹅留在身旁。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他分明早已戒掉了那些只会让人脆弱的东西,她凭什么让它们回来了?
他想,他是可以无视她的愤怒与痛苦的,她该为自己没有分寸的越界尝到相应的苦痛。
失望也好,憎恨也罢,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妄图改变他的。
他真的想好了,朋友而已,不做就不做吧,反正从前没有过,以后也没必要有。
可最冰冷的话分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在看见她眼中泪光的那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日拒绝了她,之后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模样。
玉山将毁,两界通道开启,他的计划会顺利进行下去。
他大概会把她抓起来,每日都去看看她眼底的厌恶与憎恨,听她的大声咒骂,或感受她无声的反抗。
但这世上也许根本没有那种如果。
那一刻他就是心乱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说再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他好像除了听她的话,除了遵守那个诺言以外,便再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稍稍弥补她对他的失望了。
他所做出的选择,甚至可能根本算不上一个选择。
那不过是一种本能,一种在快要失去她的时候,不顾一切也要挣扎着将他驱使的本能。
这样的本能,见不得她伤心难过,更不允许他不听她的话。
他注定会那么做,注定要在过往与她相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到与她重逢的那一刻。
如果那一刻,他选择坚定了自己的道路,那么当年的他又要如何离开那片血海,他的手中又为何会有她的一瓣灵根?
他说,他是一定会想起她的,只要他们曾经相遇过,他就不可能一直遗忘下去。
鹿临溪望着谢无舟,似有千般滋味落在心头,却难以言说,又无从分辨。
她终于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了。
原来那时的他那么生气,又那么委屈,就像一个和朋友吵架了的幼稚鬼。明明感觉错的不是自己,明明真把她在心里骂了个遍,明明气得理智都离家出走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挽回那个无理取闹的她。
其实他没有错,她也没有无理取闹,确实只是不同路罢了。
还好,他们命中注定是要同路的。
正如他曾经说的那样,改变他人的命运,或也只是既定命运的一环。
她去到他的过往,是没有如果的必然。
鹿临溪循着谢无舟的目光望向了天边的繁星,短暂沉默后,她向他轻轻挪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她想,也许早在那时,他就已经十分在乎她了。
那样的在乎,也许出于本能,又也许确实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不管怎样,那些被忘却了的遗憾,最终得到了填补。
就像小说里未得善终的故事,在主线发生变动后,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结局。
景明秋最终睡在了易江倾的怀里,那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却睡得难得安稳,直到被抱回床上,才微微睁开了一会儿双眼。
她用手轻轻拽着他的袖子,似是不愿他走。
易江倾坐在床边,再一次等她入眠,用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悄悄为她修补了一会儿魂魄,这才轻手轻脚地翻窗离去。
他离开时夜很深了,远方早已没了灯火,整座苍都仿佛只有更夫还未睡下。
树上的白鸟先一步拍拍翅膀回了客栈,像是感觉自己很多余一般,并没有惊扰树下并坐的二人。
鹿临溪轻轻靠着谢无舟的肩膀发了很久的呆。
这种静静的感觉,让她十分安心,就像回到了玉山之上,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夜晚,他们一起看着月亮,一切都平静得那么美好。
虽然今夜没有月亮,但她的心里也终于没有那么多压得人心绪难平的担忧了。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醒时已经回到了客栈的床上。
那之后的日子,鹿临溪仍旧乐于在入夜之前去到相府闻闻药味儿。
那间白日里十分寂静的屋子,会在夜深人静时迎来被刻意压得很轻很轻的欢声笑语。
景明秋眼里淡淡的哀愁散去了,每分每秒的等待都面带笑意。
而易江倾也会每晚为她修补一会儿魂魄,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尽可能让她好受一点点。
许是残缺不堪的魂魄得到了修补,景明秋的身子看上去好了那么一点点。
她未满十岁的弟弟听太医说她的身子略有好转,开心地抱着书本跑到姐姐房中,把自己背得最熟的一课认真背了一遍。
他说长大后要做像爹爹一样厉害的人,这样就算什么时候爹爹休息了,他也可以让宫里最厉害的御医一直为姐姐看病,直到姐姐痊愈为止。
小孩子简单得有些好笑的心愿逗得景明秋一时合不拢嘴,最后还是下人怕他扰了景明秋休息,又哄又劝地把他牵了出去。
“哪怕魂魄得到修补,她也还是会死在中秋吗?”鹿临溪不禁问道。
“此生命数已定,这点微末的修补改不了她此生命运。”谢无舟这般告诉她。“那还挺遗憾的。”鹿临溪轻叹了一声,“她有一个很好的家,无论爹娘还是弟弟,心里都是在乎她的。”
“有些事说不准的,她若并非如此病弱,也许她的人生会以另一种方式被人掌控。”谢无舟淡淡说道,“她与那鬼商可算不上门当户对。”
鹿临溪:“……你可真会泼冷水。”
谢无舟:“只是在说一种可能。”
确实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如果相府千金不似这般病弱,但她更愿意相信童话般的结局。
她能感觉到,景明秋是个勇敢的姑娘,如果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就算真的身不由己了,应该也会有勇气随所爱之人浪迹天涯的。
不过那都是如果的事了。
日子一天天在过,转眼半月已去,中秋已至。
沈遗墨的内伤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不再似先前那般毫无血色,就是每天都无趣得很,不是在自我疗伤,就是在研究对付天魔的阵法。
中午吃饭时,鹿临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今天是中秋吗?”
浮云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沈遗墨却明显没有反应。
鹿临溪又问:“你们天界会过人间的节日吗?”
浮云摇了摇头,她说人间的节日对天界中人而言太多了,别说根本记不住了,就算记得住也没那精力去过呀。
想想也是,仙神寿数那么长,只怕是百年都按一年活,哪里会在意人间的节日?
别说仙神了,就是当初她俩一起当鹅的日子,也是完全不会过节的,因为压根不知道今夕何夕。
至于沈遗墨嘛,他在鹿临溪的催问中稍稍回忆了一下:“当初在玉山,虽有记着山下年月,可这些节日能吃上一些与平日不同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记忆里确实不曾认真过过。”
“你们魔界呢?”鹿临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一旁谢无舟的胳膊。
“不过。”谢无舟回道。
鹿临溪鼓了一口气,数秒沉默后叹了一声:“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他们这些日子过得真是太无趣了,生活对他们而言到底有没有点盼头啦?
她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就喜欢和家里人热热闹闹过节的感觉。
就算是家中老人先后走了,亲戚们住得越来越远了,凑到一块不再热闹只觉尴尬了,她也还是会盼着逢年过节放放假的!
中秋可是团圆的好日子,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怎么能不一起好好玩一天呢!
“今日是人间的中秋,此处是人间最繁华的苍都,晚上会有非常热闹的灯会,听说皇城那边还会放烟花!”鹿临溪一脸兴奋向大家做了个提议,“都说入乡随俗,我们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随你。”谢无舟淡淡应道。
这个答案对鹿临溪来说跟没有似的,毕竟不管他感不感兴趣,只要她出门了,他总是会跟上来的。
短暂静默后,浮云非常给面子地捧起了场。
那一句熟悉而又充满活力的“好呀好呀”,只一瞬便把鹿临溪感动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
浮云不愧是她永远的好姐妹,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给她面子,绝不会让她轻易冷场。
不像桌上不解风情的某些男性,要么只说随你,要么直接不说话。
说起来,她这辈子只逛过漫展,还从来没有逛过灯会呢。
光是想想都有些期待。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想最后再去看景明秋一眼。
她知道,那个病弱的女子将在今夜离去,虽然她们并不相识,但她还是想去送她一程。
远远送上一程就好。
她是下午去到相府的,那熟悉的药味仍旧很苦,但她已经闻得有些习惯了。
景明秋乖乖喝完了下人送来的药,早早坐于梳妆台前,取下素净的玉簪,换上稍显生机的花簪,将那乌黑的长发轻轻绾起。
她第一次穿上不是纯白的衣裙,第一次为那灰白的唇抹上淡淡的胭脂,第一次望着镜中那张不再惨白却又略显陌生的脸这般笑靥如花。
那一日,易江倾来得比往日早上许多。
天还未暗,便已翻进了她的房间。
“灯会快开始了,我带你去看。”他为她披上了云水纱,又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腕。
“这么早……”
“嗯。”
“我怕被发现了。”景明秋有些顾忌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发现就发现吧,还能罚你不成?”易江倾说着,望着她笑了笑,“现在不走,可就要错过很多了。”
景明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被易江倾抱入怀中,第一次被人带着“走”了窗子,也是第一次从那高高的院墙飞了出去。
“会错过什么啊?”鹿临溪嘟囔着,连忙起身跟了上前。
她想要看看易江倾到底急着带景明秋去看什么,可她追了一路,追到天色都黑了,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热闹的活动开场。
那无比热闹的灯会在入夜之前就已经提前开始了,等到夜幕降临之时,整座城池都亮了起来。
景明秋缩在易江倾的怀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些擡不起头来。
这热闹的灯会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是例外的,没有自己走路的力气,只能被人抱在怀里,时不时擡眼便会撞上旁人好奇的目光。
那一阵自卑好似悄悄淹没了她对外头的新奇与向往。
易江倾显然看出了她眼底的伤感,转身将她带入无人的小巷,于她体内注入了一股灵力。
那如焰般艳红的灵光,是谢无舟给予他的力量。
他将她轻轻放回了地上,轻声问她想不想试着自己走走?
她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袖,随他一起重新走回了街上。
她以为自己会很累,就像平时在屋里一样,从窗边走到床旁都要歇上许久。
可这一次,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她吃到了路边的糖人和热乎的月饼,意外的没有半分想咳想吐的感觉。
她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刻,成为了一个寻常人,可以走在街上,有力气大声说话大声笑,真真正正融入了眼前这片从未见过的热闹街景。
她这一生都没有那一日像此刻这样笑得那么开心。
鹿临溪远远看了许久,哪怕知道这一切只是最后一场的送别,却也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开心。
无比热闹的灯会,让她跟丢了两人的身影。
她下意识想要去找,却是恰好撞上了不知何时到来的浮云和沈遗墨。
浮云手里提了一个好漂亮的灯笼,看得她羡慕得不行,问了下哪里来的,才知道不远处有玩猜灯谜的地方,只要猜对了就可以把对应的灯带走,这是沈遗墨猜中了送给她的。
漂亮的灯笼,好想要啊!
至于跟丢了的那两个人……
既然跟与不跟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那还是让人家小情侣自己玩吧!
“我也要,我也要!”
鹿临溪嚷嚷着把谢无舟一路拽了过去,挑了一个浅紫色的扇形灯笼,说什么都要他猜来送她。
奈何这孔雀算计人是一套套的,猜灯谜的本事却是半点没有。
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是坏了人家题主的规矩,让他用“钞能力”把这灯笼给她要了过来。
她在灯笼里点上了烛火,开心地走在了前头。
浮云等在远处,隔着拥挤的人群对她连连招手,她快步跑上前去,刚停下脚步,便听浮云在她耳边喊了一声:“我听人说!那边有表演!”
“演什么的!”
“不知道,去看看吗?!”
鹿临溪点了点头,当即被浮云牵起,顺着人群去到了一处演出的高台。
高台之上,有人喷着火,有人耍着剑,有人把两头带火的棍子舞得四周叫好连连。
火光熄灭的那一刻,远方城楼放起了烟花。
鹿临溪下意识抓住了谢无舟的衣袖,激动地指了指天边绽开的烟火。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电视以外的地方看过烟花了,这些小时候每年都能看见的东西,忘了从哪一年开始就禁止在城里燃放了。
谢无舟:“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灵光亮。”鹿临溪:“你懂什么,这叫氛围!”
扫兴,真是太扫兴了!
她真的很难和一只不解风情的孔雀解释氛围感这种事。
这家伙一向如此!
让他对天发誓,他说天听不到。
带他看烟花吧,他说没有灵光亮。
想来要是拉他一起放灯许愿,他也会来上一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告诉他。
罢了罢了,直男是这样的,她还是和浮云玩吧。
鹿临溪这般想着,想要回头找浮云说点什么,却见浮云垫着脚尖,在沈遗墨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而后满脸笑意地拉着沈遗墨一路挤出人群,往别的地方跑了。
……嗯。
还是让人家小情侣自己玩吧,她就不当电灯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