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每一座神殿，都专门有一座用于大型集会的“会坛”一般都是一个内陷的建筑物，像河洛神殿这样的小型神殿，就是一个深坑，深坑的中间，是一片小平地，周围是一圈一圈的座位，观众坐在周围，而仪式在中央的空地上举行。


    这样的小会坛能够容纳几百人，而大一些的神殿，则会有很大的规模的会坛。神众大陆上最大的会坛，是东方神教的“神龙会坛”依山而建在一座山谷中，能够容纳整整六万人！


    会坛是个复杂的建筑，绝不仅仅是地面上所能够看到的部分。吞海城神殿的会坛，建在距离神殿不远的地方，地下有通道和神殿相联，直通老格鲁和卫磨灭所在的卫兽饲养场。


    今天的主角是老格鲁，他将主持三名战士和卫兽的合体仪式。老格鲁领着卫磨灭，一起沐浴熏香，这种香料是一种很奇怪的艾草，人类没什么感觉，对于卫兽，却能够起到迷幻的作用。


    “这已经是我能够教给你的，所剩不多的东西了。”老格鲁一边在一盆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水中洗着手，一边说道：“我会主持前两个仪式，最后一个，留给你。”卫磨灭吃了一惊：“这怎么行，卫兽和战士都这么珍贵，万一被我弄砸了，那该怎么办？”老格鲁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一旁的一个小窗户，小窗户通过一个暗格，一直通道外面。


    “你看看，信徒们如此虔诚，难道你认为，他们只是为了来看我这个矮老头子？”老格鲁说道。


    卫磨灭的目光穿过暗格，外面会坛内，所有的信徒一致朝内跪倒，口中整齐的颂念着河洛神殿的经文，不停的叩拜。


    “他们是想来见一见大贤者你的。”老格鲁说道。卫磨灭无奈，万物有利必有弊，这就是神棍的弊端了。


    你不能够让信徒们失望，不管他们的要求是什么，你愿不愿意接受。


    卫磨灭叹息一声：“佛祖保佑，洛神在上，好吧老格鲁，告诉我仪式的步骤。”老格鲁摇摇头：“不，我尊敬的大贤者，这仪式在外人看来神秘无比，可是对于卫兽饲养员来说，一切顺理成章，您只要仔细看我的动作，就可以了。”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子落下，老格鲁拉着卫磨灭的手，推开一扇厚重的小门，走了出来。


    老格鲁张开双臂，同时举起了卫磨灭的手臂，大声呼喊道：“洛神的子民们，这就是洛神次给我们的大贤者！”


    “洛神在上！”


    “洛神在上！”


    “洛神在上！”……


    群情激昂，信徒们疯狂的涌向了卫磨灭，口中呼喊着口号，并且不住的赞美着洛神和卫磨灭，要不是外围有负责秩序的卫兽战士阻挡，这些狂热的信徒，肯定会把卫磨灭淹没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信仰的力量。他是最能够催使人的一种力量，远比金钱和权利来的可怕。


    老格鲁用眼神示意卫磨灭说话，卫磨灭张开双臂，信徒们很配合的止住了呼声，卫磨灭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鬼使神差的，那一句口头禅又冒了出来：“佛祖保佑，洛神在上……”不用再多说了，只要这一句，所有的信徒又一次疯狂。


    传言大贤者有一句能够和洛神子介交流的语言，这句语言谁也没有听说过，卫磨灭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所有的人狂热不已，因为当卫磨灭那句话出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们之间传播——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说得清楚呢？


    信仰，本就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


    “仪式开始！”老格鲁大声宣布，卫磨灭暂且坐在一旁观摩，老格鲁肃穆站在场地中央，两名身着白衣的神职人员缓慢的台上来一只一人大小的笼子，笼子外面蒙着白色的纱绸。


    周围的信徒安静了下来，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地中央。


    老格鲁朝着漯河的方向虔诚的跪了下来，三叩九拜之后，站起来，伸手揭开了笼子上的白色纱绸，一头威风凛凛的刀背螳傲然立在笼子中，双刀挥舞，“铮铮”的削在铁笼上，溅起了一片片的火星！


    “啊！”信徒们一声惊呼，老格鲁微微一笑，将手伸进笼子里去，信徒们又是一片惊呼，担心不已。那刀背螳双刀锋利无比，老格鲁这手伸进去，还不被它一刀砍成两段？


    可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刀背螳不但没有砍断老格鲁的双手，反而还亲昵地将那一颗三角形的大头凑上去，在老格鲁的手臂上蹭来蹭去。


    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之后，信徒们倒吸一口凉气，一起跪在地上，大声呼喊：“洛神显灵、洛神显灵！”


    第023章


    合体仪式（下）


    卫磨灭看着老格鲁，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老格鲁说，在别人看来神乎其神，在卫兽饲养员看来，顺理成章了。


    老格鲁本来就和刀背螳很熟，毕竟是自己一艘饲养出来的，再加上特殊艾草的迷幻作用，刀背螳怎么能不匀匀称称的低下头来？


    卫磨灭不否认神迹——至少河洛神殿总殿，沙滩石殿他就无法解释，不过眼前这一幕，却不是什么神迹。


    老格鲁挥挥手，一名身着洁白色纱绸的美丽女子，端上来一只用玉石雕琢而成的长盘，玉盘的一端，放着一柄银制的小刀。玉石晶莹剔透，雕弓精致，真的是价值连城。


    老格鲁来到玉盘前面，盘腿坐下，双手张开，比上眼睛一言不发。在黑夜之中，他的身上，隐隐有光芒流动！


    这一神迹自然难逃信徒们的法眼，顿时又掀起了一股宗教狂热的潮流。卫磨灭知道，老格鲁不过是在运转河洛心经罢了。


    老格鲁受伤闪过一道光芒，一枚神晶出现在他捧着的双手中，好像真的是他在接受洛神的恩赐。全场的宗教狂热潮流达到了定点，欢呼雷动的潮流如山一般压了过来，卫磨灭依旧面带微笑，在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神殿的手段，也在这一刻，他从“神棍大学”毕业了，他也明白了，所谓的神迹，说白了就是你不了解的内幕，就好像他不了解“沙上石殿”的内幕一样，这些人也不了解卫兽的内幕，所以大家都觉得，这是“神迹”场地中的老格鲁招了招手，一名等待遇卫兽合体的战士在众人雷动的欢呼声中，走了上去。老格鲁双手捧着神晶，毕恭毕敬的仿在玉盘上。


    老格鲁端着玉盘，来到战士面前，战士拿起玉盘上的银刀，刺破了自己的右手脉门，脉门中射出一道血剑，落在玉盘内，神晶被血液融化，竟然化作一团蓝色的薄雾，薄雾中晶晶闪闪，好像一颗颗蓝色的星辰，美丽而魔幻，好像海上的星空。信徒们都被这种美丽所征服，一时间鸦雀无声。


    卫磨灭想起来，又一次和老格鲁谈到神晶的特性，老格鲁曾经告诉他，神晶遇到新鲜的血液，就会立即气化……


    老格鲁端着玉盘，来到刀背螳面前，那一团蓝色的晶雾，也跟着来到了铁笼外面。老格鲁念动了一道咒语，铁笼中的刀背螳，一阵抽动，身体中射出一道绿色的光芒投入了蓝色晶雾中，与那晶雾和为一体，而刀背螳的本体，失去了生机，静静的躺在铁笼中。


    老格鲁念动另外一道咒语，雾气包裹了战士，一道道微弱的电光细密的改造着战士的身体，展示双目圆瞪，身上肌肉爆起，全力忍受着身体改造带来的痛苦。


    经过了四分之一沙时的改造，那团雾气慢慢凝聚在战士的右手手腕处，不但愈合了刚刚划出的伤口，还凝聚成了一只精美的护臂，护臂上，有两个菱形的凹槽。


    （注：神众大陆上计时工具是沙漏，一天沙漏可以流光二十四次，对应为二十四沙时。）


    至此，卫兽合体仪式正式完成，老格鲁对着战士张开双臂：“以洛神的名义，欢迎你成为一名卫兽战士！”新的卫兽战士激动无比，右手抚胸，朝着洛河的方向单腿跪下，大声宣誓：“以洛神的名义，阿格勒今后，必定在洛神的光芒指引下前进，将洛神圣洁的光辉，洒遍整个世界！”周围欢声雷动，卫磨灭与繁华处见宁静，心中明白了老格鲁所说的“这已经是我能够教给你的所剩不多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两句咒语，就是今天老格鲁要教给他的。


    第二次的仪式，老格鲁就不那么轻松了，卫磨灭陡然明白了，为什么老格鲁要自己主持第三次仪式，原来这老家伙河洛心经得修为有限，不能承受一连三次分泌神晶，因此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推了出来。


    “老狐狸！”卫磨灭笑着自言自语。平心而论，老格鲁对他很不错的，老格鲁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对于“神迹”的理解，并不像卫磨灭那样的，要知道，在大陆上，“河洛心经”本身就是一个“神迹”如果没有这个神迹，那么整个卫兽合体仪式，就无法完成。


    所以即便是老格鲁明明了解合体仪式的玄虚，还是很虔诚的信仰着洛神——更何况，那两段咒语，不一样也是神迹吗？


    第二名卫兽战士成功诞生，老格鲁张开手臂，他的额头上已经见汗了：“洛神最虔诚的信徒们，让我们迎接洛神在人间的影子，大贤者卫磨灭！”老格鲁竟然带头跪了下来，这大大出乎了卫磨灭的意料。他和老格鲁的意识形态不同，如果是他，了解了其中的玄妙之后，决不会在信仰洛神，而老格鲁不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不同，让老格鲁心甘情愿的跪着迎接比自己小很多，甚至是自己徒弟的卫磨灭。


    随着老格鲁跪下，周围几百名信徒一起跪下，大声呼喊：“贤者！贤者！贤者！”在这样的呼喊声中，卫磨灭调整了自己的脚步，走了两步他就觉得，原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出场，竟然是这样美妙的感觉，难怪人们都喜欢当英雄、当明星，原来他们都在享受这种快感。


    他的脚步踩着信徒们欢呼的节奏，微笑着走了出来。


    “佛祖保佑，洛神在上，今晚使我第一次主持卫兽合体仪式，洛神告诉我，不要让大家失望。”又一头刀背螳被抬了上来，卫磨灭伸手敲敲笼子，刀背螳哼了一声，匍匐在地笼子里面。信徒们一声惊呼，刚刚老格鲁也不过是和卫兽友好的沟通，而大贤者一出场，就让卫兽臣服了，果然不同凡响！


    在神众大陆上，一直有个传说，卫兽是神的宠物，因此在人们的意识中，卫兽的地位，是比人高的。否则也不会卫磨灭提出“野外放养”的时候，老格鲁那样强烈的反对。


    而当那一直刀背螳向着卫磨灭匍匐在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到了一个词：臣服。能够让神的宠物臣服，果然是神在大地上的影子！


    第024章


    宣神


    卫磨灭看了看那只刀背螳，眉头一皱，悄悄说道：“道道，你今天又吃多了？”刀背螳哼了一声，似是回答。


    这只刀背螳可是卫磨灭一手喂养的，特别贪吃，每天都吃的肚皮浑圆，今天晚上喂食的时候，看来这家伙又吃多了，撑得站都站不稳了。


    卫磨灭暗自摇头，如果信徒们知道这个“神迹”的真相，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洛河的方向下拜，然后双膝一盘，坐在地上，运转起河洛心经。


    卫磨灭的河洛心经的修为水平，比老格鲁强的多了，晶流的速度飞快，很快已经聚集了足够的神晶。他心中一动，并没有按照老格鲁的方法行事，而是先睁开眼睛，高举双手，好像捧着一件宝贵的东西一样，高声呼道：“佛祖保佑，洛神在上！”一颗晶莹的蓝色神晶出现在他手中——这样的效果，就是一个现象：神迹！四周响起了一片诵经之声，所有的信徒都喃喃的念起了大家最熟悉的经文，整个会坛里，充满了虔诚的信念。


    老格鲁和巴洛主教坐在一起，两人欣慰的笑了。老格鲁对大贤者的行动十分敬佩，而巴洛主教心中却在警惕，卫磨灭现在不光是他的助力了，很有可能成为他成为河洛神殿教宗的有力竞争者！


    一名战士用银刀刺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中神晶化作一团晶雾，在卫磨灭的主持下，他顺利的成为了一名卫兽战士。


    这一晚的仪式到此结束，卫磨灭在中信徒的欢呼声中，挥手道别。


    丛密道返回卫兽饲养场，然后返回自己的住处，门口有四个人在等他。通道中燃烧着兽油灯盏，光线昏暗。


    卫磨灭以为是康特回来了，走到近处才发现，第四个人是个红发妙颜的女人。“公爵大人，您怎么来了？”原来是卡梅琳大公爵。


    卡梅琳微微一笑，犹如空谷玉兰：“我来祝贺你，第一次主持仪式，诞生了一位卫兽战士。”有美人到访，卫磨灭当然很高兴，他把卡梅琳大公爵请进去：“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一共有三头卫兽，老格鲁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才让我也有了露脸的机会。”他说得轻松，卡梅琳的眼神却盯着他不放，其中饶有味道。“你知道吗，”卡梅琳的声音如同夜莺一般动听：“你今天晚上，其实已经树敌了。”卫磨灭眉头一皱：“树敌？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们都是洛神的子民，我们是兄弟姐妹，大家之间还有什么仇恨吗？”卡梅琳露齿一笑，洁白的贝齿好像阳光下的北极一样耀眼：“算了吧，你我都不是洛神虔诚的信徒，还说这些冠冕的话做什么？”卫磨灭看看她，脸色慢慢冰冷：“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帮你的。”卡梅琳半真半假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唯一一个被我允许追求我的人。”还有什么比一个绝色美女这样暧昧的淤泥交谈，更让人难以自持的呢？


    卫磨灭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从她的温柔海洋中挣脱出来：“嘿嘿，你我都不是爱情虔诚的信徒，还说这些冠冕的话做什么？”卡梅琳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又有些微妙了：“你真是一头让人捉摸不透的智慧型神兽。”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卡梅琳神色一正，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今晚的表现，在所有的信徒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吞海城，三天之后所有的河洛神殿信徒，都会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你，在巴洛主教心目中的位置，就改变了。”


    “以前你是他的梯子，现在你是他的绊脚石。”卡梅琳看看他：“你知道我的意思吗？”看惯了二十一世纪潮起潮落政坛风云的卫磨灭，当然不是政治白痴，他很清楚这一切的利害关系，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嗯，然后呢？”卡梅琳心中叹了口气，卫磨灭无动于衷的表情，让她有些失望。眼前这个人虽然条件得天独厚，可惜不谙政治，就算是作为盟友，也不能作为战略伙伴。


    她又叹息一声，自我安慰，他毕竟是山野出身，这样也很正常。在神众大陆，一般的人哪有机会接触政治？


    “巴洛主教在神殿关系广泛，势力深厚，你和他作对，就算你是大贤者，有洛神照顾，身单力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卡梅琳说道。她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可是卫磨灭还是那样没所谓的哼了一声：“嗯？”卡梅琳恼怒不已，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谈判”的，一定要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白——这是政客的谈判吗？


    政客都是一点就透的，大家不用说明白，也都心照不宣，可是这个卫磨灭，木讷的就像石头，自己说了半天，他还是不明白。卡梅琳一阵无力，有些怀疑，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向巴洛主教低头，从此以后卑颜屈膝，永居人下——巴洛是个多疑的人，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够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对你放心。”


    “第二条路，你大张旗鼓，与巴洛主教为敌，凭借你的身份，四处宣扬，取得广大信徒的支持——这样虽然可以让他对你有所忌惮，可是却会让他更加怀恨在心。你虽然有信徒的支持，可是在神殿内却没有权力，下场不言而喻。”卫磨灭还是那一声：“嗯？”他打定主意，装傻到底。他明白这样的权力争斗，最是凶险，一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


    正如卡梅琳所说，虽然他现在身份尊贵，可是却毫无实权，不能不小心谨慎。可是巴洛主教既然已经将自己树为“假想敌”就算他无所作为，巴洛主教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卫磨灭现在要做的，就是暗中观察，看看卡梅琳究竟能不能够成事，够不够资格，做自己的盟友。


    第025章


    以牙还牙


    卡梅琳心中失望之极，如果不是她现在实在需要在神殿内寻找一个忠实地盟友，她甚至都想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