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老妇又是一愣，可见他双手都在忙碌中，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拿”。


    不等她吩咐，那少年便兴冲冲的跑去将那石板给拾了起来，那石板在他手中，那就跟块木头似得。


    来到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不深，看上去仿佛伸个手臂进去就能够触底，里面看不到鱼虾，只有着一些五彩斑斓的石头，像似鹅暖石。


    这是什么石头？这么漂亮！李奇低头凝目看着。


    忽然，一块黑漆漆的石板伸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李奇偏头一看，只见那少年好奇的看着他，心想，对呀，现在我小命都堪忧，我还看什么石头。道：“就放在这里吧。”


    待那少年将石板放下之后，李奇蹲下身来，用水清洗石板。


    老妇与那些人也跟着走了过去，但还是与李奇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人人脸上透着困惑，似乎对他的清洗工作不太理解。


    大是大了一点，但只要是内脏，那对于李奇而言，是一点难度也没有，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他从腰间取出那把锋利的匕首来，熟练的处理起来。


    那些人见罢，脸上渐渐露出惊讶之色。


    也不知他们是对这匕首感到惊讶，还是对李奇的刀法感到惊讶。


    过得好一会儿，李奇终于将这些内脏给清洗干净，又在石板上将这些内脏切成小块，然后又全部拨到叶子上面，整套动作是行云流水，轻轻吐得一口浊气，暗道，真是熏死我了！他偏头一看，只见那老妇与一干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就方才李奇那刀工，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他们可从未见过有人这般切肉的，这种节奏感极强的刀法，放在当下，那绝对就是艺术啊。每个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甚至有一两个少年情不自禁的拿着石刀模仿着，可见他们觉得这真是太帅了。


    与此同时，融已经在边上搭建火堆，准备生火！


    李奇是偷偷瞄着，他始终无法相信，方才融的钻木取火，但是事实再一次告诉他，那真不是幻觉。


    融很轻松的将火堆点着，还是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和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是融神情也是透着丝丝悲伤的，因为他与李奇一样，都觉得自己弱爆了！


    李奇使劲晃了晃头，不去想那些，因为他就是没法理解，又找来四根比较粗的树枝，两两交叉，随手从地上捡起两根枯萎的藤条，将树枝捆绑起来，做了一个非常简易的烤架，然后将石板给架上去，烘烤着，他则是坐在一边，观察这石板的导热性和可受热性，不过一切都非常顺利，等到石板上的水珠很快就化作水蒸气，李奇便将一部分内脏给拨到石板上。


    周边人看得是莫名其妙，真心不知道李奇是在干什么。


    过得一会儿，听得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原来在火的作用下，油脂从大肠里面渗透出来，又冒出丝丝油烟来。


    李奇则是蹲在一边，用两根细长的树枝，不断的反动着那些内脏。


    过得好半晌，李奇突然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来，只见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几乎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盯着那小瓶子，透着浓浓的好奇。


    幸亏带了瓶在身上，就是不知道这合成调味料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李奇自己都狐疑的看了眼那瓶粉末，旋即摇摇头，不管了，反正他们都没有开过鲜，要是连他们都糊弄不过去，那我还是去死得了。他很谨慎的撒了一些粉末上去，毕竟量是有限的，他舍不得放太多，又用树枝搅动中，让这些调味料能够均匀的与内脏融合在一起。


    立刻就听得一阵急促的“噼里啪啦”，“滋滋滋”的声音。


    这声刚落，一阵浓浓的香味，顿时爆炸开来，迅速的向周边弥漫。


    李奇面色也是一惊，但见那些大肠色泽渐渐变得金黄，油润光亮，而那小肠同样也是呈现金黄色的色泽，但其形状扭曲的就如同薯片一样，有着一种看得出的外脆内嫩，他不禁都咽了下唾沫，哇……这……这究竟是什么动物？肉质这么好？


    正当他愣神间，忽闻一阵粗重的喘气声，抬头一看，只见七八个小屁孩跪趴在前面，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耸动着小鼻子，嘴巴不断的砸吧着，那口水是一个劲的往外流，不过他们年纪都很小，看上去更多的也是可爱。


    可问题是，周边那些大人也不遑多让，个个都是双目睁圆盯着李奇，不，应该是盯着石板上的那些曾今被他们嫌弃的臭物，面色都显得有些狰狞，口水也是哗哗啦啦的往下流，就如同那动物一般，完全不懂的隐藏自己的饥渴。


    这倒是让李奇有些惊讶，哇！你们也不用这么夸张，真是恶心！


    第四章


    这是在诱人犯罪呀！


    恶心归恶心，不过李奇内心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种直白，毫不掩饰的丑态，已经告诉他，他留下的希望是越来越大。


    虽然这道菜对于他而言，可能不见得好吃，毕竟材料、时间都是极其有限的，他也没有花什么功夫，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做过最敷衍了事的菜式，但是，这肯定也是他从未吃过的食物，作为一个厨师，当然也是一个吃货，只不过格调比较高而已，他也想尝尝鲜，而且只有尝过之后，他才能够做得更好一些。


    “很快，很快就可以吃了，我先尝尝熟了没。”


    李奇一脸微笑的朝着那些小屁孩说了一句，又见他们完全没有反应，也就不去管他们，夹起一块肥肥的大肠，但见金黄色的大肠被树枝夹着，还上下颤抖着，汁水仿佛都要滴了出来，看上去着实引人垂涎。


    他不禁微微张嘴，突然，他眉宇间又出现一丝犹豫之色，暗道，这吃着不会拉肚子吧，这里的工具就没有一件是干净的，包括我的匕首。


    他不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但是身为一个厨师，对于卫生标准，尤其是厨房，肯定比一般人的要求肯定是要高不少。


    正当他犹豫之际，忽听得一声喝止，“你干什么？”


    李奇抬头一看，只见那老妇沉眉怒视着他，赶忙解释道：“我……我只是看看烤熟没有？”


    那老妇一脸严肃道：“这是我们黑石谷的食物，你还不是我们黑石谷的人，不能吃我们的食物。”


    其余人如同机器人一般，是整齐划一的点头，但是目光都盯着石板上的食物，可见他们并不傻，这人多肉少，你多吃一块，他们就得少吃一块。


    李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那——那你们吃吧，我想已经烤好了。我……我就继续烤，你们吃。”心里又补充一句，你们也真好意思吃。


    不过他们口水都流成这样，李奇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讲什么自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少年听罢，立刻拿着一块大叶子飞奔上来，用树枝将石板上的食物全部给扫走，就这瞬间功夫，石板上是连一点渣都没有留。


    他先是将碰着美味来到那老妇面前，那老妇却满脸慈爱的看着那些口水都快流干的小屁孩，道：“先给他们吃吧。”


    那些小屁孩听罢，立刻跑了过来，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少年。


    倒是那少年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将双手放低下来。


    那些小屁孩立刻就伸手去抓。


    啪啪啪啪！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响声，那些小屁孩几乎是同时缩回手来，揉着发红的手背，憋着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那少年。


    少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抓起一把内脏往远处扔去，那些小屁孩立刻飞奔过去。


    “我的！”


    “这是我的！”


    “你给我滚开！”


    “哎呦！悝！你踢到我鼻子了！”


    “啊！不要咬我耳朵。”


    ……


    这些小屁孩如同一只只小狼犬追逐着食物，相互争夺、踢打、撕扯，抢到食物就往嘴里塞，然后绷紧着小脸，全神贯注的咀嚼着，吞下之后，又舔着自己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还有两三个匍匐在地，抽动着鼻子，似乎在寻早漏网之鱼，可是以他们的身手，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更夸张的是，有两个小屁孩双手按在地面上，撅着小屁股，一人咬着一半大肠，是寸肠不让，相互瞪着，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


    李奇看得是冷汗直流呀，不就是吃个小吃而已，犯的着这么暴力血腥吗？幸亏刚才我没有贪嘴，不然的话……真是想想都害怕啊。可是，这些大人们都不管么？李奇又抬头一看，见不少大人都是羡慕的看着那些吃的正起劲的小屁孩，完全没有管的意思。


    这……这不过就是我随便敷衍你们做的，要是我正儿八经弄个红烧大肠给你们吃，那会不会出人命啊？李奇突然觉得自己厨艺在这里，就是在诱人犯罪，如果没有足够让大家都尝到的食物，千万不能做，那真是太可怕了。


    那少年又捧着食物递到那老妇和那老头身前。


    那老头先是低下头来，使劲的嗅了嗅，凹陷的双眼不断的眨着，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好奇，忽然，他瞟了眼李奇，然后低头到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过得一会儿，他突然也从地上捡起两个树枝，学着李奇用树枝去夹。


    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射向那老头，你不是成心让我们眼馋么，但是却没有人吭声。


    这老头有点意思，不过你这么搅，是不是脏了一点。李奇见那老头始终不得要领，于是喊道：“老人家。”


    那老头回头看了眼李奇，李奇举起手来，动了动手指尖的两根树枝。


    “哦哦哦！”


    那老头仿佛恍然大悟，模仿者李奇的姿势又去里面夹，这老头的领悟能力还真是不错，竟然从里面夹出一块来，只是嘴巴和手有些不协调，弯着身子，歪着头，这才颤颤巍巍的将一块大肠送到嘴里，顿时睁圆双目，过得片刻，他嘴巴快速动起来，一手扶着脑门，原地转动着，嘴里嘀嘀咕咕念道着，“这味道，这味道……”


    一边说着，一边还激动的拿着枯木杖狠狠的敲了几下自己的脑门，仿佛觉得有些焦急。


    忽然间，他转身看向李奇，迈着八字步，疾奔到火堆旁，一双老眸中，流露出一种纯真的目光来，这种目光只有小学课堂上才能够看到，是一种对于知识的渴望，“你……你这是怎么做的？”


    开什么玩笑，在你们不收留我之前，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李奇笑道：“这一言半语说不清楚，以后教你啊！”


    这不过是李奇的随口一说，那老头竟信以为真，欣喜的直点头，也不在乎什么安全距离，就直接蹲在李奇身旁，傻呵呵的笑着。


    那些小屁孩也跑了过来，如同小狼犬一般，跪趴在地上，望着石板上面，留着口水，但是他们的目光反而是如同野兽一般，充满着欲望和饥渴，完全没有任何求知的渴望。


    而那少年见老头竟然不吃了，脸上一喜，又捧着美味在一个个妇女面前走动着，而周边那些壮汉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虽然眼中都透着非常饥渴的目光，李奇也注意到这情况，不禁心想，看来目前还是处于母系时代，而且还是公有制。


    那些妇人分到食物之后，都是好奇的嗅了嗅，才吃了起来，除了没有撕咬、踢打，神情什么的跟那些小屁孩没有什么区别，眼中也是透着震惊之色，也都是毫不顾忌的舔着自己的手指，包括那威严十足的老妇。


    “真是太好吃了！”


    “我们吃的真是那些臭物么？”


    “应该是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臭物怎么会比肉还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