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从九洲大饭店跑出来，一路狂奔到地铁，她坐到地铁冰凉质感的椅子上时，终于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缓过神来，她才有余力去梳理今天发生的事儿。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开始从头想，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哦，从她跑错门开始。


    夏怡招了招手。


    “我知道，你没接触过多少女孩子，”夏怡打断他，很是善解人意为他排忧解难，“所以妈妈帮你准备了321个相亲对象。你放心，你的身份没有透露出去，大家只知道，你是一个神秘富豪，正在全市征婚。”


    但她不可以说领导讲的不对，她只能委婉提醒：“那这个赔偿金，我怎么拥有呢？”


    简言给她建议，顾岚抿了抿唇，认真道：“简总，我可以去自首，但是，这次可能需要你拔刀相助，毕竟，我也是为您牺牲的……”


    居然是真的钻石吗？！


    顾岚目瞪口呆，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两颗钻石，随后赶紧反应过来。


    “袖扣也算进这衣服里吗？”顾岚讨价还价，“这个是可拆卸的，不能算进赔偿金额里。我可不可以只配弄脏的地方的价格，按照弄脏面积除以总面积乘以总价，这样来算赔偿金额？”


    看到简言的话，顾岚觉得很感动，她揉了揉鼻子，顺着杆子往上爬。


    都快上黑名单当老赖坐牢了，除了搞钱，她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想男人！


    她躺在地上看着这套被蛋花汤玷污的西服，又心疼又难过。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开始琢磨，这人身高好像比她高许多，至少高了5厘米，而且看着瘦瘦的，其实西服还挺宽。还有那张脸……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晚上。


    “你要不要自首？”


    我、要、告、你


    这四个字乱入进来，顾岚脸色一黑。


    顾岚提高了声音，吓得周边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岚，顾岚说了声“抱歉”，赶紧调整了语调，给简言分析：“你不要害怕，你放心，他肯定是讹我，一件衣服赔不了这么多的，你帮我研究一下，这衣服到底值多少钱，我去和他调解一下，您给我预支一下工资，只要这个价格在十万以内，我就可以赔他！”


    简言开口，顾岚就沉默了。


    简言：“这是接洽你的工作人员，相亲地点在有间茶社，你的时间安排在下周六下午5：50到6点这十分钟，刚好是七夕那天，我把你直播时间调整在四点前结束，你就在公司准备化妆，我开车送你过去。记得带上你的简历，不要迟到，好好把握这改变命运的十分钟。”


    简言：“可能不止，你的竞争很激烈。”


    她母亲一直认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尤其是她这样的，本身干得也不算好。


    话没说完，前方就传来一个中年女声，两人一起抬头，两个女人一个司机站在路边，他们身后是黑色商务车，似乎已经在派出所等了许久。


    “有一个机会。”


    她要嫁人，嫁给这个神秘富豪。


    秦修然：“……”


    涓�涓�浜.涓�涓夊洓.涓�涓冧竴.涓変節


    看着这些话，顾岚立刻打开了接洽她相亲的工作人员名片。


    没一会儿，她手机响起来，她用完全放空的脑子摸过去，按了接听键。


    “什么家庭矛盾？”


    她自己则认为，嫁得好这件事比干得好要难，和中□□差不多，人不能沉迷赌博，要踏实做事。


    “我不是同你开玩笑。”


    摆脱那个晦气男人，抛弃这个破烂公司。


    “最近南城有一位神秘富豪在征婚，”简言描述着，“是我妈和我说的，具体是谁还不清楚，听说就30岁，着急结婚，最重要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有钱。你要是能拿下他，这点钱不在话下。”


    顾岚沉默，她哪里有时间有能力确认那四块表的好坏？


    简言听她不说话，就知道情况，想了想，她沉声：“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顾岚说完，直接按了挂断。


    这是真钻吗？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想看看真的钻石到底是什么样。她一面搜索“鉴别钻石真伪的技巧”，一面按照搜索出来的结果开始看这个钻石。


    听到这话，夏怡嘴角忍不住一抽，觉得这个儿子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他们好像去报警了！”


    “那，”顾岚还是不敢相信：“顶级富豪还要相亲，他是有什么重大缺陷吗？”


    他微微皱眉，眼里带了几分笑：“这是你在公司里安排的暗桩？”


    看到简言这两个字，顾岚稍稍放心，将手机倒扣在腿上，转头看地铁上的广告。


    顾岚：“……”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夏怡笑起来，眼中带了几分疯狂，“你结婚，他滚蛋，这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修然，你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尽快结婚，让你爷爷刮目相看。”


    简言：“不要把私事带到工作来。七夕了公司忙得要死，给你休假都是我宽宏大量，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七夕销售我要你死！！！”


    她痛苦扶额，不经意就看见袖子上两颗钻石袖扣。


    “没有，听说之前一直在国外，没有任何缺陷，就是比较急。”


    没一会儿，手机一震，她拿起手机一看，一万块到账。


    听到这话，秦修然呼吸一窒。


    这衣服是得赔的，但是她得找个识货的和她去杀价。


    最重要的是，有了房子，她算是有了一个家，终于能和杨蓉女士有一点距离，不再互相折磨。


    其实她和杨蓉女士关系还不错，只是两个人价值观稍有不同。


    简言：“安排。”


    这一点矛盾在她26岁之前还不算尖锐，那时候她妈催婚还不算激烈，她也很配合。


    说着，简言发了一张名片过来。


    “他们报警后，警察找到你是需要时间的。”


    顾岚看着这个编号很震惊，忍不住坐了起来，八卦询问：“是有321个相亲对象吗？”


    “你爷爷说了，”夏怡平静又认真，“你的能力他清楚，只要你结婚，秦家就归你。如果你能在他走之前把重孙生出来，他可以把你爹和你二弟赶出去，让他们流落街头。”


    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她还是耐心解释：“这是妈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名单。”


    秦修然：“？？”


    这穷困潦倒的生活，她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简言开口，宛如一个江湖骗子。


    顾岚暗中夸赞，基本和没说一样。


    看着这一万块，她眼眶酸涩。


    简言被顾岚这机灵的小脑瓜震得说不出话，憋了片刻，才道：“内部消息，据说是因为家庭矛盾。”


    “所以，你只要在警察找到你之前，存够赔偿金就好了。”


    两人隔着一条街安静对视，女人眼里全是疼惜，秦修然默然不语。


    简言：“我帮你报名了，321号，这个是你的编号，因为相亲对象太多，得排队。”


    顾岚小心翼翼提醒，简言无语，随后认真保证：“我保证这是真的。”


    “简总！”


    一听这话，简言立刻仗义开口：“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说清楚，不要害怕，有老板为你撑腰！”


    “他是不是活不长了？”


    简言：“可以，我不给你这周工资就行。”


    秦修然茫然翻开文件夹，看见密密麻麻的名单。


    这个主意真好。


    秦修然：“？”


    为了一万倒欠一百万，简言不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没她狠！


    可这是简言的问题吗？


    “你看看，”夏怡指了文件夹，“这都是我为你安排的。”


    “这我不好说，”简言微沉，“你成功前我不能说太多消息，你只需要知道，对方条件很好，着急结婚就行了。现在他妈妈帮他到处安排相亲对象，打算等富豪一回国就开始相亲，然后不久就结婚。你要愿意，我现在给你报名，你交一份简历过去，到时候统一安排相亲。”


    这么草率的吗？


    这话把简言说懵了，好久后，她忍不住喃喃：“你可真是个天才。”


    “多少个对象？”


    这是相亲吗？


    这明明就是面试。


    “这急不来吧？”秦修然皱起眉头，“结婚这种事……”


    而他对面的女人坐在轮椅上，一身修身旗袍，头发用发簪成髻，肩披流苏披风，腿上还搭了条毯子，看上去从容妥帖，贵气逼人。


    简言耐心听着，最后，她确认了一下关键点：“他让你赔多少来着？”


    那一张极具东方特色的脸，眉如水墨勾勒，唇似朱砂点缀，一双凤眼自带矜贵，在长廊斜阳这浓墨重彩之下，仿佛是贵公子穿越千年而来，立在画框中央，然后开口——


    “321。”


    “没戏。”


    这房子是她去年买的，一个电梯都没有的老房子，79平的两居室，140万，付了首付后，每个月还有4000的贷款，要还30年。


    “但最核心的是那四块表，”简言不和她绕弯弯，直接提醒她，“那四块表要是坏了，你把我江边那套小别墅卖了也赔不起，你确认了那四块表没弄坏吧？”


    她很快确定了人选，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似乎是在等待她，几乎是秒接：“喂，顾岚，你跑出来了吗？


    好久，秦修然终于开口：“妈。”


    顾岚：“那，简总，我这周能不能请假好好在家准备一下？”


    就她这样的，真的有机会吗？


    顾岚一听还有办法，立刻打起精神：“简总你说。”


    她脑海中乱七八糟一堆想法，但在低头看见自己袖子上闪亮钻石的瞬间，她仿佛是被灼伤一般赶紧抬头，用一种壮士赴死的心情，给简言发了信息：“帮我报名。”


    秦修然知道她的意思，走到她面前，旁边阿姨递了一个文件夹过去，交到秦修然手中。


    他不行，沈斐也不太好，出了派出所，沈斐掏出根烟，疲惫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不要去医院了，这么晚……”


    房子在顶楼，亮点是有一个赠送天台，她高兴了可以坐在天上吹吹风，很是惬意。


    “修然。”


    杨蓉激动的声音从手机传了过来：“岚岚，小简和我说今天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谈得……”


    南城顶级富豪，还轮得到她？


    “如果不算那几块表，”顾岚重复说了一次数字，“一百万。”


    简言语气很严肃，顾岚不可思议。


    听到简言这么说，顾岚放心了不少，她仔仔细细把她和那个西装男之间发生的事详细描述了一遍后，义愤填膺道：“他居然要我赔这么多，这完全是诈骗！不要脸！”


    顾岚总觉得这是个杀猪盘，分析着所有可能性：“所以要冲喜？”


    “十万是不可能的，”见多识广的简言直接告诉她，“你那件衣服明显是在国外定制的，光是那两颗钻石袖扣就不止十万。一百万可能是他胡说的，但也不可能十万。”


    秦修然脸上戴着镜片还带着裂缝的眼镜，白衬衫上早已被□□得失去了原来的样子，西服被他疲惫拉在手中，拖着那个黑色行李箱，抛开脸不谈，看上去仿佛逃难回来的流浪汉。


    “修然，”夏怡叹了口气，“找个对象吧，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想加班了。


    把王汉南和那个抢劫犯都告了之后，秦修然整个人累得说不出话来。


    做完这一切，她彻底累瘫在地，躺在地上仰视着那件不一定高贵，但真的很贵的西服。


    “简总，这是不是针对女性客户的新型重金求子性转版骗局？”


    寒风在两方中间冷冷地吹。


    “什么？”


    对话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岚终于察觉不对，有了几分不安：“老板？”


    还要简历……


    这次她躲西藏躲了十几天，家里都积了灰，她本来不是很在意，想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但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这衣服价值百万，只能小心翼翼把衣服脱下来，简单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再把衣服规规矩矩悬挂在衣架上。


    这个男人，晦气！


    手机再一次亮起来，她扫了一眼，是简言的信息。


    憋了半天，她如实回答：“警察还是能的。”


    但随着她年龄渐长，她妈催婚几乎到了“是个男人都劝她”的地步，那时候她工作又忙，还得应付相亲，于是两个人几乎见面就吵。


    工作失误，好像是她的问题。可她这么穷的人，怎么可以犯价值一百万的问题！


    顾岚越想越难过，浑浑噩噩坐着出租车回家，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老式居民楼楼顶，打开自家大门。


    “阿岚，”简言叹了口气，“我把今天的一万块打给你，明天你去人事那边领赔偿金，从此我不是你老板了。”


    “还好……”顾岚完全没听出这话语里的言外之意，自谦道，“一点生活小技巧而已。”


    顾岚点头，觉得简言说得很有道理。


    左看右看，发现她连冷光和彩光都无法区分后，她终于选择放弃，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等后来她买了房，情况稍有好转，但也只是给她妈一个物理隔离。直到十几天前她妈来了她这边，骑在窗户上喊今年不嫁出去她就跳下去，她发现分居两地也隔离不了她妈后，她请了年假连夜出逃，拿着机票就去了西藏。


    她想着想着，就想起在九洲大饭店，他站在酒店长廊中央，听着她的声音回头。


    “没错。”


    夏怡详细说明着：“从明天开始，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都是你相亲的时间。要是你觉得还不够，妈妈可以帮你买下全国各地标横幅，开始全国征婚！”


    说着，夏怡伸出手，握住秦修然的手，在儿子震惊的眼神中，郑重宣告：“儿子你放心，只要你结了婚，妈保证，这场豪门斗争，你必胜无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