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贱宗首席弟子
“嘘——”大惊小怪地吹了一声口哨,项青胯下战马速度丝毫不减,竟硬生生地朝着前方横冲直撞,只听一阵阵玻璃碎裂般的怪声掺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些西军士卒们惨叫着、哀嚎着,被东军士卒胯下战马的铁骑,狠狠践踏。
屠杀!彻头彻尾的屠杀!
这即便是步兵对上骑兵的悲哀,一旦弓弩无法阻挡甚至是减缓骑兵的冲锋速度,那么接下来,那些步兵会意识到,他们的身躯在对方骑兵手中的战刀面前,那是何等的脆弱。
更要命的是,就当一些西军士卒心有余悸地逃过了项青与罗超二将的冲锋后,紧接着,严开、陈纲、廖立甚至是梁丘舞本人,亦率领着骑兵队大肆杀来。
比起之前,那才是真正的碾压,西军的兵种性质决定他若是在正面战场上与东军以及冀州兵硬拼,绝无丝毫的胜算。
[输、输了?]
西乡侯韩裎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委以重任的西军兵将在东军与冀州军分队的骑兵袭掠下毫无抵挡之力,脑海中犹如浆糊一般,依旧转不过弯来。
[怎么会败?怎么可能会败?我方之前可是死死压制着东军呐……]
韩裎怎么也想不通,他西军的秘密为何会暴露,因为之前从东军的反应表明,对方对于他西军这个压箱子的招数也是毫不知情的。
毫不夸张地说,别说东军,纵观整个天下,得知西军底细的又有几个?
毕竟冀京四镇是大周立国初期便创立的军队,他们并不属于军方体系,有权利拒不像外界透露己方军队的秘密,再者,就算当年在江南攻打南唐时也曾施展过一回,但那次并非暴露西军的秘密啊。
整个天下,应该就只有已逝的先帝李暨了解一部分而已,甚至于连当今大周天子李寿也毫不知情,不知他西军还有这么一个底牌。
既然如此,此番又如何会暴露?
西乡侯韩裎六神无主,越想越觉得此事难以解释,他只能将这件事归诸于东军的运气实在太好,无缘无故地射了一通箭矢,竟歪打正着地让他西军暴露了秘密。
韩裎哪里想得到,他的一举一动,全盘在日后有可能会成为东军军师的冀州军右军师、一个出身江南的、十七岁的半大女子的预料当中。
他原本计划着将身心疲惫、心力交瘁的东军驱赶到这个狭长的死峡谷,在这里终结东军那天下第一精锐骑兵的盛名,却不想,这个狭长的死峡谷,反而成为了他西军的葬送之地。
那蜿蜿蜒蜒十余里长的峡谷,西军再怎样,也不可能从东军的手中逃脱。
[输了……]
不可否则西乡侯韩裎亦是一个很角色,见大势已去、事不可为,竟连那些正在被东军屠杀的麾下西军兵将们也不顾了,转身便逃。
尽管他也清楚,如今兵败的他韩家父子就算是逃到了燕王李茂麾下寻求庇护,也不会再受到后者的重视,但是反过来说,倘若不慎落于东军手中,那可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凭着梁丘舞这位梁丘家门人对大周朝廷的忠诚,会好好对待他们父子这对助纣为虐的叛徒才怪,凌迟、腰斩、车裂,尽管大周的法律近些年来逐渐开明,但依旧还留有多少酷刑是专门用来惩治谋朝反国的叛徒的?
想到这里,颇为惜命的西乡侯韩裎哪里还顾得上麾下西军将士们的生死,因为在他看来,就算他们父子逃到冀京寻求燕王李茂庇护,日后再无望得到李茂的重用,却也好过作为叛国的罪人被朝廷以酷刑处死。
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逃出几步,冷不方前面右侧挥来一柄战刀,一下子将他击飞出了数丈远。
那一瞬间,西乡侯韩裎只感觉自己胸口仿佛被千钧之力的巨锤狠狠捶重一般,整片胸膛灼痛难熬,甚至于,他隐约还听到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从他的胸腔肋骨中传出。
[是……谁?]
重重摔在地上,西乡侯韩裎无论如何挣扎也难以起身,他只能尽可能地抬起头,望向那个袭击了他的凶手。
只见入眼间,有一将手持七尺宝刀,坐跨赤兔宝马,威风凛凛地勒马顿足在他身前数丈位置,周身上下,仿佛罩着一层好似火焰般的羽衣。
“炎……虎……姬……”
双目猛地瞪大,西乡侯韩裎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旋即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他多半是绝望了,难以再维持意识,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他这辈子穷尽一生亦无法追及的大豪杰,虽说他亦有一番武艺,但是在对过那人跟前,那是不够看的,远远不够看。
“唔?死了?”眼瞅着韩裎昏死在地上,梁丘舞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我用刀背砍的,而且才只用了五分力,不至于……你们几个,去探探他鼻息!”
从旁,几名东军兵将为之侧目,心下暗暗嘀咕道,您的五分力,可比陈纲将军全力一击还要猛啊,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承受下来的……
“是!”一名东军骑兵得令翻身下马,来到昏迷过去的西乡侯韩裎身前,伸手望他鼻下探了探,旋即又将头贴在其胸口听了一阵心跳,这才重新站起身,转身面朝梁丘舞抱拳说道,“回禀上将军,这厮只是昏过去了……”
“还好……”梁丘舞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将此人用绳索绑起来带走!”
“是!”
而这时,刘晴在成央、枯羊等将的保护下缓缓朝这里而来,瞧见这一幕,她好奇外加纳闷不解问道,“小舞姐姐不杀了此人么?”
出乎意料,梁丘舞闻言一愣,反问道,“为何要杀他?”
刘晴心下哭笑不得,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连日来,可是此人率领着西军,叫我等片刻也不得安生,再者,东军的士卒大哥们也是因为此人而牺牲众多……”
“战场之上,牺牲在所难免……”梁丘舞疑惑不解地望着刘晴。
刘晴闻言心下一叹,她算是服了梁丘舞有些时候的迟钝了,在沉吟了一下后,小声说道,“小妹的意思是,既然此人害我东军牺牲了众多英勇的士卒,不如就将此人杀了,好叫东军的诸位士卒大哥们出口恶心,再者,此举亦能祭牺牲的将士们在天之灵……”
平心而论,刘晴说得有根有据,毫不夸张地说,若是西乡侯韩裎此番狙击的并非梁丘舞的东军而是谢安所率领的冀州军,肉痛麾下精锐士卒牺牲过多的谢安,是怎么也不会容得韩裎活着离开战场的。多半是过去直接就是一刀,日后只要说是韩裎死在乱军之中便是。
不过,算韩裎命好,他碰到的是梁丘舞。
“岂可如此?”听闻刘晴之言后,梁丘舞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此子逆从李茂,属从犯,既然我军擒获,自然要交与朝廷发落,请陛下定夺,请刑部对其问罪,岂有我军擅自杀害之理?”
刘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对于梁丘舞的固执与死板,她总算是也体会到谢安当初那种感受了,转眼再一瞧从旁的东军兵将们,刘晴发现他们一个个似乎都习以为常了,丝毫也没有因为梁丘舞没有杀韩裎替他们出气而产生丝毫的不满与埋怨。
甚至于,还有几名东军伯长朝着刘晴挤眉弄眼,示意她莫要在这种上与他们的女将军争执。
见此,刘晴讪讪一笑,说道,“姐姐说得是,果然还是要……按规章国法办事!”
“唔!”梁丘舞一脸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正如刘晴此前所说的,西军,就像是他们身上镜甲的原材料那样,华而不实,当身上那层神秘被剥除,他们脆弱地就跟玻璃似的,几乎只是一刻辰的工夫,东军便结束了这场战事,大约有八千左右的西军将士被杀死,其余的,见事不可为,便陆陆续续地投降了,谁叫西乡侯韩裎打算独自逃生呢?连主将都打算逃走了,部下的兵将们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死战求生的信念与意志了。
“痛快!痛快!”
伴随着几声酣畅淋漓的大笑,东军猛将陈纲提着一个脑袋走了过来,看他脸上浓浓的斗志与无法掩饰的笑意,显然,前些日子在北疆名将杨凌那受到的憋屈与窝囊气,陈纲此番可以说是在西军身上彻底地发泄了出来。
此时严开亦回来了,望着刘晴由衷说道,“此番若不是刘军师,我军恐怕要载在西军手中……”
这句话倒是实话,尽管西军的战斗力在东军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但是因为那套镜甲的关系,若不是刘晴识破并且指点东军的兵将,东军绝对会在西军手中尝尽苦头,毕竟西军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诡军。
“不过末将不明白的是,既然西军有那么一招,为何第一回要诈败在我军手中?话说,刘军师是如何识破西军的诈术的?我等都未察觉……”
刘晴闻言微微一笑,就事论事地替严开以及周围众兵将解释着他们心中的疑惑。
“严将军也说了是诈败,既然是诈败,便有其目的。这个目的嘛,就是将东军引诱至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叫东军难以借助战马的速度甩开西军,至于为何诸位察觉不到西军的欺诈之法……不可否认这的确是西军的高明之处,第一日时,我记得东军许多兵将大哥都在笑西军那件银白色的薄甲,因为那层薄甲在月色下简直就是无所遁形……”
“这个……”严开讪讪地笑了笑。
微微一笑,刘晴正色说道,“实际上,西军那套镜甲也称不上是天衣无缝,但是此前我等却并未察觉到,这是为何呢?因为我等都太关注于西军那件银白色甲胄了……哪里想得到,西军那件显眼的银白色甲胄下,竟然是一套玄墨色的暗淡镜甲……因为初战,那件银白色甲胄在我等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关系,我等下意识地就认为,西军就是穿银白色甲胄的,所以说,当西军看似是消失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只是将身上那件银白色的甲胄脱了下来,甚至有可能就是站立不动在我等面前,而我等本来是可以发现诡异的,但因为我等满脑子都是那件银白色的甲胄,因此,就算是那些西军就藏在不远处,我等睁大着眼睛却也是视若无睹……这是心理上的误区,亦是西军这个骗术的高明之处!”
“喔——”包括梁丘舞在内,附近众兵将恍然大悟,对刘晴更是高看几分,这让刘晴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她所说的东西,几乎有大半都是在江南时谢安闲来无事告诉她的常识,要不然,像光线折射这种就连长孙湘雨此前都不知道的东西,刘晴又岂能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姐姐,眼下我等怎么办?”为了掩饰心虚,刘晴第一时间岔开了话题。
梁丘舞闻言一愣,旋即眼中逐渐浮现几分复杂的神色,顾自朝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
周围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西军乃北疆名将杨凌留在博陵阻挡他们东军回援冀京的唯一阻碍,而如今西军既然已被击溃,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的下一个对手,便是此刻占据着王都冀京的北疆霸主,燕王李茂。
十一年前同心协力一同驱除北戎骑兵入侵的战友,如今却变成不得不两军对峙的局面,即便是东军兵将们心中亦感慨不已,更何况是梁丘舞,毕竟燕王李茂可是梁丘舞同门习武的师弟,说是发小也毫不为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丘舞长长吐了口气。
“李茂虽乃皇室宗族一员,然自幼学武于我梁丘一门,如今他犯上作乱,身为我梁丘家十二代家主,我有义务与职责……清理门户!”说到这里,她猛地转过身来,身上战袍飞扬。
“走,全军出发……去冀京!”
“喔喔——”
第八十八章
封赏责罚
大周景治五年九月初,大周的国都冀京,爆发了一场继三王之乱后最为声势浩大的内乱,动辄近二十万的军队再次相互厮杀。
这场仗足足打了有月余光景,期间朝廷势力与北疆势力皆动用了骑兵、步兵、弓兵,卫戎部队、甚至是刺客组织,双方几乎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势力。
而正如刘晴所猜测的,长孙湘雨早已预料到了北疆军偏师主帅杨凌的盘算,因此,当老将杨凌率领近六万北疆生力军抵达冀京附近时,他第一时间便被冀州军第一偏师主帅费国给纠缠上了。
一位是戎马一生、经验丰富的老迈名将,而另一位则是正值壮年、文武兼备的南征名将,颇叫人大跌眼镜的,此前明明将东军都死死压制的老将杨凌,此番对上了费国这位冀州军的第一猛将,竟硬是讨不到半点的便宜。
无论杨凌是用兵以正、以奇,费国都稳稳当当地挡了下来,凭他那两万冀州军第一偏师,以及相加近三万的南军与北军,共计五万大军,硬生生将杨凌六万兵马抗了下来,替围攻冀京的友军取得了宝贵的时间。
倒不是说杨凌在谋略上逊色费国,这位老将吃亏在如今年事已高,不复当年的勇武,因此,当遇到像费国这样智勇双全且细心谨慎的名将时,他的无力不亚于此前在他手中苦苦支持的东军兵将。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因为杨凌军本来是李茂并不打算带来冀京的劲旅,因此,尽管这位老将麾下的士卒依然称得上是精锐,但却匮乏能够抵挡费国武力的猛将,以至于费国往往只要在平分秋色的情况下亲自带人那么一冲,便能稳稳当当地将一场胜仗收归囊中,这愁得老将杨凌发须愈加雪白,只要厚着老脸向冀京借调将领。
毕竟那些英勇善战且年轻气色的猛将,大多都在燕王李茂的主力军当中。
在收到了求援的书信后,燕王李茂当然看得出这是朝廷兵马围点打援的战术,对他冀京围而不攻,却率先狙击前来支援的杨凌军,因此,他当即便叫佑斗、乐续二将当夜离城,前往杨凌军。
遗憾的是,曹达与乐续二将趁夜出城还行不到十里,便撞到了马聃这头正在城外觅食的恶狼,这头凶猛不逊费国的恶狼在城外潜伏了数日,就等着此时,趁机杀出,一口就咬死了乐续,当即叫北疆五虎减员。
本来马聃是打算连着佑斗一块铲除的,但有些遗憾,佑斗的武力直逼费国,却不是马聃能够对付的,因此,在占到便宜后,马聃便迅速退却了,毕竟时隔多日,冀京城内那些拉到脚软的渔阳铁骑们也早已恢复过来,马聃可不想被其咬上。
果不其然,在注意到了城外的厮杀后,曹达当即率领八千渔阳铁骑离京,追赶马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