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徐公子胜治
游方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从身后发动攻击,双手一伸抓住了猫二两侧的软肋。游方的手很普通,不是特别的细嫩,但骨节不粗大也没有明显练过的痕迹,可这一抓劲力却很大,如铁钩一般。
练拳时并不能死握拳,劲力要运透指尖,游方少年时专门练过指力。记得小时候经常和三舅公的儿子、小表舅莫章玩一种游戏:抓住一块碗口大小的卵石抛起,等石头落下再拢五指成爪凌空擒住,据小表舅说这是鹰爪功的一种练法。
后来三舅公莫正辛发现莫章与游方玩这种游戏,把儿子揍了一顿,告诉游方功夫不是这么傻练的,这么玩就算能练出蛮力来也绝对会伤到筋骨。三舅公教了他一种站桩养气、虚抓凝劲的练法,等劲力练成之后才可以抓实物练功,莫章也是这么练的,并有专门的药汤洗手,退去老皮与死茧,使手看上去与普通人一样。
三舅公莫正辛曾是走江湖卖艺的,功夫是家传,游方的武功后来几乎都是和小表舅学的,没有刻意练什么就是当玩,筋骨强健也是混江湖的本钱。据三舅公说没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一些庄稼把式。
今天这庄稼把式的威力却不小,双爪一扣软肋,猫二的腰一弯腿就软了,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没有跳出去。猫二的反应也很快,立即抽筋般的一扭身,一肘就向身后击来,就似身后长眼一般,肘尖正对游方的右太阳穴。
游方却没有收招躲闪,双手一松身子一低,缩头耸肩蹬地继续前扑,就像草丛里窜出来的一条毒蛇。猫二的一肘打空,而游方一记头锤正撞在他的腰眼上,他失去重心被撞倒在地,胸口正卡在盗洞的边缘。
猫二全身酸麻一声惊叫,接着双脚一空,被人攥着脚脖子倒提起来,头冲下栽进了盗洞。盗洞中的烟火扑面而来,猫二本能的双手一捂眼,隔着一件燃烧的衣服不知撞在了谁的身上,一起向地底深处滚落。
把猫二扔进盗洞,游方的动作再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将四周散落的玉米秸秆、苞米穗以及杂物全部扔进了洞中,然后点燃了两根绑着炸药的雷管也扔了下去——那是大光头炸盗洞时用剩下的。
洞中发出轰然闷响,周围的地面微微抖了抖,地下深处传来哗啦一声,那是盗洞底部卵石层震塌的声音,还夹杂着哀号与惨叫,已分不出是谁发出,盗洞入口离地面两尺处也被震塌了一半。
紧接着这些声音就变得细微不可闻,因为游方从田垄上拎来一件沉重的东西扣住了盗洞的入口,就似隔绝了阴阳两界。这是一个圆形的下水道井盖,沉而厚的铸铁质地,是他们来的路上顺手偷的,准备干完活封盗洞所用。
游方没有立刻离开,他又拿起洞口旁的一把军工铲,很仔细的铲起附近的浮土将井盖上方的喇叭口填实,然后又将连着根土的玉米株小心的移栽回来。这些是他们打盗洞前特意铲到一旁的,连根土的形状都很完整,可以再拼回原状,最后用脚尖抹一抹土壤间的缝隙,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四周的风似乎更大了,刮的玉米叶哗啦哗啦响;天上的云似乎更厚了,月亮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白斑;夜色似乎更暗了,眼前总有起伏不定的各色虚影在飘动,哪怕闭上眼睛也一样——这是一种黑暗中的幻视现像。
玉米地已经恢复了原样,就似狂狐、大光头、颓子、猫二等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游方半蹲在田地间倒持军工铲拄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呕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很冷,忍不住打起寒战,手也直发抖几乎握不住军工铲,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全身已经汗透了,此刻精气神一松,汗被风一吹只觉遍体生寒——初秋的天气不应该这么冷。
盗洞入口被掩埋了两尺多深,就算是春耕犁地时也发现不了,下面的人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出来,地底深处那个埋藏六百多年的大墓,将再一次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当洞口掩住的那一刻,照说已不可能再听见地底的声音,但游方耳边却总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就像蚊子在细细的鸣叫。
这一定是幻觉,平生第一次杀人放火,就算做的干净漂亮从头到尾都很从容,但内心的那种震撼与冲击也难以形容。他知道狂狐还没有死,至少现在还没有,在扣上井盖之前,半塌的地洞中曾传来狂狐微弱的声音:“姓游的,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游方当时似是自言自语的回答:“若世上真有厉鬼,你们早已碎尸万段!”
狂狐的诅咒很可笑,一个以盗墓发家的匪徒,平生惊扰过沉睡地下的无数亡灵,如果真有厉鬼能报仇,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还轮得着他来吓唬人吗?
狂狐犹在哑声呼喊:“你会有报应的!”
游方冷冷喝道:“狐爷也信这个吗?”
“现在我信了,你也得信……若世上没有报应,我怎会死在你的手中?……”这是游方听见狂狐最后的声音,接着他已经扣严了井盖。等一切平静之后,狂狐的声音总似在耳边萦绕,就像赶不走的蚊子那么讨厌。
游方身上、心里都发寒,脑子也有些乱,他用力甩了甩头站起来离开了这片玉米地,带走了所有的遗物,除了那把军工铲外,还有打斗中落地的那块玉牌和装着短剑的木匣。这两件古物不是墓主人的也不是狂狐的,是不知年代的盗墓贼所遗留,碰巧被大光头拿了上来重见天日。
事情至此还没有完全结束,游方必须抹掉所有的痕迹,他来到104国道旁一片隐蔽的空地上,开出了一辆装着瓶瓶罐罐的轻卡。这辆车是猫二的套牌二手车,游方开着车向南驶去,回头看了一眼玉米地,心中默念道:“吴老请安息吧,小朋友为你报仇了!”
至于吴老葬身何地,既然狂狐没说,恐怕永远是个迷,就似狂狐等人的葬身之处一样,除了游方谁又会知道呢?
路过一座村庄外将军工铲随手扔到田垄间,这把铲子质量很好,天一亮就会被附近的农民拣走拿回家去。
开出十公里外,游方停车往道边垃圾堆里扔下了一堆东西,那是狂狐等人的遗物,包括准备做案后换的衣服与各种证件,几人的钱包除了现金留下,连信用卡一起扔了。洒上汽油点燃,烟火升起时,他已经驱车掉头北去。
又过了二十公里外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游方转左开了不远,前方拐弯处有一个收费站。他将车停在道边,仔细的清理了驾驶室内的痕迹,背着个旅行包弃车步行。此时东边天际已经蒙蒙亮,他就像一个早起进城的赶路人。
他又走回到三岔路口,从另一条路继续前行。远处传来鸡鸣与牛儿的哞哞叫声,路上的行人很少,正是黎明前大多数人睡的最沉的时刻,光线还很昏暗,朦胧的照见远方的道路。
耳边只有脚步的回音,踩在柏油路面上总觉得很刺耳,游方以前从没发现自己的脚步声听上去会是如此沉重,沉重中却带着一点虚浮,既有敲击声还带着沙沙的回音,有一种很怪异感觉。
游方之所以凝神听脚步是有原因的,自从离开那片玉米地之后,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似乎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开车时从后视镜看了很多遍,非常确定当时路上没有别的车,但下车步行之后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
第二章
背后有人
自己可是开着车走了很远,什么人能潜伏在路边紧跟不舍呢?一定是错觉,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江湖经验再老道,第一次杀人放火之后也难免心神不定,游方这么安慰自己。
自我安慰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游方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有人盯着他。怎么形容呢?假如你闭上眼睛,另一个人用一支笔尖指着你的眉心,你也会有一种下意识的紧张感。游方此刻的紧张感来自后背,而且感觉跟踪者离的越来越近,几乎就快贴上来。
游方忍住了没有回头,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脚步上。乡下的长辈们曾说过走夜路的讲究,如果感觉阴气太盛心神不定的话,一定不要猛回头,人的双肩和头顶上有三把火能辟邪,猛扭头会熄灭其中的一盏。
同时还要注意脚步不能乱,一定要走的正、迈的稳,调整呼吸配合步伐的节奏,否则容易碰见鬼打墙一类的怪事。游方从来不信什么鬼怪,但此刻心神不定时也自然按照民间传说的规矩迈步,虽然在这条国道上行走不可能碰见什么鬼打墙。
脚步声不对呀?怎么越听越像两个人在走路?
如果身后真有人的话,他一定是踏着与游方一样的步点,将自己的脚步声完全掩盖住。游方却形容不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每一步落地时有直觉的感应,背后有人踏着一样的步点越走越近。
是错觉吗?就算是错觉游方也不得不转身了,这个转身的动作很漂亮——
右脚急速向前迈出一步,左脚尖与右脚面点地向左旋一百八十度,在前行的同时突然反过身来定住,左弓腿在前右曲腿在后,重心落在左脚,运转全身劲力透上下三关(肩、肘、腕,胯、膝、踵),双臂微张曲五指成爪。
这是一个行走中突然转身朝后、可以随时发动攻击的动作,虽然拆解说明很简单,但要做的准确、迅速是需要专门练习的,能够在行走中突然向后起脚,也能出拳正面攻击。游方虽然只是疑神疑鬼,但功夫架子使出来却一丝不苟。
背后还真的有人,游方吓了一跳也吃了一惊,那是个小老头!
老头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很匀称动作也很灵活,就跟在游方背后两步远的地方,一转身就是面对面。就在这一刹那,老头突然一缩脖身形像鬼魅般的退到了一丈之外,动作像猿猴跳涧,而且是倒着跳的——好利索的身法与腿功。
他穿着一身米灰色的中山装,裁剪的很合体样式也很大方,显的人很精神甚至很有派头。如果这老头不是在这里出现,在电视新闻里坐在主席台上也不觉刺眼。他的脸色红润有光泽,微微有些皱纹,神情很和蔼甚至有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调皮。
他的头发大约两寸多长,微微有些卷,发根大多是黑的而发梢银白,从外表很难判断此人的年纪,说他六、七十岁也可以,八、九十岁也行,反正是位老人家。
“小伙子,你怎么走路的?吓了我一跳!”老头见游方转身,反而一皱眉先开口责问。
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游方没有放松警惕,哭笑不得的反问道:“老人家,有您这么走路的吗?跟人跟的这么紧,步点都踩的一样,我差点以为见鬼了!要说吓人,也是你吓着我了。”
老头很夸张的一瞪眼:“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这么说话呢?这里可是公路,你能走我也能走,又没有挡你的道!……反倒是你,素不相识竟然心存歹念,想废了我老人家的子孙根吗?”
说着话老头伸手捂住裆部,又在小肚子上揉了揉,动作很是滑稽。游方却笑不出来,神情变的更严肃,因为老头揉的地方就是刚才他转身的一瞬间拳脚意念所向。
真正的拳脚功夫讲究以意劲为先,这样才能发上力,出拳出脚之前知道打什么点位,劲力能够收发自如有回旋的余地。游方转过身来看见老头的方位,下意识欲起右脚撩阴,只是没有真的攻击,但意劲已经到了对方的下身。
俗话说“撩阴脚不低头”,起撩阴脚偷袭时不要低头去看对方的裆部,双肩微微往前一领脚尖就弹出去了,这样动作才够隐蔽。游方当然没有低眼瞄向老头的下身,转过身形后老头已经跳开,他并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然而老头居然“感应”到了他欲发而未发出的攻击。
游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八个字“有触必应,随感而发”——这是拳脚功夫的极高深境界。他小时候练武时常听三舅公胡吹海侃,说上乘武学有三种境界,多数人练拳脚不过是舒活筋骨而已,如果练的不得法还容易伤身,到了“劲随意走,运转由心”的境界,才算有真功夫。
所谓“劲随意走,运转由心”只是上乘功夫的门槛而已,但就是这一道门槛挡住了绝大多数人。它意味着练透了明劲与暗劲,筋骨腑臓一体强健,心意一起全身上下三关都可以发力,能运转内劲外发。听上去挺玄的,其实从外表看来无非是反应更灵敏身体更灵活,也达不到一双拳头能打倒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壮汉那么夸张。
再往上一层的境界就是“有触必应,随感而发”,它已经接近于传说了。据说某些人功夫到了极深处,行走坐卧都有劲意却不落痕迹,就连睡觉的时候,假如有人带着恶意隔着窗户瞪他一眼,也能立刻醒来。古人也用“秋风未动蝉先觉”来形容,这不是莫名的直觉,而是一种自然的感应,功夫至此不仅练到了筋骨,仿佛也容入了精神中。
这种人很难对付,能料敌先机而且也懂得趋吉避凶。不是死下苦功就能练到这个境界的,要有很好的资质和悟性,甚至还要有机缘得到秘传,因为功夫到了这个程度,往往都有特别的练法,一般公开的拳谱中不可能有记述。
游方的三舅公行走江湖卖艺,练了一辈子武,对于“有触必应,随感而发”境界也是懵懵懂懂,总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年老之后劲力渐衰,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练成了。而游方的功夫,勉强达到了“劲随意走,运转由心”的境界,但还差一丝火候,算不得登堂入室。
至于再往上的境界,叫作“形神皆妙,与道合真”,这几乎是神话了,也许只能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找到影子,现实中就没见过。三舅公也说不清其中的究竟,只是在偶尔吹牛时提到功夫至此已超出化境,由武入道相当于古代传说中修行人的“金丹大成”。
一念之间回想起这些,眼前这个小老头如此不简单,游方不敢怠慢,收了架子按老规矩抱拳道:“前辈,请问您追上晚辈有何指教?”
老头眯着小眼,神情总让人感觉他要使坏,笑呵呵的说道:“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试试你的底细。……你这小子很有趣,是第一次杀人吧?手脚还算干净,不错不错,是可造之才,就是为人太狠辣,有点可惜!”
游方闻言惊骇不已,这一路上的感觉果然没错,看来这老头从昨天夜里就一直盯着自己,在玉米地里杀人放火那一幕他全看见了,却没有出来阻止,一直跟踪到现在才现身。此人到底什么来路?看样子不可能是警察,也不是狂狐一伙,找上自己有什么目的呢?
正在错愕间只听老头喝了一句:“看你功夫不错,搭个手!”毫无征兆的突然发动了攻击,一个箭步就踏到了眼前,伸右手出二指夺游方的双目。
老头的身法快如鬼魅,如果是一般人,这一瞬间往往都会下意识的闭眼一闪头。游方却将眼睛瞪的老大,往左后旋半步侧身抬右手去格挡,小臂外侧运劲架在对方同一个部位。两臂一触劲不用死,立刻伸臂向里一钻一翻。
人的小臂向外张比向内收的力量小的多,这是肌肉结构决定的,对方直臂伸出时,从外侧发力一格,对方的胳膊自然会向内一弯。游方趁这个机会转臂向内、向下一压钻进了对方的肘弯里,再向外、向上一翻,伸五指成爪反扣对方的肩头,等于用一只手臂将对方的手臂缠住了,运的是形意拳中的绞蟒劲。
所谓绞蟒劲,手臂就像一条大蟒蛇缠住对方,全身再发力晃动向后撤步一拉,对方就会向前一跄步失去重心。老头速度虽快却只耸肩送出一只手臂,这只手臂离全身重心太远就是空门,一照面就让游方给绞住了。这是一种擒拿的技法,却不是单纯的死拿,擒中带打可以伤人。
双臂缠在一起,这时比的就是筋骨劲力,俗话说拳怕少壮,老头功夫虽高,游方却不相信他这么大年纪能和自己拼身子骨。绞蟒劲发出拆解上有三个变招,一是运崩劲一绞,如果对方筋骨不够强,这条胳膊会搅断成几节。二是握住上臂运缠劲往下一抹,能把从肩到腕的关节都给卸了。
这就是武侠小说中常说的“分筋错骨手”,只是没传说的那么夸张而已。这样卸掉的关节可不是一般的脱臼,伴随着韧带的撕伤,就算能接好也说不定会留下残疾。对这个素不相识、不明来历的小老头,游方不想莫明其妙的伤人,使的是第三个变招,就是常规的反关节擒拿技法。
说起来啰嗦真动手就是一闪念,胳膊一绞住,游方感觉老头的手臂似乎很“粘”,像泥鳅一样就要往外抽。他顺势就反扣对方的肩头,同时左手去抓对方的肘部,这一下如果扣实抓住了,再往后一拉往下一压,老头半边身子都得趴下,当然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就在这一瞬间游方突然打了个激灵,如果他的手臂是一条蟒蛇,那么老头的手臂突然间就似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由软变硬绷直,用的也是拳法中的崩劲。隔着衣服都有一种错觉,仿佛老头手臂上所有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如针刺一般。
游方半边身子都震麻了,手臂一软旋即卸开,连退了两步才站稳。不仅右臂麻木,连右腿都钻心的痛。昨天夜里踹狂狐的那一脚,由于紧张发力过猛,当时这条腿受了点损伤,一般情况下不觉异常,此刻老头发出的内劲沿着手臂切入身体,游方也有些受不了。
这一刻游方已然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老头的对手,这一搭手输的是心服口服,站定之后喘了口气道:“老前辈好功夫,我甘拜下风,您不用再试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头并没有乘胜追击,站在原地揉着手臂,神情有些意外的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刚才出招,并不像心地狠毒、穷凶极恶之人,还留余地不想废了我这条老胳膊。”
游方哭笑不得:“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废了你?”
老头眨了眨眼睛,似是提醒道:“杀人灭口啊,你干的好事我全看见了。”
游方实在搞不懂这老头在琢磨什么,发现了自己杀人放火,既不躲开又不报警,反而一路追来现身,并提醒他不要忘了灭口,真是怪哉!他无可奈何道:“我不愿为灭口而杀人,如果那么做,与被我杀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担心我会杀人灭口,那么就此别过,你我依然素不相识。”
老头一晃脑袋:“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后会报警吗?”
游方笑了笑:“警察不清楚我是谁,连名字都查不到。”
老头抿嘴点了点头:“嗯,有道理,你的手脚很干净!假如我现在就把你抓住,然后送给警察怎么样?”
游方还在笑:“论功夫也许我不如你,但自古拳怕少壮,我拼了命未必不能把你击退。”
他在猜测老头的来意,一般做案走了风被外人查觉,对方不报警反而找上门来,十有八九是为了敲诈,此刻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头要胁迫他做什么事情。心中没底苦思对策的时候,游方尽量让自己露出笑容显的很轻松、很有自信。
老头的话还是那么纠缠不清:“我的意思只是假如——假如我把你抓住了送给警察,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