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第十个名字
在宋朝很多不太富裕的家庭依旧有溺死女婴的习俗,宋朝政府觉得这种行为不太人道,但也没法管,只能弄了这么一种政府机构并颁布了法令,专门收养这些孩子。虽然还不能完全杜绝溺婴的陋习,总算聊胜于无吧。
但慈幼局是如何运作的洪涛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在很多宋朝城市里都有这类的官办机构,所耗费的钱粮应该就算在政府预算里面了吧。
“妾身并不晓得……断是由官家出钱粮……”公主对于这个问题也知之甚少,不过她的立场倒是很坚定,直接把功劳都堆在哥哥头上了,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第11章
偶遇
四人四骑沿着金水河南岸向东踏马而行,不急不缓,很快就来到了皇城外。这里的城墙和内城城墙有了明显不同,全是由砖石建造,高度差不多。
公主说有三丈高,洪涛用手指简单的估测了一下,差不多九米左右,和公主所说的尺寸比较接近。
宋朝的长度单位有丈、尺、分,都是十进制。一尺的长度比后世略小,大致有31厘米少一点点。
另外还有里和步,一步是两条腿各迈一次,距离大致是一米五的样子。一宋里等于三百六十步,比后世的市里略多,560米左右。
这些数据洪涛在南宋造船航海的时候测量过多次,虽然当时的金河帝国最终采用了公制,但大致数据还能记得。
至于外城墙嘛,公主说有六丈,但洪涛至今没见过是不是真有那么高,还得眼见为实。可有一个东西是眼见为实了,那就是街道。
真没清明上河图里画的那么平整,全是被压实的黄土地,来阵风之后照样会尘土飞扬。这还是夏季风力不大,如果到了冬季西北风一刮,不用切身处地洪涛也能想象出来。
迎风行走的话,脸上不戴着点纱巾一类的护具根本睁不开眼,回家之后嘴里也全得是沙子,他小时候生活的北京城就这个德性。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又虚心的请教了一下公主,万一皇帝冬天要出门总不会也带着纱巾吧。就算是坐车,这么大风沙,后世里制造精度不太好的汽车都会进沙尘,现在的木头车只能更次,不会更好。总不能出去转一圈把皇帝弄个灰头土脸,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殿中省有专门的洒水役,风沙无碍。”可能是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白痴,不值得公主亲自回答,小丫鬟又插了话。
按照她的描述,皇帝出行时如有风沙,会按照路途远近、街道宽窄,事先安排好水车或者杂役先行。
水车后面有洒水装置,杂役则用镀金水壶满街浇洒,差不多要比皇帝的车辇突前半里多路。这样等仪仗队伍走过来,水也渗入了泥土中,既不会弄一脚泥又可以防止灰尘。
“宫里面从小就要学骑马吗?”路面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不了,洪涛又把话题转到了小丫鬟身上。
看她不过十二三岁,站在地上刚和马腿差不多高,但在马上却能说笑自如,双手经常撒开缰绳比划,仅论骑术的话比自己只强不弱。不光莲儿如此,公主也一样,很有点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劲头儿。
“要击鞠,后妃们给的赏钱可多了!官人教奴家打羽毛球,奴家教官人击鞠吧!”莲儿也是个小财迷,凡是能赢赏钱的事儿她都特别乐意做。但在府里洪涛不让她上场打羽毛球,自然也就赢不到赏钱了。
击鞠这个运动后世也有,叫马球,规则基本没啥大变化。宋人其实还是挺喜欢运动的,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但凡有机会活动活动就不会放过,而且是全民性质的,各玩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莲儿,休要多嘴,小心回去告诉嬷嬷!”还没等王诜说乐意不乐意公主先发话了。如果不是丈夫执意要骑马出来,按照她的意思当然是坐车。被马踢一下疯了,万一再踢一下又踢回去咋办!
“呀……夫人,前面是李大官人!”莲儿吐了一下舌头老实了,看来她还是比较怕王嬷嬷的。但老实了没一分钟就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像是遇到了劫匪似的。
“我去见个礼……”此时已经走到了皇城的西华门外,路口停着两匹马,应该不是在等红绿灯,因为其中一人洪涛认识,或者叫见过。
“李太医近来可好?”穿着绿袍的中年人就是曾经跟着皇帝去试探自己的那位假太医李公麟,洪涛纵使知道他是被逼无奈,那也没客气,继续装疯卖傻呗。
“晋卿说笑了,皇命难违、皇命难违……”李公麟没想到王诜会这么牙尖嘴利,脸上顿是就红了,在马上高举双手于胸前,着着实实来了一揖。意思很明白,哥们服了,那件事以后就别提啦!
“伯时兄,不是为兄心胸狭窄,是真的很危险,你不出点血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想起当时形式的紧迫,洪涛就真不能释怀。啥叫真朋友?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来。既然他没把自己当真朋友,那就不能可怜。
“这、这使不得,小弟手无缚鸡之力,怎可兵戎相见!”
看来这位李大画家确实比较怂,听见出血这个词儿以为王诜要和自己决斗,吓得不住勒马后退。如果不是侧后方还有一人一马挡着,估计他掉头就跑也不是不可能。
“皮肉之苦可用钱财代替,你请我喝酒我就不揍你了。但地方得由我家娘子选,不许推辞!”
对付怂人就得横,洪涛捋胳膊挽袖子露出自己也不咋健壮的小胳膊,但脸上的表情很足,百分百是街边混子的做派,虽然穿的是古装,但气质没变。
“使得、使得……呀,晋卿误我!相公莫怪,晋卿疯病久已,识人不得,非狂妄失礼也……”这次李公麟听懂了,合算不是要决斗,只是讹顿饭,双手终于离开了马缰,不再准备逃跑。
但紧张劲儿一过,才突然想起身后还一个人呢,立马又紧张了起来,在马上一揖到底,满嘴的陪着不是,还把驸马也饶了进去。
“请某吃酒,某就不怪罪!”后面这个人年纪挺大的,衣着也不光鲜,胡子都快打缕了,有点邋遢。但他的嗓门挺洪亮,眼睛也特别有神,还冲王诜呲了呲牙。
“恕下官眼拙……失礼失礼……”
洪涛原本以为这个老头是李公麟的马夫或者随从,压根儿也没拿正眼看,现在听到李公麟的称呼立马就傻眼了。
相公,这个称呼在宋朝的地位仅次于官家,有点老领导、老上级的意思,地位和官职不到一定的高度不可用此称呼。
李公麟好歹也是进士出身的京官,才艺上还有不错的造诣,能从他嘴里喊出相公这个词儿,必须是实打实的。不管他是谁吧,先行礼肯定没错,反正自己是疯子,应该不会有人怪罪。
第12章
一位牛人
“都尉大人不必多礼,此间不是朝堂,某只是个馋酒之人,还囊中羞涩也……”
老头倒是挺好说话,脸皮也挺厚,丝毫不掩饰要蹭吃蹭喝的企图,一边说还一边舔了舔嘴唇,就好像八百年没见过酒肉似的。
“此乃观文殿大学士、当朝首辅王介甫王相公!”
别人只知道驸马王诜得了失心疯,但到底疯到什么程度没有直观概念。李公麟应该是为数不多了解其中细节的人,赶紧又介绍了一番。
“王相公……下官有礼……”观文殿大学士是干嘛的洪涛真不知道,他只在电视里听说过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嘛。
至于说王姐夫还是李姐夫,他脑子里也没印象。大宋朝还有叫这么操蛋名字的丞相?遇见谁都当姐夫?太尼玛不是东西了,起个名字都占别人便宜。
“不知可是王安石丞相?”但是转念又一琢磨,宋朝还真有个比较出名的丞相姓王,而且宋朝有点文化的人当面一般不叫名字,都叫字。就像当面称呼自己一样,不叫王诜,得叫王晋卿。
这么一想,洪涛又吓出一身冷汗。这位姓王的宰相比较厉害,乃至到了南宋时期,一说起朝廷的制度问题,多一半官员都会想起这位前辈来,他就是王安石。
当然了,想起他的目的不是褒奖赞美,而是咒骂诋毁。大多数南宋官员都把大宋之所以差点亡国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甚至南宋朝廷的很多问题也都怪在这位出名的拗相公头上。
对于王安石这个历史名人洪涛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位政治家、改革家、文学家……上学的时候还学过他的诗歌文章。可惜还没毕业就还给老师了,一首都想不起来。
后世里的舆论导向还是比较倾向于褒扬他的,对他的改革也是赞誉有加,好像没了他大宋还得早亡一百年。
顺便也把他的对手司马光之流全踩了踩,说他们是封建王朝的保守派,跟不上时代变革、阻碍了劳动力发展云云。
洪涛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些东西,为啥呢?因为他不信。后世对古人的评价往往带着非常浓重的政治色彩,也就是说后世需要什么舆论导向的时候,就会从历史中找出一个人来包装包装,去掉缺点光说优点,借此去打击政敌,顺便给大家树立一个学习榜样。
“正是老夫,都尉可有指教?”王安石脸上虽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但回答得很生硬。看来史书上有一处是真的,这位宰相的性格很怪,再加上地位显赫,连假客气都不愿意装了。
“还真有,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仔细说说?”看到王安石这幅做派,洪涛反倒安心了一些。他就不怕有性格的人,相反,如果什么性格都不显露、说起话来严丝合缝,那就必须有多远躲多远了。
对付有性格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也有点性格。他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你也同样格格不入,这叫啥?这叫同类!如果互相之间再能有些观点的交流和冲突,那就是惺惺相惜了。
洪涛倒是不想和这位倒霉改革家有啥太过紧密的交往,别说一个短命宰相,就算皇帝也改变不了自己驸马的命运。相反,这位宰相好像树敌不少,自己站在他身边百分百是当挡箭牌的命。
可要想最快、最全面的了解本时代点点滴滴,还有谁能比一位当朝宰相更合适呢?不管是内政外交,王安石肯定知道的最详细,还没有之一。问他比问谁都权威,皇帝都比不上。
现在洪涛也不怕任何人说三道四,因为自己是疯子,想和谁在一起都成,御史台和言官们总不会闲的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疯驸马嚼舌头玩吧。
“哦?善!伯时,头前带路,某还真想听听都尉大人所言!”果不其然,王安石听到王诜如此硬邦邦的顶了回来,不光没恼火还挺兴奋,催着李公麟赶紧找地方。
“见过王相公……”
“公主不必多礼……”三人调转马头时公主和王安石才算正式照面儿。这位拗相公可真是不会做人,居然等着公主先施礼才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就好像公主是一团空气。
“别搭理他,看为夫一会儿怎么给你报仇!”宋朝的女人地位并不低,洪涛也不清楚王安石这样对待公主算不算正常,但在他心里觉得不正常,必须给予反击。
“大郎不要胡闹,王相乃朝廷重臣,就算大兄在此也应以礼相待。”
公主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可听了丈夫的话之后倒是有点急了,伸手拉着王诜的衣服袖子,生怕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丈夫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吧,为夫知道轻重分寸……”洪涛自然不会去和王安石明着叫板,怎么报复也不能和公主说,只是冲她挤了挤眼,催马赶上了前面那两位没出息的玩意。一听说吃饭,走马都快成跑马了。
都说王安石清廉,可洪涛真不觉得。他是穿着比较随意,半新的道袍上还满是褶子,肯定不是啥名贵衣服。
但他对汴梁城里的酒楼可真不陌生,催马一直领先半个身位,带队从皇城西角楼拐向东,横着穿过了皇城。
这一路上洪涛基本没怎么停嘴,不住的问这是哪儿、那是什么所在,一般都是由李公麟回答,王安石有时候也会插句嘴。
要说驸马府所在的位置还真是偏僻,这趟等于是从内城的西北角绕着皇城来到了内城的东北角,整整大半圈。
沿途越走越繁华,当走上这条向东的横街之后就已经看不到民居了,街道两侧要不就是店铺、要不就是府衙,一间挨着一间、一座挤着一座。
街上的行人更多,既有鲜衣怒马香车华盖的富贵人家,也有短打扮肩挑手抬的平民百姓。大家是各司其职,谁也不碍谁的事儿。
哪怕有人认出了王安石这位当朝首辅,也仅仅原地拱拱手,连个围观群众都没有,洪涛想当一次狐假虎威净街虎的愿望又落空了。
第13章
东京汴梁一瞥
“繁华?此言差矣,前面的马行街才是城内繁华所在。晋卿兄这次可把小弟害苦了,王相想必不会轻饶,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