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第十个名字
    火攻!不用仔细琢磨,洪涛就知道对方弄这么多小船来想干嘛。在狭窄的运河河道里,用装满柴草的火船攻击自己已经捆绑在一起的大船队,确实是个好主意。但周瑜能成功是有一定先决条件的,并不是谁都可以点把火就把敌人船队给烧了。火攻能不能成功的关键在于顺风顺水,并不在于船队是否绑在一起,不能本末倒置。


    北运河里的落差并不是很大,最终的出水口在黄河上,水流总体上是从北往南流的,再加上此时正值冬季,广大的河北地区刮的都是西北风,所以洪涛在决定把船队固定之前,就已经知道从南边不会受到什么威胁。和一个常年跑大海的人玩这点小心思是没有获胜希望的,随时随地判断风向、水流方向,已经不是技能而是本能了。洪涛就算蹲在地上拉屎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测测风向,然后尽量蹲在别人的上风头。


    想在逆流、逆风的状态下搞火攻,最终的结局就是自己烧自己。洪涛也是坏到家了,他不让自己的部队开火,假装没发现。等对方的船对慢腾腾的靠近到一百米左右,这才让炮兵把五六发燃烧弹扔了过去。


    “这些都是死士啊!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临危不惧也……打仗需要这种精神,尤其是装备、人数处于劣势的一方,有时候用好了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他们选择的时机显然不合适,这时候就等于白白送死了。”看着远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那些在大火中奋力撑篙的船夫,洪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该赞许他们的精神啊,还是要提醒身边的小上尉以此为戒。


    火攻船自始至终也没靠近到洪涛的船队身边,当船上的柴草被燃烧弹引燃之后,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自己把自己火攻了,甚至连一点点烟都没吹过来,除了把河道南边几百米之内照亮之外,啥作用也没有。


    眼看天就要放亮了,前来进攻运输船队的人也打算趁着晨曦退兵了,这时洪涛已经能在望远镜里看到运河两岸到底聚集了多少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其中有三分之一都穿着统一的衣服,应该算是主力战兵,其余应该都是凑数的。但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盗匪团伙不同,这些人拿的武器很整齐,刀枪盾牌弓箭什么的,一看就不是乌合之众。


    “我犯了一个小错误……忘了和泊蛟说一句话。”看着这些人一边收拾一边集合,洪涛就知道他们要撤退了,夜里偷袭都打不动,到了白天那就更打不动了。对方的指挥官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双方的差距,不打算再做无谓的试探。


    “您忘说什么了?”小上尉现在都快成洪涛副官了,一晚上就没怎么离开洪涛身边,更不嫌洪涛的碎嘴子烦。他这是刚接触洪涛,对洪涛说的话感觉很新鲜、很受吸引。但用不了多久,他就该知道这位老皇帝最厉害的不是脑子,而是嘴了。


    “我忘了说让他多留点俘虏,少杀点人了。这些人多少都受过训练,也经历过战争,把他们集结起来,训练个一年左右的就是合格的士兵。再配上一部分咱们的低级军官,战斗力不会比大宋新军差。”这可真是内外有别,当年在欧洲攻打佛兰德斯汉萨的时候,那么多作战勇猛的欧洲士兵洪涛也没可惜过,还追着人家杀,恨不得全杀光才高兴。可是一回到大宋,刚一想到这些人很快就要遭到泊蛟和孔沛带领的轻骑兵攻击,他就开始惋惜了,好像多死一个都心疼。


    “泊市长和孔部长会把他们都杀光!?这不符合帝国陆军的作战方式,不会吧?”小上尉不太理解洪涛的担忧。


    “至少河岸西侧这几千人剩不下什么了……你猜现在帝国陆军的指挥权会在谁手里?咱俩打个赌吧,如果指挥部队的是你的泊市长,那你到了目的地就申请退役跟我干怎么样?如果不是,我把陆战队的迫击炮送你五门,我这两把转轮枪也归你了。”洪涛一听小上尉的话,原本愁眉紧缩的脸上又阳光灿烂了,谁死谁活他已经忘了,能打赌阴人才是目前的乐趣所在。


    “……我们临来之前,郎队长专门给我们这些军官做过一周的培训,其中有一条纪律就是不许和您打赌,否则上军事法庭……”小上尉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坚决不同意和洪涛打赌,而且有非常合理的解释。


    “伤你最深的,就是你最亲近的人!记住这句话吧,它就是真理!”洪涛此时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三角眼都快立起来了。朗崖这辈子要是敢踏上大宋土地一步,自己就打算让他有来无回。没这么琢磨人的,知道就知道吧,还四处传播,还超过了五百次,罪大恶极啊!


    洪涛猜的一点都不错,带队回来指挥作战的果然是泊蛟。刚刚离去没半个小时的敌军很快又跑回来了,跑得任性无比、跑得一往无前,沿着运河西岸向辽阔的北方呼啸而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千多名帝国陆军轻骑兵。二百多人一起开枪的场面这些人昨天晚上就见过了,但上千人一起开枪的场面,他们刚刚才看到,然后就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念头,有多远跑多远吧。


    “陛下,您没事吧?”最先回到船队旁边的是孔沛,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这一宿往返奔波累的,还是和谁吵架了。


    “如果您看着我没事儿,那就是真没事儿,你和泊蛟吵架了?”洪涛正在吃早饭,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孔沛坐下说。


    “他在屠杀您的子民!我劝不住他,他是正职,我是副职。”孔沛人坐下了,但没去碰那些食物,直接向洪涛开始告状。


    “我连副职都没有!这是你们帝国内部自己的事情,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你看看,战斗都已经打成这样了,总不能我骑着马满战场去找他吧?万一有流弹把我打死,我儿子还不和你玩命!别操那些没用的心了,他们也该死,不光这些人该死,大名府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不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怕,以后还得死更多的人。赶紧吃饭,今天我们还得忙呢,说不定午饭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洪涛没有去谴责泊蛟的行为,他做的没错,对付敌人就不该心慈手软,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目的,只要是敌人,那就别想好受。至于说这些人是不是自己的百姓,是不是该网开一面,洪涛觉得这个问题要客观理智的分析。不是说同宗同族就一定是自己人,有时候最可恨、最伤人的就是同族同族。刚才不是说了嘛,伤你最深的往往是自己人。


    泊蛟确实狠毒,他在北边根本就没留队伍,而是把部队全都带到了敌人的南边,然后像赶鸭子一样沿着运河往北赶,一千多骑兵充当那个赶鸭子的人。溃散状态下的步兵,除了跑死和跪地投降之外,永远也别想逃出骑兵的追赶,前面又不设阻击兵力,这就是想把人全部杀光的节奏,根本没打算要俘虏,不是打死就是累死。


    “姑丈,您就不该下令结束追击。这些人当了俘虏,不光得吃光我们的粮食,还得耗光我们的精力,分分钟得防备着他们逃跑。他们不像预备营里的人,那些人都是因为没吃没喝才出来抢劫杀人的。这些人是吃饱了喝足了有组织的出来杀人越货,都是惯犯,但凡有机会他们还得这么干。”如果不是洪涛让岸边的陆战炮连续放空炮,这场追逐战一直得持续到中午去。当泊蛟满头大汗、一身泥土的跑回来之后,还在埋怨自己的姑丈心太软。照他的意思就该一直沿着运河把这些人扫光,连俘虏都别抓。


    “让他们跑吧,我们这么厉害,总得有人去帮着传播才好。这些人被吓破胆了,走到哪儿就得替咱们宣讲宣讲,而且还得添油加醋的讲,否则岂不显得他们太没用了。我叫你回来不是拦着你除暴安良的,而是要给你一个更艰巨的任务。这些人肯定是从大名府来的,罪魁祸首都在哪儿呢。趁着他们还没时间跑路,你带着陆军再辛苦一次,去把他们全都抓来。我把我的卫队交给你,不开城门就用大炮炸开,谁干反抗就地解决,骂一句都不能原谅。别心疼我的百姓,他们现在还不是我的,你去帮我甄别甄别,真心不打算和大宋朝廷作对的人,才能活下去,其余的就当从来没存在过。”洪涛不光没阻止泊蛟的屠杀行为,还给他又提供了一个更大的杀戮场,大名府!


    第六十五章


    泊屠夫


    “真的?”泊蛟有点不相信洪涛的话,一向对大宋温情脉脉的姑丈,咋突然就想开了呢。


    “谁说假话谁是你儿子!来,这两把枪归你了,子弹和我的卫队要,你杀不动了让我的卫队杀,他们不怕杀人。什么时候杀过瘾再回来,我留在这里继续挖河道,估计晚上之前是哪儿也去不了了,时间多得是。不过有一样,城里的那些豪族首领我要活的,也不用太多,给我留五六十人就成,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说着玩,洪涛把腰带上的两把转轮枪解了下来,往桌上一拍。


    “成,就交给我吧!爪洼岛我又不是没上过,今天大名府就是爪洼岛啦!来人,吹集合哨,统统带上一天的干粮,急行军,我带你们屠城去!”泊蛟觉得洪涛这是在故意激火,搞得好像自己不敢杀人一样。


    “陛下,您不能让他去,他真敢下手啊!”孔沛看着泊蛟抓起桌上的短枪美滋滋的跑了,一把抓住洪涛的胳膊,满脸忧虑。


    “你屠过城?”洪涛右手勺子挪到左手,接着吃早饭。


    “没有……”孔沛摇了摇脑袋。


    “他屠过?”洪涛接着边吃边问。


    “……好像也没有……”孔沛又摇了摇头。


    “这不结了,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屠城?我把话放这儿,除了我的卫队,你把金河帝国的军官全叫来,连海军带陆军的,没一个能挺过半小时。拿大炮玩命炸他们谁都成,面对面的杀人,连你我在内,全是口贩子,还不如他们厉害呢。”洪涛把最后一口粥喝完,举着勺子指了指正在河道里挖掘的预备役营。


    孔沛不敢相信洪涛的预言,也不敢不信,提心吊胆的在河边等了一下午,每隔一会儿就问一遍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名府方向有没有浓烟冲天。洪涛没搭理他,而是一心一意去继续忽悠那名小上尉,务必做到洗脑洗干净。当夕阳西斜沉,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金黄色色中时,泊蛟的部队才回来。


    “你要是今晚不露面,老孔估计就得变成望夫石,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俩之间还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呢?”一见到泊蛟的德性,洪涛就放心了,他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倒是显得很落寞。


    “我想他干什么?我是惦记大名府里的那些百姓呢,他们和当年陛下抓我时一样,并不是想故意和大宋作对,只是听命而已,罪不至死……”孔沛没听懂洪涛话中的讥讽味道,背背山这种文化在大宋还没那么普遍。


    “罪至不至死,他们说了不算,应该由战场指挥官来判定!”一听孔沛的话,泊蛟的精神头又来了。


    “你这点狠心都长嘴上了!来吧,汇报汇报,泊蛟大将军此行杀了多少人啊?屠城了没有啊?”洪涛算是看透了,泊蛟也是普通人的范畴,即便喊得声音再高、狠话扔得再多,他也还没失去人性。


    “城里的十一家我都抓来了,敢反抗的当场击毙,杀得好几条街的路面的红了!”泊蛟不太服,还想给自己加点凶名。


    “哦,你真是太残忍了、太凶残了!中尉,你和我说说,陆战队都干什么了。”洪涛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但后一句话就让泊蛟有点不知所措了。


    “枪决三百四十一人,尸体都用神火焚烧了。还有二百零六名俘虏,都是各家的主要负责人,都带回来了。”这名陆战队的指挥官不是印第安人,而是黑人,他呲牙一乐时,楞白楞白的牙齿和粉红色的牙龈色差非常大,血盆大口这个词儿的来历估计就是中国古人头一次见到黑人时想到的。


    “那我得批评你,走的时候我说过了,我侄子才是你们的指挥官,这些举动都经过他允许了吗?”洪涛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长官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黑人中尉一秒钟都没迟疑,直接就把泊蛟给卖了。


    “那他在干什么?”洪涛还嫌泊蛟太自在,继续追问。


    “帝国陆军有三百人协助我们抓捕城中的敌人,是由一名姓刘的少尉带领,指挥官带着其他部队在城中维持治安,还贴了很多布告,但用的是大宋朝廷的落款,我特意带回来一张。”黑人中尉也没客气,把泊蛟卖得干干净净。


    “老孔,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刚才担心的屠夫,他已经用文字杀死了全城人。你要是觉得他杀的还不够干净,我就再多等你一天,你再选个人回去重新杀一遍吧。”洪涛大概的把那张用毛笔写的大字报看了看,就递给了一边的孔沛,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去挖掘工地上继续监工了。


    “……泊蛟,你不是说要把全城血洗一遍吗?合算人全是陛下卫队杀的,你就在城里溜达了一圈?”孔沛此时又觉得泊蛟太没征服者的气度了,不能多杀,但也不能不杀,不杀几只鸡,咋让猴子害怕呢。


    “杀个屁!我姑丈的那些兵根本不是人,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还没出襁褓的孩子,他们全都给打死了。每查实一户豪族,他们就从前门一直杀到后门,能用刀的绝不用枪,砍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有的人还把死人的耳朵割下来穿成一串搭在肩膀上。这还不算完,他们把尸体堆在一起烧的时候,还围成一圈跳舞,比过节还高兴!我只看了一家就忍不住了,陛下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士兵啊,斯万那个王八蛋也太坏了,训练出来的士兵比当年他爹的马穆鲁克骑兵还不是人。我悄悄和你讲啊,以后万一帝国要和大宋打仗,一旦打不过了赶紧趁早投降,别光举着手,一定要冲着太阳磕头,就说你是太阳神的信徒,他们就不杀你了,这是那个跟着他们一起搜捕的陆军少尉偷偷和我说的。”洪涛一走,蔫头耷拉脑袋的泊蛟立马就活了,把他的所见所闻统统讲给孔沛听,还给孔沛指了一条明路。


    “你还是回舱睡会儿去吧,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我看你的脑子有点迷糊。”孔沛没在现场看到泊蛟说的那些东西,有些事情听和看完全是两种感受,他也就体会不到泊蛟的心情。


    但第二天中午,孔沛就部分体会到了泊蛟的感受。当运河被挖通、船队重新准备启航时,河岸边上又响起了一片哀嚎声。洪涛的卫队把二百多米名俘虏连夜都审讯过了,挑出其中的五十多名家族高层,用一尺多长的船钉通通钉在了横竖两根木头上,然后把这些十字架立在了每艘船的两舷,每个架子上还都挂着一条白布,上面写着人名。剩余的一百多人不分男女,全都硬逼着预备营的人用短刀刺死,挖坑烧了。


    “陛下生气了,如果前面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不定就真的该屠城了。但愿我们的运气好,别赶上此等人间惨剧。要不你赶紧给帝国政府写封信,我也给国防部写信,要求他们再多派些人手来吧。陛下一感觉到危险就会发疯,兵力多一些,能让他的脾气也好点。”这回孔沛不嫌泊蛟脑子糊涂了,也知道洪涛为什么要这么做,劝洪涛显然是没什么作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位老皇帝别天天处于焦虑中。


    “信我昨天晚上就写好了,你是国防部的人,我不好指挥你怎么做,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赶紧写,我让人带着一半运输船先返回开封去接从南边新送过来的补给,顺便把信让他们带回去。帝国政府很快就要向印度半岛用兵了,照目前大宋的情况,我在信里向帝国政府提出建议,再多抽调一些兵力用在大宋,尤其是北方,这里人少了没用。”泊蛟比孔沛想得还长远,而且行动也快了一步。


    “那好,我这就给国防部写,意思也差不多,不能把兵力都调到印度半岛去,也不能光停留在大宋南方,尤其是陆军,多少也得给这里剩下几万。我看咱的老陛下好像特别喜欢北方,否则也不会特意从陆地上来转一圈,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他可是位很少离开甲板的皇帝。”孔沛和泊蛟两个虽然是一同来的,也是老熟人,可代表的部门不同,不能相互干扰各自的判断。但在这件事儿上,他们俩的意见基本一致。


    洪涛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残酷镇压手段还能起到这种作用,之所以要弄得这么血淋淋的,主要是为了震慑前面那些北方豪族。说服教育对这些人是没用的,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墙头草,早就不信什么国家大义之类的屁话了,给他们画大饼也白搭,想让他们不来招惹自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杀!杀的你提不起勇气来作战,杀的你一提起我的名字就后背发冷,等自己到了直沽寨,靠近港口和大海之后,他们再有什么想法也都晚了。


    第六十六章


    直沽寨


    至于说这样做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那是肯定的。而且自己已经让人把大宋的旗帜全撤了下来,把自己的旗号全保留了下来。现在杀人屠夫不是大宋朝廷了,而是大宋总理洪!这个意义就全然不同了,大宋朝廷是大宋朝廷,大宋总理是大宋总理,虽然在明白人眼里都是一回事儿,但在老百姓眼里,区别还是很大的。大宋总理代表个人,大宋朝廷代表整体,个人名声臭一点没关系,集体名声不臭就值得相信。


    这也是中国老百姓历朝历代的惯性思维,秦桧是坏蛋,但大宋朝廷是好的;魏忠贤是奸相,大明朝廷没罪;和珅是贪官,大清朝廷没责任……只要这些贪官污吏权臣奸相最终被朝廷办了,不管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多大损失,百姓们还是要为朝廷欢呼喝彩,就好像这些人不是朝廷官员一样,就好像这些人干了这么多年坏事儿,朝廷一概不知道一样。


    人们为啥这么愚昧,洪涛也搞不清,不过既然别的朝代都能利用这一点来忽悠人,自己干嘛不呢。洪涛已经想好了,自己就要当个大奸臣、大权臣、大坏蛋,以后大宋境内的所有缺德事儿都由自己承包了。啥时候搞得天怒人怨,啥时候再让金河带着帝国军队来,再来一次公开的斩首行动,把自己大义灭亲,然后顺理成章的接手大宋。


    到时候大宋人民都会夸赞自己的儿子是个明君,既然自己儿子是明君了,那也就不会对自己太过口诛笔伐,更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太多骂名。事情也办了、自己也不用瞻前顾后的难受了、大宋的改造也进行的差不多了、还不会落下太多污点,洪涛觉得这么干挺合算,是赚了。


    不知道是挂在船舷上那些整天哀嚎不断的人起了作用,还是洪涛运气不太好,自打他打算去当坏人之后,这一路上就再也没出现能当坏人的机会。古人云,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光运河两岸一直都见不到人影,就连运河里的船只也都停了,再也遇不到一只。


    “唉……这就是弱国无国防啊!你们俩看看,这还有规矩没有了,建个码头就算了,还得插上金河帝国的国旗,这不是啪啪啪的打我脸嘛。”永济渠的北端连着海河,从此再向北几十公里,就是后世的逐鹿,离北京也就不远了。在永济渠和海河的交汇处,洪涛看到了一座崭新的小城市,还有崭新的码头。都不用问这里是哪儿,光看码头上飘扬的旗帜,洪涛就知道这个小城是谁建的了。


    “姑丈,您这就不讲理了。您非要在这边建造炼钢厂,还得开矿山。这方面您应该比我清楚,都需要很多重型机械设备。皇家海军的运输船只能北上到这里,如果不在此建港,把设备都卸在海边您肯定也不干。皇家海军到了任何地方也得悬挂自己的旗帜,这也是您定下的规矩。我觉得他们已经很尊重大宋朝廷了,那不是还有大宋的旗子嘛,您咋就装看不见呢。”面对洪涛这种嘴不由心的挑刺儿行为,泊蛟予以了坚决的回击。对这位老皇帝千万不能太客气,你假客气的时候他就当真,专门趁机占便宜。


    “按你这么说,这座港口是专门为大宋建的?”洪涛好像刚明白过来。


    “也能这么说,只要把炼钢厂和矿山的机械运输完,您要是有人就可以接手这里的防务,帝国军队绝不插手。”泊蛟给出了明确的保证。


    “那你早说不就结了,它现在还没有名字吧?既然是大宋的城市,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天津吧。你赶紧找人给我刻个大牌子先挂在港口上,再通知帝国国防部,以后地图上别瞎写,这里叫天津!”洪涛搞清楚了这里的建设目的,又开始犯起名的瘾了。至于说这里到底是不是后世天津的位置,谁管得了那么多啊,大概差不多就得了。


    “成,您说叫啥就叫啥,可算到地方了,难受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去内陆瞎转,太大。”泊蛟没兴趣和洪涛抢名字玩,他也没这个爱好。这次从临安来涿郡,足足走了三个半月,也让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啥叫大陆。吕宋岛、爪洼岛、印度半岛、阿拉伯半岛他都去过,但和大宋内陆一比,还是有点小,人也少。


    直沽寨,这才是新城的名字,这条河在地图上早就有,这个军事要塞当年洪涛也来过,还在这里放过一把火。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直沽寨的影子了,皇家海军直接把这座已经被蒙古人废弃的军事要塞给拆了,在它的基础上又建起一座更大的深水码头,专门用来停靠从海上驶来的运输船。其它的附属设施都是军营和库房,看着占地面积挺大,其实人口并不多,连陆军带海军也不超过三千人,剩下的就是一支从福建路调过来的裁撤厢兵。


    和做生意一样,沿海城市对北上开荒的热情同样很高涨,尤其是在听说要跟着老洪皇帝去开荒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已经被缴械的当地厢兵送上了船,也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一口气就驶到了登州,再换上皇家海军北上的货船,直接送到直沽寨来当农垦兵团了。


    可惜这里光有荒地却不可能给他们分地分房子,因为洪皇帝还没到呢,这里也没有大宋官府,第一任官员也是跟着运输船一起来的,他都没有办公室呢,哪儿顾得上给别人分房子分地。


    可是这么多人也不能整天待着吃闲饭啊,这位刚刚上任的地方官充分理解了一下将在外该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的精神,大笔一挥,这五千多厢兵就成了直沽寨的建设队,帮助皇家海军一起建设新城,这才有了今天洪涛所见的天津城。


    “你们俩是合格的地方官,在地方政务上,不用事事等待朝廷指示,只要不违背帝国利益,不违背法律,该怎么干是你们的权利。这次做的就不错,好好干吧,我看好你们。”洪涛对这两名分别来自墨西卡和金河帝国的年轻地方官员很满意,这就对了嘛,什么事儿都等着朝廷拿主意,自己、罗有德、文南都累死也治理不好半个大宋。


    洪涛并没在天津多待,略作调整之后,就带着队伍继续北上。现在他的情绪略好了一点,因为这几天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北京城并不是一片荒地,它早就有了。


    这个消息是当地人告诉洪涛的,这里的百姓又和河北路东西路、山东东西两路不太一样了。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北方豪族势力,因为这里已经和北方游牧民族融合了几百年,汉人政权在这里的影响力并不大。北方游牧民族到了这里也放弃了原本的生活习惯,不管是汉人还是游牧民族,在这里的生活状态都差不多。


    相对于南方的汉人、北方的汉人,这里的人反倒更容易接触和交流。他们脑子里并没有太重的国家观念,也没有太深的文化传承,判断谁好谁坏全凭你怎么做,根本不管你怎么说。说太多道理他们也不懂,因为识字的人太少,有些人甚至连汉话都说不利落。


    其实这种民风更符合洪涛的习惯,在忽悠百姓的问题上他还真比不过那些专业政客,但在做实事上他能甩专业政客八条街远。不光是他能这么干,刚刚来到此地准备建立新政权的年轻官员们也是这种思想,甚至连金河帝国派驻此地的皇家海军也是和他一脉相承的。


    直沽寨虽然被蒙古人废弃了,但在这附近生活的当地百姓并没放弃。这块地方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建设,水路交通连接着海路,不管是农业还是渔业都比附近其它地方发达一些,更利于居住。皇家海军到达此处接管了直沽寨以后,并没依仗武力强征暴敛,而是用更温和的方式和当地百姓达成了一同共生的关系。需要民夫就出钱出物雇佣,需要粮草就和当地人等价交换。


    当地人也乐意和这些来自海上的军队做生意,因为这些人能给他们带来大量的生活物资,比如说食盐、酒、茶叶、布匹、铁器工具等。这些货物在这里还是很紧缺的,通常都得靠一些胆大的海商从南边贩运过来,数量少价格高。最让当地人喜欢的就是医疗,皇家海军和洪涛一样怕死,每去到一个新环境里长期驻扎,营地里第一座永久建筑必须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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