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部分

    听闻使者带回的消息，李奕当即劝道：“王爷，还是让末将代您前去把，您没必要太过冒险。”


    带领十余人亲自和对方谈判，这种事情在李奕看来太过凶险，万一有不慎悔之莫及。


    陈越却笑道：“这种事情哪里有让人代替的。只要事先做好准备，也没什么危险吧。”


    见陈越态度坚定，李奕只能叹息着服从。


    接下来的两日，李奕派人反复探查了塬周围十里的情况，每一处丛林每一个山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有埋伏的地方。当然，顺军也派人作着同样的事情，双方探查的士兵即便遇到也相安无事，没有向对方发起进攻。


    第三天，李奕亲自带领大军五千，护着陈越到达距离塬顶三里的地方，先派人上塬顶查看，得知顺军同样五千余人到了塬顶以西三里。


    为了安全起见，陈越内穿一层绸衣，绸衣上套着一层锁子软甲，软甲外部套着一层铁铠，内外共穿两层铠甲，厚度足以二十步内箭射不透。


    陈默张煌言相随，带着另外八个同样全副武装的战力强悍的锐士。


    十一个人骑着从满清手中缴获的辽东战马，向着塬顶飞驰而去。另一侧，李过也带着义子李来亨等十个卫士同样骑马奔驰而上。双方上了塬顶不约而同的勒停战马，向对方看去。


    此时双方相距约二十多丈，静默片刻，陈越和李过同时排众而出，向着塬顶中间缓缓行去。


    看着对面骑在马上的四十余岁一脸坚毅的中年将领，陈越微微点头，看模样和别人描述的一样，应该便是李过本人。李过虽然是李自成的侄子，却和李自成年龄差不多大，此时也就四十来岁。


    而对面的李过，则为陈越的年轻英武而感到震惊。


    这些年来，陈越的战绩传遍了大江南北，其名声天下皆闻，李过自然知道。虽然知道陈越也就二十多岁比自己义子李来亨大不了几岁，但今日真正看到时，还是忍不住震惊。


    第996章


    解释


    “齐王陈越？”李过试探着问道。


    陈越微微一笑：“正是本王，对面可是大顺权将军李过当面？”


    李过点头：“正是，多谢齐王称呼在下大顺权将军而不是顺贼。”


    陈越笑道：“令叔李自成也是一代枭雄，若不是运气不佳，说不定能够取代大明也为未可知。尔等虽然是大明叛逆，既然已经开国称帝，自当给予一些尊重。所谓叛逆流贼，所谓官军，只不过胜王败寇罢了。”


    李过赞道：“齐王胸襟开阔，不愧是能够为大明力挽狂澜驱逐满跶的英雄！”


    对顺军诸将，陈越事实上一直很是赞赏，并没有后世网上对农民军动辄称呼流贼那种态度。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明末之时百姓们却是活不下去，铤而走险起来造反也是理所当然。


    很多人把对农民军动辄辱骂污蔑，说他们是祸害的根源，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腰疼。说这话的人先自己饿上一星期，再来谈谈极端饥饿之后会有什么感觉。


    很多时候并不是百姓要造反，而是政府不作为，大明政府要是做得好，百姓们要是能吃饱饭，又会有多少人愿意造反？毕竟野心家只是少数。


    想当年李自成不过是驿站马夫，李过也只是种地的农夫，哪里又有推翻大明取而代之的心思，若不是崇祯裁撤天下驿站使得李自成失业，若不是连年大灾之下苛捐杂税还是不断，又会有多少百姓愿意铤而走险？


    所以，陈越一直对农民军抱着理解的态度，当然这种态度也不妨碍他对农民军举起屠刀，毕竟很多时候是屁股决定脑袋。


    而现在，在对农民军终于取得绝对优势，在有把握掌控整个天下局势之时，陈越不介意发一发善心，释放一下自己的善意。


    而李过，自从随着叔父李自成造反以来，早把官军当做死敌。不过官军是死敌，击败顺军直接导致顺国败亡的满跶更是生死仇寇，所以陈越灭杀数十万满人的作为，也等于间接为顺军报了仇。所以对陈越驱逐满跶，李过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双方虽然敌对，却惺惺相惜，便是陈越和李过现在的情形。


    寒暄过后，李过便问起陈越约见的意图。


    “齐王，你要见我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李过爽直的道。陕北的汉子，不喜欢兜圈子。


    陈越笑容敛去，神色严肃了起来：“权将军，虽然陈越对令叔侄很是敬仰，但现在你我双方还是敌对。


    眼下贵军虽然占据了陕西全境，兵力也发展到了数十万人。不过现在的情形权将军你也清楚。驱逐满跶之后，大明接下来必然要对付顺军还有占据四川的西军，以消弭战乱，使得天下重现和平。


    顺军也算兵强马壮，但权将军你心中也清楚，绝对无法和我击败满跶八旗兵的数十万北伐军相比。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贵军的结果可想而知。


    权将军，事已至此，难道你不为贵属下几十万士兵和家属想一想吗？”


    李过冷笑了起来：“齐王，我承认你的属下战力强过我军。但我军虽然有小败，却实力无损，现在还有潼关和黄河天险可守。而明朝情形恐怕也不如你说的那么好吧？据我所知，艾能奇所部西军现在正在福建浙江攻城略地，兵威直逼南京。齐王，现在你不急着回南京勤王，还有时间和我军作战，难道你就不怕你的皇帝老子责怪于你？还是你真的像传闻那样有取大明而代之的野心？”


    陈越笑道：“权将军果然消息灵通，不过你的消息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根本不了解真相。”


    “哦？愿闻其详。”李过冷笑道。


    陈越微微沉吟，感觉和李过说了也无所谓，虽然双方分属两个阵营，但李过和大明朝廷根本无关，现在大势已定，便是让李过知道自己的图谋也是无所谓。而且要想劝动李过，也不能不把情况和他说清楚。


    于是，陈越便把艾能奇叛军的真相摘要对李过说了。


    “现在陛下已经妥协，封公主为皇太女，召我带兵回京之后为我和公主完婚。现在可以说整个大明都在我的控制中，不过考虑到你们顺军始终是个威胁，我打算解决此事以后再还京。”陈越末了道。


    听着陈越讲述大明朝廷发生的惊涛骇浪的事情，直使得李过眼睛越睁越大，简直叹为观止。明朝内部斗争之剧烈，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天下都传闻齐王你是大明的忠臣，没想到竟然也能做出这等谋逆的事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最后，李过只能叹道。


    李过自己便是明朝的反贼，所以对陈越反抗明朝皇帝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逆反心理，而且在李过的意识中，他和叔叔李自成之所以会铤而走险造反，完全是被大明皇帝和官府逼得。而陈越能够反抗明朝皇帝，让他心中隐约生出认同感。


    “所以，这么说齐王你准备取代大明自立为帝了吗？所以才想来劝我们投靠你的新朝？”李过目光炯炯看着陈越。


    “自立为帝？”陈越微微一笑：“我对当皇帝没有什么兴趣。”


    见李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陈越不得不解释：“真的，你没见过皇帝，不知道皇帝过得是什么日子。一辈子呆在紫禁城中，虽然锦衣玉食，其实没有多少自由。虽然富有四海，可国库时常一贫如洗，日子过得连很多士绅都不如？黄河发水，陕西干旱，河北地震，流贼叛乱，外敌入侵，事事都要操心。整天和一帮大臣们都心眼，深怕被人坑了，这种日子一般人难以想象。”


    这是陈越发自内心的感觉，李过却只是摇头不信。这天下哪有人不想当皇帝的，不想当皇帝，你搞出那么多事情做什么？李过在心中暗暗道。


    “总之，皇帝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勾当。我逼迫陛下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这整个天下。”见李过一脸的不信，陈越最后只能勉强道。


    第997章


    谋求西域


    不管陈越如何解释，李过是不信的，在李过看来，这不过是陈越为了粉饰自己的借口罢了。先让自己老婆当皇帝，然后再让老婆把皇位传给自己，不过明朝皇帝竟然同意把皇位传给女儿，竟然让一个女人当皇帝，这姓陈的真会玩！李过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看着李过的表情，陈越也不愿再多解释。他娘的，爱信不信！一个流贼又如何能理解老子的行为？


    “总之，艾能奇叛军肆虐只是假象，只要我一句话，叛军便会理解缴械变成明军。所以，权将军，你还是不要指望着明朝内乱好从中渔利。在没有消灭顺军之前，我的数十万北伐军根本不会撤回南方。”陈越最后道。


    从陈越的神态语气来看，不像是说的假话，而且以陈越的地位也没必要把自己约来靠着言语忽悠自己投降，李过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明朝内部既然没有什么动乱，那么留给顺军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想靠着二十来万新募不久的将士抵挡击败满跶精锐的明朝北伐军，在李过看来实在很难，洛阳之战他便知道双方战斗力相差又多么大。


    不过，想让我投降，那确实做梦！


    “齐王，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找我谈判，索性带着大军杀来不久行了？”李过冷笑道。


    陈越叹道：“尔等虽然是叛逆，但大多数也都是我大明子民，绝大部分人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既然大家同为汉人，就没必要杀个尸横遍野。现在强弱之势已经明了，你们再反抗也只是多造成一些无谓的伤亡罢了。二十年来，天下战乱不休，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山西陕西，河南山东，整个黄河两岸连续战乱，百姓十不存一，本王实在不愿再起杀戮，不愿再死人。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我保证所有人都既往不咎！


    普通士兵可以解甲为民，由朝廷分发无主土地给尔等，我会向朝廷上疏，免除战乱的北方各省三年赋税，用以休养生息。


    至于权将军你和其他顺军将领，可以选择加入明军带兵。现在虽然满跶被驱赶到关外，但并未彻底消灭，更还有草原上的蒙古人时时觊觎着我大明疆土，以后有的是你们用武的地方！”


    对李过等顺军，陈越可谓释放了最大的善意，毕竟相对于招抚数十万顺军来说，派出大军剿灭反而更加简单直接。


    而且，陈越现在地位事实上有些尴尬，毕竟上面还有大明朝廷，陈越还没有掌权，若是他私下招抚叛军的事情传出，恐怕也会有不少的麻烦。


    但是，对能不能招抚，陈越自己心中也没有信心，毕竟顺军还占据着陕西一省，有着数十万的军队，也并没有走到绝路。


    果然，听陈越说完，李过直接拒绝了：“齐王，虽然你麾下的军队战力强悍，但我数十万顺军将士也并非白给。十多年来，我顺军和明军无数场厮杀，早已仇深似海，先皇更是死在了明军手中。所以，想让我们投降，根本不可能！”


    陈越苦劝道：“权将军，难道您不为您数十万属下性命考虑吗？”


    李过冷笑道：“自从他们跟着我造反那一天起，便知道未必能够善终。齐王，若是你真的有善心，就不应该带兵来攻。我提个提议，你我双方便以山河为界罢战如何？潼关黄河以西，是我大顺国界，以东便是大明，你我二人歃血为盟，各守本界，不向对方进攻！”


    陈越皱眉道：“权将军你在开玩笑吗？”


    李过冷笑道：“齐王你何尝不在开玩笑，想凭一番话便让我数十万将士倒戈，简直是笑话。看在齐王你驱逐跶虏的名声上，我才来和你相见。既然见过，那咱们就各自回去，然后在战场上见吧！”


    说完，李过便欲拨马而回。


    “等一下！”陈越连忙喝止。


    “怎么？齐王莫非想把我留在这里不成？”李过摁住腰间的刀兵，冷着脸问道，这一刻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想见识一下名震天下的大明齐王的武力！


    陈越摇摇头：“非也。我只是想提醒权将军，若是交战不利，可带军向西，渡过大漠之后，另有一番天地。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大明中土以外，域外还有无比广阔的土地，以权将军之能，征服异族在域外建立自己的国度应无问题。”


    一番话说完，陈越拨马而回。


    看着陈越的背影，李过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带兵向西，这姓陈的是想我带兵离开陕西去西域吗？放着好好地中土不呆，想让我数十万将士背井离乡前往西域，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