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任国成
    “军户怎么了,一群破落下贱的玩意,难道你们敢和官府叫板不成?”刘能勃然大怒,话语不加思考的从嘴里冲口而出,什么时候破落军户敢这么嚣张了,竟敢和自己叫板!


    “啪!”一声脆响,刘能就觉得脸蛋一疼,就见对面的陈越好整以暇的收回了手掌。


    他竟敢打我!竟敢抽我耳光!刘能惊呆了,捂着生疼的脸蛋震惊的看着对面的陈越。


    “我们军户再怎么破烂也没有你们这些胥吏下贱,竟敢辱骂我们,真是不知死活!”陈越指着刘能的鼻子怒骂道。


    “啊丫丫……”刘能气的火冒三丈,抽出腰间的铁尺。作为宛平县的三班衙役都头,除了官宦贵戚家庭,他在普通百姓面前向来趾高气昂,所到之处也都处处被人巴结奉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竟然被一个破落军户当众打了耳光!


    刘能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转身过神来就命令手下的衙役们一起上,一定要把这个嚣张的家伙打个半死。然而让他以外的是,手下的衙役们竟然一个个低头耷脑,竟没人敢上前给自己助阵。


    刘能连忙回过头来,就看到数十个军户一声不响的围拢了过来,站到了那陈越的身后。


    第36章


    对策


    几十个军户,人人都横眉立目,满脸怒气的站在了陈越父子的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刘能等一帮衙役。他们的日子刚刚好过了一些,就有人来煤场找陈家父子的麻烦,若是煤场开不下去,他们就不得不继续过以前那种四处出苦力打零工一月下来赚不到几个铜钱的凄惨生活。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对这些衙役们殊无好感,现在刘能出口不逊辱骂所有的军户,一下子就激起了他们的怒火,一个个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到了陈家父子的背后。


    “你,你们想造反吗?”刘能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色厉内荏地说道,话语是那么的无力,他所能依仗的就是官府的权威,这才能在普通百姓面前横行霸道,可一旦有人不害怕官府的权威了,他的依仗也就不再是依仗。


    在这北京城中,不在乎区区一个宛平县的权威的人有很多,可以说是多不胜数,可是,面前这些破衣烂衫的下贱军户们有什么依仗啊?


    “造反?不要动不动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到别人头上!”陈越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胥吏,打你似乎和造反扯不上关系。”


    “你,你藐视官府权威,殴打县衙的差役,就是要造反!你就等着官府派人前来捉拿与你,抄家问斩吧!”刘能捂着脸蛋,大声的恐吓着,不过身子却慢慢的往后缩着,躲到了几个手下衙役之间。


    “像你这样的狗腿子来一次我打一次,快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捉拿我家父子,必须经过五军都督府的准许,咱们军户虽然贫贱,也不是你宛平县想拿就拿的!”陈越伸手指着煤场的大门,示意刘能等人赶紧滚出去,他现在没工夫继续搭理这些人。


    刘能的脸一阵红来一阵白,可面对强势的陈越以及人多势众的军户,他也只能灰溜溜的带人退出了陈家的煤场。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临行前回头要说些狠话时,陈越一抬手掌,吓得刘能连忙掉头就走。


    “好啊!”“滚你们的吧!”看到刘能等人灰溜溜的离开,众军户们顿时觉得格外的解气,不约而同的大声叫起好来。


    “不愧是俺们陈大哥的种,就是霸气!”有军户冲着陈越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


    也有比较稳重一些的军户,觉得有些不妥,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毕竟今天对抗的是官府啊,后果实在难料!


    “大伙该干啥干啥吧!”陈江河示意众人散去,然后把陈越叫到了屋里。


    “你今天实在是太莽撞了!”陈江河出口责备道,“那些人虽然不堪,可也是官府的差役,代表的是官府,你打了那姓刘的脸,等于是打了官府的脸,他们岂能罢休!咱们父子恐怕祸事不远了。”


    “爹爹教训的是。”陈越先低头认错,话锋一转道:“自这些人来到煤场,咱们父子的祸事就已经来了。爹爹您不妨想一想,若是您真的跟他们到宛平县会怎样?”


    “还能怎样?他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再说了即使他们有证据,咱们可也是为了自保杀人,官府又能拿我怎么样?”陈江河脱口说道,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官府审案什么时候都讲证据了啊!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爹爹您还没明白吗,从一开始就有人针对咱们,不断设下了阴谋啊!”陈越摇头苦笑道。


    “先是买通流民来放火杀人,一计不成又把咱们告到官府,我敢肯定宛平县早已被他买通,若是爹爹您跟着那刘能去到宛平县,等着您的肯定是屈打成招,至于证据,咱们埋尸体的地方并非十分隐蔽,若是执意寻找的话总能找到,更何况您放走的那个杨正平,若是他被官府找到,咱们可就百口难辨了……”


    “这狗日的杨黑子,竟然如此恶毒,今夜我就潜入城内,宰了这个王八蛋!”陈江河怒气冲冲地叫道。


    “若爹爹您杀了那杨灿,不正坐实了事情是咱们做的了吗,那样恐怕留给咱们父子的只有逃离北京这一条路了。”父子离开北京逃到江南,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躲避战火,快乐的活过这一世,这一直是陈越心中的想法。可是即使是离开,也不能就这样被人算计屈辱的离开啊,那样的话他心里一辈子都不快活!


    “都怨我啊……”陈江河低下了头,无比的懊恼,若是前天晚上部私下处理尸体,而是报到官府,事情肯定不会如此,发什么善心爱什么才啊!区区一个杨正平又如何有自己父子的性命重要?


    “爹爹不必懊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咱们现在还没有走到绝路。”陈越安慰道。


    “对!怕他娘的个熊,大不了咱们父子逃离这里,这天下之大还没有咱们父子的去处吗?”见儿子如此的冷静,陈江河顿时觉得十分的安慰,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吧?”陈江河发现自从儿子呆病恢复了之后,不再是以前那个莽撞急躁凡是不过脑子的陈越了,遇到事情非常的冷静,很多时候比自己这个老子更加的有主意。既然儿子变得如此优秀,陈江河就不愿再动脑筋了。


    “很简单,咱们是军户,父亲您又是世袭百户,六品武官,宛平县想要拿您归案,必须征得五军都督府的同意,咱们必须去五军都督府跑跑门路,让他们拒绝宛平县的要求。然后就是证据了,若是宛平县有充分的证据,恐怕五军都督府也不好拒绝他们的要求,所以咱们得把证据消灭掉。现在唯一的人证就是那杨正平,一定不能让他落到了官府的手里。”


    “爹爹,咱们家世代都是军户,我爷爷还做过京营的游击将军,咱们在军中应该有些能用到的关系吧?”陈越问道。


    “这个嘛!”陈江河脸难得的红了起来,“你也知道当年你爷爷受到了冤屈,军中那帮人都他妈的白眼狼,一个个的都躲得远远的,对这样的势利小人我也不愿再和他们来往……”


    听了陈江河的话,陈越只能无语凝滞,正直古板爱面子,这就是自己的老爹,明明在京营有着深厚的根基,却不愿走门路找关系,以世袭百户的军职在京营仅仅担任了一个总旗,家中一贫如洗,搞的父子俩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现在总能找到一些门路吧,还有没有关系较近肯帮咱们的人?”陈越希翼的问道。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在神机营当千总,名叫卢文轩,是你爷爷以前的部下,也是你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还算义气,不过咱们父子现在如此落魄,人家还肯不肯帮咱们就不知道啦。”陈江河道。


    “既然有这样的关系,怎么不见爹爹你和他来往啊?”陈越不解的问道。


    “当年你爷爷战死,全军就剩下他一人生还,又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竟然加官升职,我一气之下上门质问,打了他一耳光……”陈江河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陈越只能无语了,这样人家还肯不肯念旧情帮忙真的不好说了。不过有这层关系总比没有要好。


    “我今天就去拜见这个卢千总,至于那杨正平,就交给爹爹您了,一定不能让他落到了官府的手里!”


    第37章


    走门路


    经过简单商议,决定由陈越去拜访京营千总卢文轩,去寻找五军都督府的门路,陈江河则负责搞定杨正平,使他一定不能落到官府的手中。


    卢文轩虽说只是个千总,离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还差的老远,可这样的人能够由一个普通军户升到千总这样的中级军官,自然有其自身的门道,陈越就是要请他帮忙走通门路。


    当然这件事很难,想打通五军都督府的高层关系绝非容易的事情,在都督府担任官职的都是在京的公侯伯等勋贵,能不能为陈家这样普通军户出头还是两说。


    当然陈越并不是毫无凭借的托人走门路,他有信心只要能见到五军都督府中能说得上话的人,就能够说服他为自己出头。


    无外乎利益而已,只要利益到了,就是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这样的勋贵也会低头下交。


    是的,陈越准备用蜂窝煤这个生意为筹码,找人帮助自己父子渡过难关。也许有人说卖煤球能赚多少钱啊?怎么会放在那些勋贵的眼里?


    只有陈越知道,只要推广得力,蜂窝煤会迅速进入每一户百姓的家里,北京城可是有七八十万百姓,每日里烧掉的煤炭能堆成一座小山,这是多么庞大的利润啊!若是垄断了整个北京的蜂窝煤,每年的利润能达到百万两银子!


    百万两白银啊,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有多少?万历末年,中央财政收入才五百万两银子,崇祯年间,外有后金作乱,内有陕西流贼霍乱中原,为了对付后金,为了剿灭流贼,崇祯帝不断的加收税银,使得财政收入增加到一千多万两……


    而仅仅是垄断了北京城的蜂窝煤生意,年收入就达百万两之多,是国库收入的十分之一乃至几分之一,陈越不相信这么庞大的利益那些勋贵们不动心!


    卢文轩的家是一座三进的府邸,宅子位于宣武门大街东面的绒线胡同。


    陈越身穿一身崭新的衣服,浑身打扮的非常的利落,吴婉儿为他梳理了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再戴上一顶青黑色的幞头,看起来英气逼人。既然是上别人家走门路,总要自己打扮整齐了,总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在点心铺买了四样精致点心包了提在手中,敲开了卢家的大门。


    “请问这位公子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仆打开了大门,狐疑的看着陈越问道。


    “请老人家通禀一声,故游击将军陈德之孙陈越前来拜见卢千总!”陈越冲着老者一笑,露出了四颗洁白的牙齿,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是陈游击的孙子?”老仆眼前就是一亮,惊喜的问陈越道。


    “您认识我爷爷?”陈越惊讶的问道。


    “当然,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我还在军中呢,老了不中用了这才退了下来,蒙卢千总不弃,赏了碗饭吃。你爷爷可是个好人啊,对军中的兄弟很好。”老仆絮絮叨叨的说着,打开了大门请了陈越进去。


    这卢千总人不错啊,发达了还想着军中的老兄弟,看着身边絮絮叨叨的卢家仆人老王头,陈越心想。


    卢千总四十余岁,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挺拔魁梧,一看就是个正规的军人,就是小腹微微鼓起,显示了其近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


    “你是陈将军的孙子,江河兄的儿子,阿越?”卢文轩未等陈越上前行礼,抢先问道,看其神情,竟是格外的激动急切。


    “我正是陈越,拜见卢叔叔。”陈越双手抱拳,一躬到底,行着大礼。


    “贤侄快快免礼。”卢文轩一把托住了陈越的双臂。


    “像,真像。”卢文轩仔细打量着陈越的眉目,禁不住地说道,“和陈将军当年长得真像!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卢文轩叹息道。


    这是一个念旧的人,看着卢文轩真情流露,陈越心想。既然他念旧,自己的事情想来他会愿意帮忙吧。


    卢文轩拉着陈越的手掌到了大厅,连声吩咐下人去请夫人前来相见。


    “你有两个弟弟,不过不巧都不在家中,去私塾上学去了,等下学之后就能见到他们。”卢文轩对陈越道。


    卢文轩的夫人是个普通的妇人,长得端庄贤惠,上来和陈越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便下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


    “你父亲现在怎样了?”喝了几口茶水,卢文轩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陈江河的近况。


    “爹爹现在过的很好,他经常向我提起卢叔叔。”陈越放下茶盏,恭敬地说道。


    “你爹啊,就是太过固执了,当年不过争执了几句,就再也不肯登我的门……”卢文轩叹道。


    “今天贤侄你冒然登了我的家门,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贤侄你尽管说来,只要叔叔我能帮得上的,绝没有二话!”卢文轩人非常的精明,一眼就看出了陈越遇到了难事,也不等陈越主动提起,直率的率先说道。


    “卢叔叔真是火眼金睛啊。”陈越赞了一句,“不瞒叔叔说,我家真的遇到了事情,全无办法之下,这才来到了叔叔您的门上。”


    陈越当下把家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卢文轩说了,当然半夜杀人的事情则隐瞒了下来,只是说杨家煤场杨灿不忿自家抢了他的生意,先是派人来煤场放火未遂,由到宛平县告状,诬陷自家杀人。


    卢文轩静静的听着,直到陈越停了下来,这才出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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