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刘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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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点起床,赶8
点的飞机,3
个小时后落地,转大巴去火车站,再乘2
个小时K
字头快速列车,之后转乘一辆本地的“蹦蹦”,而后到达这座江南小城。
十年前,我第一次出差,便是从长沙到这里。近20
个小时的火车,外加4
个小时的客车。由于很少出差,丝毫未觉得疲倦,半夜车厢里乘客的呼吸沉入海底,我仍坐在卧铺过道的折叠椅上看窗外,数着偶尔擦肩而过的列车,打量山间民居的点点灯光,发觉月光在农田水洼里的倒影比在哪儿都透亮。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来这座城市,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出差的机会,在那辆开往春天的列车上我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未来的工作中能够常常出差,做一个能看到除了湖南之外的世界的人。
想象中,每次我都能坐这样的夜行列车,一夜过去,眼前的世界便换了天地。这是一辆普快,沿途停靠的城市无数,在没有睡着的时间里,我会在每一个停靠站下车透一口气——那时我年轻力壮,其实根本不需要透什么气,我下车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未来跟同事们提起,我好歹能吹牛说我曾去过那个城市。这个想显得自己有见识的坏毛病至今还在,明明有直飞到达的航班我放着不选,偏偏要挑在某个国家转机的航班,目的也只有一个,权当自己去过那个地方。
也许能力不够,所以至今不能真正满足自己内心的愿望。
也许足够幼稚,所以至今仍会用这一招骗骗自己。
十年过去,现在的工作果然实现了当年自己在火车上许下的愿望——常常能出差,常常要出差,也常常突然忘记自己在哪座城市。
就如所有狗血电视剧一样,我居然真的被委以重任被公司派出去谈判,间或去很多大学和同学们见面。读大学时,只能买绿皮火车硬座,换着同学的学生证买半价票。参加工作之后,工资略有盈余,可以选择买短途卧铺。后来可以不坐绿皮火车,改乘动车。再后来,动车改为高铁,高铁又变飞机,二等座换成了一等座,经济舱也换到了商务舱。但我再也不似当年那个会趴在车窗上彻夜看风景的少年。现在的我倒头就睡,落地才醒,即使变换了城市也少有惊喜。
有时,我会问自己:“还记得十年前那个期待见识这个世界的少年吗?”
有时,我也被反问:“你还认得出这是你十年后想成为的那个风尘仆仆的大叔吗?”
那时全世界都在沉睡,唯有我一人醒着。没有人对话,没有人应答,一笔一画的想法都在心上刻得生动形象。站在山岗上,用尽全力地呼喊,得到的不过是更大的回声而已。世界只剩我一人的孤独,莫过于此。
而现在的我,满面尘灰,为了看起来有朝气,发型也只能高高竖立。上午被老板骂,下午在部门辩论,晚上赶最晚的航班飞往另一个城市笑脸迎人。我丝毫没有疲倦,只是开始对新的世界漠不关心,我的心里从此只有人,没有景。我会突然问同事:“呃,我们这是在哪里?”同事说:“我们在人民西路。”我便很焦躁地说:“我是说哪个城市???”
曾经大声问同事周日是星期几。
曾经拿着手机给朋友打电话哭诉:手机不见了。
曾经在公司偶遇同事,问对方:呃,我这是要去哪里?
这种事刚开始听,感觉都是笑话而已。听多了,你也会默默干上一杯酒,自嘲地笑一笑。我在给新同事培训的时候说:“也许在座80%的人和我一样,曾经,现在,以及未来都可能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我希望即使我们一辈子给人打工,也要打自己愿意打的工,做自己喜欢的事,拿自己应得的钱。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获取信任,有了信任,才能尽情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新同事们感同身受,开始如我一样去寻找自己的路。
然后有人对我说:“你现在多好啊,每天忙碌,有成就感,知道自己在干吗。而我呢?每一天过去,又是重复的新一天。人人都在选择新的生活,只有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觉得好孤独。”
我把这句话记下来反复在心里默念:“现在的我,每天忙碌,似乎有成就感,知道自己每天要干什么。每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又有新的挑战。很多人都在重复着生活,我却有很多的选择,可我为什么也觉得孤独?”
默念完这句话,我恍然大悟。那个在火车上许完愿的我,为了不孤独而一直忙碌,把自己当成陀螺。30
岁之后,风景于我只是几道走马观花的残影,少有流连忘返的停留。
曾经我认为:孤独就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现在我认为:孤独就是自己都忘记了与自己对话。
曾经我认为:孤独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人。现在我认为:孤独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个世界。
对于孤独,每个人在每个年龄都会有自己无比清晰的看法。
十年前,我到这座江南小城出差最开心的记忆是公款消费了一顿极为丰盛的KFC,三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点了20
对鸡翅,狼吞虎咽,最后和一堆白骨拍了合影,脸都笑烂了,却不敢把照片拿出来与同事分享——很怕别人说我们滥用公款。
十年后,我一个人面对菜单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于是随意点了三个菜,吃不了多少,只是觉得要对自己好一点罢了。
孤独是一个没有明确答案的名词,是多种情绪的化身,是一个人必须要面对的很多事。正在经历的孤独,我们称之为迷茫。经过的那些孤独,我们称之为成长。
在车站,父母转身后留给你的孤独。
热恋中,另一半挂电话留给你的孤独。
一个人进屋,油然而生的孤独。
想起一个人,却失去了对方联系方式的孤独。
身在鼎沸人群中却不被正眼看待的孤独。
同行数十人却没有共同话题的孤独。
一群人成功自己失败的孤独。
一个人成功其他人失败的孤独……林林总总,密密麻麻的孤独攀上我们伸展的枝干、向阳的脸庞。
有些孤独感被我们挣脱,落入大地生根发芽。有些孤独感被风带走,千里传播,寻求共鸣。
从惧怕孤独,到忍受孤独,再到享受孤独,对于野蛮生长的我们而言,也许不过是一场电影的时间,一瓶啤酒的时间,一次失恋愈合的时间。你总会知道失败是难免,明白黑暗是常态。你不再为“选错公车路线,坐反开往目的地的地铁,被喜欢的人拒绝,常去的餐馆换了厨师,来不及看的影片已经下线,团购的优惠券早已过期”而郁闷,人生总会从“我就是傻缺!”慢慢变成“呵呵,我是一个傻缺。”然后变成“没事,我们都是傻缺:)”。与此同时,我们的父母也从“你绝对不能这样……”慢慢变成“这样真的好吗……”然后变成“你自己注意一点……”。
是啊,云起时浓,云散便薄。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你不再抗拒自己变了,只是会感叹,自己终于能平静接受这些变化了。你也不担心未来的自己会更糟糕,好或不好,不是外界的问题,而是适应的问题。你知道了你的适应力和愈合力总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强。
这些写给自己,写给你的话,希望多年后你还能记得住。很多人缺少了另外一个人便没有自己,无论最终你变成怎样的人,要相信这些年你都能一个人度过所有。当时你恐慌害怕的,最终会成为你面对这个世界的盔甲。
一路上经历这样的孤独,算不算是一种虽败犹荣。
2014.5.18
当初你不愿听的歌,总有一天会为一个人而听。初你不愿品尝的食物,总有一天会为一个人去品尝。对于你,也一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你看所有你想看的电影,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看所有你写过的日记。你不爱人,人不爱你,不是报应,只是时间问题。
好吃又好看的东西不能一上来就拍照,那样显得太做作。必须喝一口,切一块再拍。你说:“你真是够了,还有比你更做作的吗?”我说:“有种你一会儿喝咖啡的时候别让我给你拍照啊。”
我买了五瓶橘子汁,我喝完一瓶,拿了一批。你喝完一瓶,也揣了一瓶,我还多了一瓶,放进了书包里。一路上,你都在问我为什么要买五瓶,剩下那一瓶是给谁的,我懒得理你,你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好端端的约会,就被你破坏的一塌糊涂。卖橘子汁的是个老奶奶,两块钱一瓶,我给十块,就不想她找了,而已。
伤都是别人给的,但痛都是自己好的。
约会的时候,你总是只要一杯水,他常说不必省钱,你总是笑笑。离开的时候,你对他说:“简单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最好的东西一定是简单的。”
人一生会遇到约3000
万的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我也不怪这家咖啡馆,虽然我坚持坐了一个月,也没有艳遇。
我叫刘同。
33
岁。
如我这个年龄的人,大都经历过青春的迷茫,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我怎样假装潇洒、佯作镇定,心里总还是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从负隅抵抗,到冷静旁观,才明白成长中种种的孤独感,如今看来都是无形的忘我成长。
放下,才能接纳;接纳,才有新的力量。
希望这本书能带来一些新的力量,在你一个人的时光里,让你成为自己世界的建造者。
情谊孤独
我们都因失去或错过某些人而失落。
可是要知道,虽然每个人最初都以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可缘分一尽,有些人就只能化为相片、文字,或只留下一个名字。
他们心有余,力不济,却也能相伴到老。
纵使青春留不住
有一种孤独是明知道结局是曲终人散,可当下却不得不放声大笑,直至在这样的尽兴中流下眼泪。
一
2013
年7
月,大学毕业十年的我,重新回到了岳麓山下的湖南师范大学。
这个约定是十年前许下的。
2003
年毕业聚餐。
全班不到二十位男同学,五十多位女同学,举杯许下的诺言。
“无论身在何方,无论是否结婚生子,无论过得光鲜或贫瘠,十年后,我们再聚。”
感人的承诺还来不及咀嚼和回味,就被其他班级哗啦啦的敬酒给冲垮了,连着酒气熏天的豪言壮语,温婉湿润的临别赠言,在人群的喧嚣中,在天色渐渐发白的岳麓山下,一一沉于彼岸。
我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记得这句话,当时我的念头是:十年啊?
恐怕已经大腹便便,恐怕已经两鬓成霜。我不知道多少人有真正的时间概念,我一直以为时间概念无非是约会不迟到、上课要准时。我连三个月之后自己在干什么都猜不到,你许一个十年的约,我只觉得也许这样的许诺会显得很牛吧。
“十年孙子不来,十年狗不来,十年后老子死了变成鬼都要来!”
一人一句嬉笑怒骂。
我们宿舍13
位男生,性格各不相同。有的讲义气,动不动就帮忙出头平事;有的觉得自己特帅,每天出门前梳头发要半个小时;有的进大一就是系学生会主席,说话老气横秋;有的性格内敛,只希望毕业后不回老家就行。还有一类人如我,有任何机会都不想错过,各种面试都想参加,连手机促销员的工作都要试试。
我喝得头晕,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兄弟们。一个一个,十年后他们都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怕十年后一事无成,怕十年后孤身一人,担心自己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担心自己买不起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担心自己的小说卖得太差(毕业时,路金波老师帮我出版了第一本小说《五十米深蓝》),早早就放弃了写作,我怕之后再无实现梦想的可能性。
我怕好多,然后就吐了。
有些承诺如一根针,毫无重量,却凛冽锐利,能直挺挺地插进每个人心里,伤口细微到毫无疼痛。在时间的流淌与社会的打磨之后,伤疤和老茧交错缝合,众生坎壈,任谁都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我们举着酒杯,脸色泛红,20
岁出头的男男女女们,谁又能想到十年之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纠葛呢?
毕业一年。生活暗无天光。置身于正在风暴四起的电视传媒中,沧海一粟随暗流漂泊,毫无抱怨。有时遇见同在长沙工作的同学,互相调侃两句,他们说:“猴子,你怎么越来越像猴子了?”我咧嘴一笑:
“那还不是因为我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如果你认定苦是自己应得的,那么光必然会照耀到你身上。
即使是沧海一粟也终会有归宿,扛到云开风散,暗涌窒息,再漂泊的物体也会沉于海底,各有各的领土。
毕业十年,只是一个回首的时间。
我妈打电话给我:“明天你回湖南做什么?”
我说:“大学毕业十年聚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