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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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平安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刚到二楼拐角，他站住了，手上钢矛抬起，飞快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台阶上。


    就在下面，有两个丧尸齐齐转过身子，已经发现了他，吼了一声，冲了上来。


    丧尸全力奔跑起来很快，比正常人类都要快上一分，向上的楼梯并不能减慢他们速度，张平安深深吸了口气，收敛心神，眯起眼睛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


    第一个丧尸窜上二楼，一转身扑了上来。


    张平安就是等着它转身时那微微停顿。


    耳门！


    就是那儿！


    张平安瞬间出手，钢矛像利箭一样窜出。


    扑！


    刀尖干净利索地刺入丧尸脑袋里，丧尸连吼都来不及吼一声，歪歪斜斜向一边倒过去。


    这在这时，张平安手上钢矛一震，发出咔的一声。


    糟了，钢矛的刃尖被丧尸拖动，卡在了头骨里。


    张平安立即松手，手往腰上摸另一把短刀，人向后退去。


    另外一个丧尸已经逼了上来，离他不过两步距离！


    张平安一扬手，刀光一闪，明亮的楼道灯光下，德国制twinolymp10cm大马士革钢小切刀离手飞出，深深扎进丧尸鼻子边，嵌在骨头上，明晃晃地直颤。丧尸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双手向张平安抓过来。


    偏了一点！


    张平安心中一紧，心手不能完全同步造成出手时出现偏差。


    他连忙一蹲身，手在地上一撑，人像游鱼一样向楼下滑动，一挺身，站在二楼楼道走廊上，不等转身就是一记侧踹，厚重的工装靴狠狠踹在丧尸腰间。


    扑通一声，丧尸脚下被台阶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张平安这才跑到之前倒下的丧尸前，用力将钢矛拨出来，沾着红白之物的矛尖迎着再次扑过来的丧尸刺去，准确无比地刺入下颌，由下而上，直没刀柄。


    扑通，丧尸倒了下去。


    张平安才长长呼出口气，“还是托大了，该穿好防护的衣服再出门。”


    虽然目前这个阶段他就算同时面对三个丧尸也不会对自己构成太大威胁，但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任何时候都要全力应对，确保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小心被丧尸伤到就迟了。


    走上前收起武器，从丧尸身上切下来一片衣服把刃上血污清理干静，他继续向楼下探去。


    一直下到一楼单元门，再没有发现丧尸，他小心地贴着墙走到单元门的铁门前试了一下，蒙着厚玻璃的不锈钢锁得很好，看两边固定的螺丝，也十分牢固，他才放下心。


    为了保险起见，张平安回家又找了几个空啤酒瓶，分散放门口上下楼梯的台阶边沿上，瓶底一半悬空，这样一旦有丧尸过来，就会碰倒瓶子，提供预警。


    做好这些，他才继续向楼上查探。


    路过四楼时，门缝前的一张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张纸是从书本上撕下来，上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救救我的女儿，她在阳台！”


    血已干涸，字迹倒是很娟秀，十个字越往后越潦草，最后那个感叹号几乎划满了半张纸。


    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张平安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个叫周茜茜的女孩。想到她，张平安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那张阳光可爱的笑脸。


    “她竟然还活着？”


    张平安把耳朵凑在门前听了听，隔了防盗门，听不真切，不过屋子里没有大的响动。


    过了这么久，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张平安摇摇头，接着往上查探，这一次直上到顶楼也没有遇到一个丧尸，看来楼道里的丧尸也就这六七个，其它的都锁在家里。


    从六楼往下走，在周茜茜家门口，又看到那张腥红的纸片，张平安想了想，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回房间拿了撬杠，这次他很注意地穿了上防护服。说是防护服，其实就是贴身穿了件冲锋衣，然后套上呢子大衣，最外面再穿了件软壳。这样以丧尸目前120公斤咬合力根本伤不到自已，本来张平安还打算再穿件雨衣，戴个头盔，但考虑到会影响到视野和身体灵活程度就放弃了。


    回到四楼，张平安按了下门铃，再拿撬杠在门上捶了两下，侧着耳朵听听，屋子里隐约听到一阵咚咚地敲击声。


    “里面明明有动静，怎么没有被吸引到门口？嗯，看来是被困在房间或阳台上了。”


    张平安撬开防盗门，再用力一踹大门，人同时往后闪开。


    没有丧尸冲出来。


    他探头看了看，这个房子比他住的户型要大，三室二厅，客厅布置简单大方，沙发套和窗帘看起来很温馨，都看得出来女主人是花了心思的。


    张平安一踏进屋子，就听到从主卧传来丧尸的低吼声，在门上推了一下，门关得很紧。他有点奇怪，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丧尸的声音，而且并不是直接在敲打房门上，中间被什么阻拦住了。


    确定房间里的丧尸一时间不会冲出来，他就先不去理会，转而查看另一间卧室，在门上敲了敲，然后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色调都是淡淡的粉色，床上还放着一只毛绒绒的大熊。


    小心查看了下衣柜和床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从房间出来，他眼睛的余光留意到阳台上有东西，小心过去，透过玻璃门和伸拉门，他看到一只脚从阳台一个纸箱子后面露了出来一点，白色的帆布鞋，纤细的脚踝，很明显，脚的主人就是周茜茜！


    张平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如果是丧尸，现在应该已经闻到自已气味，不可能这么安静，一动不动。


    看来，这位母亲最后还是咬死了自已的女儿。


    张平安转开了眼睛，心里没有多少感慨，在末世，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了。


    现在只要清理了卧室里那只丧尸就可以离开，他感觉有点累，从中午到现在，一刻没有停歇，身体实在有点顶不住。


    回到卧室门前，张平安拿起钢矛扎在门上，这种复合板做的门其实并不结实，没用什么力气，刀尖就刺进门板四五公分。


    连扎四五下，门上就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孔洞，他朝里面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房间里，变成丧尸的周茜茜的母亲伸长了双手向房门外想扑过来，却被门后面一个倒下的柜子挡在前面，让它用尽全力也不能前进半点，身体撞在柜子上，发出一阵阵地响动。


    看情形……这柜子应该是在她变成丧尸前特意放在门前的，看样子她知道自己会被感染，怕伤害到女儿，就先把女儿放在阳台，然后写了那张纸放门口，再回到房间，还用柜子抵住了门。


    “如果是这样……她女儿周茜茜应该活着才对！”张平安正打算回到阳台上再看看，这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为轻微的声音。


    一扭头，阳台上纸箱后露出的半只脚已经缩了回去。


    果然，她还活着！


    张平安走过去破拉门，一走进阳台，转眼就看到周茜茜那样惊恐交加的小脸。


    这个女孩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蜷在黑黑的角落里，像一只流浪的小猫瑟瑟发抖。


    张平安顺着她有些呆滞的眼神往阳台下看去，小区明亮路灯下，几个丧尸正围着一具新死的尸体撕咬啃食，内脏扔得满地，刺目的鲜血顺着路面静静流淌。


    张平安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盯着周茜茜眼睛问，“没事？”


    周茜茜嘴巴紧紧闭着，像一个失去魂魄的布娃娃。


    这孩子看来是吓坏了。


    张平安看着她，语气冷冰：“你很幸运，这栋楼住着一百多人，活下来的可能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其他人都变成了楼下那样的丧尸，而它们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吃掉我们。你活下来并不是你有多坚强，多勇敢，而是你妈妈把生的机会给了你。”


    “末世来了，谁都措手不及，谁都有理由害怕退缩，可是丧尸不会给你时间站在这里哭，要么被丧尸吃掉，变成和它们一样，要么就站起来去面对！”


    周茜茜身子一抖，抬起头，嘴巴喃喃低语：“妈妈她……”


    张平安脸色一沉，皱起眉头，上前拉住周茜茜的手臂，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你妈妈就在里面，来看看！”张平安拖着她到主卧前。


    周茜茜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显然知道门里面有什么。


    张平安拎着周茜茜的后颈用力把她的脸按在门上的孔洞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一字字地说，“看看吧，想变成和妈妈一样？嗯？”


    张平安不介意直接刺激对方心灵，对这个小白花般女孩他没有多少怜惜，这是末世，不认清现实，结局就是死亡，至于男或女，老或少，漂亮或平庸这样的形容词对丧尸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也不知道是被眼前景像震惊，还是被孔洞边缘的木刺扎痛，周茜茜剧烈挣扎起来。


    张平安放开手，周茜茜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平安，无助地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你妈妈已经死了！”张平安冷冰冰地说，“如果她现在出来，也会像楼下那些人一样，毫不犹豫吃了你。”


    他脚尖把地上那张用口红写的纸片拨到周茜茜面前，“不过，在此之前，她是个伟大的妈妈。”


    就这么任由她站在那里哭泣，张平安走回自已屋子，很快提了一壶汽油上来，拿壶嘴对着门上孔洞往里面倒，不一会儿半壶油就倒下去了。


    张平安看了看表，“里面的丧尸必须消灭掉，如果你留在这里被里面丧尸感染，回头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丧尸。”


    说完，拿出打火机，打着火。


    这场变故这个女孩子必须要面对，不管她愿不愿意。


    “我……我想再看一眼妈妈！”周茜茜噎咽着。


    张平安回过头，没有阻止，静静看着周茜茜把脸紧紧贴在门上，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手指甲抓在门板上，发出吱吱地声音。


    张平安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安不安全，这一刻他有一丝彷徨，自己决定七天后再去接结她到底对还是不对？自已对母亲的嘱咐有没有遗漏？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了，黑暗时代磨炼出的决断不允许自已在做出一个决定后还有半点犹豫，犹豫不决不的人早就被残酷的时代淘汰了。


    张平安上前拉开周茜茜，“给你五分钟，去你房间里把衣服收拾一下。”


    这次周茜茜快了很多，不到一会儿就提了个大包出来，只不过手上竟然抱了那个毛绒绒的大熊，让张平安很是无语。


    张平安点燃门上淋着汽油的一块桌布，抛了出去。


    噌！


    幽蓝的火舌燃起，飞快窜至卧室，轰地一下，整扇门就被大火吞噬了，房间里的丧尸疯狂嘶吼，撞在门上发出巨响。


    火从来都是最无情的，此时却变成了最温和的处理方式，张平安本来可以轻易破开门，只一刺就能杀死丧尸，但他却选择了用火烧，为什么，张平安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妈妈她说她不想变成怪物……”周茜茜用力抓着张平安手臂，忍着不哭出来。


    火越来越大，张平安搬动大理石餐桌堵住门，确信火势不会蔓延。


    带上大门，张平安拍拍周茜茜的肩，叹了口气“要哭就哭出来，接下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流眼泪了。”


    “平安哥哥！”周茜茜终于忍不住，呜地一声，丢下手上的包，返身扑在张平安怀里。


    “我刚刚答应过妈妈不哭的，好好活着的……”


    说着却一口咬在张平安肩膀上。


    咝！


    这丫头怎么咬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