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你不急我可急了，到明天我就得还你十四贯，后天就是十六贯，大后天……”


    “欧阳兄，别说了，我收下就是，只是这利钱就不必再提，这一日还没过呢。”韩忠卫只肯要回十贯，同时也把他的借据还给了他。


    “行，韩小哥，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欧阳微也没有再争，收回了两贯之后飘然离去。


    “韩小弟，这位小黄门对你印象好像不错。”刘呈亮笑着说道。


    “小黄门？”韩忠卫一时想不起这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宦官，别看他们地位不高，但侍奉的可皇族，所以这样的人最好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有求于人。”刘呈亮解释道。


    原来是个太监，韩忠卫这下清楚了。不是说太监声音像公鸡吗？怎么听这欧阳微说话跟自己没什么区别？


    韩忠卫忘了人家现在是什么年纪，欧阳微也只不过比韩忠卫大上二三岁，也处于青春期，声音上也就没有太大的变化。


    往武林楼去的路上，韩忠卫看到街道两边好像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酒馆，里面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而且看样子都是平头老百姓。看到韩忠卫如此奇怪，刘吴亮给他解了惑，南宋时期的临安人基本上是不在家吃饭的，所以全城才有数千家酒馆，特别是到晚上饭时，各家饭馆酒楼甚至需要提前订座，在中午反而好一些，因为临安很多酒楼都供应盖浇饭，顾客一经点菜很快就能吃到，堪比现在的快餐。


    第11章


    眼见为眼


    才走到武林楼的外面，韩忠卫就被里面的热情情景吓了一跳，里面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来往穿梭的店小二不时高声报着菜名，而手里经常是两手端菜，而且还不止一盘，有时甚至都放到手臂上面来了，可是他们却行走如飞，一滴汤水都不会洒落。


    “四位客官里面请，一楼二楼均已满座，只有三楼还有几间雅间，不知合乎诸位的心意？”一到门口，有一位长得很机灵的店小二马上前来迎客。


    “去面带路吧。”韩忠义说道，今天本来他以为会输的血本无归还要欠下一屁股债，没想到最后三弟接连押中三把，自己竟然又有几十贯的身家，虽然不算一夜暴富，但在武林楼的雅间请一次席面还是可以的。


    雅间果然很雅，除了很清静之外，在门口及桌上竟然还摆了花瓶，里面插的可是鲜花。而在房间的四周挂了好几副字画，韩忠卫虽然看不太懂，但从上面盖着好几个收藏印章来推测也知道价值不菲。


    一落座，马上就有人提着酒壶进来，熟练的在众人面前摆上酒杯，然后倒上酒水，“这是本店的金波酒，请诸位品尝。”


    还没上菜就上酒？上午来的时候可没这么我名堂。


    刘呈亮看到韩忠卫很好奇，连忙给他解释：“他这是‘提瓶献茗’，我们喝了就叫‘吏酒’，你如不善饮可浅尝辄止，但武林楼的金波酒、丰乐楼的眉寿酒；忻乐楼的仙醪酒；和乐楼的琼浆酒；遇仙楼的玉液酒；会仙楼的玉醑酒；时楼的碧光酒；高阳店的流霞酒可是我们临安八大酒楼的招牌酒。”


    “这位客官过奖了。”小二也很自豪，毕竟临安城有名的酒楼有近百家，但能被人称颂的却只有八家，就称之，自己的腰就能多挺直几分。


    喝了吏酒，韩忠义随手拿了一张会子递给小二，然后又有人递上“看盘”，也就是现在的菜谱。韩忠义点一个人菜，他就大声报唱，在厨房里专门记录的“铛头”就会记录在案，依次烧菜。


    点了十来样菜，韩忠义递还了看盘，“我弟不善饮酒，有何时令冷饮？”


    冷饮？韩忠卫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现代，以前也看过穿越小说，不是有人一回到过去就发明冰激凌、冰块什么的吗？怎么现在就出现了冷饮。


    “本店有甜豆沙、椰子酒、豆儿水、鹿梨浆、卤梅水、姜蜜儿、木瓜汁、沉香水等，不知这位小客官喜欢哪样？”


    样式还相当的丰富，韩忠卫说，“来碗木瓜汁吧。”


    虽然武林楼的生意很好，可是上菜的速度却很快，没等多久，点的菜就依次上齐，他们几个喝着这里的金波酒，韩忠卫就品尝着木瓜汁。期间有人来弹琴说唱，刘呈亮点了一曲，可是韩忠卫听了半天却愣是没听懂。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又有人来叫卖果子、香药，这是醒酒良品，甚至你觉得累了，还有人给你锤背捏脚。总之，只要你想的，这里就会尽量满足你。一顿吃下来，韩忠卫算是见识了临安“正店”酒楼的服务，这比现代的酒楼服务态度那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真正的上帝享受啊。


    所谓的正店就像现在的星级酒店一样，整个临安城有近百家，其他的酒店不可胜数，要知道临安城上百万人基本上都有在外面吃饭的习惯，可想而知需要多少酒店才能满意所需。


    据刘呈亮介绍，酒店还有上门服务。如果想在家里宴客，则有“承包人”，租赁器具，供应酒菜，包括下请书，安排座次，尊前执事等等，都有人承揽备办，你只要出钱，不用费丝毫力气。更重要的是，饮食业都有夜市，通宵服务，从天明到五更，供应的饭食品种不同，对顾客来说，真是方便极了，只要你有钱，那也是享受极了。


    长见识了啊！韩忠卫吃了这顿饭不知道颠覆了他多少曾经看轻古代人的理念，窥斑见豹，可想而知现在的社会各行各业是多么的专业，如果现代社会没有电，南宋绝对比新社会要强得多，这是回到家之后韩忠卫的真实想法！


    “卫儿，怎回来的如此晚？”吴翠儿一直在韩忠卫的房间里等着他，上午卫儿就出去了，一直到天黑都不见他的人影，吴翠儿不敢离开。


    “母亲，让你挂念了，孩子与大哥在外面用完膳食才回来。”韩忠卫很恭顺的道，对于吴翠儿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不说自己受伤时她每日无微不至的照料，就算平时他也能随时感受到浓浓的母爱。


    比如现在，如果是真正的韩忠卫也许会埋怨母亲的唠叨，可是作为有一名成年人灵魂的他来说，此刻却能体会一关切的眼神，那里面就有浓浓的爱……


    “你没有打扰到大公子的学业吧？”吴翠儿问道，大公子可是每日在太学学艺，如果因此而打扰到他就不好了。


    可是如果吴翠儿知道韩忠卫跟着他在赌场待了一个下午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是这种表情。


    “没有，怎么会呢。”韩忠卫知道如果自己实话实话，那不但自己没好日子过，就连大哥也会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就好，以后你跟着大公子外出要多注意向他学习，争取以后也能去太学。”吴翠儿道，她前不久最大的愿意是韩忠卫能快点好起来，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韩忠卫能早点进学堂读书，因为只有这样，他以后才有机会走上仕途或是在韩府取得他应有的地位。


    向他学习？难道是赌博吗，韩忠卫可不想有个这样的榜样，对于韩忠义他只是想借重，借重他的身份和地位，以使自己在韩府过得更加逍遥和自在。下午的那张借据他在回家的路上当着韩忠义的面撕毁了。结果就是回到家的时候，大公子和韩忠卫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那关系好像比亲兄弟还亲。


    吴翠儿看到韩忠卫平安回来也放了心，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而韩忠卫等吴翠儿一走，马上把小院的门关上，把自己的房间门插上销。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那本内功四经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第12章


    自我感觉良好


    按照第一个图谱，韩忠卫在床上静坐盘膝，双手合十，双腿并拢，闭目钳口，细调呼吸，一出一入，皆从鼻孔。


    一个时辰之后韩忠卫找到了一丝感觉，练气除了需要练习者本身具有天分之外，练习者本身也需要有强大的自信，而这两者韩忠卫显然都具备。


    《内功四经》由《内功经》、《纳卦经》、《神运经》、《地龙经》四篇文章组成。其中内功经是修炼，纳卦经是解释，神动经和地龙经是关于如何运用。而这其中最为基本也是最为重要的是人体的各处脉络和穴位。


    如果书里没有插图，韩忠卫恐怕对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他还真是不太清楚，但有了插图的对比，他就能事半功倍。虽然不能把所有的经脉穴位记下来，但至少他暂时需要用到的穴位他都非常清楚了。


    他慢慢深吸一口气，在吸气的时候默想脚底涌泉穴一股热力，然后慢慢上升到两肋，自两肋再升于前胸，于前胸又升于耳后，最后升于泥丸。


    而呼气的时候，则默想那股热力由泥丸至印堂，再降至鼻，鼻至喉，喉至脊背，脊背透至前心，前心沉至丹田，这样丹田就算是有了气。


    而丹田有气之后之后又默想这气从尾闾，达于脊背，上升泥丸，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慢慢的把这股热力吸收成自己的。然后又后涌泉吸引热力，经过不停的周而复始，丹田的气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醇厚……


    当韩忠卫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外面露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他不知不觉竟然在床上盘坐了一个晚上。下了床走在小院里，韩忠卫身上没有一丝僵硬的感觉，反而觉得好像全身充满了力量。一个晚上没睡，可是自己却没有一比困意，相反，精神非常饱满，这难道就是内力的作用？


    可是自己的丹田并没有真的有气啊，虽然“入定”了好几个时辰，也默想着自己丹田里的气越来越多越来越醇厚，可是当韩忠卫一收功他就清楚，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默想罢了。这其实也是在韩忠卫的意料之中，如果内功真的真的能一个晚上就能入门，那自己的大哥韩忠卫也不会每日清晨就在练武场舞枪弄棒了，他肯定也不会被刘呈亮等人的站立水中不沉弄得想要逃避。


    想到练武场，韩忠卫知道自己今天的功课又来了，收拾了一下之下，他去了练武场，在那里做着最近每天都要做的事：跑步。


    三十圈跑下来，韩忠卫觉得自己还是那样的轻松，如闲庭信步，没有了往昔的大汗淋漓。这样的结果让刚才还有点意兴珊阑的韩忠卫马上把这想法抛之脑后，自己虽然没有感觉出丹田有了内力，可是自己身上却有了变化，这让他一下子把今天跑步的量增加到了六十圈。


    当韩忠义来到练武场的时候，韩忠卫已经结束了晨跑，今天虽然运动量增加了一倍，可是花费的时间却与以往差不多。


    “大哥，你今日可是来晚了些。”韩忠卫跑到韩忠义身边停了下来，今天的韩忠义好像有些精神不佳，好像没睡醒似的。


    “武林楼的金波酒我昨日可是喝了数斤，今日晚些起床也是应该，三弟，你要回去了？”韩忠义昨日赢了刘吴亮的赌局，后来在赌场又连赢三把，基本上把前面输的全部拿了回来，虽然都是在韩忠卫的帮助之下，可是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是啊，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看到韩忠义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忠卫问道。


    “三弟，昨日在赌场你连赢三把到底是运气还是……？”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韩忠义的两眼开始放光，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困倦的样子。


    “当然是运气了，昨日我大显神威，有如财神上身，大哥，你也觉得过瘾吧？”韩忠卫当然不可能把诀窍告诉他，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这样的原则他还是清楚的。如果韩忠义知道了，那刘呈亮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太学里与他们交好的人又会知道，然后就会去赌场“实践”，很快赌场也会知道，只要他们一改手法，自己就会失去一个自动取钱的机会，这样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又怎么会说呢。


    “唉，早知道我就多带些赌本去，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的好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啊。”韩忠义叹道，但他看着韩忠卫的时候眼神又一亮，“三弟，今日你的运气不知道还和昨日一样？”


    “大哥，这财神爷哪能天天上我的身啊。”韩忠卫苦笑道，他可不想再去显摆，要去也得过段时间再去啊。再说了，现在韩忠卫的头等大事就是修炼内功经，除此以外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财神爷没上你的身呢？说不定这段时间财神爷看上你了呢？”韩忠义笑道，经过昨天的事，他与韩忠卫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要是换在以前，韩忠义不会与他说这样的话。


    既然韩忠义认定财神爷上了韩忠卫的身，那不试试是不可能的。要知道昨天韩忠卫的三连胜让他晚上回来都一直睡不着觉，现在他之所以困倦不已就与这事有关。


    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事不顺，韩忠卫两次出手接连输掉韩忠卫二十贯之后，他马上确信，今天财神爷没跟韩忠卫照过面。


    看到韩忠义苦瓜似的脸，韩忠卫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拿出二十贯交给韩忠义补偿他的损失，果然，韩忠义脸上马上多云转晴。


    “大哥，我身上汗味难闻，得回去洗涤才行。”韩忠卫是在练武场直接被韩忠义拉来的，身上汗臭味一丈外就能闻到。


    “好吧，你自行回去就是。”韩忠义正在想如何安置三弟呢，他今天手气跟昨天的自己有得一拼，把他放在赌场显然不合适宜，但要去别的地方自己又移不开，现在听到他要自行回去当然乐意放行。


    韩忠卫当然不是想回去洗澡，他一到家匆匆冲洗了一下之后就又盘坐在床上，静坐盘膝，双手合十，双腿并拢，闭目钳口，细调呼吸，一出一入，皆从鼻孔……


    第13章


    二公子


    秋菊在锅里倒上一点油，等油烧热后很麻利的打一个鸡蛋放在锅里，等到下面煎成金黄色时，再翻身，片刻之后就用筷子夹起放在碗里隔油。然后再打入一个蛋……


    待两个鸡蛋都煎好后，又下了碗面，最后把鸡蛋放到面条上面，这就是三公子的早餐。


    秋菊来到韩府已经两年，没受伤之前的三公子她也见过几回，那时他经常是跟在大公子或二公子身后，哪有什么三公子的气度？有时见到自己还要讨好的叫声秋菊姐姐。可是受伤之后，也不知道是灵儿姐姐关照的结果，还是他想摆三公子的架子，竟然对自己受理不理。


    虽然对韩三公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尊重自己秋菊很是有些不满，但不满归不满，自己该做的事还是必须要做，毕竟自己终归是个下人，而他就算再不得势也是三公子，连灵儿姐姐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何况是自己呢。


    “秋菊，你这是去哪里？母亲不是住在后院吗？何故去东院？！”


    “二公子，这是送给三公子的。”秋菊听到二公子韩忠勇越来越严厉的语气，慌得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


    “小三？”韩忠勇盯着秋菊手上的面条疑惑不解，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他为何要人送膳食？何况听说他现在已经好了，怎么还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来？


    如果让韩忠卫听到自己的二哥竟然会如此称呼自己一定会被气得吐血，“小三”可是某类女士的专用称呼。


    “二公子，我可以走了么？”秋菊却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个名称本来就是受伤前三公子的专用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