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埃莱娜·费兰特
?吉诺:药剂师的儿子。
?几位老师
费拉罗:小学男老师,兼任图书馆管理员。
奥利维耶罗:小学女老师。
杰拉切:中学男老师。
加利亚尼:中学女老师。
?内拉·因卡尔多:奥利维耶罗老师的表姐,住在伊斯基亚岛。
引子 |抹去所有痕迹|
-1-
今天早上里诺来电话了。我以为他又要向我要钱,我准备好了拒绝他,但他打电话却是另外一个原因:他母亲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周前。”
“那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尽管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或者被冒犯的感觉,只是有一丝讽刺,但我的语气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敌意。他试图反驳,用夹杂着那不勒斯方言的意大利语解释,但显得很拙劣、尴尬。他说,他很确信他母亲这次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那不勒斯城里晃荡。
“晚上也不回去吗?”
“你是了解她的。”
“我知道,可是两个星期不回家,你觉得这正常么?”
“是不正常。埃莱娜,你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她的情况更糟了:她从来不睡觉,从家里出去,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无论如何,他开始担心了。他问了所有人,去所有医院问了一圈,最后甚至去了警察局,没有任何消息,还是没找到他母亲。多好的儿子!一个壮实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直没有正经工作,每天不过是坑蒙拐骗、虚度光阴罢了。我都能想得出,他找他母亲是多么用心。扯淡!他根本没脑子,他心里只有自己。
“她没在你那里吧?”他突然问我。
他母亲在都灵?他对情况了如指掌,只是说说而已。的确,他自己喜欢旅行,我没有邀请他,他到我家里来过十几次了。他母亲才是我热情欢迎的人,但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不勒斯。我答道:
“不,她不在我这里。”
“你确定?”
“里诺,别这样。我告诉你了,她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里了?”
他哭了起来,我耐着性子,让他把绝望和痛苦都展示出来。他开始假装啜泣,后来是真哭了。等他哭完,我对他说:
“拜托了。这次你要按她希望的那样:不要再找她了。”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刚才我对你说的,找她也没用,你要学会自己生活,还有,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挂了电话。
-2-
里诺的母亲名叫拉法埃拉·赛鲁罗,大家都叫她莉娜,除了我。这两个名字我从来都没叫过,六十多年来,我一直叫她莉拉。我要是突然叫她莉娜,或是拉法埃拉,她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三十多年前,她就告诉我她想消失,不留任何痕迹。只有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她从来都没想过逃离;从来没想过改变身份,在别处重新开始生活;她从来没想过自杀,因为一想到里诺不得不处理她的尸体,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目标不是这些,而是别的:她想从人间蒸发;她想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消失,让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无迹可寻。因为我十分了解她,至少我认为我了解她,我觉得她一定找到了办法——不留一丝毛发、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办法。
-3-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查看电子邮件,也查看信箱,但没有任何音讯。我经常写信给她,而她几乎从来不回复,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打电话,或是在我去那不勒斯时与我彻夜长谈。
我打开抽屉,还有用来保存各种小玩意儿的金属盒子。我其实没有很多东西,之前已经扔掉了许多,尤其是跟她有关的物品,这她也知道。我发现,我没有找到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没有一张照片、纸条,或是小礼物。我自己都感到很吃惊。有没有可能那些年她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或者更糟的是,我不想保留任何和她相关的东西?这很有可能。
这次是我打电话给里诺,我很不情愿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家里的电话,也没有接手机。晚上方便的时候他回了电话,他说话的语气,有一种想让我难过的意图。
“我看你打过电话,你有消息吗?”
“没有,你有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