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曾有学者专门研究过为什么星网的各大论坛在工作日的时候流量会更大，而休息日的时候明明人们空闲时间更多，却似乎没有了强烈的“八卦”欲望。


    结论就是那些疲惫的人们在报复性娱乐。


    报复性娱乐时，人们往往追求刺激、短平快式的体验。星际时代人们普遍受教育程度较高，下意识排斥低俗无脑的沙雕狗血文学。于是夺人眼球的负面话题就异军突起在工作日成为顶流。参与讨论的人们无论持什么立场都能充分地发泄情绪，缓解现实生活的压力。


    因此连狗仔队爆料都会特意选在年关、工作日、考试季的时候。


    网民们总会一边嚷嚷着第二天还要上班考试，一边口嫌体正直地熬夜蹲守最新狗仔们的爆料。这种大型摸鱼现场本身就自带话题热度，会吸引到更多本来不好奇爆料内容的网民们参与进来，热度进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高。


    在星网论坛的影视专区里，每到工作日的时候也会出现各种爆料贴，吐槽贴和黑贴等吸人眼球的帖子。互撕谩骂盖出上万楼热帖都是日常。


    显然今天影视专区论坛的“顶流热帖”就是这个标题堆满热元素的《绿泡泡平台惊现黑马新人？两天被签约！》。


    “黑马”、“紫微星”这种略带传奇色彩的字眼是人们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更别提混迹影视区的用户都是资深影迷，看多了谁没有个创作梦呢？


    自从绿泡泡平台近期开放新人导演扶持活动之后，影视区无数人都尝试去报名参加过。当然成功签约的寥寥无几。


    于是这则帖子一发出来就瞬间盖起高楼，新评论不断出现。


    ——楼主快点上图，无图无真相！


    ——慕了，两天签约是什么童话故事。上个月的活动我也才加了，最高的成绩就是排行榜第41页。也不知道这位黑马到底有多厉害。


    ——我好像知道了。


    ——我好像也知道是谁了。说的应该就是排名第十的那部。数据真得特别好，才发出来两天就上了首页。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签约了。


    ——那位在我这里已经升到第四名了。


    ——无语，楼上你们能不能别用缩写，谁知道是什么？打全称是会让星网瘫痪吗？是会让光脑爆炸吗？


    赵小茂在自己主演的电视剧火了之后，开始喜欢上在各种平台搜索自己的名字。遇到有人喷他长相平凡就上去和那个人大吵一架，遇到有人夸他演技自然不做作就乐滋滋地截图保存。


    24小时在线冲浪的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帖子。


    最初大家还在认真讨论《自炊男的深夜食堂》这种程度的播放量到底算不算是“爆”了。此时剧集在活动专区排名已经一跃来到第四名，播放量高达8800万，眼看就要破亿。


    对此，一些人认为《自炊男》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如果放眼全站一集百亿播放量也比比皆是，这部剧实际数据并不亮眼。一些人则认为他们是心里酸了，对毫无粉丝基础的新人导演来说第一部剧就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已经很难得，《自炊男》绝对有大爆迹象。


    但很快，双方交锋之间火气越来越大。


    ——什么破剧，场景就一个单间，演员就一个肥仔。根本看不到剧组的认真在哪里。


    ——实话实说，对观众还挺失望的。和同榜的其他作品比起来，这部作品明显制作粗糙格局小，连情节也乏味无趣。从头到尾就是吃吃吃。


    ——可笑，酸味儿透出光屏了。美食明明是人家的特色。我就喜欢看主角吃饭。


    ——美食？还不如去看美食主播，起码是真实的菜。而这部剧，从头到尾都是导演一个人的臆想。第一集的那个番茄味营养剂煮面条做出来的茄汁面，不会真有人觉得会和全息模式里体验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吧？


    ——讲真，这难道不是导演的优点吗？不管真的假的，第二集那个萝卜丝煎饼是我从来没有尝到过的美味。美食主播又做得是什么垃圾？能吃吗？不是搞笑主播吗？


    整个帖子所有参与讨论的用户都被立场鲜明的分为两派：挺剧派和倒剧派。挺剧派毫无理智地吹捧起这部剧数据有多漂亮，反响有多热烈，剧情设计和题材选择有多新鲜亮眼，仿佛明天这部剧就能火遍全星际，不喜欢它的人都是酸鸡跳脚，还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搅混水踩美食主播捧剧。


    倒剧派也火气上头把这部剧贬低的一文不值，甚至开始对导演以及主角演员进行人身攻击。最后还怀疑开这个帖子的人是剧组工作人员或者就是绿泡泡平台，在刻意替新人导演炒作。


    不少人越说越上头，嚷嚷着要去剧集评论区刷差评抵制这部虚假美食剧，抵制无脑踩美食博主的剧粉。


    这怎么行！


    注意到帖子风向不对，赵小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样下去新观众点进评论区都会被劝退的。而且楼盖得越来越高，难免不会有一些美食主播的粉丝注意到然后传播到其他地方。惹恼了那些网红美食主播他们这个小破剧铁定要完蛋。


    焦急时刻，他脑海里浮现出包晚晚冷静的眼神——她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赵小茂立刻把帖子转发给包晚晚。


    包晚晚正在吃茄汁面，就是第一集出现的那一碗茄汁面。


    没错，那个可以收集观众情感值把影片中物品兑换到现实世界的情感值兑换系统终于加载完成了。她也终于吃到了来星际时代后的第一餐。


    在剧集设定中，为了节省幻化出各种食材所需要的的数据流，男主陆任贾只用番茄营养剂和星淘网购买的面条就做出了茄汁面。所以包晚晚还是挺好奇剧中的星际版简易茄汁面在现实中会是什么味道。


    她端起碗，闻起来是扑鼻的酸甜味，筷子在浓厚的番茄红汤里叨起吸饱汤汁后泛黄的面条，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包晚晚迟疑地咬下一小口，牙齿咬断劲道的面条时那种让人想要尖叫的幸福感瞬间传到大脑——是真实的，能咬到的食物！


    终于不是一支灌下去直接撑饱又毫无真实感的营养液了！


    感动联邦！


    回过神来，包晚晚反应过来这面有问题——这不是她影片设定中的面条。区别于地球种类繁多的面条，什么生鲜面、堿水面、拉面、冷面，星淘网能买到的面条只有一种，那就是类似乌冬面的滑溜溜地面条。


    但这一碗从剧中用情感值兑换出来的面条分明是刀削面的口感。再喝一口汤，细细品尝，还带着细微胡椒粉和姜粉的味道……不是剧中简单的番茄营养剂能做出来的复杂层次，更像是她上辈子在某省吃到的味道。


    她慢悠悠地喝汤，满足地眯起眼睛，酸甜的番茄汤顺着喉咙润到心间。


    如果包晚晚猜的没错，虚拟片场中所有的食物都应该是按照她的认知创造出来的。就像一发能源炮轰炸在人身上，只要导演潜意识认为人不会死，人就不会死。导演的世界观就决定了虚拟片场的世界观。


    在她的认知中茄汁面是这种味道，那么无论放在现实生活中剧本里的男主的操作是否真得能做出茄汁面，最终食物都会毫无逻辑地变成她理解中的味道。


    所以她吃的不是廉价茄汁面，


    是一千多的新鲜番茄，


    是昂贵的香料，


    是无价的手工面条！


    只是想一想这碗面的价值，她就突然觉得嘴里的面更加美味了。


    而她只要有情绪值，就可以用系统可以源源不断地兑换出茄汁面来！


    幸福！


    手腕上的光脑一震：“叮，您有一条来自‘赵小茂’的新信息，请前往查看。”


    包晚晚刚点开，鲜红色的几个大字就跳了出来——“包姐！十万火急！！！【链接】”


    她不紧不慢地一边嗦面，一边点进赵小茂发来的链接。是个论坛的帖子，上千楼回复她一层层看完。


    明明事态紧急，包晚晚却扶着额角笑了起来。


    帖子里强烈的既视感，让她想起来上辈子逛微博逛豆瓣逛贴吧的日子。她这个拍纪录片的还好点，上辈子那些在娱乐圈混的同学们可是各个都经历过舆论危机，新片上映前后几天几夜轮班二十四小时监控舆情是常态。


    几千年过去了，人类甚至通过基因改造药剂能长出动物体征，能改造自己身体把四肢改装成奇奇怪怪的能源炮，但互联网用户的画风可真是一点没变。


    看着论坛帖子里情绪激昂互相攻击的两派人，包晚晚突然若有所思地唤出系统版面，查看自己收集的情绪值：


    【可兑换情绪值：130】


    她刚才兑换这一碗茄汁面画了88点情绪值，系统里当时只剩下三十多点。按照剧集观看次数增长幅度来看，一碗面的时间本不应该增长出这么多……


    包晚晚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其实她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营销的，很多国内的纪录片导演还有点清高，不屑于搞这种掉逼格的手段。不过在圈里混这么多年，那几种惯用的营销手段她都并不陌生。


    是时候拿出来验证一下她的猜测。


    包晚晚拿定主意之后，当即在绿泡泡后台联系安纳斯，这位她目前的代理经纪人。


    包晚晚：“你好，能帮我安排一些水军吗？”


    安纳斯：“什么事？是你评论区多出来的那些抵制评论吗？新人阶段最好还是不要请水军，一旦被发现群众会逆反的，到时候你没粉丝基础控不住场。”


    包晚晚：“不，不是这样。”


    安纳斯：“？”


    作者有话说：


    包晚晚：反炒啊，这都不懂？基操！


    章节开头的理论是我瞎编的，咳。试图给自己每到年底就忙于吃瓜的行为辩解（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