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3个月前 作者: 玖渔
    第86章


    “四哥哥,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远嫁抚蒙,死在荒漠吗?”


    慈荫楼内传出佟佳毓琳呜咽的哭声,年若薇寒着脸,松开了四爷扣着她的手。


    “抱歉王爷,是妾身打扰了您与佟佳格格的雅兴。”


    “王爷您快些继续让格格承恩叼露吧!”


    年若薇气的抓住四爷的手腕,拔步入了楼内,可她才靠近门口,却嗅到了楼内燃情的香气。


    她顿时吓得转身逃离,却再次撞入四爷的怀里。


    此时她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四爷,于是愧疚的主动伸手去抓四爷的手,却听四爷不悦的冷哼一声,反手十指紧扣她的手指,急急往干西四所疾步离去。


    年若薇和四爷离开没多久,太子胤礽就来到了慈荫楼内。


    浦一踏入楼内,胤礽就嗅到一阵暗香拂面,这气息让人欲罢不能的沉醉,胤礽忍不住细嗅起来。


    此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忽而低吟着扑入他怀中,温香软玉在怀,胤礽隔着楼内昏暗明灭的烛光,只看见怀中竟是一绝色佳人。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曾相似,可一时间色令智昏,压根就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


    此刻那女子异常殷勤的勾引他,胤礽已然被汹涌情潮冲昏头。


    罢了,他已箭在弦上,只想畅快纾解一番,让那美人儿为他承恩叼露,大不了要过她之后,就将她收入毓庆宫为侍妾。


    而此时欲.火.焚.身的佟佳毓琳隐约间似乎看到四哥哥为她折返归来,她再不想压抑自己的满腔爱恋,殷勤的献上了自己的全部


    年若薇被四爷牵着手,疾步离开了慈荫楼,此时二人行至人多的宫道,四爷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却依旧不急不缓的走在她前面,还时不时的回头偷眼看她有没有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干西四所卧房,四爷忽而呼吸急促的一把抱紧她:“不知羞,承恩叼露也敢说出口,薇儿,爷很难受,帮帮我”


    年若薇方才情急之下说的都是气话,此时听到四爷难受了。顿时心疼的凑到他面前。


    “好薇儿,爷此生雨露都是你的,薇儿”


    直到傍晚时分,年若薇才红着脸离开浴池内。


    她惊愕的从四爷口中得知,佟佳毓琳竟然借着公主的名义,在慈荫楼内用燃情香迷情四爷。


    年若薇无比庆幸她方才执意要前往慈荫楼寻四爷,否则四爷在孝期内,与身为秀女的佟佳毓琳茍且,定会身败名裂。


    只是佟佳毓琳出自名门嫡女,没想到行径如此卑劣,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看来她是真的着急了,她已错过一回秀女遴选,想必她知道了自己即便被康熙爷赐给蒙古王公抚蒙,所以今日才不顾一切破釜沉舟勾引四爷,想要与四爷生米煮成熟饭,避免远嫁抚蒙。


    经此突发事件,年若薇愈发不敢先回王府,只日日在干西四所里陪着四爷父子二人。


    临近端午之时,太后终于葬入陵寝,此时年若薇抚着三个多月的孕肚,与四爷和小阿哥一道回了王府。


    五月初五这日,晖儿早膳之时忽而闹着要去红螺寺为弟弟祈福。


    “换一座寺庙祈福!”


    四爷的语气陡然冷冽,年若薇看到四爷泛红的眼眶,顿时心疼的放下手里剥一半的鸡蛋,伸手覆在四爷攥得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苏培盛赶忙上去哄被王爷吓哭的小阿哥:“小阿哥,京郊潭柘寺和广济寺,还有戒台寺,卧佛寺,碧云寺都灵验极了,不如您在这些古刹里选一个可好?”


    苏培盛这些奴才都知道,自从小年糕当年在红螺山出事之后,红螺山已然成了四爷此生的禁忌,谁都不能提这个地方,否则四爷定会勃然大怒。


    此时年若薇也看出四爷面色煞白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她知道红螺山已然成为四爷的禁忌,触之即殇。


    “爷,我也想去红螺山游玩,不如我们今日就去红螺山的别院踏青可好?”


    年若薇知道四爷的心结还需她这个系结之人亲手解开,于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四爷:“爷,这道坎我都过去了,爷为何还不释怀?”


    “阿玛阿玛,晖儿和额娘都想去。”小晖儿看到额娘抓着阿玛的袖子撒娇,赶忙凑上去,与额娘一道缠着阿玛答应去红螺山。


    胤禛只沉默不语,直到看见年氏深情炙热的眼中,满满都是他清冷的面容,他的面色缓和几许,无奈的点点头。


    “爷最好了。”年若薇母子二人俱是欢喜的抱着四爷的胳膊撒娇。


    一家三口用过早膳之后,四爷就带着她和晖儿母子去红螺山别院小住。


    此时年若薇分别牵着四爷和小晖儿的手,一道踏上了红螺山道。


    当踏上红螺山道那一瞬,当年那些痛苦和绝望的情绪瞬间萦绕心间。


    年若薇只觉得如鲠在喉,她绝望的情绪在感觉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温热的手掌那一瞬,顿时涌出释然之情。


    “额娘,阿玛说晖儿在红螺寺诞生,阿玛时常说对不起晖儿和额娘,说他当时没有陪在额娘身边。”


    “那阿玛当时在哪?”小家伙转头好奇看向阿玛。


    年若薇偷眼看见四爷满眼愧疚神色,于是握紧四爷的手,缱绻说道:“你阿玛在额娘的心里,生生世世。”


    “额娘,晖儿要抱抱。”小家伙此时脑门上都是汗,脸颊热的红扑扑的。


    “晖儿,额娘怀着你二弟,让阿玛抱你。”


    四爷说完就将小阿哥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让孩子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四爷忽而折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年若薇笑着抓住了晖儿的小脚。


    胤禛眉眼间俱是欢欣笑意,只因他此生最在乎的人,此刻都在他身边。


    一家四口来到红螺寺山门前,四爷给她腹中的小阿哥敬香祈福之后,就让苏培盛和锦秋带小阿哥去给文殊菩萨敬香,祈愿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待到只剩下二人在大雄宝殿之时,四爷竟然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她当年产子的陋室门前。


    她忽而浑身忍不住轻颤,只刹住脚步,再不敢靠近那陋室半步。


    年若薇耳畔乍然响起那几个面目狰狞的接生嬷嬷的叫骂声,她当时害怕极了,不住的挣扎,但却被那些人轮番扇耳光,将她拖到了这陋室内。


    数九寒天,外头下着鹅毛大雪,那些人甚至不给她准备热水,只给她用刺骨的山泉水。


    这些屈辱和艰辛,她都不曾向四爷说过。


    胤禛当年悲痛欲绝,听若欣那贱婢口中反复陈述年氏在山间陋室中的凄惨遭遇,简直痛不欲生。


    她回来之后,甚至不曾告诉过她产子之时遭遇的虐待,而此时她痛苦绝望的眼泪却无声倾述她遭遇的一切。


    他曾亲眼目睹若欣那贱婢狠心在她身.下剖开的长疤,胤禛直吻着那道疤,好几回都心疼的泪如雨下。


    年若薇终是被痛苦绝望的记忆侵蚀的情绪崩溃,哭着扑入了四爷的怀里。


    此刻四爷哑着嗓子,在她耳畔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年若薇渐渐止住啜泣,沉声道:“都过去了,我都忘了那些前尘往事,方才只是被毒日头扎了眼,才会忍不住落泪,爷不准笑话我。”


    年若薇反手牵着四爷的手,带他来到了断崖之前,却没想到那断崖竟不知何时,被一排整齐的铁栅栏围住。


    那一整排雕刻着佛莲的铁栅栏足足有两人高,年若薇知道定是四爷的手笔。


    她不禁莞尔:“真好,我将是最后一个跳下着悬崖之人,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失足坠崖了。爷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我替世间所有苦命人感谢爷的善举。”


    “回吧。”胤禛一来到红螺山,仍是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根刺搅在血肉中,刺得他呼吸都觉得闷痛。


    年若薇应了一声,有些疲累的依偎在四爷怀里,一家人来到了红螺山腰的别院。


    是夜,白云观主行藏拎着一坛烧刀子酒和半只烧鸡,踏着夜色来寻红螺寺大和尚苦竹。


    此时苦竹正站在浮屠塔之巅,他双手合十,盯着正北方夜空中冉冉上升的一大一小两颗帝星。


    须臾之后,他目光缓缓落在红螺寺北麓的稀疏庭院若有所思。


    “今夜竟有两颗帝星落在我红螺寺山门正北夜空?真是奇了怪了”苦竹惊讶的喃喃道。


    “这有何奇怪,皇权更叠本就是常态,最亮那颗紫薇帝星还在紫禁城里呢,今夜这两颗一大一小的紫气之星,只是冉冉上升的新星,接替帝星还早些。”


    行藏捏着一个鸡腿,饶有兴致盯着北麓那户灯火通明的权贵之家,又神在在道:“我们与未来新帝的二十年之约,尚且还有十年之期,等着瞧吧。”


    六月初,年若薇腹部已然微微隆起,此时正站在西苑门口迎接四爷归家。


    锦秋忽而急急忙忙来寻小年糕:“年糕,公主来了。”


    “快些请公主进来。”年若薇笑着说道,又让人立即准备公主喜欢吃的菜肴。


    荣宪入了饭厅之后,就开始四周张望,语气满是愤怒:“胤禛那混蛋还没回来吗?”


    “公主何事如此愤怒?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您消消气。”年若薇看到荣宪公主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顿时讨好的亲自起身给公主斟茶递水。


    此刻荣宪眉头紧锁,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噩耗告诉小年糕,可倘若小年糕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说不定更加无法承受背叛的重创。


    荣宪犹豫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由她亲口说出这一噩耗:“年糕,佟佳毓琳未婚先孕,整个四九城都在疯传,说她腹中孩子的生父是皇族子弟,极有可能是某位皇子。”


    “听说她受孕之时还在紫禁城内为秀女,能让心高气傲,出自名门世家的佟佳一族嫡女委身之人,也只能是皇子。”


    年若薇发现公主此刻正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盯着她,顿时忍俊不禁:“公主,您该不会以为与佟佳毓琳茍且之人,是我们家王爷吧。”


    “那不然呢?”荣宪见小年糕如此坚定的信任胤禛那混蛋,愈发担心真相揭破那一日,小年糕会承受不住打击,再次一蹶不振。


    年若薇心里明白,公主是在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于是让伺候的奴才们统统都退下,这才拉着公主的手说体己话。


    “公主,三月初一那日,佟佳毓琳在慈荫楼内对四爷下迷情香,四爷并未碰她分毫。”


    “年糕,我那好四弟素来狡猾,你莫要被他给诓骗了去,说不定他将那佟佳毓琳吃干抹净之后,才让你撞见他偷腥。”


    “我相信我们家爷。”年若薇欲言又止,最后红着脸,贴着公主的耳朵说悄悄话。


    “啧啧,四弟真不是个好东西,你怀着孩子还让你如此伺候他,哼~~”


    此时花厅大门忽而被人猛的踹开,四爷穿着一身朝服,满脸怒容站在门口。


    “苏培盛!送客!今后不准她再入雍王府!”


    胤禛方才靠近门外,就听到皇姐又在年氏面前挑拨离间,恶语中伤他,此刻他恨不得让人立即将皇姐乱棍赶出王府。


    “四弟!你敢当着小年糕的面发誓吗?你现在就发誓,说佟佳毓琳的孩子不是你的!否则若那孩子是你的野种,我就立即带小年糕回草原!”


    “公主!我相信我们家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您不能冤枉我们爷。”


    年若薇扶着肚子,赶忙挡在了四爷和荣宪公主之间,将四爷护在了身后。


    “我不信!皇族子弟都是沾花惹草的狗德行,包括我在内!”


    年若薇傻眼,公主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她不禁开始心疼公主,于是准备转身将公主护在身后,她正准备转身之际,腰间却被四爷轻轻环抱着拥入怀中。


    气氛尴尬之际,苏培盛在门外焦急的唤了一句:“王爷,有贵客莅临王府,奴才已将贵客请到前厅内。”


    年若薇忍不住心头一凛,四爷是亲王,在大清国境之内,能让苏培盛如此谦卑的说贵客,还谨慎的不说出对方的名头的,没有几人。


    此时荣宪亦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四弟,忍不住开口问道:“汗阿玛还是太子?”


    “苏哥哥,贵客是谁?”年若薇也忍不住开口询问苏培盛。


    见苏哥哥苦着脸为难的摇头,年若薇扶着肚子走到四爷面前,泪眼盈盈的扯了扯四爷的袖子。


    “说。”胤禛反手握紧年氏的说,沉声道。


    “是是太子爷来了。”苏培盛垂着脑袋说道。


    “太子?”荣宪诧异的挑眉,太子出巡宫外的动静几乎人尽皆知,这几日她并未听到太子出宫的消息,显然此刻太子是微服私访前来。


    荣宪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于是试探性的看向四弟:“不会弄大佟佳毓琳肚子的皇子,是太子爷吧。”


    年若薇被公主说的话吓了一跳,赶忙凝眉看向四爷,当看到四爷垂眸不语,她心中刹时掀起惊涛骇浪。


    四爷的表情,已然是在默认公主方才说的话,没想到那孟浪之人竟然是太子!


    “啊?!还真是啊,汗阿玛知道了吗?”


    “佟家只说毓琳腹中的孩子是皇子的骨血。”


    胤禛语气满是愧疚,若当时能让人暗中护着毓琳,而非将她独自一人丢在慈荫楼,毓琳也不会遭此横祸,毁了一生的幸福。


    他愈发觉得愧对皇额娘的在天之灵,当年他曾在皇额娘临终之前,再三保证会护着毓琳一辈子。


    可如今她遭遇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他又岂会不知道太子今日的来意。


    胤禛垂眸不敢去看为他辛苦孕育子嗣的心爱之人,此刻他陷入两难之间。


    荣宪看到四弟那吃瘪的表情,顿时吓得瞪圆了眼睛:“四弟!太子今日微服前来,该不会是想让你来接盘,让你喜当爹吧!”


    看到四爷听到公主的质问后,陡然煞白的面色,年若薇顿觉如遭雷击。


    “是我有愧皇额娘临终嘱托,我没照顾好毓琳表妹,是我那日撇下她一人,才会阴差阳错…让佟佳一族蒙羞,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她会死的,她前几日已经寻过短见。”


    听到四爷说那日在慈荫楼是阴差阳错,年若薇默默的转身,来到荣宪公主身侧,颤着手抓住公主的胳膊。


    “王爷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娶她赎罪。”她忍不住哽咽的看向四爷。


    “爷不想不想瞒你,是!届时毓琳腹中孩子的月份会加两个月,就能避开国丧期间怀孕的祸端。”


    “薇儿,她即便入了王府,也只是客人,她是太子爷的女人,更是爷的嫂子,爷若不救毓琳,她会死的,太子与佟家素来不睦,佟家不会答应毓琳入东宫,佟家已然放话,让毓琳后日自尽,以保全佟家的声名。”


    年若薇有些哽咽的笑道:“既然王爷都已做好决定,且顾虑周全,今日只不过是知会妾身而已,妾身无话可说。”


    “妾身只愿那日,王爷并未遗憾的阴差阳错,与佟佳格格翻云覆雨的是王爷本人。只愿那日在慈荫楼内被人糟蹋之人是妾身,如此王爷定不会心怀愧疚。”


    年若薇扶着肚子,心间弥漫阵阵钝痛,好一句阴差阳错,简直对她杀人诛心。


    “委屈王爷与您的青梅竹马阴差阳错,那妾身又算什么?算王爷将错就错?”


    “薇儿,你不准再说气话!爷只是将毓琳当成亲梅竹马的妹妹,绝无半分儿女私情,爷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否则对不起皇额娘临终嘱托。”


    “好。”年若薇眼角酸涩,心如刀割的溢出一个字。


    “呵呵,四弟好筹谋啊~”荣宪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胤禛懒理皇姐的挑衅,只小心翼翼伸出手掌去牵年氏的手,眼见年氏避开他的触碰,他顿时慌乱的攥紧年氏的手腕,这才勉强安心些。


    “王爷请松开妾身的手,妾身的手被您捏的很疼。”


    年若薇知道四爷并未用力,可她此刻真的很疼,心痛的让她窒息,她忍不住吃痛的呢喃着让他松手。


    她对四爷的举措很难评价,四爷对佟家素来倚仗和尊敬,自然也和对年家一样爱屋及乌。


    “薇儿,爷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难道你还在质疑爷的真心吗?”


    年若薇被四爷忽然扣下的帽子气笑了,她无奈的摇头道:“王爷,您将佟佳格格当成亲妹妹,并无儿女私情,但她呢?”


    “好了年糕,多说无益,你收拾一下,先去我的公主府冷静几日再说!”荣宪瞧出小年糕和四弟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赶忙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


    “不准去!”胤禛瞬间慌了神,颤着指尖将年氏揽入怀里箍紧。


    “苏培盛!送客!”胤禛怒不可遏瞪着皇姐。


    “王爷,您曾答应过妾身,会尊重妾身的任何决定,今日,妾身要去公主府,归期不定”


    “薇儿,别离开胤禛!”


    胤禛此生最重亲情,只可惜造化弄人,他此生却最缺亲情,皇额娘和毓琳是为数不多被他视为至亲之人,而年氏是他此生挚爱且唯爱之人。


    亲情与爱情,他只想兼得,却深知世间并无双全法,此时胤禛痛苦的红了眼眶,只无助的咬着牙,抱紧年氏的腰,不让她离开他分毫。


    “你让妾身静一静可好?”


    “不好!”胤禛被年氏口口声声疏离的妾身二字,虐的催心剖肝,她只在外人面前才会自称妾身,若不然,就是在与他置气。


    “王爷若再如此强人所难,那妾身就与王爷缘尽于此,珍重!”年若薇气的伸手去掰开四爷桎梏在她腰间的手。


    此刻他双手合十扣紧,力道之大,甚至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此生都不准说珍重!!”胤禛快被年氏逼疯了,他此生最恐惧的字眼,就是珍重二字,年氏每回与他说出珍重,就是痛彻心扉的诀别。


    “四弟!太子还在等你!你还是快些去吧!”荣宪压着怒火,朝着胤禛冷冷说道。


    “滚!”胤禛恨不得一剑杀了皇姐,她从来只会教唆年氏离开他。


    “公主,您请先回去吧,我不走了。”年若薇听出了四爷语气中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公主有太多把柄在四爷手里,她怕四爷发疯,与公主同归于尽。


    “成啊,那本宫也不走了呗,反正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本宫正打算待到小年糕出了月子,再回草原呢。”


    荣宪想起小年糕那年临盆之时,她因疏忽,而没有陪在小年糕身边,造成小年糕差点殒命,就忍不住捶胸顿足。


    她已决定待到小年糕出了月子再离开,待回到草原之后,她面对的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


    “好,那公主就住在我的院里,王爷,妾身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西苑!”


    “薇儿,不准再用妾身二字作贱自己!”


    四爷板着脸说完,就转身步履匆匆离开。


    不待他走远,西苑里就进来许多身手不凡的太监,四爷这是担心她会趁着他去见太子的时候溜之大吉,所以变相将她软禁了。


    年若薇苦笑摇头,他还真是霸道蛮横至极。


    “年糕,你想如何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荣宪忧心忡忡的拍着小年糕的后背安慰道。


    “你真信他与那佟佳毓琳亲梅竹马多年,全然没有半分私情?即便从前那点私情不多,但佟佳毓琳入了王府后宅,定会名正言顺的对胤禛穷追猛打,你与他区区十年不到的情份,怎敌她与胤禛相识半生,亲梅竹马的情谊?”


    “公主,如今佟佳毓琳是太子的女人,又怎么会”年若薇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哽咽的说不下去。


    “四弟对那佟佳毓琳心中有愧,但愧疚之情也是情,佟佳毓琳并不蠢,定会利用四弟对她的愧疚之情,日积夜累的让四弟对她动情,毕竟二人青马竹马的情份摆在那。”


    “公主您别再说了”


    年若薇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失魂落魄的用过晚膳之后,就早早的让人将西苑的门落锁。


    而此时紫禁城养心殿内,梁九功施施然来到万岁爷面前,语气有些遗憾:“万岁爷,来的是雍亲王。”


    “太子在何处?”康熙帝忽而不悦的将手里的朱笔掷入笔洗中。


    “太子今日一早,就微服出了紫禁城,去了雍亲王府邸,然后然后就与雍亲王一前一后,入了紫禁城。”


    康熙帝有些失望的举目看向毓庆宫的方向,保成身边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凡是关于太子的事,他无论多忙碌,都会事无巨细的过问。


    那日保成入了慈荫楼,他就知道了佟佳一族的秀女勾引保成一事。


    他虽愤怒自己的母族贪得无厌,提前觊觎未来储君后宫的位置,但却不能让这件事沦为皇族的笑柄。


    这几日秀女佟佳氏在紫禁城内,与某位皇子未婚先孕的丑闻传扬开,康熙帝下朝之后,甚至并未翻后宫嫔妃的绿头牌,只安静的在养心殿内等太子来认错。


    只要太子有担当的认下他犯的那些微不足道的错,他定不会对最疼爱的儿子有半分苛责。


    只不过是佟家嫡女罢了,给太子当妾又如何?


    没想到今夜来的竟然是他最没有印象的老四。


    康熙帝起身走到轩窗前,隔着半开的轩窗,看到老四在大雨里跪得笔直的身影。


    “老四?朕倒是从没注意过他…”


    御前大太监梁九功是个伶俐人,此刻他偷眼从万岁爷的神色中,看出万岁爷似乎对籍籍无名多年的雍亲王生出几分赞赏之意。


    万岁爷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难得流露出一闪即逝的赞赏之情,梁九功当即就让人给跪在大雨里的雍亲王撑伞


    第二日傍晚,紫禁城里正在举行太后百日祭祀的夜宴。


    年若薇身为侧福晋,自然在出席之列,此时她扶着肚子在锦秋的引领之下,来到一处圆桌前。


    能容纳十人的位置此时已然坐了八个人,年若薇谨小慎微的挨着三爷的侧福晋身侧落座,她对面的主座上则坐着大福晋,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和九福晋。


    此时八福晋郭络罗氏忽而凝眉用帕子捂着鼻子,不悦的说道:“怎么什么人都往我们这桌带?一股子狐媚子的骚味,我都要熏吐了!”


    皇子的嫡福晋都出自满军旗正统血脉的满人勋贵,即便妯娌之间私底下不和睦,但面对狐媚的南蛮子,却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


    “我都快吐了,呕”九福晋董鄂氏捂着嘴角忍不住开始干呕。


    年若薇看到那几个福晋的扭捏作态,就知道她被针对了,于是缓缓起身离开,来到了隔壁空荡荡的桌子上落座。


    奇怪的是许多外命妇们就像商量好似的,统统都避开了她这桌。


    此时菜肴已上齐,四周围的圆桌都坐满了人,唯独她一人尴尬的独自坐一桌。


    年若薇只觉得难堪,但又不能无礼的提前离席,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眼神或讥讽或鄙夷,她只镇定从容的埋头吃东西。


    她在外头就代表四爷的脸面,她不能给四爷丢脸,那些人在霸凌她,而她是受害者,她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者羞愧难当。


    她正气定神闲的用膳,忽而身侧有一人落座,年若薇擡眸竟然看见四福晋那拉氏坐在了她身侧。


    “福晋”年若薇满脸错愕的看着那拉氏坐在她身侧,镇定自若的夹菜。


    “你是我雍亲王府的侧福晋,我是嫡福晋,是后宅所有姬妾的保护伞,怎可让你丢人现眼?你丢脸就是我丢脸!”那拉氏只从容说道。


    听到四福晋这句话,年若薇只觉得百感交集,二人相视点头颔首,就各自低头用膳。


    此时四福晋身边的奴婢猫着腰,来到四福晋身边与她耳语。


    不知那奴婢说了些什么,四福晋面色开始变得凝重,年若薇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与四爷有关,赶忙凑到四福晋面前。


    那拉氏也并不避讳年氏,只淡然说道:“王爷出事了,王爷在国丧之前,就与秀女佟佳氏有染,并让佟佳氏珠胎暗结,万岁爷震怒,下旨赐佟佳氏为雍亲王侧福晋,三日后入府,并下旨令王爷在完婚后,立即圈禁于圆明园狮子园,圈禁期限两年!”


    年若薇只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她早就知道,四爷绝对会顾念青梅竹马之情,拯救佟佳毓琳,可没有想到万岁爷竟然愤怒的将四爷圈禁。


    两年圈禁的时间,朝堂上足以翻天覆地瞬息万变,历史上雍正帝似乎没有被圈禁过,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年若薇愈发忐忑不安,当即就决定求四福晋让她去狮子园陪同。


    “年氏,你立即先去狮子园里打点一切,今后你就留在狮子园中照顾王爷吧。”


    年若薇想说的话,竟然被四福晋抢先说出,她震惊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四福晋会成全她去狮子园。


    “看什么?你无需惊讶,我是嫡福晋,可没空在狮子园蹉跎岁月,难道你想让我去?”


    “多谢福晋成全。”年若薇也顾不上许多,当即就起身离席,直接从紫禁城赶往圆明园的狮子园。


    此时偌大的圆桌上只剩下那拉氏一人气定神闲的用膳,忽而她身侧纷纷有人落座。


    八福晋郭络罗氏夹了一筷子四福晋喜欢吃的菜,忧心忡忡的放在了四福晋的碗里:“就这么放她走了?”


    “我的对手从来不是她!”那拉氏忍不住叹气,佟佳氏即将入府,真正的恶战才正式拉开序幕。


    “怕什么!我们陪你!”九福晋将剥好的花生放在了四福晋的碗里


    王爷出事,锦秋和苏培盛顿时没了主心骨,只能跟着小年糕先去狮子园。


    傍晚时分,四福晋派人将小阿哥弘晖一并送来了狮子园。


    荣宪公主也紧随其后前来,荣宪公主此刻简直心急如焚:“年糕,你收拾收拾,立即与我到公主府邸,胤禛即便被圈禁,自身都难保,更顾不上你了,他有青梅竹马就够了。”


    “公主,他如今有难,我不能弃他于不顾,否则我与他有何不同?就当这两年是我对这段孽缘的交代吧,两年后,我定义无反顾去草原陪在公主身边。”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开春我即将回草原,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就怕你又被他伤得体无完肤,连小命都保不住。”


    “无爱则刚,我与他只剩下情债,待到我还清楚情债,此生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荣宪正要欣慰的夸赞小年糕通透,擡眸间,竟然看见他的好四弟穿着朝服缓缓走来。


    “好,你早该对他断情绝爱了,年糕你放心,我回去就帮你物色顶天立地,忠贞不渝的草原好儿郎们,待你来草原,你定能日日不重样的选夫三个月。”


    “好,公主,我要俊逸高挑的男子,皮肤白皙些,更要脾气温润,对我忠贞不渝的男子。”


    “那就一言为定!”荣宪公主抱着手臂,笑呵呵的朝着面色煞白的四弟迎面走去。


    “公主,我就不送您了,两年后草原见。”年若薇忍泪说道。


    “好,不见不散!”荣宪咧嘴,朝着与他擦肩而过的四弟笑道。


    “好。”年若薇哽咽的说道。


    她忍不住捂着嘴角疾步入了屋内,她觉得自己有些贱,明知道呆在他身边会不得善终,为何执着的要与那人纠缠不休。


    “姑姑,我是不是很贱”年若薇迎面看见锦秋在擦桌子,忍不住哽咽的问道。


    “这我年糕”锦秋看到年糕身后面色凝重的王爷,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看着年糕越哭越厉害,她只能咬牙劝说道:“年糕,王爷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倘若他真的对旁人冷血无情,甚至落井下石,你敢将自己的心,交给这样无情无义的男子吗?”


    “姑姑,他分明就是想娶佟佳氏,否则他若不愿,谁逼迫都无用,姑姑你别再哄着我自欺欺人了,今后他想要处处留情随他吧,我不在乎了”年若薇擦干眼泪,语气决绝。


    忽而后背一暖,年若薇浑身僵硬,只攥紧了帕子不想回头。


    屋内的奴才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那人呼吸急促的将绵密的吻,落在她的腮边耳后。


    年若薇并没有回应,只麻木的站在原地,这一瞬间,她忽然想通了,她决定在圈禁的两年内,给这段孽缘一个善终。


    于是她笑着转身回吻他,可她开始热情回应他之时,四爷却骤然停下了动作,只将脸颊贴近她耳畔,年若薇只听到他局促不安的呼吸声。


    “这两年,妾身会好好陪在王爷身边。”她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以后呢?”胤禛哑着嗓子惴惴不安的说道。


    “我们没有以后,王爷若用强权逼迫的话,只能留下侧福晋年氏。”


    “薇儿!胤禛不要这两年,你立即回王府,胤禛只要将来,你答应过不会离开胤禛!不准食言!”


    “王爷确定连这两年都不屑一顾?还是您希望陪伴在您身边的女人,并非是妾身?”


    “薇儿,别再说气话了!爷的心很痛。”


    “苏培盛,立即准备车马,我要回王府,过几日该来的人会来陪王爷。”年若薇伸手去掰开四爷环抱在她腰间的手。


    此时她的肚子忽而轻轻动了动,一个小鼓包正好踹在四爷贴进她隆起腹部的掌心。


    “薇儿,我们的孩子方才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王爷,佟佳毓琳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


    年若薇心中始终有一根刺,那日四爷从慈荫楼出来之时,衣衫盘扣都松了一颗,他脸颊上还有口脂印。


    她此刻甚至有些怀疑,那日他到底是与佟佳氏云雨之后,还是云雨未遂。


    “不准怀疑我!”胤禛被年氏怀疑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她明知道他只心悦于她,对她矢志不渝,却依旧在质疑他,他只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


    她竟然不相信他的忠贞!


    胤禛顿时勃然大怒,冷哼一声,就转身拂袖而去。


    锦秋和苏培盛二人在门外将小年糕咄咄逼人的刻薄话语听着耳中,俱是无奈的摇头。


    小年糕性子太过于刚烈,王爷又是个性子执拗极端之人,二人本就天生不对。


    苏培盛最了解王爷的脾气秉性,其实最适合王爷的是绕指柔般温顺的女子,而非脾气耿直的小年糕。


    甚至连四福晋和佟佳格格的性子,都与王爷更天造地设多了。


    这二人凑在一块,要么是轰轰烈烈炙热的爱一辈子,要么就是一对互相折磨到白头的怨偶。


    显然如今二人的感情,渐渐朝着后者发展,这该如何是好?苏培盛顿时头疼的挠了挠脑袋,拔腿跟上了王爷的脚步。


    王爷与小年糕吵架之时,甚至舍不得对她多加责备,竟然纵马疾驰到附近的狮子林内狂舞了许久的剑花。


    已是淡月微云之时,喝得酩酊大醉的王爷踉踉跄跄来到西配殿,他也不敲门,只醉眼迷离坐在在紧闭的房门前默不作声。


    年若薇彻夜未眠,方才他的身影出现在窗棂之时,她就看见了。


    房门并未上锁,他只要用力就能推开,她无奈的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四爷醉醺醺的坐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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