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天下霸唱
阿计也有隐隐不安之感,当下抄起船桨,跟着老徐一同划水掉转船头,可是湖面都被雾气覆盖,失去了远处的参照物,又没有指南针可以定位,哪里还辨得清方向?两人胡乱划了一阵,累得手臂酸麻,却似在雾中反复兜着圈子,始终没离开原地,也分不出白昼黑夜,而抚仙湖里的鱼群则很快潜入了深水,开阔的湖面一片寂然,眼前除了雾还是雾。
两人心里打鼓,突如其来的大雾和翻着白肚的鱼群,都是天地失常之兆,由于不知原因,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免在脑中接踵而至。老徐甚至想到是湖底的村子闹鬼,作祟把船困住了,那些浸死鬼们随时都可能爬上来吃人。阿计对老徐说:“哪有这么邪的事?咱们在雾中迷失方向并不要紧,这种雾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应该镇定下来保存体力,等到大雾散掉再继续划船。”老徐说:“雾急了生风,大雾散开之后一定会出现风浪,到那时处境更加危险,所以不能停下来喘息。”正在商量脱困之策,却听迷雾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那声音惨厉得难以形容,听得两人毛骨悚然。
二人相顾失色,听这惨叫声离此并不算远,但迷雾障眼,看不到远处的情况。阿计下意识地握紧了船桨,做好了应变的准备。这时船只忽然一阵,雾中出现了陆地。
老徐喜道:“靠岸了!”阿计虽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但脚下踏到实地,总比置身于深不可测的开阔湖面上稳妥,当即跟老徐弃船登岸。
大雾弥漫,难辨方向,两人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一路向前摸索,不久来到一个土坡上,那里有株枯死的歪脖树,毫无生气的枝干张牙舞爪,迷雾中看来显得有几分狰狞,树上全是窟窿,躯干已经空了。
两人惊魂稍定,都感到有些疲惫,也不敢在雾中乱走,就地坐在枯树旁休息,抽着烟等待迷雾消散。
阿计吸了几口烟,低声问老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是什么东西在这附近怪叫?”
老徐说:“听是听到了,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今天这事真是邪了,湖上先是忽然起了大雾,又有深水鱼群出现,兆头很是不好,咱们等这场雾散掉,就得赶紧找路离开。”
第二章
镜里乾坤
抚仙湖下的僵尸村(四)
说话间,就听那株枯树后有脚步声响起,两人起身过去察看,却见是个年轻女子,约有二十来岁,相貌长得还算周正。
老徐正愁找不到路,看到有人经过,连忙上前询问。谁知那女人脸色阴沉,只看了二人一眼就低下头,加快脚步继续赶路,嘴里好像在咕哝着什么受天谴、遭报应之类的话。
老徐讨了个没趣,骂道:“哪来的村姑,居然听不懂人话?”
阿计望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雾中,发现她经过的地方是条乡间羊肠小路,地势崎岖,坑洼不平,路旁有块石碑,上面布满了苍苔,看起来很是古老,石碑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猛狗村。
阿计和老徐不看则已,看清石碑上的地名,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感觉心脏都被揪到了嗓子眼。
老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看错了,他吃惊地对阿计说:“这村子在几十年前就沉到湖底了,咱们难道在做噩梦?”
阿计同样骇异,猛狗村在解放前因地震沉到了抚仙湖下,如今这石碑竟然出现在了岸上,难道是湖底的村子受地质变动影响,重新露出了水面?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并非如此,他曾在云南丽江地震时前去采访,知道地震发生前,都会有反常现象出现,此前突然涌出的大雾,还有数以万计翻着肚皮上浮的鱼群,岂不正是抚仙湖将要发生地震的征兆?
阿计推测:或许他和老徐两个人,是走进了地震湖陷之前一刻的猛狗村,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几十年前那场灭顶之灾。刚才匆匆离开的那个年轻女子,很可能就目睹村民们杀死湖神,而选择逃离村子的唯一幸存者。
阿计越看这石碑枯树,越觉得像那照片里的场面,先前那声惨叫,肯定是村民杀死怪物时发出的,”猛狗村”随时都会因地震陷入湖底,他好奇心向来很重,自己也知道自己迟早会因此遇上大麻烦,正所谓”深泉之鱼,死于芳饵”,但还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只见村舍房屋从雾中浮现出了轮廓,里面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老徐一看阿计还敢往前走,忙说:“你不要命了?咱们快往外逃,也许从雾里逃出去就没事了。”随即扯着阿计就撤,走不数步,忽见石碑后探出血淋淋一个狗头,那不是寻常的土狗,属于蒙古草原上的獒种,个头大得出奇,它吐出猩红的舌头,两眼充血目露凶光,扑过来冲着老徐就咬。
老徐吓得愣住了,不知躲闪,腿上先被咬了一口,伤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地,幸亏阿计素有胆气,他手里还握着那条木桨,见恶狗扑向老徐,便抡起木桨,从半空横扫过去,狠狠击在坚硬的狗头上。耳听”砰”的一声,震得阿计虎口发麻,手中鹅蛋般粗细的木桨齐柄折断,那恶狗七窍流血滚到一旁,但它翻身就起,当头挨了一计闷棍竟似浑然不觉,摇头摆尾,龇出满口獠牙,再次扑了上来。阿计手疾眼快,把手里剩下的半截船桨当做木矛,对着那恶狗的血盆大口用力戳去,尖锐的木棍从狗嘴里穿头而过,鲜血喷了阿计一脸,谁知那恶狗仍未死绝,嘴里插着半截船桨,摇摇晃晃地还想起来伤人。
阿计和老徐惊骇的同时,更感到无比诧异,村子里的狗为何如此反常?发狂一般不问青红皂白地见人就咬,而且那眼神也不对劲,两人此刻赤手空拳,再也不敢同那恶狗纠缠,附近又没处闪避,加上老徐腿上伤重难以走远,因此慌不择路,逃进了猛狗村。
两人见村子里到处都是血迹,雾中有几条大狗正在撕咬一个小孩,肚肠子拖了满地。二人心里愈发惊恐,看这情形,应该是村民们从湖里抓到了什么怪物,村民将它乱棒打死之后让村里的狗来吃,结果那些猛狗吃了死尸,突然变得狂性大发,把整个村子里的人全给咬死了,这多半与那怪物体内的虫子有关。
第二章
镜里乾坤
抚仙湖下的僵尸村(五)
阿计见村子里发狂的恶狗太多,在村头遇上一条已是应付不了,让它们一齐扑上来更是无从抵挡,就同老徐撞开一户人家,倒插了门闩,又推箱移柜堵上门窗,老徐见房中墙上除了螺蚌空壳,还挂着柄打猎的土铳,就摘下来用于防身,阿计则拎了立在屋脚的一根短柄铁锨,这时屋外传出抓挠撞击门板的声音。
阿计心知村舍简陋,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那些体大如驴的恶犬,皆是暗暗叫苦,但至此已经无路可退,只得同老徐握紧手中的家伙,准备殊死一搏,这时脚底突然摇动起来,屋瓦摇颤,两人面如土色:”地震了!”
地震的时间持续得很短,震级也不高,但村中房舍古旧,许多地方的墙壁都在震中崩裂,阿计和老徐所处的房屋,后面山墙塌了半壁,好在墙体是往后倒,否则就把这两个人直接埋到屋里了,不过碎砖乱瓦和灰尘落下来,还是将他们砸得不轻。
二人在混乱的烟尘中看到后墙崩塌,均想刚才的地震还不至于使村子陷到湖底,毁灭性的陆沉式地震一定还在后头,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当下不顾身上疼痛,挣扎起来忍着刺鼻的灰尘,从断墙缺口爬到屋外。
两人面临绝境,只得豁出命去求生,跌跌撞撞逃到村口石碑附近,茫茫迷雾正在逐渐散开。阿计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鼓励老徐坚持住,离开这个村子就安全了,但并未得到回应,他转头看去,却见老徐两眼滴血,张开大嘴就朝自己咬了过来。阿计一看老徐变成了活尸,心中惊骇之状难以形容,连忙伸手将对方推开,但臂上一疼,竟被撕下一块肉来,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他惊慌失措,不得不转身逃开,而那活尸般的老徐跟在后边紧追不舍。
阿计寻思那所谓的“湖神”,不知是抚仙湖里的什么怪物,村里的恶狗吃了它的死尸,就开始攻击村民;老徐被恶狗咬中,也变成了只会吃人的行尸走肉。想不到变得如此之快,他无可奈何,自己再不下死手就被活尸吃了,一狠心用尽全力抡起铁锨,锋利的铁锨挥在老徐脑袋上,齐着下巴切去了半截脑壳,活尸“咕咚”一声扑倒在地。
这时地动山摇,使整个村子沉到湖底的地震终于发生了,猛狗村下面是个存在了上万年的溶蚀空洞,地表十分脆弱,遇到强烈地震,村子立时整体陷入空洞。
在村子下沉的一瞬间,周围的雾中有奇光发出,阿计此时还有逃生的机会,但他手拎铁锨,转身望向村子,心中一片雪亮,那张法国摄影师拍到的照片中,有一个村民的背影,还有横倒在地的僵尸。那村民不是别人,而是阿计自己,身首异处的僵尸则是司机老徐。阿计手臂受伤,知道逃出去也会变成行尸走肉,霎时间心如死灰,绝望之余放弃了逃生的念头,低着头走向了开始沉入抚仙湖的村子,这一刻定格在了1948年年底。
据说抚仙湖下有一具古滇王的僵尸,南疆多有蓄蛊养虫之术,相传滇王体内有蛊虫,所以才在深湖中沉尸千年而不朽,这种蛊虫会使人互相咬噬,一传十十传百,变成活尸。另外一种说法是当年日军侵华,有一架满载毒气炸弹的轰炸机掉进了抚仙湖,很多年后机舱破裂,使湖底出现了变异生物,总之那湖深有怪,各种流言飞语都有,加上以前确实发生过地震湖陷村子被淹的事件,这才出现了”抚仙湖下有个僵尸村”的传说。
第二章
镜里乾坤
妖术
唐朝初年,观察使王即王大人,受皇帝委派,携带官银前往湖南监督某项工程,半路经过长沙,由于天色已晚,便停留在县令陈公府中休息。陈公见上级领导赏脸住在自己家里,自然要热烈欢迎,安排高档酒宴款待,又命下人收拾好一间大房子,请王即在此休息,欲将官银另行安放,派兵严加把守。
王即此次奉皇命出行,一路上押送官银格外谨慎,耳闻近几年长沙出现神偷飞贼,此贼行窃手段高明,至今已有十几家大户被盗,官府至今没有线索破案,丢失金银足有万两之多。因此婉言谢绝了陈公酒宴,只请地方上提供简单的工作餐,也不喝酒,四菜一汤能充饥就行了,然后亲自在房中守着官银睡觉。
时值酷暑,天气格外闷热,到了晚上,王大人躺在床上只觉气息不畅,辗转反侧而久久不能入眠,直到三更时分,耳听得房梁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啄击木头,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声音非常细微。王大人在夜深人静时仔细去听,才得以洞察,他心知是有贼人窥觑官银,立刻起身呵斥,只听轰隆一声,一个东西从房梁上面掉落了下来,顶板裂了个斗大的窟窿,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老鼠,不过此鼠亦有不同,不仅身形硕大,而且可以像人一样直立而行。
王大人素有胆识,看这情形怪异,就立即从床边摸到一根棍棒打了过去,仓促之际没有打中。老鼠见势不好准备溜之大吉,王大人却手疾眼快,拿起枕边随身的印匣又向老鼠砸去,那巨鼠行动敏捷,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身避过,未曾想大印破匣而出,正巧击中巨鼠的头部,它应声倒地,在地上滚了两圈,令人想不到的是鼠皮居然掉落一旁,底下竟然是一个赤裸裸的男子。
王大人被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吓得不轻,大声高呼唤来守备在外的官兵,这男子被大印砸昏了,卧地不起,众官兵如鹰拿雀,蜂拥而上将此贼人擒住。陈县令闻讯也赶到一看究竟,这一看不打紧,令他想不到的是,这名披着鼠皮的飞贼,居然是自己熟识的乡绅余某。余某也算是此地的大户人家,家中积蓄颇丰,有地有房,妻妾成群,无论是赈灾捐款还是修庙铺路,余某都出手阔绰,不知为何还会做如此勾当。
等上官到齐了,立刻挑灯审讯余某。起初余某还妄图抵赖狡辩,但王大人有铁面之称,最擅长折狱问案,当场下令对贼人施以大刑,这一用刑余某熬不住了,只得乖乖地交代缘由,哀求上官手下留情。原来这几年,他所持有的钱财全部都是贼赃,行窃不下数十次,而且数额庞大,之所以不被发现能全身而退,全依仗他会使得旁门之法,利用鼠皮作案。这鼠皮的来历,还要从他来长沙之前说起。
余某自幼家贫,父亲因身染寒疾亡故,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破门改嫁,改嫁后他随母亲住到继父家里。继父以开米铺为生,虽不是有钱人家,但生活也还算过得去,起初继父对他还算不错,自从有了自己的骨肉,便对余某越来越差,竟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后卷了套铺盖将他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