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那时正值段家所在的大德王朝与邻近蛮族开战，举国征兵，段君雄方从武训营出来，便被段家送入军队，至今未得音讯。


    紧咬唇角收拾起心情，段君仙换过一副公式化的笑脸，目光再度远眺，直到目力不可及处，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峰依稀入眼。


    “九大灵脉之一的玄龙山脉，无上清玄宗的宗派驻地，大德王朝的守护宗，这才是自己所追寻的目标……”


    “武炼九境，人间称雄；丹炼六窥，世间称最；仙炼三玄，万物称尊……”


    “有朝一日，自己不但要脱出奴籍，更要踏足那远在王朝之上的修真界，甚或至高无上的真仙界……”


    这些寻常家奴根本不可能涉及或知晓的内容，全是段君仙的父亲在世时教给他的。


    除此之外，段君山还传下一部残破医书，这些年间，段君仙的日渐成长也与这部医书脱不开关系，毕竟想要修武炼体，没有足量的药物辅助是万万不可的。


    虽然如今看来这根本是遥不可及的胡想，但段君仙却始终将其视为一种动力，拿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如果连这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又如何做段君山的儿子。”


    晃眼已是过去一个时辰，前来祝寿的车队络绎不绝，青州段家虽说难比大德王朝四大门阀那般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但在大德王朝九州十八郡中亦属排在前列的大家族，值此段山河百岁寿辰的大日子，来客自然极多，且个个来头不小。


    今日着实让段君仙开了眼界，感受权贵踏足红毯的那份从容气度，那种上位者的气场，段君仙的内心变强的渴望愈发强烈了。


    成为人上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一个靠力量说话的世界。


    “有客到……”


    又一声通传声起，令在场所有迎客家仆惊奇的是，并无任何气派非凡的车队到来，而是从天空中飞降一头羽翼如铁，身达三丈许的巨大黑鹰。


    在那巨型黑鹰的背上，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负手站定，自有一股令人为之心折的从容气度。


    黑鹰快要降于地面时，那年轻男子足尖轻点鹰背，整个人仿若脱弦之箭般窜升而起，高度几达十丈，这等本领纵然是武炼第七境的段猛也难以做到。


    “这人是……”


    段君仙的心神猛地狂跳，目光聚焦在那名白衣年轻人的身上。


    “段龙羽，没错，真的是他，段家老爷子的嫡长孙！”


    认出来人，段君仙略显失态，眼前这名踏鹰而至的段家嫡长孙，在半年前还只是一名刚刚从武训营出来，仅武炼第四境的武者，现如今居然已有了强过段猛这等武炼第七境人物的实力。


    武炼九境的修炼乃是先易后难，尤其达到武炼第四境后，往往数载难得寸进，之后每次突破进阶都需数以十年计的修炼。


    一个同龄人在半年时间中从武炼第四境趋至武炼第七境之上，这对于段君仙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哈哈，龙羽，你这一手踏鹰御空委实了得，这才半年便有如此进步，六叔也为你高兴啊！”


    此番主持迎客的乃是段山河的第六子段元清，得见来人，段元清这位在段家之中交际面最广的长辈居然三步并两步的率先迎了上去。


    虽然以段元清的身份地位，乃至他已达武炼第八境“神力无双”的强悍修为，本无需对一名同样境界的晚辈如此客气。


    但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段元清却是看出了段龙羽这个侄儿未来潜力，毕竟段龙羽如今已是六极灵道宗的弟子，光是这个身份，就已足够了。


    “侄儿见过六叔。”段龙羽微微欠身一礼，神色间的倨傲丝毫不减。


    段元清却仿佛没看见似的，依旧笑容满面道：“龙羽此番回返为老爷子祝寿，实在是有心了。”


    叔侄俩一边说着，一边朝内行去，不曾想正值此刻，一抹深邃幽蓝破开天空，将方圆数百里映照成一片蓝色海洋。


    骤然天现异象，不禁令得门前恭迎来客的段家奴仆惊慌起来，尤其是幽蓝光芒笼罩下，一股令人浑身颤栗的威压油然而生。


    “灵压……”


    已然一步踏足大门的段龙羽蓦地止住脚步，眼中爆起一团精芒，既惊且喜道：“如此巨大范围的灵压，这要何等法宝方才能够具备啊！”


    踏足修真界半年，段龙羽对修真界的种种已有所了解，身处幽兰光芒之中，感受到那份法宝特有的灵压，心中震撼莫名。


    “纵然是本宗镇派法宝制造出的灵压恐怕也就覆盖百丈范围，而眼前的幽蓝色法宝灵压竟是覆盖了方圆数百里……天啊，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对于法宝灵压这一概念，纵然是段元清也不甚了解，虽然单单就实力上而言，他还要强出段龙羽三分，但不入山门不授法，他对于修真界的种种却是完全不知。


    “龙羽，你说的灵压是什么意思？”


    段龙羽并没有回应段元清，目光扫向天际，试图找出幽蓝光芒的源头。


    几乎是在段龙羽举目望向天际的同一时间，一道仿若流星般的深邃蓝芒从天而降，以惊人速度飞落而下，狠狠扎入距离隔开数里开外的原始丛林。


    “灵压覆盖百里方圆的法宝，居然落在了自己身前不远处……”，段龙羽内心欢欣雀跃，“发达了，老子彻底发达了！”


    “六叔，我去去就来。”


    段龙羽匆忙交代一声，也不顾段元清应否，长啸一声，召唤巨大黑鹰从天而降，飞速踏足鹰背朝原始丛林飞去。


    却说迎宾队伍中，段君仙所在的位置已然不见人影，早在幽蓝光芒笼罩而下的第一时间，他便悄然从人群中闪出，躲在一块巨石之后，目光聚焦于天际。


    直到天际仿若流星的蓝芒破空而落，段君仙循着那一方向发足狂奔，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段君仙眼中射出火热光芒，心中狂喜，“这十有八九就是父亲提起过的法宝灵压了……法宝啊，那可是在修真界中都难得一见的宝贝……”


    原来在场众人，并非只有段龙羽识得法宝灵压。


    第四章


    谁更阴险


    段家驻地东南方百里开外，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朝原始丛林疾冲而起，虽说每隔百余丈身形便不得不落地一回，但其人认准了方向，飞跃的速度却是要较踏鹰而行的段龙羽更是快上数分，此等修为分明已摸到武炼第九境“炼体如龙”的境界。


    段家驻地周遭的原始丛林自古已有，其中毒虫猛兽无数，丛林深处更有妖兽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以段家的势力也未曾将这片原始丛林清除的原因。


    数里距离，以段君仙的脚力片刻即至，不过在入林前，他已然瞧见了踏鹰而行的段龙羽。


    “糟糕，段龙羽拜入六极灵道宗，必然也知道法宝灵压，自然这点微末实力，如何与他争？”


    虽然心中一凉，但段君仙的脚步并未有丝毫放慢，内心反倒多出一份冷静，将骤见法宝降世的狂喜压了下去。


    入林后，段君仙逐渐放慢速度，在尽可能隐蔽身形的前提下循着光源深入原始丛林。


    随着前行的步伐，幽蓝光芒愈盛，段君仙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放慢了，在已知段龙羽先行赶至的前提下，段君仙仍存着一丝得获法宝的想法，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若是被发现形迹，于他而言，便一切都完了。


    谁曾想，就在段君仙距离幽蓝光源百丈开外时，幽蓝光源蓦然消失，原始丛林恢复了往日的阴沉，同时段龙羽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在耳际。


    “你是何人，这处地界乃是我段家驻地，速速离去，免得自讨苦吃……”


    一袭灰袍，长着一对三角眼老者冷笑一声，目光紧紧锁定身前数丈开外的段龙羽，阴冷道：“小子，天降法宝乃是无上机缘，你缘浅福薄，消受不起，赶紧将收入怀中的法宝奉上，我老人家或可饶你一条性命。”


    骤闻“法宝”二字，段龙羽神情骤变，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察的凶光，旋而竟是露出一付讨好笑容道：“这位前辈，您已是炼体如龙的境界，晚辈自然不敢与您争强，这等大机缘也只有像前辈这等世外高人方才有德居之。”


    灰袍老者闻言不禁面色稍缓，适才他由于距离过远，较段龙羽晚到半步，是以一到便显现出武炼第九境的实力，无非是为震慑后者，毕竟段龙羽也是一名武炼八境的高手，若是真的动手来，他虽能无恙解决对手，但万一时间拖久了，难保不会有旁人赶至，他可没信心保证方圆百里仅有两人感受到法宝灵压。


    “你倒是识时务，乖乖献上法宝，老夫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段龙羽似乎真的信了老者所言，微笑着上前两步，右手摸入怀中。


    当段龙羽右手从怀中拿出时，蓦然间，两道乌芒应手激射而出，此刻他距离老者不过三丈半远，几乎是抬手之际，两道乌芒已然欺近老者身前。


    “阴雷！”


    骤逢巨变，老者身形疾退，身形竟是隐约幻出一道残影，可见其退后之速有多快。


    不曾想，那两颗乌溜溜的阴雷竟是在半途倏然加速，眼看就要撞到老者胸口。


    “轰”


    一连串的爆响传出，老者身前亮起一道土黄色光幕，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在两枚阴雷的轰击下崩溃。


    段龙羽打出的两枚阴雷乃是离宗前其师赠与他防身之用的，曾言但凡丹炼境以下者，莫可抵御，也正是因此，段龙羽方才不惧老者“炼体如龙”的强悍实力，敢于放手一搏。


    阴雷威力惊人，土黄色光幕崩溃后，老者仿若被万斤巨锤砸中，在狂猛的轰击力下横飞出去，一路上不知撞断几多树木，眼看纵然不死也要重伤。


    “敢和小爷争抢，该死！”


    段龙羽冷笑一声，竟是不作二想拔身就走，方向正是段家驻地，只要回到段家，他便不惧。


    段龙羽虽然对阴雷的威力颇具信心，却没有追击上前确认战果，对手毕竟是一名接近武炼巅峰的强者，一切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从段龙羽与灰袍老者争斗之初，便已潜伏在十余丈外灌木丛中的段君仙居然在段龙羽拔身的同时，猫腰潜向灰袍老者轰飞的方向。


    从一开始的毫无指望，到如今，段君仙已有了一个夺宝的初步计划，虽然风险极大，大到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面对一步登天的机会，他绝不允许自己放弃。


    修真宗派秘炼的阴雷果然威力惊人，老者不过是一介三无散修，方才已将身上仅有的符篆用来抵御阴雷，却只是化去阴雷泰半威力，仍是硬吃了一下重击，右胸口被洞穿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若不是他已踏足“炼体如龙”的境界，一身筋骨皮肉打熬得刀枪难入，生命力较常人强胜百倍，此刻恐怕已是死去。


    “前辈，这‘化雨草’应该能对你有帮助……”


    纵然老者已然倒地难起，段君仙在靠近时也不敢有半点托大，先行将来意道明，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老者，将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取出，不曾有丝毫犹豫的送入老者口中。


    在老者吞服化雨草的时间内，段君仙以极快的语速道：“前辈不必疑心，我与方才那个重伤前辈的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跟踪其前来此处，却不想得见此景，这化雨草乃是我家传之宝，只求前辈能顺手为我报仇，将此人大卸八块。”


    “化雨草”乃是段君山当年在矿脉开采时偶得之物，此物乃是一种颇具奇效的疗伤药，老者伤势虽重，却非要害，此刻吞下化雨草后，顿时精神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