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南派三叔
我想起了在积水房里,袁喜乐特地给我看墙壁上刻的字,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在心里浮了起来。
当时她为什么要让我看那句话,为什么有那么一句奇怪的话被刻在墙壁上,那是谁刻的?
几乎是同时,我又想到了假“何汝平”当时听到我的声音,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他好像在说:“为什么又是你?”
他听到我的声音时,反应非常奇怪,我当时无法理解。但如果是那样的话——
一个封闭的环在我脑海轰然闭合在了一起。
等我反应过来,我发现我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连手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王四川问。
我深吸了口气,对他道:“我要回去,回到洞里去。”
我参与了袁喜乐的历史,我在心里暗叹道,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假“何汝平”那么害怕我,是因为他见过我,而袁喜乐给我看那段话,无疑是一个提示。这是设计好的,而且,这一定是我自己设计的,是为了让我在刚才那一刻,听到王四川的那句话,领悟到整个事情背后的奥秘。
“我”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我必须要和袁喜乐一起到洞里去。
这就对了,进洞的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一股如影随形的力量,在推动事情的发展。我总感到,暗中有一个人,在一路观察着我们。
比如说,我口袋里那几张奇怪的纸条,有人在我们进入沉箱以后启动了下降。有人事先撬断了那个通风管道的口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想到了一个让我发抖的可能性——袁喜乐难道当时没有疯?
难道当时的袁喜乐知道事情的一切,她是假装的。难道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下意识地和我接近,才会躺在我的怀里?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同时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必须立即回到洞里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王四川听我说完摇头:“这不可能吧,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我摇头,想着当时袁喜乐给我看墙上那行刻字时的情形,那样的情形怎么可能巧合得起来。
“你走吧。”我道,“不管是不是可能,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能回去看看,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如果不去的话,万一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事情会不堪设想,我甚至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这时我发现刚才本来阻挠我的概念,现在忽然变成了我前进的坚实理由,不由得觉得好笑,这真是讽刺。
“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我陪你回去。”王四川也犹豫了,“既然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了,那是长生天给我们的缘分,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想了想,摇头:“你没有回去的理由,而且,我并没有发现你回去的痕迹。”如果整件事情是我和袁喜乐策划出来的,那一定是在非常私密的情况下,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这是我的事情。”
他并没有和我争辩,确实,要再回到那片压抑的黑暗里去,需要极大的勇气。如果不是袁喜乐,我连身后的洞口都不想靠近,只想尽量远离它们。
我背起了背包:“必然决定必然,没什么好说的。”
王四川叹了口气,我们对视了一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说道:“那你自己保重。”
我心里颇有感慨,我和王四川的感情我自己说不出是深是浅,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我能活着出来和他再见面,我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莫逆之交。
我们就此分别,他往南走去,而我再次进入了洞穴,内心出奇的安静。当你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时候,你不会去想太多旁枝末节的东西。
洞里的水位已经彻底降了下去,我小心翼翼地爬到一块岩壁上,想着前两次到这里的情形,现在又是孤身一人,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每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都想过绝对不会再回来,但无奈的是每一次我都回来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险恶。
这是命运,伊万说过,在某些时候,你会发现命运是触手可及的,如果他能活下来,面对现在的局面,他一定会觉得,命运何止可以摸到,几乎是在我们面前扇我们的耳光。
五十九、回去
苦笑着最后把装备理了一遍,我振奋了一下精神,开始顺着已经不再湍急的水流往前。
接下来,是在黑暗里长时间跋涉,虽然一个人在那片地下河里往深处前进的过程让我毛骨悚然,甚至一度产生了各种幻觉,但我已经走过了一遍,这里就不赘述了。
一路上,我能走的地方走,不能走的地方顺水漂流,两天后,来到了蓄水囊处。
我们之前在蓄水囊底部发现过一道铁门,之后上游发大水,我们在逃命的归途被老猫的冲锋舟从这里送到了洞顶的岔洞里。这个地方是一个坎,我找到了当时躲藏的大石,爬上去升上篝火休息——第一次休息。
可即使两天没有睡觉,我这时也睡不着,我最担心的是能不能赶上他们,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忆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想着袁喜乐是不是真的可能是装疯。
我真的无法肯定,因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疯子,事实上是不是真疯很难界定,不然古代那些演义里,那些韬光养晦的人也不会动不动装疯。
不管她疯没疯,她给我看那面墙上的字,就是一种提示,一定是有人告诉她要给我看那几个字。但是,当时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她如果没有疯的话,有必要在我面前继续装疯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或者她是怕我不相信,试想她当时和我说这些,我绝对会认为和“影子里有鬼”一样,一定是另外一种疯话。不过,也有可能她真的疯了,但她记得这件事情,并且非常侥幸地传递了这个信息。
这件其实对我来说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娘的现在看来竟然有无限种可能性。真相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真希望,她没有疯。我在暗自祈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继续,我爬上石壁到达顶部的洞口。因为水位下降,这里的一切都露了出来,水只没到膝盖处,我看到了当时我们在水下看到的战斗机残骸和铁轨全都露出了水面。紧接着,我看到了前面的水泥架子。
那是落水洞发电站,之前的时间里,我们和老唐就在这里第一次分开。
我远远地看到了篝火和帐篷,心说果然和我预料的没错,幸存的人,都会在这里被搁浅。
这时我反倒不敢上去,我在想,我应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介入进去,是暗地里先观察环境,还是直接现身?
如果要让袁喜乐为我留下提示,我必然要和她再次见面,并且取得她的信任。但是,以我知道的结果来看,这些人的尸体散布在大坝的各种位置,很多都是被枪杀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而且,敌特还在其中,我看不出是谁,如果暴露自己,好像不太妙。
我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能先躲起来,这时我仔细看着篝火能照亮的范围,忽然发现帐篷的四周没有人,篝火不是旺盛的状态。
我们在洞里都是露天睡地铺的,有帐篷是因为有女性队员,她们换衣服和睡觉需要避讳。我不知道帐篷里有没有人,但外面一个人都没见到,这看起来有问题。
我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潜过去,来到水泥架子下,听着帐篷的动静,却发现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觉得有点不对,即使他们都睡了,也不可能安静成这样,我决定冒一次险,过去偷偷一看,确实整个宿营一个人也没有,帐篷里也是空的。
篝火还很暖和,我靠近取暖,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定是在这里休整完毕后,往里去探索了。这个营地和我们当时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们这一去,没有再回来。
我抽了支烟,把烟头丢进篝火里,然后去查看了落水洞,发现了他们下去的绳索。
从这里下去,离大坝其实已经非常近,以后我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见机行事,而是必须好好想想,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我回到篝火边,下意识摸了摸我的口袋,这时也没有纸片了。不由得苦笑,拿出王四川给我准备的肉片,舀水用火煮着化开,一面看着篝火,凝神思考。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找到他们,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和他们相遇,也许他们所有人都还在,也许他们已经在大坝里出事了。
我首先打定的主意是,要尽量在人少的时候,和袁喜乐接触,因为一旦被大部队发现,我不得不听从那个“特派员”的命令,说不定还会被看管起来。
这个基地非常大,如果他们已经进入到其中,要找到他们一定十分麻烦,盲目去找,在短时间里一定找不到。
我想了几个他们一定会到的地方,我需要去那些地方堵他们,而我能肯定他们一定会去的,只有那个把我们困死的毒气区。
想着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路线,还有一些我必须先去的地方,然后整顿起所有的装备,束紧了裤子从落水洞爬了下去。
下面的路更好走,只要注意那些蚂蟥,当时通过这些地方我们吃了不少亏,但这一次我心里有底,所以走得快了很多。顺着最后的出口,我跳进地下河零号川,水流很缓慢,我再次爬上铁丝网,看着四周的黑暗,知道自己已经真正回到了这个所谓的“熟悉”的地方。
我打起手电,用衣服蒙住,特意看了看那架坠毁的深山,它和三个月前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腐坏得很严重,果然地下河水的酸性十分厉害,难怪“我”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有它坏了二十多年的错觉。
电力好像没有开启,整个基地一片漆黑,但我对这里太熟悉了,摸着我上来的地方,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向大坝的方向眺望,没有火光,他们一定已经进入了大坝里,我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进入到了大坝内。
首先去的是放置三防服的地方,在这里,没有这东西真是寸步难行。我爬到大坝的顶端,没有探照灯的照明,你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到,但想象中的那片虚无让人更加恐惧。我想着这个深渊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力量?
顺着大坝外沿,我找到当时爬下去的铁丝梯,风实在太大,在手电的光线下我看不清楚,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去。
我不记得当时副班长踩的是哪一根铁丝出的事情,只能格外小心,很快进入准备通道,来到放置三防服的墙壁前。这时我注意到,一共七个钩子,有两个钩子是空的,看样子,有人比我先来过了,这其中的一件,可能被那个“敌特”拿走了。不过,为什么少了两件?
难道有两个敌特?我想了想,不可能,整支勘探队那么多人,这些人死的死,疯的疯,也许那人以防万一多拿了一件。
我在其中挑了一件,塞入自己的包里,立即往回走,但是出去以后,我忽然又觉得不放心,再次回去拿了一件。
在我打包准备绑起来背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忽然从大坝的内部深处,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然后这个声音开始在大坝里蔓延,接着,我看到大坝的探照灯开始闪动,竟然好像要亮起来。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发电机开始发电了,有人打开了电源。
随着沉闷的声音越来越厉害,我看到更多的探照灯亮了起来,一条条光线开始射入深渊,有些灯一亮就熄灭了,有些闪了几下稳定了下来。
一开始我还松了口气,这里的黑暗是很大的麻烦,有了灯光,我可以方便很多。但是随即一想就知道糟糕,勘探队的人不可能冒险去开大坝的电源,也不太可能知道哪个开关是总电闸,这肯定是那个“敌特”干的。看样子,他是准备要动手了。
我急忙重新爬回到大坝上方,走回到另一边看着大坝内部,好多灯闪动着也亮了起来,整个基地恢复了生气,但是这些生气背后却是一个无比险恶的陷阱。
不能再磨蹭了,我拔出“托卡列夫”手枪,检查了子弹,顺着通往放映室的路线,狂奔而去。
六十、“鬼”与“鬼”的战斗
我不知道控制整个大坝电源的电闸在什么地方,但我记得曾经找到过一个四方形的满是仪器的房间,那里有人活动的痕迹,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那里。
那人拿走了三防服,又打开了电源,说明袁喜乐他们已经被困在那片区域里了,他只要打开那个区域的灯,可以等着他们被毒气弄倒,然后进去,一个一个干掉还没有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