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荣誉与忠诚
    并且,白沙瓦外围城区的火势并没有完全被灭掉,想要清理一条夸大一些的通道也有点难度。


    马斌再一次来到城区,看到的是一副凄惨到了极致的模样,到处是浑身脏兮兮的军民,一些军民身上是甚至有些明显的烧伤。


    “汉使,我等惨啊!”赞布·蒂塔拿瓦是紧紧跟在马斌旁边,诉苦道:“全城军民,无一不带伤势,战死者超万人,有数千重伤患随时会死去。战后……全城都要披麻戴孝了。”


    寄多罗这边是有服丧的习俗,不过没什么披麻戴孝那么一回事,是翻译的用词。


    马斌听着皱眉,严肃说:“大汉王师为救白沙瓦而来,尔等不可自误!”


    惨?无论怎么惨,汉军该有的待遇一样都不能少,不说是拿出多少物资,该有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姿态必须做出来,要不然汉帝国不要面子?是那么好打发?


    “自然,这个自然……”赞布·蒂塔拿瓦讨好地说道:“必有侍奉!”


    他们是得到消息,城外的汉军正在收集萨珊军队制造的攻城器械,并且已经是将攻城器械进行了集中。


    这个消息对白沙瓦来说简直就是噩耗,他们就是再无知,多少是听说过相比起萨珊军队,汉军对于攻城更加擅长。


    其实不用汉军攻城,只要汉帝国表现出要放弃寄多罗的姿态,都不用萨珊再派军队入侵,周边有的是国家会来撕咬。


    所以,让矜持什么的见鬼去吧,就是装,他们也要装出汉人爹地赛高,汉人爹地要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奉上的态度!


    第1099章


    不尊王化,不识天数,当死!


    国主带百官出迎,对于诸夏的中原王朝来说其实是早就习惯了。


    要是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史官还会大书特书一番。


    越到后面国家越强盛,史官知道了基本就记上一笔“XX年某日,某将军率王师抵某地,得XX邦(国)国主XX率众而迎”,然后……没然后了。


    军队中当然不会有史官存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由主将、随军长史和军法官三个人分别书写,送回国之后会被分别送往不同的官署,然后是汇集到统一的部门,也就是门下省,再转交给天子。


    一般转到天子这边的时候对于某些人就很重要了,不但是决定功劳的时刻,还是能不能被记载在史书上的关键。


    天子夸奖一下某某谁,史官会根据天子的评价酌情进行记载,一旦天子的赞赏词语重要,被提到名字的人必然是会在史书上有更多的篇幅。


    就是有一点非常不好,一旦改朝换代之后,下一个新的王朝可不会全部承认前朝的功绩,是会给上一个朝代修史。


    由一个新王朝来重新评定,除了一些怎么都绕不开的人物会“修饰”一下,一般是降低这位人物的功劳,再评价他在历史上的地位。


    李坛都做好了挥师攻城的心理准备。就是哪怕真的攻城也只会是一种恫吓,真不会将寄多罗给灭了,要不然他们又何必前来救援白沙瓦。


    攻城是要让这一帮蛮夷对大汉的威严有足够深的了解,知晓任何对汉帝国的轻慢都会遭遇不可估量之代价。


    他们这边的事情到这一步基本上也没其它什么,是李坛会配合马斌对寄多罗进行最大程度的掌握,萨珊要是再派军队来,则是酌情进行合适的应对。


    李坛对于卢赫马鲁·寄多表现出来是什么态度根本就无所谓。他与马斌一阵交谈,有问过要不要替寄多罗换一个国主。


    “卢赫马鲁很得威望,亦是一个聪明人。”马斌是经过深思熟虑,说了也代表会负责:“在下认为,当前局势不宜动卢赫马鲁。”


    李坛也就是问一问,他自己要是不越线根本就不会主动去做什么,只会忙碌军事相关的事情。


    寄多罗这一边是很仓促地在迎接大汉王师,除了国主率王公百官迎接之外,是没出现什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场面。


    李坛不满自然是不满的,不全怪寄多罗那一边,是认定这个是马斌等人的责任。


    “城中军民死伤惨重,城区大火未能扑灭……”马斌提了一嘴,后面干脆也不多说。他是汉帝国的臣,又不是寄多罗人,认罪道:“却是在下的过错!”


    寄多罗是多么多么惨,关李坛等汉军屁事啊!


    他们是作为救世主而来,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场面也没有!


    汉军开始进城之后,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每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广场,脸色是彻底黑了下来。


    “老子们数百里驰援,就是救了这么一些货色?”


    “不懂礼数的蛮夷!”


    “茹毛饮血之辈!”


    军官没有约束谩骂的士兵,甚至可以说他们自己都是愤愤不平。


    第一批进城的并不是骑兵,甚至都不会有多少骑兵进城,白沙瓦这种小城市,尤其是遭遇到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根本就容不下多少军队。


    再则,哪怕是能够容得下,李坛也不会将所有军队带进城,只是临时调配了三千转换步军的部队意思意思。


    带着愤怒进城的汉军将士,他们就下意识保持着待战的姿态,原本有些吵杂的步伐逐渐开始统一。


    军靴踏在遗有血迹的路边,整齐的踏步声是仿佛战鼓被敲响一般,吸引了忙碌灭火的白沙瓦军民注意力。


    白沙瓦的军民看去,看到的是鱼贯从城门洞走出来的汉军,他们先是向左右两侧成队列行进,满满变成了一个长形的步兵方阵,但哪怕是汉军在原地也会保持踏步的动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白沙瓦这一座城池也就是汉帝国之前没拆掉城墙的县城大小,唯一有点特色的就是修建在高耸地势的王宫要塞,不然要说有什么特别,大概就是那乱糟糟的城建规划了。


    李坛听到在唱《诗经·秦风·无衣》眉头皱了起来。


    这一首军歌对诸夏的军队来说非常有意义,一般是会在面临死战的时候被唱响,要不然就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时才会唱响。


    入城的汉军部队在唱,城外的汉军听到声音都是抬头向白沙瓦看去,一些敏感点的将士都在检查甲胄和装备,随时等待进行新一轮的厮杀了。


    “汉使,这……”卢赫马鲁·寄多能够感受到入城的汉军从轻松变成愤怒,还有那种随时随地可能爆发的狰狞:“这……这是为何?”


    马斌都懒得去纠正卢赫马鲁·寄多对自己的称呼了,笑眯眯地说:“国主,我军将士这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怎么会?”卢赫马鲁·寄多又是惊愕又是意外:“小王亲自率百官迎接,又在王宫备下酒宴以丰富的食物……”


    “诸夏有礼,名曰仪。”马斌继续是笑眯眯的模样:“国主没打听过大汉吗?不知道有无听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翻译是熟知汉帝国礼节的人,他刚才已经私下劝了,就是卢赫马鲁·寄多并没有重视,甚至认为他们太惨了,不去做那些形式上的礼节,汉人应该是能体谅。


    很显然,汉人之中的高层是会进行某种程度的体谅,可是士兵群体可就未必了。


    “这个如何是好?”卢赫马鲁·寄多是真的有些紧张了,他自己都出来迎接,汉人没有感到满意,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出现难以扭转的差错,急忙忙对赞布·蒂塔拿瓦喊:“国相,组织迎接人群,要热闹,要真诚,要倾其所有,绝对要让大汉王师满意!”


    赞布·蒂塔拿瓦一阵阵的愕然,看了看显得慌张的卢赫马鲁·寄多和脸色变得异常怪异的众王公贵族、百官,再看看那些越唱情绪越激动的汉军士兵,猛点头:“明白,明白,臣完全明白!”


    马斌其实觉得很没有意思,逼别人非得干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场面,假的就是假的,没有真的那么爽心舒适。


    李坛则是脸色彻底黑了,他冷哼一声控制战马越过卢赫马鲁·寄多这个国主,冷着一张脸开始向王宫要塞的方向而去,身后是列队跟随的汉军将士。


    汉军当然是看到了白沙瓦的惨样,但还是那句话,又不是发生在汉境,关他们什么屁事?


    在卢赫马鲁·寄多这个国王的高度重视下,再有王公贵族和百官的极力配合,汉军到城区附近的时候总算是有点像迎接救世主该有的场面。


    被集中过来迎接的白沙瓦军民,他们是万分的不理解,救火、救人和迎接援军哪个重要?谁都会认为救火和救人更加重要。


    不情不愿的迎接,没有什么欢呼之声,有些白沙瓦军民甚至用仇视的目光在看汉军。


    “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慕沙帝罗·寄多看到汉军越来越明显的不爽,有那么点迟疑地说:“惹怒了汉人,他们……恐怕真的会暴起。”


    卢赫马鲁·寄多知道该安排迎接救世主的场面吗?或者说,他能搞出一副真心诚意迎接汉军的场面出来吗?很显然是有那个能力去做到,但他却用了这种最不该发生的方式。


    “我们损失惨重,并且还在不断地损失……”卢赫马鲁·寄多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王室军队,再失去白沙瓦城民的爱戴,那……”


    毫无疑问,白沙瓦军民肯定是感激前来救援的汉军,要是没有汉军的到来,真要等己方的勤王大军过来,估计白沙瓦是除了王宫要塞其余地方是早该陷落了。


    白沙瓦军民当然感激汉军,问题是比起迎接汉军对他们来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灭火是当务之急,要不让火势继续燃烧,很可能会再一次蔓延。再来就是死了亲人的家庭,他们找到自己死去的家人,进行收敛很有必要吧?


    他们在忙碌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时,有人跑过来,告诉他们必须放下手中的一切,跑去迎接汉军,不迎接汉军就要发怒,很可能会从援军转变成为更加凶残的敌军。


    说说,白沙瓦军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子是杀了他爹还是他娘了?用那样的眼神看老子。”


    “老子,谁老子呢。鬼知道这里的人是什么毛病!”


    本来嘛,白沙瓦军民总算是懂点事,肯过来迎接救援大军,不爽的汉军将士情绪得到缓解。


    但是频频被愤怒和仇视的目光盯着看,汉军将士就是再心胸旷阔,能舒服到哪去。


    “李中郎将。”马斌追上了李坛,没有压低声音:“不宜再进城了。”


    “唔!?”李坛的脸色比之前还黑,手也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马赞画,你严重失职啊!”


    马斌知道卢赫马鲁是一个有想法有能力的人,就是没想到卢赫马鲁的胆子会大到这种地步,竟然是煽动白沙瓦军民敌视汉军。


    “是失职了!”马斌没有任何辩解,甚至看上去很平静:“在下以为,卢赫马鲁是留不得了!”


    “如何做,你来说。”李坛并没有勒马,是依然不缓不慢地在向前:“怎么做,该不该做,本将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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