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齐城一中

    林灵两人上了车，林萍在车站那看着三人远去，久久没有离去。回过神来，却是满眼的泪水。


    林灵和林麟是住校生，对新学校和新的上学方式感到兴奋，小书包里是父母给的皱巴巴的钱，笑容满面。


    这些年林灵从未想过变卖了古董补贴家用，她觉得现在她家的生活是最美的，不愿破坏。


    坐车坐的骨头都散了才到站，林灵两人给林岳道别之后就欢喜的离去了。本来林岳是值的夜班，但想来送他们就给值日班的同事商量说他多带一趟。


    一中是初中高中一体的学校，高中的教学质量也是数一数二的，而在一中的初中部上学，上高中要的分数线就要低些，这也是一中被誉为齐城最好的初中的原因之一。


    林灵二人一路走来惹来不少眼球，虽然林灵的头发长长了，但两人同出一辙的凤眼，神色却也显得这两人无比相像。不过林麟为了摆脱清秀小姑娘这个名头故意每天在太阳下训练，夏天好几次都中暑倒下，为此没少被林灵嘲笑，在他这样的坚持下终于是黑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走进校门尽是家长带着孩子，无论是初中的还是高中的大部分都是这样，两人眨眨眼看那密不透风的人山人海，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脚。


    林麟眼咕噜一转，笑嘻嘻的：“姐，咱比赛呗，看谁先报道出来到那棵树下面。”他指指不远处的老槐树，虽然离得不远却是没几个人。


    林灵看他眼咕噜转，神秘一笑：“好啊。”等林麟三两下蹿进人群里，林灵悠闲地走到槐树边靠着，闭目养神，等林麟回来。


    不久，林麟就从人群中蹿出来，见林灵在树边靠着睁大了眼，显然不信她是进去过了，拿出手里的小学毕业证书等等物件炫耀，林灵笑眯眯的接过他的证件，打开来指给他看上面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林灵两个大字，林麟顿时一噎。


    那照片是林灵头发还没长长的时候照的，或者说这头发是这个假期才长长的。


    里面报道的老师问他名字，可两个名字同音……


    第一次林麟对自己的名字产生巨大的怨念，看他幽怨的小脸，林灵嘿嘿就笑，把不知什么时候掉包过来的林麟的证件给他，一幅我懂你的悲伤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却是满脸憋笑。


    林麟恨恨的夺过自己的证件，把林灵的给她，垂头丧气的又进了人群。林灵总算不用憋着，哈哈大笑起来，引来周围一片异样的目光。


    林麟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里面老师看他又去一次还问他，他苦着脸解释说刚刚那是他姐，老师还说他没有他姐有精神。


    出来看到林灵靠在树上看着地上沉思，林麟哼一声转身就要走，懒得理林灵这无良的姐姐。


    林灵却是眼尖看到他了，看他闹脾气的样子笑嘻嘻的跟上：“怎么了？愿赌服输！今天你请午饭。”


    林麟委屈的看她：“你耍赖！”


    林灵顿时虎躯一震，怒目圆瞪：“胡说！”林麟正准备顺势就哭的，哪知道林灵接着说：“耍赖也是一种能力！”然后林灵揽过林麟的肩，低声说：“谁让你得意忘形不仔细看看的。”


    林麟连委屈都顾不得了闷头加快了步伐，把林灵扔到后面，林灵看他憋屈的小样哈哈大笑，心里很是满意，也不追他，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边走还边看着沿途的花木假山，心中感叹这一中就只说环境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砸吧砸吧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林灵才停下脚步。她也得意忘形了！捉弄林麟顾着开心没问是自己哪个宿舍！


    这才知道林麟干嘛非要快步先走丢下她，心中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早已消失了身形的林麟，走回校门口看看地图，记下几处重要的地方后直奔男生宿舍。


    十二岁的林灵速度不同往昔，但林麟离开她的视线后也是飞奔到宿舍去，他不怕被林灵找到，就是要让她找到他然后给端茶递水揉肩捶背。不过他也知道能让林灵给请一顿饭吃就是好的了，以上想法也只是恶意的腹诽。不过架子还是要摆的，林麟到了宿舍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一副大爷样的占领了靠窗的上铺，等着林灵来求他。


    林灵一路杀向男生宿舍，蹬蹬蹬上了二楼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开门排查，凶神恶煞的样倒是吓了不少人一跳。


    101，102，103……115！


    到了115号寝室，林灵一开门第一眼就看见躺在上铺等她等的要睡着的林麟，迷迷糊糊间林麟被这开门声惊醒，再看是林灵来了还满脸不善，吓了一个激灵，想下床来装委屈糊弄过去。


    哪想到这边不是家里的床，是高低两层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在上铺。一脚就踩空了，脸色大变。


    林灵本来还故意做出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看他一脚踩空大惊失色，快步上来想接住他。林麟却是手一抓床边的护栏，脚的方向硬生生改过来，好容易站稳了却是脸色微白，脚崴了。


    林灵看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脚的样子扶额长叹，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紧张他的脚踝。把他安置到下铺来，林灵狠狠的把他的脚给掰过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林麟额头冒了点虚汗，对这点痛楚心中不是很在意，却仍是摆出一副疼死的模样眼巴巴看着林灵：“姐，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还忍心让我请客啊。”


    林灵恨恨的使劲给他揉着药，懒得搭理他，吓唬道：“你就不怕那浑身腐肉的――”林麟瘪嘴委屈道：“姐姐，我都受伤了你还吓唬我。”


    ……


    给林麟上好了药，林灵叮嘱他就睡在下铺了不许睡上铺去，又问了寝室才收拾好药离去，等她到了宿舍才发现自己是到的最晚的那个，只有把东西放剩下的在最靠门的下铺了，见宿舍里另外三人看着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林灵，十二岁，张家村的。”听到她报的地名，坐在另一张床上铺的女生顿时对她这个人就没了兴趣，心中只觉得是乡下来的乡巴佬，皱皱鼻子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林灵这些年也算是看尽人间百态了，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心中撇撇嘴不以为然。另外两个女生却是一个好奇一个兴奋的看她。


    其中同样睡在下铺的有些黑黑瘦瘦的女孩儿兴奋道：“你也是乡下来的？太好啦，我还以为宿舍里就我一个咧，我叫陈云，是小鱼村的。[.超多好看小说]”虽然陈云说话不大好听，但不难看出是个老实可爱的姑娘。


    另一个女孩儿是她的上铺，好奇看她：“你是考进来的吧？小学时候就老听老师说乡下的孩子们学习多努力的，现在来看还真是，”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是自费生。”说着又自我介绍说：“我叫叶婷婷，就是这里的人，从小就学跳舞来着，很多人是后期跟着学的所以才疼，但是我从小就被抓去学了一点儿都不疼……”巴拉巴拉巴拉……


    林灵被她清脆的声音弄得晕晕乎乎的，便从包里掏出来家里让带的吃食，晃晃罐子问三人：“要吃吗？自己家腌的腌菜。”叶婷婷欢呼一声爬下来抢着要吃，陈云也是站起来给林灵要了一罐，看到林灵一片自然的样子顿时有了几分信心，也从包里掏出东西来：“这个鱼干是村里自己钓自己晒的，可新鲜呢。”说着就拿出来打算先给离她近的，睡她上铺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嫌弃的看她黑瘦的小手里的鱼干：“谁要你这土气的东西，乡巴佬没礼貌。”


    叶婷婷见陈云都要被呵斥哭了，瞪大了眼睛，秀美一竖，大声叫道：“是呢啊，就是不知道这宿舍是谁最――没――礼――貌――”后面四个字她故意拖得长长的，气得那女孩儿直瞪她，叶婷婷哼她一声，从上铺爬下来跑到陈云面前安慰道：“云云你别理白安琪，她狗咬吕洞宾我们可不是哩！”说着看向林灵像是在说：对吧？


    而白安琪听到叶婷婷把她比喻成狗更是气得手发颤。


    林灵笑嘻嘻的起来也拿了一瓶鱼干，扔在嘴里吃着含糊道：“我们作为人要有气度嘛，”说着她不怀好意的看看上面颤抖着手的白安琪，接着说道：“跟畜生计较不是太没风度了，更何况那畜生还是患了狂犬病的。”


    叶婷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白安琪气得发颤的手，应声道：“呀！还真是患病了的，”又担忧的看着陈云：“怎么办？你睡她下铺，晚上她会不会爬起来咬你？”小脸上尽是忧愁，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白安琪气急，啪的把包砸像叶婷婷，却被林灵接住了在手里把玩，哼了一声气鼓鼓的从床上爬下来，甩门而去。


    见她要走还想砸她，好在被林灵接住了，叶婷婷对着被白安琪摔关上的门做了鬼脸，哼哼唧唧的吃着鱼干和腌菜。


    陈云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漂亮的女孩儿，挠挠脑袋傻乎乎地笑。看她笑得这样纯良，林灵不由想起三四岁的小林麟给她讨到糖吃之后也是笑得傻乎乎的，不由得摸摸她的脑袋，浑然不记得自己给小林麟吃的是泻药。


    叶婷婷吃了一会儿又有点儿舍不得一次全吃完了，纠结的看着手里的两瓶零嘴，放到自己行李里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说道：“咱出去走走呗，我爸妈为了给我树立远大理想从小没少带我来晃悠，但是最后我不也是自费上的。走吧走吧，我认识路的不会迷路。”说着就拉着两人的手要出去，却听见林灵叹息一声，在她后面幽幽的说：“你要我们拿着鱼干和腌菜，一路走一路给清洁工人们制造工作环境吗？”


    这才想起来两人都没自己吃得快，手里还有大半的零嘴，顿时小脸一红，嘿嘿的笑。


    等林灵和陈云放好了东西，三人就又重新出发了。看叶婷婷斗志昂扬的样子林灵实在怀疑，这妞是不是还在懊恼手里没有旗子？


    叶婷婷每到一个地方就指着给她们看：“这是初中部的教学楼。”或者是这样的废话：“这是男厕所，旁边的是女厕所。”……


    她又带着两人左拐右拐上了楼梯，指着被小竹林包围的地方：“这个是健身园，”说着就拉两人上去。“咱先上去玩玩吧。”边走还边给两人科普：“听说好像是明天要军训，我肯定得晒黑了。”说着小脸皱成一团。但是林灵两人却没太大同感。


    林灵嘛是不觉得这很严重，原因是她和林麟一样很难晒黑，想那林麟坚持晒上了五年才看上去黑那么一些，两人的体质可想而知。


    而陈云则是晚熟，脑子里还没有爱美的概念，这姑娘从一年级到现在就是一股脑子想着学习，给爸爸妈妈，给自己争口气，未来报答村里的嫂嫂婶婶们。因为她家里父亲下海经商后了无音讯，母亲生下她又难产死了，她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一心只想将来成器让村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还没走进去，林灵就听到林麟和里面几人的说笑声，面色一寒，臭小子敢不听话伤着脚的还乱跑。又想着这小子自己不爱护自己身体也懒得管他，心中突然就冒出叛逆期三个字，撇撇嘴更懒得管林麟了。等他叛逆够了再说。


    转头就和叶婷婷聊起来：“军训就是一群孩子一起接受训练的那种？”她是问的记忆中各大据点的训练方式，并不清楚现在有没有人这样训练孩童。


    叶婷婷苦着脸应道：“是啊，不过我们都十二了不算孩子了吧……”话是那么说语气却是不大坚定。


    林灵睁大眼睛惊奇道：“那就是说每天三个孩子放一起，只有活下来一个人才能有饭吃？”心里想着自己要是遇到叶婷婷，陈云，林麟几人难不成真得下手。


    叶婷婷奇怪的看她一眼：“小灵你电视看多了吧。”林灵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见她紧张的模样叶婷婷笑她：“你还真当真了啊？电视里的都是假的呢！”


    说话间就到了健身园这边，林麟听到林灵的声音身体一僵，再看到林灵和别人说说笑笑走进来竟然是跳下去想装作不在，一时紧张忘了脚踝是崴了的，一屁股就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


    林灵几人的角度却能很清晰的看到他，叶婷婷看那边一个人自己就摔了下去惊奇的睁大眼睛，陈云也是奇怪的看着那边，林灵看他害怕的样子有些不忍，却还是没理他跟着叶婷婷走到健身园上去。


    “林麟！”健身园里的几个男孩儿听到动静，再看到是林麟摔下去了呼啦啦就跑下去扶他。林灵憋笑，看他狼狈地被扶起来很是笑得开心。


    “林灵你怎么了？”陈云看她笑成这样疑惑道，“咳……咳咳……”林灵咳嗽几声掩饰，疑惑的看着陈云，陈云有种是自己看错了的错觉，咧嘴笑了笑也就没问。


    林麟闷闷的走过来，一瘸一拐的，乖乖站在林灵旁边低着头，委屈的瘪着嘴：“姐，我错了……”林灵看他都上初中了，算是青少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装可怜，也跟着可怜巴巴的看他：“咱都上初中了别装可怜的呗。”说话是瓮声瓮气的像是带着哭腔，眼睛里还闪烁着泪光。她这是告诉他别以为装下可怜就糊弄过去了。


    林麟哭丧着脸：“那午饭我包了呗……”林灵笑眯眯的站起来摸他的脑袋：“乖，有这份心就好了，以后姐饿了找你要吃的。”这意思是早餐到宵夜全部归他管。


    林麟咬牙道：“是谁给你报的名？”林灵默然，道：“那就不包括宵夜了。”


    林麟又咬牙：“是谁帮你吃的泻药？”林灵又默然，道：“那早餐也……”


    林麟再咬牙：“是谁帮你请的假？”林灵委屈的看他：“那就只包午餐啊？”


    林麟狠狠咬牙：“是谁帮你打的掩护？”林灵羞羞的笑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午饭我也自己来好了。”她是听出来了，这小子以打掩护威胁她呢。


    一边看着两人变脸迅速的陈云和叶婷婷瞠目结舌，叶婷婷问道：“小灵，这是谁啊？”


    林灵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俩，介绍道：“林麟，我弟。”一副可怜巴巴要让她俩做主的样子，林麟看她博同情，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额头上冒着虚汗，似乎是忍耐着什么莫大的痛楚。


    叶婷婷看他这样就问：“你怎么了？”


    林麟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婷婷，还带着哭腔：“我姐强迫我报名，我给报名了还把我脚踝折崴到了。”见林灵斜眼看他，立刻坐正了，眨眨眼睛偷偷看她。


    叶婷婷此时却是感叹这姐弟俩实在是像，先不说一样漂亮的小脸，就说这变脸速度……


    陈云歪歪头不明所以，不清楚他俩在闹些什么。


    林麟看林灵不再看他，嘟囔了一句，笑嘻嘻的：“那姐，你不怪我了啊，我走啦！”说完也不等林灵答复一溜烟儿的跑了。


    林灵瘪嘴高呼家门不幸，叶婷婷却是很好奇的看向她：“你弟弟怎么和你长得那么像？”


    林灵听到这个嘿嘿就笑：“对吧！你也觉得他长得像个小姑娘对吧！”说这话声音还不小，那边的林麟顿时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他明明已经自己觉得自己很爷们了。


    叶婷婷看着混入男生群里的林麟，疑惑道：“可是他看起来没你那么白，也没那么像女孩儿了啊？”又放下这个问题不管，继续问道：“你们是双胞胎啊？”等林灵应下又兴奋道：“那你们会不会真的有时候会心有灵犀之类的？”林灵倒没注意过这些，摇摇头。


    叶婷婷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明明你们动作表情都很像！”林灵默然，其实林麟一直是个老实的小孩儿，只是……只是被自己带坏了而已。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姐姐很不称职，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转瞬间就被林灵排之脑外了。


    她傻乎乎的笑：“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长得像所以看起来动作表情很像吧。”


    叶婷婷顿悟般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