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烛
钱老沉吟了下,举杯喝了口清茶之后,这才点头道:“确实有些来头,而且来头还不小。当年瓷都窑厂的负责人,你说来头够大了吧。”
“瓷都窑厂负责人!”
一时之间,俞飞白也有几分惊诧:“来头果然不小,而且待遇应该不错啊。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成为了朱大先生,并且留下一身骂名?”
“贪欲!”钱老轻叹道:“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王观和俞飞白也很有眼力,察觉钱老的叹息声中,似乎有几分别样的意味。当下也不急着开口追问,而是等待钱老自己解说。
“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相交多年的朋友。”
沉默片刻之后,钱老才继续说道:“直到事情败露,我们都不愿意相信,朱大先生居然就是他。可惜这是事实,让人无奈的事实。”
“……发现我们找上门之后,他也没有隐瞒,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朱大先生。”
说话之间,钱老陷入了回忆之中:“据他自己解释,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初代朱大先生遗留下来的秘方,然后加以研究之后,终于成功复原。开始的初衷,无非是想仿古,让世人感到震惊,顺便打响窑厂的名气。”
“然而,在他制作出第一批仿古瓷器,恰好有海外富商来访,发现东西之后,却以为是真正的古董瓷器,并且愿意出高价购买。当时他也有几分犹豫,但是在富商的坚持下,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钱老叹气道:“事后,他也有几分心虚,打算把钱退回去,而且告诉那个富商,东西是他自己烧制的仿品。然而没有想到,富商压根不信,以为他是不舍得把东西出手,所以准备反悔了。结果,他的钱没退成,反而多拿了几千块回来。”
“古人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说到这里,钱老一脸嘘唏:“富商把东西带回去,转手赚了一笔,然后就认准他了,经常跑去问他还有没有同样的古董瓷器。时间一长,他被缠得烦了,直接全盘托出,甚至当着富商的面,直接烧制的一批仿古瓷,想着富商应该死心,并且做好退钱的准备。”
“然而,富商在惊诧之余,却是动了歪心思,在他手中把这一批仿古瓷带走。不久之后重新回来,而且把钞票叠堆成床,示意这是他的酬劳。那个时候,才是改革开放不久,国内经济才起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所以心动了、迷失了,自然也堕落了……”
此时,钱老面无表情:“在富商的引导下,两人秘密招集人手研制历代珍品瓷器,从此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随之越陷越深,走上了不归之路……事发之后,把事情交待清楚,在第二天清晨,大家就发现他已经自杀于狱中。”
听到这话,王观和俞飞白也是无声一叹。而且别看钱老说得那么平淡,但是心情肯定不怎么样,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赫威的自杀,多少与他们有些关系。也难怪前些日子,钱老听到赫威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
当然,也不能说钱老等人做错了,甚至逼死了自己的朋友。要知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赫威悲剧的原因,并不是钱老等人大义灭亲,而是他的贪念害了自己。
一会儿之后,王观宽慰起来:“钱老,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想无益。对了,现在查清楚了没有,那个姚先生是不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对啊,还有那个富商,绳之以法没有?”俞飞白也连忙追问起来。
人的贪念,也需要诱因才萌发出来。毫无疑问,那个富商就是诱发赫威误入歧途的主要因素之一。不然的话,指不定赫威已经成为享誉世界的艺术大师……
第1042章
开封,柴窑,御街
“富商自然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姚先生嘛。”这个时候,钱老皱眉道:“我让人仔细查了一下,却发现当年的团伙之中,根本没有姓姚的人。”
“是不是改名换姓了?”俞飞白揣测道:“毕竟害怕被通缉,隐姓埋名也很正常。”
“没错。”王观也赞同道:“就好像姚先生在美国化名马丁一样,说不定姚这个姓,也是假的,甚至连女儿的名字也改了。”
“怎么,那个蒙坚……”
与此同时,俞飞白悄声问道:“还没有招供?”
“什么招供。”
钱老没好气道:“现在是文明社会,不兴严刑逼供那一套。”
“也不用逼问啊。”
适时,俞飞白出谋划策道:“直接关他禁闭,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看他招不招。”
“瞎说,少出馊主意。”钱老微微摇头,随即笑道:“尽管他没怎么开口,不过在大家的说服下,也有几分动摇了,最终说了一个地名。”
“什么地名?”俞飞白连忙追问起来,王观也颇为关注。
“开封!”钱老沉吟道:“据我们揣测,他应该是想说,朱大先生应该是在开封。或者说,开封藏了什么东西……”
“藏了什么东西?”俞飞白惊疑道:“难道是那一批赝品?”
“不清楚。”钱老也有几分不解:“不过没关系,他的态度日益松动,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地全盘托出。”
“等他招供,估计朱大先生早跑得没影了。”俞飞白叹气道,而且说的也是事实。
毕竟朱大先生也不傻,蒙坚被逮住这么久了,估计早该收到风声,不知道躲藏在什么地方了。想要把他挖出来,可能也要看运气……
“王观,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个时候,俞飞白建议道:“要不你去开封碰下运气?”
“……让我休息两天再说。”王观没拒绝。
“嗯,先休息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俞飞白摸着下巴道:“我有预感,去了开封城,肯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的预感……好像一直不怎么准。”王观取笑道:“而且总是惹是生非,小心到了开封被包青天逮住,狗头铡伺候……”
“滚。”
俞飞白没好气道:“我敢说,这次预感绝对准,不准的话,我……以后都不去开封了。”
“切!”
王观直接表示鄙视,要知道俞飞白又不在开封居住,更不去那里工作,以后去不去开封也根本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休养了两三天之后,在俞飞白的催促下,两人真的收拾行李,然后一路辗转来到了开封,也就是宋时的汴京,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地方。
当然,与许多名城古都一样,曾经作为七朝古都的开封,经过战火纷飞,时代进步之后,自然也成为了现代化的都市,随处可见钢筋混凝土建构的高楼大厦。只有在一些特定的地方,才能够欣赏到一些古代的残留那般。
这叫成也经济,败也经济,在经济大潮之下,几十年前的人们,把一切古建筑都推倒了,以便于建设一个现代化城市。然而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发现大家开始怀念古建筑了,不管是为了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还是为了旅游收入,一些城市又开始重新修建古建筑。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轮回。不重视的时候,自然是弃之如敝屣。但是突然发现扔掉的居然是好东西,又赶紧拾起来。或者大家觉得这是急功近利,十分短视的行为。
然而,这也是无奈的事实,毕竟在几十年前,中国处于一穷二白的状况,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谈文物的保护纯粹就是笑话。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再慢慢予以重视,这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
从古到今,都是这种样子。乱世之后,肯定要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这才成为治世。治世一来,文化产业自然蓬勃发展。
这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精明文明建设,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就是由于忽略了文化建设这一块,以至于在对外交往的过程中,闹出了许多笑话。前车之鉴,自然不能忽略。
言归正传,抵达开封之后,两人立即找地方投宿。与此同时,王观随口问道:“飞白,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打算来开封做什么?”
“当然是找朱大先生啊。”俞飞白笑呵呵道:“这不是说好的吗……”
“这只是目的之一。”王观撇嘴道:“我还不了解你,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朱大先生,那该是多么微小的几率,你却眼巴巴的要来,绝对是居心叵测。”
“什么居心叵测,我是一片好心好不好。”俞飞白自然反驳道:“哪怕是机会渺茫,我也要尽绵薄之力。”
“切,谁信?”王观轻笑摇头:“你可没有这样的崇高觉悟。”
“以前没有,不代表我现在没有啊。”俞飞白誓言旦旦道:“这些日子,我时常前往半山寺聆听半山大师的教诲,然后受到点化,一朝顿悟……”
“别扯淡了。”
王观听不下去了:“既然顿悟了,干嘛不遁入空门,干脆出家当和尚?”
“我只是单纯的顿悟,可没有看破红尘。”俞飞白没好气道:“我现在可是大好青春年华,还没有享受够人生呢,当什么和尚。”
“我就说嘛。”王观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正:“不开玩笑了,快说说看,你来开封还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来找朱大先生,以及……”
说话之间,俞飞白神秘问道:“听说过柴窑吗?”
“柴窑?”
一瞬间,王观心中一动:“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的柴窑?”
“对,就是它。”
此时,俞飞白十分兴奋:“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片柴值千金的柴窑。”
“柴窑我当然知道,号称是中国历代诸窑之冠,更是直接以后周世宗柴荣的姓氏命名的瓷窑。但是始终没人能够发现它的窑址,以至于留下千古谜团。”王观微微皱眉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来开封的目的,就是想要淘到柴窑瓷器吧?”
“不愧是好兄弟,一点就透。”
俞飞白笑逐颜开,连连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呃……你睡醒了没有?”
就在这时,王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俞飞白的额头,确认他到底有没有迷糊。
“我没发烧。”
俞飞白直接把王观的手拍开了,然后有些气恼道:“我知道,柴窑已经失传了,甚至在北宋中期,就已经成为难得一见的东西。至于现在,更是没有什么实物流传下来。”
“你知道就好。”
王观随之点头道:“从北宋中期开始,柴窑就十分稀少了,到了南宋以后,更是成为了传说。明清时期,更是被人无限拔高,才有了片柴值千金的说法。实际上,那个时候估计也没什么人见过真正的柴窑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