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祝家大郎
    郑智看着奏疏,心中放心不少,这有鸟大汉,终究是长大成人了。那吴用年年偷偷上书所谓立太子之事,郑智心中也有了定夺。


    倒是这吴用,让郑智越发有些不爽,只因吴用总是这么一心想着钻营。满朝文物,也唯有吴用年年上书请立太子。这件事情已然就超出了所谓忠心为国了。其中主要,也不过就是为了那拥立之功。


    巡查司下,年后也是忙碌非常,全国税务大检查,带来的也是人头滚滚。


    大理寺下,全国案件核实工作,无数巡查组下基层,抽检各地案件审理,带来的便也是人头滚滚。


    南方海关,也开始检查与调查。便也是巡查司的工作。还是人头滚滚。


    新朝,再也没有不能死的士大夫。


    气愤的郑智,跳脚大骂,骂出一句:剥皮充草。


    朱元璋的办法,显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只要能治标,也要治一治。把那些贪腐之官,剥去人皮,以草充之,放在衙门里,警示后来官员遵纪守法。


    郑智更是让巡查司内部也开始自己的检查,严格调查巡查司内部人员,更出台了新的巡查司官员考核办法。希望以此保证巡查司相对比较廉洁的官员队伍。


    制度之下,有没有一种办法保证这么一个巨大的国家,整个公务官员系统的清正廉明。


    这个问题也困扰着郑智,也让郑智焦虑不已。法权已然剥离,这是已经做了的第一步。巡查司体系此时看来也极为有效,却是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保持下去。


    这一切都让郑智处在一个焦虑的状态之中。因为历史而下,即便先进的政治体系,终究是达不到完美。


    人性贪婪,这么个巨大的国家。实在是难上加难。


    六月。郑凯带着一队亲兵先行凯旋。大军还在行军当中。


    河间府万人空巷,皇子西征,大胜而回,万里之外。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盛唐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功勋。


    本来只需在皇城等着儿子前来拜见的郑智,此时却带着百官直到官道路口来迎接,还有徐氏,还有郑二爷。


    几百骑从西飞奔而来,尘土飞扬之下,带着风尘仆仆。


    当郑凯见到官道路口那迎接的人群,扬起的尘土忽然就迷了眼睛。


    忍得几忍。郑凯远远看着人群,认出了人群头前的那些人,有自己的父亲,有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妹妹。郑凯陡然拉住了马蹄,忽然有些近乡情怯。忽然有些不敢上前。


    还有两三百步的距离,郑凯忽然止住了马蹄,众人不明所以。


    徐氏已然往前奔去,连带着郑智也只能跟着徐氏往前去,百官皆是迈步往前。还有无数被军汉士卒隔离在后的百姓,也在往前涌去。


    郑凯急忙下马,在马下有些手足无措,来回踱起了步子。


    韩世忠下马,看着那踱步的皇家之子,皱眉,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


    鲁猛却是低着头,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些事情。


    徐氏终究是奔到了头前,在铁甲丛中寻来寻去,寻得几番,方才找出了自己的儿子。


    却是找到自己儿子的徐氏,已然满脸是泪。


    黑黑瘦瘦的模样,棱角分明的面庞。


    还有那右脸之上一条深深的疤痕!这道疤痕让昔日那个俊朗的皇子,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徐氏往前奔去,一把抱住了手足无措的儿子,已然是痛哭流涕。


    便是此时徐氏方才发现,自己儿子右边的耳朵也缺了一大块。


    这才是郑凯近乡情怯的原因,这才是郑凯忽然勒马止步的原因。


    走到头前的郑智,看着郑凯抱着自己哭得瘫软的母亲,面色也是一变,这段时间来的军情或者奏疏,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郑凯负伤之事。


    “母亲,孩儿这是福大命大,那突厥人的流矢射来,只是擦着孩儿的脸飞了过去,伤口几日就好了。”郑凯唯有连忙去安慰自己的母亲。


    便是也真如郑凯所言,双方骑兵对峙,飞驰而战。箭雨漫天,甲胄叮当作响。一支流矢而来,从郑凯右脸划过,直接从铁盔与脸颊的空隙插了进去,划破了右侧脸颊,把郑凯右耳也射掉了一半。


    徐氏紧紧抱着这个儿子,大哭不止,哭得说不出一句话语。


    那郑二爷看得自己哥哥如今的模样,便是一头扎了过来,抱着徐氏,抱着郑凯,也是痛哭不止。


    待得在场众人都看清楚了眼前景象,皆是低头抚面。这场面,实在太过悲伤。


    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痛哭的两个女人,郑凯忽然笑了出来,又道:“母亲,旋儿,你们是不知,我中了这流矢之后,便是大杀四方,把突厥人杀得个一干二净,占了无数城池。便是也值得了。”


    郑智此时也低下了头,看着这个儿子的模样,心中唯有心疼与悲伤。便是郑智自己沙场纵横这么多年,断过手臂,挨过羽箭,却是也没有在脸上留下这般一辈子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突厥人为何在波斯湾划出来的巨大地盘?今日郑智方才真正知晓。


    徐氏的双手,在郑凯脸上反复抚摸。心如刀割。却只问出一句抽泣之语:“疼不疼?”


    郑凯连忙爽朗一笑,答道:“母亲,不疼不疼,这算得什么,李先生戒尺都比这打得疼。”


    李纲就在不远,闻言抬头看着郑凯,一边点头,又是一边叹气。


    往后这大夏帝国,当有一个脸颊之上有一道大疤痕,缺了半个耳朵的皇帝。李纲想着想着,却是忽然又觉得有几分欣慰。


    “都怪你父亲,都是你父亲铁石心肠,五岁就要带你上阵,而今还要你远征万里之地,你为何生在郑家受这般苦痛……”徐氏痛哭不止,十几年来,温柔似水的徐氏,还是说出了一句埋怨的话语。单纯作为母亲的埋怨之语。


    以往徐氏,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埋怨之语,唯有自己内心担忧,难以入眠,直到今日,这个善良的女子,终于还是说出了一句为人母亲的埋怨。


    郑凯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满场众人,开口说道:“母亲,无数将士为国死战,孩儿身为皇家子弟,更要以身作则。为国为民,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凯儿别说了,凯儿可不能乱说。”徐氏连忙抬手去遮挡郑凯的嘴巴。这种话语,作为一个母亲,哪里敢去听。


    文武百官,无不为之动容。郑凯若是单纯口中说这番话语,便也只当是说。此时这种情形之下,这句话语便有了无与伦比的信服力。


    众人长吁短叹,议论纷纷,口中唯有夸赞之语。再得片刻,那些跟来看热闹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郑智往前走了几步,面色坚毅,看了看自家几人,口中只道:“回家吧。”


    郑二爷紧紧抓住郑凯的手臂,也道:“大哥,回家,回家去。”


    郑凯一手扶起自己的母亲,也道:“母亲,我们回家去。”


    御用车架之前,几人上去,车架六马,缓缓往河间而回。


    满场百姓欢呼大作:“太子殿下万岁!”


    “太子殿下万岁!”


    “太子殿下万岁!”


    郑智看着郑凯,说出了一句:“我儿不错!今夜当痛饮大醉!”


    郑凯看着郑智,眼眶又迷了风沙,近五六年来,郑智还是第一次出口夸赞。郑智一个军汉秉性,终究对长大的儿子并不懂得那些所谓温暖与宠爱。却也并不代表郑智不担心这个儿子。


    一个成年的儿子,能得到一个威势甚重的父亲夸赞,心中唯有暖意洋洋,还有一种情绪上的发泄。


    再想着脸上的伤疤,缺了的耳朵,又算得了什么。


    “父皇,孩儿不曾给父皇丢了半分脸面。如今西域之地,直到突厥之地,无人敢再孩儿面前安稳而坐,人人见得孩儿皆是战战兢兢,便是那耶律大石,也不敢在孩儿面前丝毫造次!”郑凯之语,尽显男儿气概。


    郑智点了点头道:“这伤,便是你长大成人的见证,也是你身为男儿的荣耀。”


    “孩儿只愿扬我大夏皇帝陛下之威仪,教这几万里天下,教这亿万万世人,皆要俯在父皇身下瑟瑟发抖!”


    车架之内,两个女子,看着两个男人的对话,并不十分理解。却是郑二爷梨花带雨的脸上,忽然破涕而笑,口中说道:“哥哥厉害,哥哥最是厉害!”


    第十六章


    太子!


    这脸上的伤,缺了的半个耳朵。在军中时候,并不会有人太过注意,军中许多汉子或多或少都有伤,脸上面目全非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郑凯在回到河间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直到面对父母亲人的那一刻,郑凯方才陡然有些手足无措。


    待得真正回到了河间皇城之后,几个姨娘都是涕泪俱下。反倒是徐氏笑脸出言去安慰众人。只说凯儿安全回来就好。


    郑二爷此时反倒最看得开,口中之语,便是说自己哥哥这般,更显男儿气概,更是英武不凡。


    郑凯自己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近乡情怯也只是怕自己的亲人见到脸上的伤痕会伤心难过。最初的时候,郑凯心中多少也有些过不去,随后郑凯收获的那些别人的尊重,收获了自己陡然而起的威严,反倒让他心中还有些享受这般的感觉。


    脸上的伤疤给郑凯带来的唯一烦恼,就是几个小弟弟妹妹看着他便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不论郑凯怎么逗弄,几个小孩子都是一脸害怕,躲在人后。


    郑凯倒是也释然,便也知道过段时间就好了。今夜宫中好宴,李纲种师中等人都入宫来赴宴。只是鲁达与吴用不在。


    还多了几个少年,鲁猛,老胡的十六岁的孙子胡开疆,胡开疆而今也随郑凯上阵,一日按是郑凯的亲卫头领。


    如今的小胡,便也不能再称小胡了。胡报国,三十多岁,一脸的胡茬,御前从二品带刀侍卫,入殿佩刀披甲,便也是侍卫总管。


    皇城守卫,外围甲士属于京畿卫戍区下御林厢,牛大负责统领。里面的御前侍卫便是小胡麾下,还有暗哨岗卫,隶属巡查司下精锐高手。


    今夜,一醉方休。


    酒酣的郑凯与鲁猛,兴致勃勃之时,更是侃侃而谈,郑智大多时候静静聆听,不时也发问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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