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爱潜水的乌贼
    这孩童应该有十三四岁了,表情略紧张,可还是流畅地回答道:“回禀大师,弟子姓刘名治,因家人慕佛法,崇武道,而被送到少林。”


    他们是经过挑选之后的孩子,根骨都算不错。


    玄苦微微点头:“还算坦白,若你只言慕佛法,那就要让你去杂役院了,今日起,你法号‘真德’,入‘武僧院’。”


    “谢玄苦师叔。”真德双手合十道。


    按照他知道的情况,一旦有了法号,根据“心空无玄真,清净智慧深”的排序,自己在有正式师父前,也可以直接称呼玄苦为师叔。


    玄苦没为他的小聪明点头,直接越过了他,开始询问别的孩童。


    真德内心一凝,看来玄苦师叔正如传闻里那样,为人极其方正,不能靠阿谀奉承打动。


    对玄苦的询问,孟奇最初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悠闲心态,可突然之间,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我叫什么?”


    “这具身体叫什么?”


    孟奇搜肠刮肚,抓耳挠腮,却始终想不起这具身体的姓名,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继承!


    “总不可能直接说孟奇吧,玄藏还在看着呢!”


    “他肯定知道这具身体的来历和姓名!”


    “得想个办法唬弄过去!”


    在好像很严格很严肃的玄苦面前,孟奇不敢多言,不敢悄悄去套玄藏的话,不敢装失忆,只能默默思索着别的办法,免得暴露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这里似乎有真的罗汉!


    “俗家姓名为何?为什么入我少林?”孟奇还未来得及想出好主意,玄苦就已经手握戒尺站到了他的面前。


    孟奇张了张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既入少林,俗名已忘。”


    回答之后,孟奇暗暗为自己鼓掌,真是太机智太贴切佛法真意了!


    玄苦仔细地看着孟奇,手中戒尺轻轻晃动了两下,没再追问后一个问题的答案,直接严厉地道:“机心太重,入杂役院,法号‘真定’。”


    第二章


    空门


    孟奇的暗喜被打断,得意转为羞恼,而真德等小沙弥望过来的目光又惊讶又鄙视,颇有小学生要与坏同学划清界限的意味,唯有真慧“方阿七”目光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金身佛像,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下意识之中,孟奇半转头,看向旁边的玄藏,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端倪?


    对他来说,羞恼、沮丧是小事,暴露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才是天大的问题!


    玄藏依然满脸苦色,眼含颓丧,感受到孟奇的目光后,轻轻摇了摇头:“南无阿弥陀佛,一切以玄苦师弟之决为准。”


    他并未暗示,直接说了出来。


    呃,他以为我看他是在向他求情……孟奇内心悄然松了口气,明白自己过了这关,除非遗弃这具身体的父母、马脸大叔等找来,否则应该不会被看穿了,若是再过个十年八载,那就更加没人怀疑了,童年时的记忆本就容易遗忘。


    比起这个,打入杂役院只是一件小事!


    歪打正着的孟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像真慧那样呆滞,免得被玄藏看穿自己其实没那么沮丧和伤心。


    宽面大耳的玄苦一一询问完剩下的孩童后,加孟奇、真慧一起,共有六人入杂役院,其余则归属武僧院。


    他右手的戒尺轻轻敲着自己的左掌心:“随我去杂物院剃度,领僧袍佛经等事物,日后好生刻苦,未尝没有入菩提、达摩两院修习高深佛经、武功的机会。”


    这里也有达摩?孟奇愣了一下,但玄苦没给他思索的时间,直截了当地穿过孩童们,往殿外走去。


    周围皆是陌生人,孟奇不敢多问,紧跟在玄苦和玄藏两位黄衣僧人背后,拐入了附近的一处院落。


    “你们不算正式入门,只需拜过佛祖,剃度留名。”玄苦指着小佛堂内的蒲团道。


    “是,玄苦师叔。”孩童们都随着真德回应道,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跪在蒲团上,向上方的金身佛像叩头。


    等到所有孩童都拜过佛祖,玄苦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对佛像行礼,口诵“南无阿弥陀佛”,接着,他走到了一位孩童面前,将右手轻抚于他的头顶。


    这孩童乌黑的长发立生变化,以孟奇肉眼可见的速度根根转为枯黄,落叶般飘零于地,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这孩童就成为了真正的小沙弥。


    “烦恼落尽,红尘远离。”玄苦庄严地说了一句,醇厚的嗓音在清净的佛堂内回荡。


    “这是什么武功?太神奇了!”孟奇又惊愕又兴奋,自己以后有机会学到此等武功吗?


    玄苦挨个走到孩童面前,将他们的头发除去,口中始终说着同样的话语。


    轮到孟奇之时,他低下头,默念起佛祖道祖之名,哀悼着即将与自己告别的头发。


    厚实宽大的手掌轻抚了一下孟奇的头顶,一根根枯发在他眼前飘落,这让他悲从中来,差点难以自抑,自己可是爱死了红尘,从未想过出家为僧的。


    “烦恼落尽,红尘远离。”


    玄苦的声音宛如突然敲响的磬钟,震得孟奇浑身一颤,心灵澄净。


    可玄苦离开,澄净消失之后,孟奇的信念依然坚定,将来一定要还俗!


    拜佛,剃度,留名僧碟之后,玄苦让几个灰衣僧人带这帮孩童去后院领了各自的事物——两套灰色僧袍,两双鞋袜,《少林戒律》,《早课十二小咒》等。


    “等你们在‘讲经院’习了字,就可以背诵本寺戒律和早课小咒了,在此之前,我先大概地讲一讲本寺主要戒律,一,不得欺师灭祖,二,不得允许,不能偷学武功,三,不得杀生,四,不得饮酒,五,禁荤辛,六,不得破色戒……”玄苦将需要遵守的主要戒律反复讲了几遍,末了严肃地道:“违反之人,轻则责骂,重者废除武功,逐出本寺。”


    他只提了其中两个处罚,分别是最轻和最重的,其余还有罚做苦力、抄经、杖责、面壁等。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他和玄藏带着这帮小沙弥离开了“杂物院”。


    “本寺之中,着灰色僧袍者为一般僧众,着黄色僧袍者是各院执事僧,着黄色僧袍披红色袈裟者是方丈、各院首座和长老……”一路之上,玄苦毫不放松地给小沙弥们灌输着“寺内常识”,直到真德等人进了“武僧院”,他才重新变得沉默。


    一行人越走越偏,黄墙内外,皆绿树掩映,少见佛殿,过了好一会儿,孟奇才看到一处斑驳陈旧的院落。


    “哎呀,玄苦师弟,玄藏师兄,你们来得这么早?”门口一胖大僧人笑嘻嘻迎了上来,同样一袭黄衣,但衣领斜开,肚子腆着。


    玄苦皱起眉头,一丝不苟地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玄心师兄,怎可如此慵懒?”


    胖大僧人玄心早就熟悉了玄苦的脾气,一点也不生气地道:“哎呀,你太执着于外相了,这是给我们杂役院的弟子?”


    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玄苦纠缠,直接指着孟奇等人道。


    “还请玄心师兄安排。”玄苦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时,一直做着锯嘴葫芦的玄藏忽地开口:“真应,真观还在杂役院吗?”


    “还在,还在!”胖和尚玄心疑惑地道,“玄藏师兄,你问他们做什么?难道有意收他们为徒?”


    玄藏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武道已毁,不便误人子弟,何敢收徒?玄心师弟,劳烦你让他们与真应、真观一屋。”


    他所指的正是孟奇和真慧。


    孟奇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玄藏这还是第一次出手安排自己的事情,难道真应、真观两个和尚有特殊之处,能帮助自己?


    “哈哈,玄藏师兄你吩咐的事情,师弟我哪敢担一句‘劳烦’?这等小事,何须如此?”玄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玄苦侧头看了玄藏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正色对孟奇、真慧等小沙弥道:“我将你们安排在杂役院,是因为你们各有问题,若能自我得解,打磨心性,日后未必没有入武僧院,达摩院,乃至菩提院的机会。”


    “可若是继续偷奸耍滑,慵懒贪玩,心性浮躁,不堪受苦,我亦不会隐瞒,必将通报戒律院,给你们相应惩罚。”


    他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以示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私心,说得旁边的玄心老脸微红。


    “是,玄苦师叔。”孟奇等小沙弥齐声回答。


    目送玄苦、玄藏离开后,玄心扭动了下身体,让一块块肥肉上下抖动起来:“终于走了,最怕看到这铁面鬼了。”


    这和尚……孟奇装起目不斜视,跟随着走路东摇西摆的玄心进入了禅房。


    “真应,真观,这是你们的师弟真定,真慧。”玄心指了指孟奇和真慧两人后,转身就带着其他小沙弥前往别的禅房了。


    禅房之内,有一通铺,足可容七八人入睡,其余别无他物。


    通铺之上,两灰衣僧人一躺一坐,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躺着之人表情呆滞,茫然无语,坐着之人两眉深锁,语气冰冷:“包裹行李等放在铺底就行了,想要喝水,自去院内水缸取。”


    “不知师兄怎么称呼?”孟奇看了一眼木木讷讷的真慧,决定还是自己开口建立良好的“室友关系”。


    坐着之人冷冷地道:“真观。”


    回答之后,他就不再言语,甚至扭头不看孟奇和真慧,让孟奇一肚子拉近关系的话题无从发挥。


    至于真应,更是闭上了眼睛,继续入睡。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孟奇肚中暗诽归暗诽,表面却笑眯眯地对真慧道:“真慧师弟,我是真定,日后你叫师兄就行了。”


    “是,师兄。”真慧一点也没有为难地叫道。


    还是这呆呆的小家伙好啊!孟奇暗自感叹了一声,决定发挥师兄的作用,好好帮助真慧:“小师弟,诶,我就叫你小师弟好了,来,我们先把僧衣换上。”


    虽然屋内有人,但当初大学时经常在寝室赤膊纳凉的孟奇并无不适,迅速将衣物褪下,换上了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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