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月关
    竹韵放下轿帘,一行侍卫护着马车离去,杨浩摇头一笑,这才转向穆羽,沉声问道:“交代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穆羽忙上前一步,一边随他前行,一边说道:“遵官家嘱咐,臣随太子与太傅先去了幽州,太子很喜欢那儿,未出关中前太子还整日哭闹,说是想念官家和皇后娘娘,现在已经好多了,吃得下、睡得着,驸马送了太子一匹小马,太子年纪虽小,可弯弓射猎,本领却是不小。”


    杨浩欣慰地一笑:“甚好,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才是,决不能让储君长于深宫,养成晋惠帝那般不是白痴,胜似白痴的皇帝,闹出‘何不食肉粥’的笑话来。诸皇子,今后悉从此例,每个太傅,每年换携一位皇子,半年居于宫,半年行于外,要设成常例。”


    穆羽道:“是,之后臣去了上京,遵官家吩咐,向萧后娘娘递交了国书和私信,不过……不过官家的嘱咐,臣只完成了一半……”


    杨浩眉头一蹙,讶然道:“完成了一半,此话怎讲?”


    穆羽苦笑道:“官家约萧后娘娘会唔,商讨两国进一步开放边市、拟定详细的贸易律法一事,萧后娘娘答应了。不过……官家着臣交给萧后娘娘的东西,娘娘只收下了一半。”


    “哦?又是一半?”


    穆羽说着,摘下身上包袱,取出一封锦匣,杨浩接在手中,打开看了看,又仔细想了想,渐渐露出会心的笑意,胸有成竹地道:“你把锦匣收好,待朕会唔辽后时,一定要带上。”


    这几年,宋国完全开放了榷场和边市,对各种商品的输入和输出不再设置种种障碍,随着磨合期过去,两国边境贸易日趋兴旺,在宋国的贸易总量中已占了五分之一,而在辽国那边甚至达到了二分之一强。


    茶叶、铁锅、布匹等物资畅通无阻,关税很低,这且不说,杨浩还大力扶持北朝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永和二年,朝廷兵发交趾,历时八个月的战争,灭了叛逆小朝廷,设州府流官治理,并且将该地高产生的粮种带回北方,经杂交培育,适应了北方气候之后,也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了北朝,虽说交换代价是北朝需向宋国提供十年的一定数量的马匹、牛羊,但是哪一方得惠更多,显而易见。


    辽国的山后九州是汉人聚居区,也是辽朝的最大的农耕区,他们是优良粮种及其养植技术的最大受益者,同时,由于日趋兴旺的边境贸易,他们也是受益最大的人群。几年下来,生活环境大为改善的北朝汉人和其他诸族百姓对宋国亲近感大增,再也不会那么冷漠甚至敌视了,尽管两国之前如生死大敌,这种情形与后世美日之间的关系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浩的目的很简单,我要活,也得让人家活,要不然,大家都别想活的太平。


    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像宋国一样,在它身边有这样一片广袤巨大的草原,有这样一个强大的草原民族,以中原五百年一出的杰出领袖,倾中原之全力,御千古之名将,也是杀不光、灭不掉,让北方狼成为中原挥之不去的梦魇。


    杨浩知道,北方草原民族不屈不挠的南侵,和欧州小国殖民侵略的动机有很大不同,草原上的居民,生存环境恶劣,只能通过不能食用的野草转化为动物的乳品和肉类来满足生存需要,他们只能在不同的季节里赶着他的畜群在荒凉的草原上寻觅自然植被。


    他们征服了自然环境,同时也成了自然环境的奴隶。当自然环境恶劣到难以活命的地步,他们唯有通过战争来掠夺,那么能掠夺哪里?更贫穷更荒凉的北极吗?自然是挥军南下,客观地讲,草原民族自有史有来,就不断地南侵,主要决定因素不是统治者的个人野心,而是老天爷的决定。


    所以他们比中原人更好战,比中原人更能战,也比中原人更不计较战争成本,还有什么成本是比生存更重要的?


    杨浩希望,文化同化、经济渗透、农耕技术的传播,能让北朝的生存环境不至于恶劣到比付出战争成本更惨烈。既然无法消灭狼,那就把狼变成羊,对立和压制解决不了的问题,希望能用其他手段来解决,至少会大量减少北人南侵的频率。如果有朝一日子孙后代真的腐朽不堪,朝廷成了只知吞噬民脂民膏的吸血鬼,那么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群文明人,而不至于让一群野蛮人率领着整个中国大退步。


    当然,占领山前七州,控制战略要地,经济文化双重“侵略”和同化,那是因为“形胜固难凭,在德不在险”完全是一句愚夫子的屁话,但是内部建设较之外部条件更加重要,这一点却是勿庸质疑的。


    大量生活物资的输入北朝,改善了他们的生活环境,中原每兴起一件新鲜玩意儿,很快就会流行于整个北朝,文化上的认同、经济上的改善,正在渐渐改变北朝人的习俗、风气和性格。与此同时,宋国改革吏治、科举、军制,开海通商,交游万国,于潜移默化中正一点点地剔除着传统文化中消极、保守的糟粕。


    这是一件长期工程,或许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它的作用是巨大的,凭着中国人的聪明才智,未来的国人就可以一种更积极、更开明、更先进的方式延续下去。即便有一天他不在了,即便有一天他的子孙不肖丢了江山,败落的也只是他一家一姓,这个民族却只会越来越强大,再也不会变成一口闭关锁国骄傲自满的酱缸,让后人不知耗费多少年的努力,才在夷人坚船利炮的沉重打击下才肯正视自己,引入活水。


    辽国虽然丢了山前七州,但是国家内部环境反较以前强了不止一倍,这几年的变化是那么明显,每个人都感觉得到,就算是最普通的牧民,也感觉到了同中原和盟以来的巨大变化,他们再也不必可怜到把一口裂了缝豁了口的铁锅都当成传家宝、当成最珍贵的陪嫁。


    由于河西之地和山前七州在手,辽国的马匹、牛羊也不再是宋国求之不得的东西,因此可以平价输入,大量的健牛和骡马用以补充水路运输的不足,长安开始重现了解兴旺气象,再加上做为帝都,本地经济、文化也大力发展,关中也开始重现了八百里秦川的兴旺发达。


    这是和则两利的事,杨浩相信,以萧绰的聪慧,能够明白战与和的利弊,能够明白他的一番苦心,能够与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甚至……,咳咳……,这首饰又拿了一半回来,她是希望……我亲手为她佩戴上么?


    锦帏初温,麝香不断,红芳庭院,绿荫窗扉。留欢卜夜,月移花影,金系花腰,玉匀人面,娇慵无力,娅姹相依,对镜娉婷,懒梳衣妆……


    一想那香艳旖旎的场面,杨浩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穆羽咳嗽一声,瞟了眼杨浩的神色,又道:“归途中,臣去了崇孝庵,秘密会见了后庵静修的永庆殿下……”


    杨浩顿时露出关切之色,连忙问道:“她怎么说?”


    穆羽道:“臣依官家所嘱,苦劝殿下蓄发还俗,可……可殿下不肯,殿下说,她只愿青灯古佛,终老此生,以赎一己之过,以祈天下之福。她还说……官家这个皇帝做的非常好,这是天下万民之福,殿下说,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心境很平和,永庆公主自大仇得报,江山禅让之日起,就已经真的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潜心静修的比丘尼,叫官家以后不要再派人去打扰她清修了。”


    杨浩怅立良久,唯有幽幽一叹。


    行行复行行,前边来到了江南书院,今天是今年春闱开榜之期,五都同时开考,避免了天下士子长途跋涉,毕集长安之苦。饶是如此,仅金陵一地的士子,也是摩肩接踵,挥袖成云。


    杨浩见此盛况,不由欣然一笑。


    他忽地想起初到汴梁的时候,就是在贡院门口遇见了崔大郎,那一幕有趣的情景迄今难忘。


    如今,崔家经过与郑家的明争暗斗,潜伏力量几乎已全部暴露,经过飞羽的秘密侦缉,再加上唐家、李家的揭发,崔家的潜伏力量已所余无几,掀不起任何风浪来了。杨浩并没有打压崔氏,曾经的一些想法,当他真的站在更高处,看的更辽阔时,就会进行修正和改变,摧毁崔氏的经济力量,与国事无补,国家强盛时,它本就是国家发展的助力,国家消亡时,既便没有它的离心离行,这个国家能摆脱消亡的命运?


    唐家、李家、崔家,乃至“继嗣堂”七宗五姓中已经式微的几家,现在都摆上了台面,成为宋国工商业中的佼佼者,生意甚至做到了海外,通过政策引导,杨浩已成功地把这些阴谋家变成了企业家,他们旗下大多拥有极大的工厂、作坊,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宋国的大脱拉司,跨国大公司,就像构成了美国经济体、政治体、文化体的五百五十万家公司,杨浩期待着它们的茁壮成长,并随之引起的蜕变。


    交头接耳、或悲或喜的士子、家人、奴仆、小商小贩中,有一个驼背的乞丐,正在注意观察着士子们的神情,有那垂头丧气、满脸悲戚的人物,他自然不会上前自讨没趣,可要见谁欢天喜地,笑容满面,他马上就会凑上去,贺喜高中,拍几句马屁,人家大喜之下,还没有一个让他空手而归的,大多都会施舍些银钱,是以获益颇丰。


    忽一回头,瞧见杨浩咧开嘴笑了,那乞丐眼睛一亮,急忙蹒跚上前,隔着还有八尺远,就一头跪了下去,口中高声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金榜得中,鱼跃龙门。”


    穆羽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步,斥道:“瞎了眼的东西,我家……”


    “嗳,罢了罢了,”杨浩推开穆羽,见那乞丐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后背高高隆起,似乎脊柱畸形,形如一座扭曲的小山,哪怕是他站着,也像一直在作恭打揖似的,他伏在地上,神态恭敬,那古树皮似的手背,十指满是泥垢的指甲长长,瞧来实在可怜,便自怀中摸出一吊钱来,递过去道:“拿去吧。”


    那人一抬头,见整整一吊金灿灿的永和通宝,不禁大喜若狂,叩头如捣蒜地道:“谢大爷,谢大爷,小的祝大爷您……”


    他一面说着恭维话,一面伸手接钱,忽地看清了杨浩的面容,不由得脸色大变,如见鬼魅般倒爬几步,怪叫一声就要逃走。


    他神情有异,人群中的暗影侍卫早已警觉,他刚一动弹,四下人群里立即冒出几个便服大汉,将他牢牢困在中央。杨浩拿钱的手凝在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紧低着头,眼神躲闪的乞丐,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他直起腰,慢慢走到那乞丐面前,沉声道:“抬起头来。”


    那人身子瑟瑟发抖,下巴已勾到了胸口,因为驼背,身子本就是弯的,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太标准的问号。


    杨浩厉声喝道:“抬起头来。”


    那人身子一颤,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磕在青石地上咚咚直响:“丁……杨……皇……,大爷饶命,饶命啊,看在我落得这般下场上,你贵人高抬手,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给您磕头,给你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已经遭到报应了,大爷饶命啊……”


    那人痛哭流涕,磕得额头鲜血淋漓,犹不敢停,看得四下里士子们骇然失色,不知这乞丐是什么人,又与这看来气度极是不凡的公子有什么关系。


    “抬头!”


    那乞丐不敢再违拗他的意思,瑟瑟地抬起头来,杨浩注目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向前走了两步,那人像狗一般瑟缩了一下,却不敢再退。杨浩将那吊钱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淡淡地道:“你最对不起的人,其实不是我,是雁九……”


    杨浩转身行去,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子们急忙为他闪开一条道路,待到杨浩一行人离去,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人才慢慢抬起头。


    痴痴好久,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佝偻的腰,神情有些茫然。


    他那满是泥垢、沧桑、削瘦的脸,如果极熟识的人看上去,又已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或许还能隐约看出几分当年风流倜傥的霸州丁家丁承业丁二公子的模样。


    “雁九?”


    他那已经僵化的头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迟钝地想起曾经的那段作威作福的日子里,陪在他身边的那个狗奴才:“雁九?我怎么对不起雁九了?”


    华盖满金陵,斯人独憔悴,立于羽袖纶巾、士子林中,许久许久,丁承业忽然鼻子一酸,于风中痴痴落泪……


    第640章


    大结局(下)


    杨浩没想到丁承业当年背部中箭,落入粪渠竟然没死,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残废的乞丐,他真的是下不了手,这样的结局,或许比杀了他,是更好的惩训。


    杨浩沉郁着脸色只是前行,见他神色不愉,就连穆羽和马燚也不敢多言,这书院甚大,到处徘徊的士子也多,杨浩此去,是往静心庵的,静心庵是静水月当年清修之地,自从赵光义遇刺以后,壁宿从此下落不明。直至不久前,杨浩想起静心庵,着人到这附近打探,才晓得此庵已改做寺库庙,寺名就叫静心寺,而壁宿就在此处出家,此番巡幸江南,他正想去看一看故人。


    跨过秦淮河上一道木桥,人流本该稀少了,可是前方偏偏有许多士子围在那里,偶有高声,夹杂着女子清脆的声音。


    杨浩眉头一皱,慢慢踱过去,暗影侍卫早已抢先一步,将人群挤开,为他腾开一条道路。


    到了人群中向前一看,只见前边是一所书院,青瓦白墙,小院朱扉,门楣上一道匾额,字迹娟秀,写的是“莲子书寓”。


    门下三层的石阶,一道浅浅的门槛儿,门槛前站着一个翠衣小姑娘,眉目如画,俏脸绯红,双手插腰,气鼓鼓地瞪着面前这群士子。


    士子群中一个老朽,面容清瞿,三缕长髯,满头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很是矍烁。他身穿着一件云纹长袍,发挽道髻,慈眉善目,令人望而生敬。这老先生捻着胡须,不屑地道:“官家倡导女学,用心之良苦,陆某自然不敢非议。只是佛家有言,因文解义,三世佛冤,官家倡导女子识字学文,以解蒙昧,却不是真个要你们妇人如男子一般得立朝堂。


    识字,使得。学文,也使得。诸如《女诫》、《周礼》等等,盖因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许多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本分更好,所谓‘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这个道理了。


    可你家先生教的是些什么呢?哼!政略国策划倒也罢了,就连俚曲小调、曲本杂艺也皆有所授,真是荒唐。五伦之中,男女有别,男为天,女属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男女各归其位,则天清地宁,女子们要有才不显,甘居坤位,谨守妇道,才是道理。你们先生教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是误人子民,还敢妄言将来官家必开女科,以此蛊惑世人,骗取束脩,老夫得见,怎么能为江南士林一匡正义,扫除邪妄。”


    这老头儿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听得众书生频频点头,杨浩一瞧这老头儿模样,差点儿笑出声来,陆仁嘉!这老夯货,多年不见,居然又于江南复起了,难道江南士林不知道他在汴梁被骂到吐血的糗事?


    小姑娘气的顿足:“呸,老不修,说的冠冕堂皇,一肚子男盗女娼,你道我不知道你垂涎我家先生美色,软硬兼施,用尽手段却不能得手,这才藉词报复!”


    陆仁嘉的老脸腾地一下红了,恼羞成怒地道:“信口胡言,信口胡言,老夫年老德昭,于江南士林素有贤明,你这小娘子,竟敢如此辱骂老夫,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挺好的一个小女子,已然被那无良的先生教坏了。”旁观众士子尽皆点头,深以为然。


    杨浩见此情景,不由暗叹一声:“不知这书院的先生是谁,倒有一双慧眼,看得出我倡开女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开女科,让女子也如男子一般为国家效力,只是看这情形,虽然唐宋时候女子远较明清自由,要改变人们的观念,仍然是任重而道远呐。”


    他喟然叹息一声,挺身而出道:“若依我看,这位小姑娘所言大有道理,陆先生是有前科的人,若是你垂涎人家先生美色,软硬兼施,妄搬大义,我觉得倒正合你的为人。”


    与此同时,院中一个清幽的声音道:“梨香,关了门吧,莫去理会这班俗人。”随着声音,一个窈窕女子自院中姗姗走来,这女子穿一袭月白色纱罗衫,小蛮腰低束曳地长裙,头发盘成‘惊鹄髻’,清丽如晴空小雪,碧水玉人。


    杨浩越众而出,笑望着陆仁嘉,并未回头看那女子模样,可那女子甫一现身,瞧见杨浩,不由得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定在那儿,眼见得羽袖簌簌抖瑟,显见心中震惊已极。


    陆仁嘉听得有人嘲讽,大怒回头,一眼瞧见杨浩,不由得脸色大变。昔日害得他身败名裂的杨浩,如今已贵为当今天子,他当然知道,如今一见杨浩站在那儿,便知当今天子微服私访,一时间又惊又恐,也不知是该伏地膜拜,叫破他的身份,还是佯做不知。可不管怎样,一见杨浩在此,他真的是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些士子们本来还在纷纷呵斥,忽见陆先生神气古怪,好象恐惧之极,不由纷纷住口,诧异望来,杨浩笑道:“这位小姑娘所言,本可为证。依陆先生人品,这样的事未必干不来,陆先生还要反驳么?”


    陆仁嘉如见鬼魅,倒退几步,忽然怪叫一声,撒腿就跑。亏他偌大年纪,一把推开众士子,把其中一人挎在臂弯中的书篮挤到地上,文房四宝散了一地,居然一溜烟逃的飞快,就此失魂落魄,逃的不知去向。


    杨浩哈哈大笑,上前俯身拾起笔墨纸砚,略一沉吟,唤道:“小羽,来,且扮一回书案。”


    穆羽答应一声,上前俯身,杨浩将一张纸铺在他的背上,提笔润墨,若在所思。


    站在台阶上的梨香小姑娘见这公子一句话便骂跑了嚣张不可一世的陆先生,不由惊奇起来,说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为何那姓陆的这般怕你。”


    杨浩笑道:“那姓陆的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欠了我好多的银子,自然是一见我就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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