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月关
一国首都,向来都是江山命脉之所系,如果都城所在地选择的不好,对江山社稷的存在来说,便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危急时刻,很可能一个本不该轻易灭亡的国家便因选择的国都地理上没有优势,从而轻易覆亡。
越国的都城如何呢?越国的都城在会稽。会稽近海,距都城没有多远便是一个海湾,出海捕鱼在当时还没有这个条件,更谈不上经商码头,因此海湾非常荒凉,连个地名儿都没有。很多年以后,这个海湾才有了名字,那时它叫杭州湾。
英淘率领的大军便是从海上折入杭州湾,在靠近越国一侧的海岸线登岸了。
庆忌伐吴时,孙武便曾利用海船长途迂回,绕过夫差防御的主要方向,自其腹心登岸作战。从海上运兵,这才春秋时代是史无前例的作法,这件事对近海的越国造成了极大震动,有些颇有远见的大夫甚至曾经进言,请求国君将都城内迁,因为他们感觉到一直以来是天然屏障的海疆从此不再安全,绵延无限的海岸线根本无从防御,谁也不知道强敌会在哪一天,会在什么地方登陆,从而绕过他们陈于边境的大军直取都城,原本的天然屏障反而变成了易受攻击的一个软肋。
然而迁都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旦迁都,许多本地公卿世族的利益就要受到重大影响,因此这件事还没有得到绝大多数的公卿大夫们支持,暂且搁置了下来。
勾践心细如发,他虽然不知道吴军北伐根本就一开始就是对越国设下的一个局,还是顾虑到了大军倾巢而出,内部空虚的万一之险,因此对集中了吴国大批战舰的南武城派出了许多斥侯密探,严密监控那里每一艘战舰的进出。但是饶是勾践机敏多智,也没有想到做为整个灭越计划的重要一环,庆忌早已派人同鲁国取得联系,向鲁国借船运兵了。
当英淘率军在杭州湾登岸时,海边的渔夫们诧然看着数不清的大木船飘摇而来,眼见从未见过的如此奇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吴军根本不去理会这些在近海打渔的渔民,他们一队队离开木船,大模大样的走到平坦的沙滩上,在伍长、两司马、卒长、旅帅等各级军官的号令和大旗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排列着队伍。
孙武在飞狐谷时曾按照低阶军官的标准对每一名士兵进行训练,这些士兵经过伐吴之战的战火洗礼,已经成长为一个个合格的军官,颇具指挥能力,在他们的指挥下,整支队伍迅速集合完毕。
随后英淘开始调兵遣将,他派出由两名旅帅统领的一支人马攻向吴越边境处的越军驻地。自从越军主力进入吴国作战后,留守在御儿城对面越国军营的士卒已经不多,而且大多是老弱残兵,这两旅人马已足以解决他们。
英淘又派出一卒人马,和四十多名东夷神箭手一齐护送丹乌从陆路继续向南挺进,这四十多名东夷箭手人人挎弓背箭,另一侧肩头都挎着一个沉重的包袱,里边都是些珠玉财宝。他们此番深入越国南部,肩负着一项很重要的使命:招安。
越王允常姓姒,姒氏一族原本居于北方,在今齐国境内,由于齐、鲁、吴等国相继建立并强大,在周王朝建立前便已存在的商朝诸侯国越国被迫一步步向南迁徒,直至来到如今的越国地带,并在这里定居。
说起来,他们也是越国的外来一族,当地本有许多自古在此生活的本地民族,其中最大的一支也是夷人后裔,世人称之为三夷。
但这仅是世人为了和淮夷、东夷不同居住地的夷人区别开来才如此称呼,在三夷人心里,却是自认和东夷、淮夷同为少昊后裔的夷人一族的。越国对这支国内人口最庞大的异族始终视为异类严加防范,对他们的统治也比较严格,吴国近年来向越国索要的大量木材、矿石,便被越人做为徭役分摊到了这些夷人身上,让他们入深山伐木、进山洞刨石,艰辛的生活、繁重的劳役令三夷人对越王允常的统治极为不满。
此次嬴蝉儿派丹乌随英淘大军南下,便是要以夷人之王的名义,派使者与三夷族的首领接触,劝说他们揭竿而起,消灭姒氏政权。他们是本地民族,又是越人中的一支主要力量,如果能劝得三夷造反,夺取越国并迅速稳定越国便绝非难事。
安排了他们离去之后,英淘便亲率主力大军,自杭州湾出发,在早前曾多次深入越国充当斥侯熟悉越国路径的秘探们带领下直扑会稽城……
※※※
会稽越王宫,群臣毕集,惊惶失措。
越王允常铁青着脸色坐在上首,他刚刚派出信使火速去召勾践率兵回国,但是远水不解近渴,面对来势汹汹即的吴军,允常实是一筹莫展。
群臣议论纷纷,有劝大王立刻逃上会稽山的,有劝大王移驾句无的,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劝允常先逃亡楚国的,七嘴八舌莫衷一是,吵得允常晕头转向,他不由大吼一声道:“统统住嘴!”
随着允常一声大喝,朝堂上顿时肃静下来,刚刚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大夫们纷纷向允常望去。允常重重地喘了几口大气,努力平抑了一下呼吸,放缓语气问道:“吴军突出其来,直扑会稽。我越国大军在外,内部空虚,该如何抵御强敌,还望诸位大夫群策群力,商量出个得宜的办法来。大敌当前,我们切不可意气用事,自乱阵脚。若成大夫,你先说,如此情形,我越国该如何应变?”
若成踏前一步,沉吟着说道:“大王,我吴国精锐尽出,留守会稽的都是老弱残兵,难敌吴国虎狼之师,以臣看,我们应当坚守城池,避免会战,发动国人上城坚守,直至太子率兵返回。须知楚国费无忌还率大军在吴,吴军必不敢在此久战,因此只待太子率大军返回,则吴军必退。”
允常听了微微点头,大夫计研立即闪身出来,高声说道:“大王,臣以为此计不妥。”
“怎讲?”
“大王,太子率精锐方出,吴军便突然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看这情形,恐怕我们是中了吴王之计了,否则他们断不会来的如此迅速。若是吴国有意诱我大军入吴,恐怕太子那里也是凶多吉少,更遑论等待太子率兵回援了。我越国水网密集,不利于吴军迅速移动,我们应充分利用这一点,退出会稽,以江河湖泊为掩护,与吴军周旋,等有了太子的准确消息,再做对策。”
“笑话!”大夫苦成冷笑道:“让大王弃了都城,岂不更失凭恃?到那时就算太子率军赶回,我们狼狈于山川沼泽之间,太子急急赶回兵势又钝,反是吴军占了我越人的城池,养足了锐气据险而守,如何再做反击?”
他向允常拱拱手道:“大王,臣以为,若成大夫的计策可用。我会稽城虽年久失修,城墙低矮,但是吴人乘船而来,疾攻会稽,求的是兵贵神速,必定不会携带大型攻城武器,我们若马上开始准备,未必不能把会稽打造成一座坚城,纵然不能守上数月一年,要守到太子率兵归来总还是可以的。
如今吴军突至,举国为之震荡,国人已是无限恐慌,若是大王不战而走,弃城而逃,国人斗志顿消,必然四处逃散,那时如何收场?又谈什么反攻?”
大夫皓进思索良久,上前说道:“大王,太子领兵伐吴,已倾尽我越国精兵,又有楚国费无忌率领数倍于我越军的人马同行,照理说,吴国现在自顾不瑕,万无反攻我越国的可能。常言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吴王再如何骁勇,也不可能那么爽快的吃掉这么多兵马。更何况咱们还有准确消息,吴王已将吴国主力尽数派往东夷呢。吴军突然出现在我越国境内,此事着实蹊跷……”
计研哂然道:“吴军兵行神速,此刻已到若耶溪,须臾便到会稽,你还以为这是传闻不成?”
皓进捻须一笑,目光闪动,沉稳地道:“大王,诸位大夫,皓进并非不信吴军已兵临城下,而是想知道,吴王庆忌大举出兵东夷,吴国外强中干,已不堪一击。我楚越联军一路进逼,已攻到姑苏城下,吴国国内情形,想必比我越国此刻情形更加混乱不堪。那么……这支吴军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来呢?”
允常听他话中有话,精神不由一振,连忙倾身问道:“皓进大夫有何见解?”
皓进道:“大王,臣以为,此乃吴国相国孙武的一计,想要藉此扭转败局罢了。”
群臣一听尽皆动容,纷纷屏息静听,皓进声音朗朗,大声说道:“庆忌亲率大军北伐,以相国孙武坐镇姑苏。孙武此人,本不为世人所知,自庆忌讨伐阖闾,始一战成名。此人诡计多端,长于智谋,当初庆忌讨伐阖闾,便用了他的计策兵围姑苏,诱阖闾赴援,却密遣大军埋伏于天目山下,一战击溃阖闾大军,为庆忌夺回吴国立下大功。
如今太子殿下率兵入吴,与楚人联手,内攻姑苏,外击庆忌,谁主谁次、谁虚谁实,全看临敌情形。此计与孙武当初所用的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孙武之智,不难窥破我军用心。太子出征之时,便料定此计难瞒吴人,只是我军攻其必救,庆忌不得不救,是以此计虽是阳谋,不怕庆忌不入彀就擒。然而孙武此人实在了得,竟想出这招解围的妙计……”
说到这儿他赞叹几声,又道:“诸位,庆忌大军现在东夷,路途迢迢,就算得到我军攻至吴国的消息后立刻起兵南返,无论骑马乘船,此刻也决计到不了我越国,何况东夷诸部大多依山聚居,哪有这许多船只可用?因此,这支吴军,决不会是来自目下正在东夷一带与宋国作战的吴军,他们只能是来自吴国。
那么吴国还有什么人马可用?唯有原本驻守武原的荆林人马和守卫姑苏的王城卫戍军。皓进方才思索良久,才得出这个结论,皓进以为,这支吴军必是荆林所部,荆林所部调入姑苏,本为加强姑苏防务,他们突然出现在我越国所为何来呢?”
皓进微笑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楚越联军甫入吴国,早已用过类似计策的孙武便识破了我们的用心,猜到了我军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于是,他冒险抽调荆林的人马,乘船火速南下,奇袭我会稽王城。若能攻破会稽擒得大王,纵然姑苏失守,也可从容与我越国谈叛。纵然不能打下会稽,只消太子闻讯撤兵,楚越联盟也必然瓦解,吴人单单应付楚军,便要容易的多。”
允常一听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着哇,皓进大夫说的有理,这必是吴人孤注一掷死中求生的险计,寡人险些上了他们的大当。”
计研恼怒地道:“皓进大夫,你所说的全无依据,完全是凭空揣测。事关越国存亡之举,岂能依据一个无稽的猜测便出应对,你要陷大王于不义吗?”
皓进拂然道:“若是凡事都要亲眼见到才能想办法去应对,那世上也没有未雨绸缪这一说了。皓进所言固然出于揣测,却非无稽之谈,如果不是孙武所派的人马,庆忌的大军又远在东夷,根本不可能在我军发兵后得了消息再及时发兵南下,你能解释这支突如其来的吴军来自何处吗?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化解姑苏之围,你能解释这支吴军奇袭姑苏的目的吗?仅凭这支吴军,纵然我越国国内空虚,他们便能灭了我越国不成?”
“这……”,计研顿时语塞。
允常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双眉一展,凛然道:“寡人心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做争执了!”
群臣立即住口,齐齐望向允常。
允常说道:“寡人马上再派信使,将寡人与群臣所议告知太子,命他见机行事,若探得姑苏城中守军空虚,则不计一切先取姑苏,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吴国之患。至于这支兵临城下的吴军……哼!寡人要披甲持矛,亲上城头迎敌,死守会稽,拖住这支吴军,挫败吴军阴谋。诸位爱卿可敢与寡人并肩作战么?”
朝堂上微微一静,群臣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大声说道:“臣等愿追随大王,誓死效忠!”
“好!”允常慷慨激昂地道:“立即下令,将近郊农人迁进城来,所有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全部上城御敌,青壮妇人负责饮食、运送、救伤。但有抗命者,全家老幼尽皆处斩。存亡在此一役,全体国人,当与寡人同舟共济、共赴国难!”
第286章
各人自扫门前雪
不出勾践所料,吴军成功渡江,楚越联军对吴军的渡江之战仅仅造成了小小的麻烦,并未在江防上给予庆忌致命一击。
江河防御难度最大,以江河为防御阵线历来是兵家大忌。古往今来,江河防御少有成功的战例。
即便如此,庆忌为了尽量减少伤亡也没有强行突破长江防线,在他率大军赶到长江口岸时,便兵分三路,先以左右两翼部队趁夜从上游下游渡江,对楚越联军发动佯攻,迫使楚越联军分兵拒敌,然后主力渡江,强行打破对方的封锁线登岸做战。
楚越联军在消灭庆忌一部分先遣人马后,庆忌主力已完成渡江任务,楚越联军立刻退出战场,收兵后退,撤至云阳组建第二道防线。
楚越联军兵力本在庆忌之上,又采取了守势,庆忌想要突破防御与姑苏取得联系,唯有强攻硬打,而楚越联军的目的便是在这样的阵地战中以占据地利的有利条件消耗吴军有生力量。
庆忌显然已洞察楚越联军目的,因此渡江之后暂做休整,没有马上攻击云阳。这种举动正合楚越联军之意,他们仍在期盼宋军能依约南下,从后方对吴军形成夹击,如果待宋军一到,吴军腹背受敌,他们的胜算无疑将更胜几分。何况此时李寒率楚国水师仍在长江上游一带候命,费无忌业已发出将令,命他马上率水师驰援,待水师一到,亦可登岸做战,纵然李寒水师力量有限,不足以对吴军形成致命打击,但是对打击吴军士气,却有着不可估量的重大作用,届时将使吴军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就在这时,勾践收到了吴国国内传来的消息,听说吴军乘船自海上迂回至越国边境登陆,此刻已直扑会稽,勾践不禁大惊失色,他的父王和整个王族如今都在会稽,而且会稽城城墙低矮,年久失修,根本不堪一击,若是吴军得了会稽,擒了父王,那便大势去矣。
对于这支吴军的来路,勾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知道,不管这支吴军来自何处,此时除了退兵回国已别无选择。勾践立即去费无忌营中向他说明情况,费无忌闻听消息也是大惊失色,不过现在眼看大战在即,马上就要重挫庆忌亲自率领的吴军主力,他自然不同意勾践退兵。
两下里正僵持不下,越王允常的第二个信使又到了,勾践看了父王决意死守会稽,为他争取攻陷吴都姑苏的计划,不禁仰天长叹:“皓进匹夫,误我越国深矣!”
皓进的分析里,认为这支突如其来的吴军是孙武使的一计,是孙武眼看楚越联军趁吴国国内空虚出兵伐吴,他倚仗姑苏城城坚墙高足以坚守,便大胆抽调主力自海上南下,兵围会稽以解姑苏之围。
这种想法其实并没有错,而且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但是勾践目前就在吴国,所有的耳目探察到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向他禀告。他自然清楚地知道,吴国仅存的兵力都集中在姑苏城内,姑苏城内守军根本不曾在他甫入吴国之初便抽调人马离开姑苏;他更知道,吴军的战船一部分集结在五湖,一部分集结在南武城,这两个地方的战船在楚越联军攻到姑苏城下前便已全部划入湖心岛屿附,一艘也不曾离开。
那么,这支吴军从何而来?又如何能在最恰当的时机突然出现在越人面前?
勾践据此推断,越想越是惊心:除非吴人早有准备,整个计划就是吴人布的一个局,否则断不应该出现如此局面。可是,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庞大的战役,其中涉及楚国、越国、吴国、东夷和宋国,涉及政治、军事、外交各个方面,时间跨度更不是一日两日,一月两日,如此庞大繁复的计划要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勾画?吴国在整个计划中甚至不能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它如何能保证楚越一定会趁吴国内部空虚而出兵?如何能保证顺利解决东夷之乱?如何能保证不会受到宋国牵绊?
如果这真是一个通盘考虑过的军事计划,那么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也太可怕了,他需要充分了解楚越等国统治者的性情脾气、处事习惯;需要对楚越等国的军事实力和可能的军事动向做全面了解;需要对吴国、越国、楚国和东夷的政治发展有一个准确的判断,然后才能制定这样一个波及多个国家,时间跨度和空间跨度如此广阔的宏伟计划。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料敌机先如同神人的智谋之士?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真是吴人早已开始布下的思虑周详的一局妙棋,棋子一颗颗布下,一步步暗伏杀机,直到此刻才开始收官,那么他们算计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个越国,可是直到如今都不见他们对楚国有什么举动……
费无忌见勾践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还以为他是担心越国安危,于是好言劝道:“太子,老夫知道你牵挂越国和越王,可是你千里迢迢返回越国,未必便来得及替越王解围。如今吴军主力已被我们阻在云阳城外,这可是再不可求的绝大机遇。只要消灭庆忌主力,甚至一战连庆忌也杀了,从此我楚越两国的心腹大患便不再存在。
至于越国之事,我想纵然太子率大军在外,越王没有守城之力,要遁入河泽之间与吴军周旋还是绰绰有余的。只待吴人大败,老夫发兵随你回越国消灭那支吴军,如何?”
费无忌的话颇为让人心动,勾践既舍不下这个剪除庆忌的绝好机会,也知道与其自己现在急急回国,远不如借得楚军同回越国更具胜算。可是他的父亲在信中已经透露了死守会稽的意思,父亲誓死守城,很难说不会被吴人所害。若是父亲就此死去,那真是一生一世也无法弥补的大遗憾。
勾践沉吟良久,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他重重地一跺脚道:“罢了,我现在率大军回国,的确未必能解会稽之围,先消灭庆忌要紧。令尹大人,勾践这就回营,立刻修书一封,令信使马上赶回会稽,请我父王放弃会稽,利用河泽之险暂与吴军周旋,待我们灭了庆忌……?”
费无忌会意地一笑,手捻胡须自得地道:“你放心,到时老夫一定派一支大军随你返回越国。呵呵,你以为……老夫不想斩草除掉,将吴军彻底消灭吗?”
“那就好!勾践告辞。”勾践匆匆一拱手,立即返回自己军营,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信使,越人信使一共五人,勾践还不放心,又加派了二十名扈卫,向每一个人明确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命他们快马加鞭立刻返回越国。
这群信使前脚刚走,上将军皋如便急急奔入大帐,气急败坏地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楚……楚军撤兵了。”
勾践一呆,愕然道:“上将军说甚么?”
皋如使劲一跺脚,“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殿下,楚军拔营起寨,撤兵回国了。”
“甚么甚么?”勾践讶极而笑:“这怎么可能,楚人怎么可能撤走,上将军……可是喝醉了酒么?”
“嘿!末将喝的甚么酒啊,殿下,你快出帐看看,楚人真的要收兵回国了。”
勾践见他不似说笑,不由瞿然变色,他马上同皋如离开大帐,站在帐外一看,果见楚军营中旌旗闪动,人喊马嘶,似乎正在拔营起寨,勾践大惊失色,立即命人牵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打马扬鞭,向楚军营中急驰而去。皋如也急急抢过一匹战马,随之而去。
到了楚军营前,只见楚军连辕门都已倒了一半,里边的楚人乱哄哄如狼奔豕突,勾践不由眉头急跳,他狠狠抽了马股几鞭,丝毫不做停留,便直驰入营,从正做着撤退准备的楚军士卒们中间穿过去,一直奔到费无忌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