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月关
张胜说到这儿,一把抓住若男冰凉的小手,诚恳地说:“若男,不要撒谎说你已忘掉我,答应我,我们三个永不分开,我们两个一起照顾她……”
秦若男看着他,一对漂亮的眸子慢慢眯了起来,很危险地看着他:“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
“是!”
寥峭小雨中,一台标致轿车急剧地颠簸起来,尤其是里面还传出一阵阵男男女女的叫声和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很容易让路人想象到比较淫邪的方面。
虽然正下着雨,街上行人比较少,还是很快地聚集了一群看客,远远地站着,对着车子指指点点。
街对面是一条胡同口停着一辆车,两个穿风衣戴礼帽的男人象特务似的站在迷离小雨中,缩着脖子。
“我说,咱们要不要过去?”
“还是不要了吧?张先生不是说过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那保镖把烟头弹出去,说:“话是这样讲,不过女人发起脾气来是不可理喻的。”
另一个叹道:“说的也是,其实凭张先生的人才、权势,什么样的美女搞不到,何必被她如此欺负?”
头一个保镖把风衣领子竖了起来,说:“有钱人都有点怪癖,说不定张先生就好这一口。咱们怎么理解得了,猫王坐私人飞机从田纳西州飞到科罗拉多州,然后马上再飞回来,就为了买个普普通通的三明治,说给你听,你信吗?
我原来侍候那个老板,钱多的不知多少年轻貌美的女人愿意爬上他的床,让他三百多斤的体重给活活压死,可他呢,就喜欢拿个红外望外镜蹲在酒吧最昏暗的角落里偷窥,为了不被人赶走,他点一万二一瓶的XO,顶多就喝一杯,有钱人的脑子跟咱们不一样……”
两个保镖正聊着天,对面的标致轿车突然停止了颠簸,一个冷俏的女郎从里边钻了出来,秀发凌乱,脸庞潮红。她整了整夹克衣领,便怒气冲冲、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两个保镖互相看看,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自己的饭碗破没破,那虚掩的车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两眼乌青的男人从里边爬了出来,垂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捂着头,凄惨地叫:“送我去医院……”
※※※
公安医院高等病房的病床上,张胜脖子套着脖套,腰椎做着牵引,稍一移动就痛得呲牙咧嘴。
若男的这一顿痛揍,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一顿揍能抹去若男心中的伤痛,那也算值得了。可是……有那么容易么?
此时,他正呲牙咧嘴地乜着眼睛看放在旁边的手提电脑。
视频画面上,洛菲歪歪脑袋,问道:“你怎么不开视频?”
张胜干笑道:“好象摄像头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修理。”
“哦……”,洛菲‘恍然大悟’地点头,聪明地不再追问了。
“韦恩和安德鲁拿出了行动方案?”
洛菲甜甜一笑:“是的,我现在把他们的方案传过去,你一边看,我一边讲给你听。”
“好。”
张胜吃力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计划书,一边听着洛菲的解说。
听完她的陈述,张胜想了想,说:“这个计划会不会太大?期货市场已经连续三年处于低潮,我们在这时做多,而且是大举建仓,已经风险而大了。把我们对徐海生的致命一击放在大豆上,更是险之又险。做多这个品种的机构,可都接连走了华容道啊。”
洛菲调皮地笑:“怕啦?他们可是你请回来的高人,你也知道,他们原来跟着索罗斯做事嘛,以前的狙击对象都是谁呀?在欧洲,他们攻击英国国家银行,意大利国家银行;在美洲,造成墨西哥金融危机;在亚洲,整个东南亚国家有货币体系和股市为之崩溃。他们大手大脚惯了,你早该有思想准备的。”
张胜苦笑一声说:“可是……我们的资金实力较之量子基金相去甚远,大豆已不算是小品种了,韦恩和安德鲁推翻原定计划,风险实在大了些,有充足的理由么?”
洛菲耸耸肩,说:“事实上,他们不打算放弃原来的计划,只是在主攻方向上,放在了这一个品种上。”
洛菲道:“首先,是国际大环境的支持。韦恩先生说,根据他搜集来的资料,由于天气影响,今年美国乃至整个南美大豆预计将大幅度减产,而它们正是整个世界大豆供应的主要产区;
其次,是国内环境支持,我国工业对大豆的需求持续增长,而持续低迷的大豆收购价格严重影响了产区农民的种植热情,国家想提高农民的种植积极性,客观上也需要改变期货市场上大豆低迷不振的局面。
第三,是战略战术的需要,你不敢想在这么容易自置死地的地方伏击他,徐海生更想不到你敢冒这种风险。”
张胜注意地听着,又问:“以前每次空头大败多头,都是利用现货供应价格的支持,韦恩和安德鲁先生怎么保证现货不会拖期货的后腿?”
洛菲一字字地说:“接下现货!”
张胜倒抽一口冷气:“那要接下多少货?”
“不用太多,100万吨,应该差不多了。”
张胜匆匆一盘算,脱口道:“那就是说,我们仅在现货市场上,就得投入30多个亿?”
洛菲优雅地点头,微笑。
张胜没好气地道:“喂,你太沉得住气了吧,这可都是你的钱!”
洛菲扮个鬼脸,笑道:“有什么关系?利润总与风险相伴的,如果赢了,我们的财产至少要翻两倍,更重要的是,中国期货市场将在几年内完全进入寡头市场,再无人有资格同我们过招。”
“洛菲,我们很有钱,但我们还搅不起这么大的一场腥风血雨。”
洛菲浅浅一笑,轻声说:“阿胜,这一场战斗,不止是我们的战斗,只要有利润,就会有为了利润不怕生死的人闯进来。我们赌整个市场的大趋势,就必然有相同意见、相左意见的机构不断加入双方阵营,我们也会主动邀请志同道合的机构加入,参予这场战争的不只是我们,黑白两道、满天神佛都将因为我们这个导火线云集于此。”
张胜的目光敏锐地一闪,只是他没有开视频,对面的洛菲看不到。从洛菲的话里,他已听出了什么,他意识到文哥一定还留了一手,他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给自己,而这件东西,就是洛菲自信的来源。
他沉默了许久,静静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对面的洛菲并不打扰他,她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温柔地注视着画面,好象看得到张胜似的。
许久许久,张胜问道:“韦恩和安德鲁的方案,你和我们的智囊团研究过了么?具体的行动方案是什么?”
洛菲回答说:“韦恩先生说,他很抱歉,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们能制定的,仅仅是战略,是保证战略的正确与否。而战术,是必须要任意发挥的。战略要寻求必然性,战术则必须寻求偶然性,随时根据实际战场错综复杂的情形来制定应对方案。”
张胜想了想,虽觉这计划太过大胆,终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按你们制定的方案办吧。”
“不!”洛菲伸出食指,按了按屏幕,就象按在他的鼻子上:“我们只是把我们的想法和意见告诉你,你才是统帅,你来决定:战、还是不战。”
张胜苦笑道:“投入你全部身家的一场战争,这担子太重了……”
洛菲俏皮地笑:“所以,你来担啊,赔光了我就要你负责……”
※※※
早上,徐海生在自己的花园别墅草地上打了一阵太极拳,神清气爽地走进客厅,明媚的阳光透窗而入,室内一片明朗。庄航和郑重已经等在那儿,一见他进来,两人从椅上站了起来,微笑颔首:“徐先生。”
“坐,坐”,徐海生客气地笑。眼前两个人,都是他手下的大将,都曾是期货市场上的传奇。庄航曾在期货铜炒作过程中获得惊人的收益,资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当初投入80万元,一年的功夫就达到了惊人的近2000万元。
郑重更加了得,他是浙江人,曾以9万元资金进入期市,不到一年就炒到了5000万,这种情形在国际上也是十分罕见的。不过他们两个的炒作风格十分相似,都是不断加仓,每笔投资成功,立即把收益追加进去,收益虽然惊人,但是缺乏足够的风险意识,倒金字塔加仓的结果是他们用一年时间成为期市之神,然后又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徐海生招募人才,并不以成败论英雄,他认为一个人能获得如此惊人的成功,就一定有他的成功之处,至少他敛财的速度虽如此惊人,也做不到以9万元资金一年滚动运作变成5000万的可能。在这两个风云人物穷困潦倒的时候,徐海生把他们招聘到了自己门下,成为他的重要幕僚。
“我们的准备的怎么样了啊,两位,我刚来到深圳,要打响知足度,吸引深圳的成功人士加入我的徐氏基金,这第一仗可是相当重要啊。”
庄航笑道:“徐先生,我们试探性的和对方交过手,不出徐先生所料,张胜这个人外强中干,资金实力有限的很,他是没有实力同我们正面抗衡的。不过资本市场博的是智慧,以小胜大的事情并非没有,我们并不敢大意。根据我们了解的情报,张胜的投资方向主要在一些操纵起来进退比较灵活的小品种上,我们想抓住他并不容易,一旦被他发觉我们在下手,他随时可以抽身而走。”
徐海生一挥手,轻蔑地道:“那就想办法不让他走。我们的资金量太大,一味投资在小品种上,未免有点尾大不掉。抽一部分资金与他在小品种期货上纠缠,主要资金还是要投注在大豆、小麦等期货品种上。同一板块是有联动作用的,大趋势若能为我所控制,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郑重笑道:“徐先生说的是,这样可以降低他的警觉性,而且这小子太爱走偏锋,大势缠绵于熊市已有数年之久,如同一个缠绵病榻的垂垂老朽,至今许多品种还在底部折腾,屡创新低,人气尽失,他偏要做多。顺势而为才是王道,他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徐海生听的浑身舒泰,仰天大笑起来。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这句话他喜欢听,他一直觉得,在张胜面前,他就是天,天威难测,天意不可违!
仆人给他和两位来客端上了早餐,徐海生笑容满面地让客人享用,自己却先拿起了报纸。他习惯先看娱乐小报,从那些八卦新闻中了解一些名人动向,然后再看正经的经济类报纸,研究市场动向。
翻开报纸,看到报上报道他昨日在酒店宴请深圳商界名流,豪客如云的事情,他微微一笑,再翻开另一版,赫然看到“大富豪东北泡女反被殴,野蛮女警再显神威”的大标题。
往下细看,写的却是张胜抵达东北,追求那位曾在澳门神龙一现的女刑警的事,那天雨中发生的事,这位记者如同目睹,写的栩栩如生,细节十分生动。徐海生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女人在他眼里,永远比事业重要,这样的蠢才,如何能成大事?”
他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胃口大开地享用起丰盛的早餐来……
※※※
秦若男休假在家,这种铺天盖地的娱乐小报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
难得睡了个懒觉,等到日上三竿,她才懒洋洋地起床,梳洗打扮,慢腾腾地走出房间。
秦老爷子穿着跨栏背心,正在自家院子里侍弄着菜地花圃,看到孙女儿出来,他呵呵笑道:“小男起来啦,来来来,快来看看,你拿回来的玫瑰花种子已经发芽了。”
“什么?”秦若男一呆,慢慢地走过去。
秦老爷子拄着铁锹,得意洋洋地献宝:“你爷爷这手艺可不是盖的,这种子愣是让我侍弄发芽了。嘿嘿,你说这花是七种颜色?啧啧啧,我还头一回听说玫瑰还有不是红色的,等它们开了花,咱这院子多漂亮,到时我把李军长、刘副司令他们全叫来,让他们开开眼。”
秦若男听着爷爷的话,看着肥沃土壤上冒出的嫩绿新芽,心中突然冒起一股邪火,她冲过去,夺过爷爷手中的铁锹,使劲铲起了地上的花苗。
“你……这孩子,这是作啥?”秦老爷子茫然问罢,看着疯狂铲着花苗的孙子,突然若有所悟,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站在一边不吭气了。
秦若男几乎把那地翻了一遍,才气喘吁吁地把铁锹放到一边,对爷爷说:“爷爷,种点地瓜土豆大葱啥的吧,比种这个强,”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秦若男饭也没胃口吃,躲回自己房间,捧着一袋零食,懒洋洋地偎在被垛上看电视,电视台换了一圈,忽然看到南方某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提到了张胜,秦若男已经把台调了过去,赶紧又按了回来。
电视新闻上,张胜的夫人周洛菲自驾银灰色宾利车出席一个慈善酒会,谈吐仪态雍容大度。旁白正在介绍着这对年轻富豪夫妇的一些花边新闻。
秦若男跪坐在床上,看看周洛菲雍容华贵的模样,再扭头看看衣妆镜里自己一件格子衬衫、一件发白的牛仔裤,清汤挂水邻家小妹的扮相,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论起这种大家风度,她真是怎么比都比不了。
电视新闻里周洛菲的形象没几秒钟便消失了,秦若男却更没了胃口,她把小食品丢在一边,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电视里令人反胃的广告,幽幽若思。
说起来,张胜肯为她抛弃数十亿美元的财产和成为中国顶尖富豪的机会,单是这一点,怕是世上许多未成亲的、成了亲的夫妻中做丈夫的也做不到的。别的不说,报纸上报道过多少起贫贱夫妻百般恩爱,一朝中了彩票,只拥有了五百万便立即吵着离婚分手的男人?不曾有过这暴富的机会时,谁又知道他的心呢?张胜,起码经过了这试金石的考验。
秦若男并没有痛恨张胜如何无耻,如果他是纯粹抱着享尽齐人之福的目的,天下肯嫁他的美女不知有多少,保证个个年轻貌美,既知情识趣又会哄男人开心,他何必委曲求全地来东北找自己,又何必娶一个半瘫的残疾女人?可是……这种事终是荒唐……,妹妹是因为我才答应这种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