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柳下挥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a因你今晚共我唱


    歌声停息很久,黄楚仍然沉溺在这悲伤的音调和伤感的歌词里面不想说话,刘可可静静的趴在黄楚的背上,听着他激烈的喘息声和心跳声。两个人挨的如此如此的近。刘可可突然觉得很幸福。这幸福虽然很小,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枚糖果,但甜蜜却将心塞的满满的。


    “黄楚,你说有天堂吗?”


    “有吧。”


    “那你说我会去天堂吗?”


    刘可可的这个问题让黄楚胆战心惊。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黄楚夸张的大笑两声,说道“当然会了。不仅你会,雪儿会,我也会。咱们人品好,上帝他老人家就喜欢咱们这样的。你和雪儿到天堂后肯定会化身美丽的天使。我嘛——就是天使长,对,就像护士长管理所有的护士一样,我管理所有的天使——啧啧,真是美差啊。放心吧,咱们都是熟人,到时候我会特别照顾你们俩的。什么洗衣做饭的活就不让你们做。平时你们俩没事就给我捶捶背揉揉肩拍拍我马屁就行了。唉,可可,不是我说你,你的马屁技术有待提高啊——。不过这几天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继续努力。向我这个宗师看齐。”


    “好向往啊。”刘可可趴在背上悠悠地说。


    “向往什么?”


    “向往你说的生活。”


    我说的生活?给我捶背揉肩拍我马屁?她应该说“无聊”才对的啊。不能按常理来揣测女人。这句话是正确的。只是黄楚原来一直没把刘可可当作女人。当然,也没办法把她当成男人。一直——无性别的吧。


    “可可,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怎么越走越偏了啊?”黄楚带着刘可可下了飞机就打车到了这边,因为台阶太多,刘可可身体又太虚弱,只好把她背起来。黄楚是第一次来重庆,一路上都是刘可可在指路。现在两人走的山路越来越偏僻,而且天才刚刚亮,蜿蜒的石阶上只有他们两个,黄楚有点儿担心——当然,我没什么好怕的,主要是可可不能受到惊吓。


    “看我的母亲。”


    “哦。你们家住的挺偏啊。”


    “我母亲的坟墓。”


    第七十八节


    刘可可的身世


    坟墓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上,远离尘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终日以花草鸟虫为伴,娇弱而寂寥。看起来很久没人来清理过,墨碑上的石漆有些脱落,字体残缺不全,照片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黄楚仍然觉得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刘可可静静的站在石碑前,表情木然,无喜无悲。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清晨的雾水滞留在她的长发上,凝结成球。当第一缕阳光温柔的照射过来时,那些小球立即闪亮起来,如一个个耀眼的小珍珠。刘可可头上便五彩缤纷起来。黄楚看的痴了。


    “我想我小时候也应该幸福过吧。因为我觉得有妈妈的小孩都很幸福。可是我却记不清那种滋味了。现在大脑中都是妈妈去逝后的记忆。也许,人对苦难更敏感一些。那样的日子太让我记忆深刻了。”


    “灾难能让人快速成熟,但那是一种拔苗助长。那过程却痛疼无比。妈妈去逝后,我和爸爸相依为命。当别的小孩儿还在妈妈怀里撒娇时,我已经开始洗衣做饭。我现在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做饭的情景。那天晚上,很晚了爸爸还没回家,我肚子饿了,就想做好晚饭,等爸爸回来给他个惊喜。那时候我们家做饭还是烧柴,我把米洗好后加上水倒进锅里,然后烧开。等做好后发现水放少了米太多,做出的米饭又干又硬。我又加上水再次烧开。可这次是水又放多了,米又太少,我又加米——那锅米饭成了浆糊,一直等到我爸爸回来,我也没能给他惊喜。然后父亲教我要放几碗米,加多少水才正好合适。从那以后,我和爸爸的一天三顿饭都由我来做。那年,我六岁。


    其实,我已经忘记我妈妈的样子,因为我家里没有任何她的照片。原本有的,那是一张全家福,可每次我看到那张照片就忍不住会哭,爸爸也在旁边抹眼泪。有一天晚上,爸爸当着我的面把她烧了。我哭着去抢,手烫了一个泡,可只抢回照片的一角。因为这件事我恨了爸爸很长时间,后来慢慢长大,我才明白,爸爸只是为了我忘记她活的开心一些。


    我的性格渐渐孤僻,没有任何朋友。我觉得和我同龄的那些小孩太幼稚,他们也觉得我太冷淡。所以,我和他们越走越远。最后,整个班级竟然没有一个人和我讲话。回到家里气氛更加压抑,父亲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母亲走了后他更是很少讲话。我和爸爸的生活就像一部无声电影,做饭、吃饭、洗碗、然后睡觉。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灾难并没有到此停止。我爸爸是个货车司机,当有一天晚上他彻夜末归时,我预感到又有事发生了。第二天,大伯把我接到医院,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头上插满粗粗细细的管子,身上缠满纱带——有人醉酒驾车,撞上急着下班回家的爸爸。幸运的是爸爸的命保住了,却失去一条腿。”


    刘可可突然转过身对着黄楚微笑。笑的歇斯底里,凄然而妖艳。“黄楚,你说这是不是很戏剧性?”


    黄楚沉重的点点头。上前轻轻的把刘可可搂在怀里。无关情欲,无关同情。只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怜惜。


    “亲戚开始躲避我们,因为我们家太穷了,一个残疾,一个小女孩儿,谁家也不愿意惹上麻烦。奶奶看不过去,过来照顾我爸。我们三个人就靠爸爸的那点儿事故赔偿金艰难度日。家里有一把尺子,我每天放学回来都会量一次身高,我每天都在盼望着快些长大快些长大,长大了我就可以照顾好爸爸,长大了就不用奶奶每天那么辛苦,长大了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上高中时,我在一次体育课上晕倒。诊断结果是——遗传性白血病。哈哈,遗传性——我终于知道我妈妈是因为什么去逝的了。我和奶奶爸爸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我说我不想活了。爸爸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他告诉我说科技发展那么快,以后说不定会有办法治好这种病。他还告诉我外面是如何如何的精彩,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就一定要体验一下。没进过大学校门的爸爸竟然有声有色地给我描述大学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我进了大学之后才知道,那些完全是虚构的。可我那时候仍然觉得大学很美。我答应他们要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因为爸爸说的话让我动心了,而是我想到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爸爸和奶奶也肯定活不下去。我要坚强的活下来,而且要赚够他们以后生活所需要的钱。


    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学校有个同学介绍我去酒吧陪酒,说做那个非常赚钱,我明白那个职业的性质,可我还是答应了。反正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去了之后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容易,当一个挺着大肚子身上带有狐臭的男人把他那张臭嘴伸到我脸上时,我狠狠的煽了他一耳光。一天没干下去,我就被辞掉了。


    又有人介绍我去当模特,就是你看到的那种裸体——。有人说那是艺术,我也告诉自己这是艺术,我只是为了艺术而献身。可是心中的羞愧无时无刻的都在折磨我。要在大庭广众下脱光衣服,还要根据摄影师地要求不断变换姿势——,虽然很难堪,但我咬牙坚持住了。因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钱——需要爸爸和奶奶以后的生活费啊。


    黄楚,你说一定会有天堂,可我这么不洁的人死了能去天堂吗?”


    “能。一定能。”黄楚紧紧的抱着刘可可。泪如雨下。


    第七十九节


    过山车后遗症


    有人说重庆纪念碑是美女的“T型台”,重庆的美女们每天都会从那边秀一趟。据说重庆XX学校有个猛男每个星期天都会提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跑到纪念碑旁边坐着,啃着面包,看着美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三年时间写了份《重庆美女调查报告》,并附有身高三围的资料,一时之间成为各大高校的名人。


    黄楚现在正在纪念碑,但他却没有心情看别的美女,全身心的陪着刘可可。遗憾?有点儿。可无论自己多么遗憾,也不能让可可遗憾。自己只是一时遗憾,她却是一生。


    黄楚这段时间做了全陪。陪着刘可可逛街购物、吃饭喝酒、游玩打闹——、并以刘可可便宜男友的身份回去探亲。这点是黄楚要求的,他心中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假如——只是说假如——刘可可不能够再照顾她的奶奶和爸爸,那么黄楚将会把这份责任承担在自己肩上。


    “黄楚,这件怎么样?”


    “不错。”


    “那件呢?”


    “也不错。”


    “嗯,那我两件都要试试。”


    “黄楚,好看吗?”


    “好看。”


    “好,那我两件都买下来。”


    “黄楚,我们呆会去哪儿?”


    “你想去哪?”


    “我想去吃火锅,还要继续逛街,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要不去游乐场吧?我都没去过呢。我想骑木马,还要玩过山车,不过我肯定会很紧张。”


    刘可可滔滔不绝的说着,像是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话都给讲完。现在的刘可可不再冷酷,更像是个邻家妹妹。刘可可越是这样,黄楚的心越痛。是啊,如果你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你会用它来做什么?想做的太多太多,可时间却太少太少。原本毫不留意任它流失的东西,现在却如此奢侈珍贵。


    刘可可最终还是选择要去游乐场。她要把童年遗失的东西给补回来。


    两人买好票,刘可可看着脸色煞白的黄楚,笑着问道“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怎么可能?害怕?你越来越幽默了。”黄楚咬牙否认。心脏却不争气的狂跳。奶奶的,你个胆小鬼。不就是在空中转几圈嘛,你紧张什么?——下辈子投胎怎么也不要你这颗胆小的心了。和我配合的一点儿都不默契。


    “可是你的脸好白啊。”


    “那是激动——我一遇到刺激的事脸就白。”


    “好。轮到我们了。上去吧。”刘可可向过山车的检票口走去,黄楚哆哆嗦嗦的走在后边。是的,黄楚也知道这会儿自己很不像个男人,而且已经有几个女人指着他在偷笑。可他也没办法勇敢起来啊,有这样的结果还不是因为他曾经被过山车伤害过。那是一次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凭什么要解释?谁说男人就不能怕坐过山车的?看什么看?呆会大惊小叫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黄楚猜中了,过山车风驰电掣高速运转起来后,那些刚刚对黄楚指指点点的女人都“啊——”“天啊——”“妈——”的尖叫起来。


    也许那是因为兴奋,可黄楚更愿意把她们定义为害怕。——叫的这么难听,表情像是在哭——。我们不得不说,黄楚有点儿变态。他此时没有看四处的风景,却看那几个尖叫的女人看的津津有味。因为看的太入迷,竟然忘记自己应该害怕了。


    “啊——”黄楚也忍不住尖叫起来。不是因为过山车转过最高点把他抛起来害怕,而是旁边的刘可可正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你见过留长指甲的女孩儿吗?没有?太遗憾了。黄楚正幸福的享受着。


    “你不是不害怕吗?”黄楚大声地问道。


    刘可可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抱住黄楚的手臂,闭上眼睛,头靠在黄楚的肩膀上。轻轻的笑着,笑容却安静而恬然。


    其实,选择玩过山车让黄楚很矛盾。一方面他担心刘可可,他怕这么刺激的游戏会加重她的病情。可另一方面她又想完成刘可可所有心愿。黄楚扶着脸色更加苍白的刘可可走下来,担忧地问道“可可,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没事。”刘可可对着黄楚笑了笑。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儿吧?”


    “嗯。”


    黄楚把刘可可扶到一个石椅上坐下,自己却东张西望起来。


    “你找什么?”刘可可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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