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酒徒
    第672章


    出洞(下)


    妥欢帖木儿与伯颜忽都两人已经不相往来多年。所以定柱等人安插在皇宫里的眼线,谁也没注意到,就这一天在晚饭之后,伯颜忽都的贴身女官娜仁悄悄回了一趟娘家。结果第二天早朝,在几个权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有一大票平素很少上朝的蒙古王爷们联手跳了出来。


    “右相先前说,要失地存人,拉长淮贼的补给线,消耗淮贼的兵力和士气。结果淮贼初渡河时总兵马不过九万余,打到了济州时,人马就变成了十三万。数日前又收了太不花所部八九万残兵,再加上从登州赶去汇合的另外一支淮贼,如今,那徐达麾下总兵力竟变成了二十五万之巨,而右相却依旧迟迟按兵不动。莫非右相还要继续失地存人,待淮贼凑够一百万,才肯跟其交手?!”燕王也吞帖木儿年龄最长,在皇亲国戚里算得上德高望重,翘着花白的胡子,大声问责。


    “可不是么,右相说是自己一心为国。先前做了许多出格之事,大敌当前之下,我等也都信了。可右相却放任朱屠户长驱直入,却迟迟不肯发兵,到底所图为何?”忠顺王托敏也不甘落后,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满脸忧愤。


    “是战,还是守,右相总得给个决断。像这般半死不活的拖着,还能拖上几时?”宁王为人厚重,说话条理清楚。可他抛出来的问题,却令人更加难以应对。


    “可不是么,越拖,淮贼气焰越是高涨。而地方士卒官吏,却越是不知所措!”


    “每天几千十万双眼睛看着大都,就等着右相派兵救民于水火了。可是右相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非但兵不急着派,连个应对的韬略都不曾拿出来!”


    “……”


    其他诸如敏德公、广德公、济郡王、忠勤王之类,也争先恐后帮腔,唯恐表现得晚了,让人忘记他们也是皇亲国戚中的一员。


    定柱在头天晚上,与贺唯一等人谋划了大半夜,始终觉得在平原上作战,大元这边很难取得上风。而据固守大都待援,也没任何把淮安军拖垮的指望。首先太子那边肯定不会发一兵一卒,其次,照着目前各地兵马打不过就投降的态势,说不定届时徐贼都不用派遣淮安军攻城,直接靠立功心切的降兵降将尸体“堆”,都能将大都城的城墙给“堆”垮。


    战守两难,他们几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整个晚上时间几乎都在争论,到了后半夜才悻然散去,结果今天早晨上朝时,每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但是作为整个大元朝最后的顶梁柱,时局纵使再难,定柱却不能于朝堂上当众明说。否则,原本所剩无几的士气,恐怕瞬间就要烟消云散。万一有人把这些话传播出去,各地官兵就更不会在淮贼的兵锋前认真抵抗。说不定,各地达鲁花赤、总管、义兵万户、千户们、会争先恐后打开城门迎接淮贼,以求在新朝能继续他们的富贵荣华。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想到这儿,强忍着剧烈的头疼,右相定柱大声打断,“贼兵未至,我等不能自乱阵脚。兵,肯定要出的。可怎么出?出多少?谁人为主将,却得从长计议!”


    “我等没乱,是右相大人您自己先乱了!”


    “谁人为主将,这还用计议什么?当年脱脱大人在位时,哪次不是亲领大军?!”


    “都不用说脱脱,咱们大元历任丞相,哪个不是上马统军,下马安民?!”


    “就算哈麻差了些,与淮贼明里暗里勾勾搭搭。但好歹他能让淮贼兵马不过黄河,能让粮船和货船从运河上一直走到大都城里头来!”


    ……


    四下里,反驳声又是宛若鼎沸。非但帝后两族的贵胄们,就连汪家奴所掌控的御史台,都有许多以喷人为业的家伙,哑着嗓子加入了“声讨”队伍。


    他们说出来的话很难听,但是,却谁也不能认为他们的话毫无道理。大元朝的文武职责划分相当混乱,向来是当朝右相兼管军务和民政。历代右相都是平素留在大都城内辅佐君王,遇到内乱或者外战,就主动请缨带兵四下征讨。有那么多众所周知的榜样在,让定柱根本没脸说自己面前困难重重,更没有勇气拒绝亲自领军。


    因此听着听着,他就莫名地焦躁了起来。用力跺了几下脚,大声咆哮:“闭嘴,尔等都给我闭嘴!谁说本相已经乱了,本相有什么谋划,需要跟尔等一一汇报么?本相当然有自己的章程,但本相需要提防有人暗通淮贼,所以今天偏偏就不能说出来!”


    他不提“暗通淮贼”这个茬还好,一提,立刻捅了马蜂窝。说实话,满朝文武,包括他定柱本人,这两年都没少从南北贸易中捞取好处。特别是冰翠分销和羊毛统购这两大项日进斗金的买卖,在大都城内,没点儿背景和实力的,根本不可能沾手。而一旦手上沾了铜臭,自然就少不得了跟淮扬商号的大小掌柜、襄理们打交道。明里暗里总得有些人情往来。很多朝廷这边的秘密,就是通过类似关系,转眼就从大都就传到了扬州。


    所以若论谁通淮的嫌疑最大,原右相哈麻当排第一个。然后以获利多寡算起,他定柱保证落不下前五,然后才是太尉月阔察儿,御史大夫汪家奴等。其余大人,最多只能跟在前十后边喝汤。


    “你说谁?你有本事把他的明字点出来?点出了我们立刻动手杀了他,甭管他是哪个王爷,手里握没握着重兵!”燕王也吞帖木儿光棍眼里容不下沙子,狠狠推了定柱一把,大声咆哮。


    “好啊,防贼防到爷们头上来了。爷们还说,你定柱勾结淮贼呢!否则,当初为何要逼反了雪雪,如今又对太不花见死不救?逼得他不得不率部向徐达投诚?!”


    “我等再怎么着,未曾派兵进入过皇宫。倒是你这对大元忠心耿耿的,都已经管到了皇上头上!”


    ……


    忠顺王、宁王、相王、还有一大堆国公、郡公,御史清流,紧随也吞帖木儿之后,群起反驳。


    先前定柱跟大伙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跟李思齐这个汉人联手血洗了皇宫,已经令贵胄和清流们咬牙切齿。可当时看在淮贼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众人也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以免内乱扩大,让朱屠户坐收渔翁之利。


    可大伙如此退让,换回来的却是一顶“暗通淮贼”的大帽子,可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无论将来把淮贼打退了,还是被淮贼打退了,背上此罪名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右相定柱没想到今天这些王公贵胄和清流们,会揪住自己死缠烂打。一时间,根本招架不过来。偏偏他昨夜几乎一整夜没合眼,身体困乏至极。于是越听越耐不住性子,越听越火往上撞,猛然间把心一横,右手直接朝腰间摸去。


    上朝当然不能佩戴武器,可是他如果动了杀心,发现武器不在手,随后就可以命令当值怯薛入内,将围攻自己的众人全部一网打尽。那样的话,大元朝就更没指望了。恐怕没等朱屠户兵临城下,城里的人已经翘首为盼。


    好在左相贺唯一反应迅速,发觉定柱要暴走,立刻抢先一步大声呵斥:“住口,尔等当着陛下的面儿围攻右相,成何体统?!莫非我大元律例全都是摆设么?莫非尔等眼里早就没有了陛下,所以公然咆哮朝堂?!”


    一连串罪名扣下来,众人的气焰顿时就是一矮。就在这当口,始终没有说话的妥欢帖木儿却用手轻轻拍了下御案,笑着和起了稀泥,“好了,都别闹了。左相不要懊恼,他们也是为了大元。右相也不必生气,大伙今天的一些话,虽然尖刻了些,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朕把禁军、保义军和怯薛都托付给了中书省和枢密院,两位丞相,还有汪卿、李卿。你们几个,当然该早点想办法击退淮贼,给天下一个交代才是!”


    “这……,臣等遵命!”被点到名字的定柱、贺唯一、汪家奴、李思齐四人,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相继躬身。


    他们可以杀掉妥欢帖木儿身边的太监,他们可以血洗那些祸国殃民的喇嘛,他们甚至可以劫持妥欢帖木儿,令后者无法传位给太子。但是,他们却不能当着满朝文武和众多王公贵胄的面儿,直接冲上去打妥欢帖木儿的耳光!


    毕竟,如今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还需要妥欢帖木儿这块招牌才能支撑得下去。而后者的话也不算太过分,有多大权力就需要尽多少责任。所有兵马大权都交给他们几个了,朝政也让他们几个尽数把持了,他们几个当然有责任尽快解决掉眼前危局。


    “若是右相亲领大军迎战淮贼,本王愿意捐资一万犒师!”正当四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交代的时候,第一皇后的亲弟弟,毓德王宝童,忽然主动站出来表态。


    一万贯对满朝文武来说,都不算大数字。去足够一百名战兵的数月开销。而如果满朝文武人人皆如毓德王,大军又何愁无饷可发,人马又何愁无粮草可用?


    “宝童真不愧毓德两个字。”妥欢帖木儿一旦把精力全放在内斗上,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当即,就从御书案后站起身,红着眼睛做出回应,“右相,朕准备给毓德王加封一千户食邑,另外赐大都城外皇庄一座。不知道可否?”


    “国难当头,陛下当中奖忠义之士。微臣不敢劝阻!”定柱气得直打哆嗦,躬下身去,大声答应。


    大元天子向他这个右相当众请示,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是个真正的权奸么?他又怎么可能,果断将天子的提议驳回,真正带上权奸的帽子?!也罢,既然你妥欢帖木儿急着让将士们去送死,本相就带他们去送死好了。反正就是一条命的事情,送出后就再也不欠谁的。


    没等他堵着气把礼行完,忠顺王、宁王、相王、还有一大堆国公、郡公再度一拥而上。“本王也捐一万贯!”


    “本王捐五千贯!”


    “本王捐八千贯!”


    “本王手里没那么多现钱,愿捐献骏马五百匹,以壮丞相形色!”


    ……


    第673章


    毒牙(上)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干平素见人就哭穷的皇亲国戚们齐心协力,转眼间就给大元朝硬生生凑出了四十余万贯军饷。这下,可是让右相定柱再也没理由推脱了,张开困惑的眼睛朝着左相贺唯一、枢密院知事李思齐、御史大夫汪家奴等人凝望了片刻,咬着牙,大声承诺:“某先前之所以无法下定决心亲提大军平叛,所虑无非是粮饷不足而大都城内人心亦不安稳尔!既然诸公众志成城,个个舍家为国,某又何惜此身?!今日咱们不妨就将出征方略定下来,待兵马粮草一齐,某立刻领兵去与徐贼一决雌雄!”


    “某愿领禁军与右相大人同往!”月阔察儿四下看了看,也断然下定了决心。


    众位皇亲国戚平素都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清楚楚。当年右相脱脱不过是因为国库空虚,欠了几个月俸禄没有发放。按道理,谁家也不至于为几百贯的收益断了炊。可他们却立刻像饿红了眼睛的野狗一样跳了起来,与妥欢帖木儿和哈麻等人一道将脱脱置于死地。而今天,他们忽然几千,上万贯地出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若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简直是傻瓜都无法骗过。但是他们却偏偏就这么做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丝毫不管敌军已经近在咫尺!这样的一个朝廷,这样一群鼠目寸光的疯子,恐怕铁木真大汗复生,都无法令其起死回生。谁要是还想着与之同生共死,那就不是孤忠,而是脑袋被马蹄踩过了!


    月阔察儿自问脑袋没被马蹄踩过,所以打算趁着最后的机会,将禁军的兵权抢回一部分紧握在自己手里,以备关键时刻之需。同样脑袋没有被马踩过的还有哈麻的妹婿,枢密院副知事


    秃鲁帖木耳,只见他眼睛快速转了几下,撅着公鸡屁股,用力挤出了人群,先冲着妥欢帖木儿行了躬身礼,然后又将面孔快速转向了定柱,主动请缨,“某身为枢密院副知事,平素总以窃据此位却不能为国尽力为耻。此战,请右相一定用我为先锋。我愿领一哨兵马,替大军开道搭桥,安营立寨!”


    “李某不才,愿领忠义救国军,与大人共同进退!”


    “某虽然武艺低微,亦愿带一支偏师,绕路迂回敌后。”


    “……”


    兵部侍郎李汉卿、枢密院同佥古斯、枢密院判官海寿等,也纷纷出列,主动表态愿意替定柱分忧。


    眼下大都城内外总兵马不过二十万出头,其中还有十余万为李思齐麾下的保义军,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人染指。剩下的部分,如果真的分派给秃鲁帖木儿等人,就根本不用再去与徐达交手了,走到半路上,恐怕大军就分崩离析。当即,左相贺唯一用力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诸位拳拳之心,右相大人与我都记下了。可选将之事,却不能过于随意。这样吧,诸位稍安勿躁。再给右相与贺某一天时间,明天一早,右相府自然会将此事定下来,公之于众!”


    说这番话时,他始终背对着妥欢帖木儿。从头到尾,未曾回头看过大元天子一眼,更没有征询后者的意见。很显然,即便他这种不擅长耍弄阴谋诡计的人,此刻也早已明白过味道来了,知道今天皇亲国戚们的反常举动,肯定是受了妥欢帖木儿的暗中指使。所以,他也就彻底地对后者死了心,再也不顾忌丝毫的君臣之情。


    妥欢帖木儿对此,也不以为意。既然定柱、贺唯一等人敢胁迫他,不准他退位去投奔太子,不肯将各自的全家老小交给太子去报复,那么,这些人就是乱臣贼子。打输了也好,打赢了也罢,跟他这个即将退位的皇帝已经没有半点瓜葛。只待这些人远离了大都,放松了对皇宫的监视,他就可以暗中联络皇亲国戚还有忠于自己的人,一道向西而走,从此将大都城与世间所有烦恼尽数抛在身后。


    君臣之间恩断义绝,彼此倒是都落个轻松。尽管按照各自的想法,放手施为。很快,定柱等人那边,就商议出了一个基本方略。由右丞相定柱亲自挂帅,枢密院知事李思齐副之,带领禁军、怯薛亲军一部,保义军、忠义救国军以及大都城外刚刚招募起来的数万乡勇、沿运河南下迎战徐达。贺唯一与其子带领另一部分怯薛亲军为后部,负责押运粮草辎重。至于保卫皇宫和大都的任务,则着落在御史大夫汪家奴,桑哥失里父子头上。为了预防有宵小之徒借机蠢蠢欲动,定柱特地给汪家奴留下了五千禁军,全是十里挑一的精锐。万一前方战事不测,确保天子不落入“贼人”之手,应该没任何难度。


    第二天一大早,有关选将事宜,也商议出来了最后结果。月阔察儿因为在禁军中门生故旧太多,将其留在大都城内实在无法让定柱放心,所以被安排了一个重要差事,以太尉、柱国大将军之职,前往保定路典兵,集结各路地方人马,招募天下豪杰。待地方上所有力量都聚集到一处之后,再带着他们赶往前线助主帅一臂之力。


    李汉卿、龚伯遂和沙喇班三个,因为手里握着一支纯火器部队,所以也被分别任命了万户、参军和副万户之职,率部跟主力一道行动。平素这支兵马单独立营,不与其他任何一哨兵马混同。战时,则归定柱直接指挥,以便在关键时刻,给徐贼致命一击。


    其他主动请缨的众文武,除了几个让定柱不太放心者,被分别委任了参军、经历等闲职之外,其他就都被丢在了大都。左相贺唯一在私下里说得明白,这些人个个文不成,武不就,扯起自己人后腿来却一个顶俩。带着上他们出战,反倒容易被他们坏了士气。还不如留着他们在大都城内伺候皇上,反正朝政已经烂成那般模样了,再烂也烂不出更多花来!


    将士选定,粮草辎重准备停当,右相定柱、左相贺唯一两个再度联袂进了一趟皇宫,跟妥欢帖木儿郑重道别。然后,找了个良辰吉日,率领大军扬长而去。


    这一走,几个担任主将者,大抵上谁也没打算活着回来。所以三军上下,隐隐就带上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先花了一整天时间抵达了通州,然后该乘船的乘船,该骑马的骑马,没有马匹和船只代步的继续两条腿赶路,迤逦本着东南方的海津镇杀去。


    因为正值青黄不接时刻,地方上很难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所以二十万兵马的日常消耗,大部分都必须靠粮船从后方输送。故而行军路线,也就无法距离京杭大运河太远。只能沿着通州、杨村、海津、清州这条曲线,拐着弯子缓缓向前挪动。


    好在淮安军那边,兵力也不太充足。主帅徐达又是个天生谨慎的性子,取得了一系列辉煌大胜之后,却没敢立刻放开了步伐向北高歌猛进。所以最近才没有太多噩耗向北传来,两军才不至于在大都城下一决雌雄。


    但是有一条最新消息,依旧令定柱心神不安。那就是,淮安军第九军团,居然在德州城内升起了青狼图案军旗。而这支刚刚组建的军团,从主将到底下的兵卒,几乎是清一色的草原面孔。


    “该死的朱屠户,该死的徐贼,我就知道他们两个忽然放慢了脚步,就没安好心!”接到消息的当日,定柱在座舰上摔碎了七八个冰翠茶碗,踹烂了三四张楠木椅子,直到周围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供破坏了,才喘息着坐倒了甲板上。


    对手这一招,等同于给全天下的蒙古人和契丹人都指明了退路,让各地惊慌不安的万户、千户们,立刻就看到保全家族富贵的希望。而大元朝这边,则愈发后继无力,举步维艰。


    “右相大人这是怎么了?大战在即,你可千万不可失去冷静!”左相贺唯一听到动静,赶紧跑上前大声提醒。


    “你看,你自己看!”定柱抹了下嘴角的血迹,用力将密报丢给贺唯一,让对方自己揣摩。


    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并不是非常详尽,但已经足够让贺唯一将徐达的动作,分析得非常清楚。在消灭了东昌路的守军之后,此贼没有急着趁朝廷没有做出反应之时,继续扩大战果。而是将帅帐暂时立在了聊城,然后一边分派吴良谋、吴永淳、王弼、张定边等将肃清左右两翼的州县,一边着手整顿降兵降将,将其去芜存菁。


    太不花是个人精,自知地位尴尬,又多少还对大都这边念着些同族之情。所以率部投降之后,就自己主动提出,要解甲归田,下辈子去做一个在朱总管庇护下的小民足矣。徐达和刘伯温再三挽留无果后,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他的请求。修书给大总管府,请求按照太不花贡献和职位,赠与金银细软若干,各家商号股权若干,令其还没等离开军营,就已经腰缠超十万贯。


    其他众新降将领见了,大部分都怦然心动。互相串联着,商量着,陆续向总参谋部提出了退役要求。对此,刘伯温也乐见其成,以最丰厚的报酬,回馈大伙的善意,并且准许他们带着自己的嫡系部属,一同离开。于是乎,短短数日之内,七万余降军,就散掉了大半儿。剩下三万出头除了打仗之外什么都不会干,并且心甘情愿替大总管府而战的,才被徐达留了下来,单独组成第九军,由阿斯兰暂且带领,进驻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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