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酒徒
“你们不敢?你们还有不敢做的事情?”朱大鹏根本听不进去,继续朝着众人的肚子猛踹,“你们连芝麻李都敢糊弄,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德行,连老子都糊弄不过,还想去糊弄芝麻李?!”
“那芝麻李,可比您好糊弄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吃痛不过,张嘴就来了一句大实话。“他听说您是因为请神上身消耗过度才晕过去的,立刻命人把这座宅子腾了出来,还安排的最好的大夫来帮您诊治!”
“你们这群……”朱大鹏闻听此言,嘴巴瞬间张得老大,抬在半空中的脚也踹不下去了。
芝麻李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眼前这群骗子的谎言,他可是堂堂红巾军的一方统帅!如此,如此粗心大意,也难怪,难怪做了沙滩上的前浪,在中学历史课本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趁着朱大鹏被说愣了的功夫,众白员和小牢子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跪成两排,冲着他“咚咚”磕头,“佛爷,佛爷明鉴!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开头一直以为您就是大智堂的堂主,想跟在您身后求个平安。后来谎越撒越大,越撒越大,等到芝麻李进了城,就已经没法主动认错,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了!”
“佛爷明鉴!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啊!昨晚红巾军入城,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条街。全城之中,也就是斜二坊这一片,因为打着您的旗号,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朱佛爷,您就开开恩,替我们大伙担待一下吧!天明时为了不让乱兵进入巷子烧杀,苏先生可是带着街坊们动了真家伙!如果您现在把这个谎儿给戳破了,死得可不光是您和我们,西南斜二坊,斜三坊和斜五坊,十几条街巷千余户人家,恐怕谁都落不下好啊!”
一边磕头,众人一边七嘴八舌地解释。把个朱大鹏听得越来越心凉,越来越心软,到最后,拎在苏先生脖领子上的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任由后者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这哪里是弥勒教大智堂?是弥天教大谎堂才对。一个老骗子领着一群小骗子,把自己这个脑子被打坏了的傻蛋摆在牌位上,居然在昨夜的大混乱中,保住了上千户人家不受冲击!毫无疑问,那多出来的二十几具尸体,要么是苏先生指挥这群徒子徒孙们打死的,要么是她们到临近的街道上偷偷捡回来的。最后却一并算成了大伙的功劳,成了大伙跟芝麻李讨价还价的筹码!
想到自己居然抢了芝麻李的怪,朱大鹏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狠狠踢了趴在自己眼前装死的苏先生一脚,转回身去,重重地摔进椅子里,抱着脑袋呻——吟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可害惨我了!我根本不知道弥勒教是怎么一回事,拼命装,又能装得了几天?!况且如果真的有一个弥勒教的话,人家找上门来,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大人,咳咳,大人切莫着急!”苏先生捂着被勒紫的脖颈,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开解,“小的,小的今天早晨已经想到了一条万全之策!”
“吹牛!你那猪脑袋除了骗人之外,还能懂什么?!”朱大鹏狠狠瞪了苏先生一眼,抬起脚来又要往下踹。
苏先生一看,赶紧倒着向后爬了几步,然后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补充,“小的,小的真能想出办法。小的以前跟在麻孔目身后,办过一个弥勒教的案子。里边的经文、教规和各种信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朱大鹏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苏先生被他看得发毛,赶紧又往远处躲了几步,连声说道:“今天早晨小的趁人不注意,打着您的旗号,跑回了衙门一趟。把当时封存的缴获,都给偷了出来。您看,这个就是弥勒教的大光明盾。持此牌者,就是一堂之主。任何地位在堂主以下的教众见到,都要听从他的号令。”
说着话,哆哆嗦地从腰间摸出一面拳头大小的盾牌来,双手举到了头顶上。
第008章
左军都督
那盾牌是青铜所铸,一面在正中央凸着个日头,周围的花纹呈阳光四射状。在另外一面的花纹,则是无边的火焰,汹涌澎湃。无论构图方面还是制造工艺方面,都极尽神秘古雅之能事。即便拿到二十一世纪去,也未必有人能在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就赶制出来。
朱大鹏见到此物,不觉对苏先生又高看了几分。皱了下眉头,叹气着说道:“有这东西在手又能怎么样?假的就是假的。说一句谎话,就得拿一万句谎话来填。如果芝麻李存心想弄个水落石出,几句话,就能让我现出原型。”
说到这儿,他心底又涌起了将苏先生狠揍一顿的冲动。站起来,挥拳就打。其余白员和小牢子们见状,赶紧上前托住他的拳头,嘴里同时苦苦哀求,“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苏先生也是为了大家。如果您没有这个堂主的身份,不可能护得周围近千户邻里的平安。我们几个,也早就死在了昨夜的乱军当中!”
“你们这些王八蛋,一个比一个会说!”朱大鹏打不到苏先生,气哼哼地坐回椅子,“我能骗得了几时?证据好糊弄,具体细节怎么办?如果芝麻李突然要召见我,我怎么回答弥勒教的事情?!”
“大人明鉴,属下以为,那芝麻李,李总管,应该不会向您询问太多关于弥勒教的事情!”苏先生逃过了一劫,悄悄向后挪了挪,跪在地上回应。
“为什么?!”朱大鹏被他说得有些发晕,手扶桌案,皱着眉头追问。
“这事情说来话长!”苏先生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解释机会,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声汇报:“那芝麻李虽然号称是红巾军的徐州大总管,实际上,在起事之前,却不是白莲教弟子,至少,算不得是核心弟子,属下以前没听说过此人在白莲教中有任何职务。而弥勒教,却是始创于北魏,千余年来与白莲教互不同属。最近几年弥勒教虽然在教主彭和尚的带领下,与摩尼教、白莲教三家合一,共尊大光明神,可彼此之间,依旧是泾渭分明,根本没来得及完全整合在一起。如今彭和尚正带领着他门下几大弟子转战湖广,根本腾不出手来整理门中事务。江北这一片,又被红巾大元帅刘福通搅得天翻地覆……”
到底是读书人,又在衙门里当了多年底层小吏,苏先生对几家被朝廷严令查禁的宗教,都了如指掌。按照他的说法,弥勒教与红巾军主帅刘福通所推崇白莲教,相互间并无统属关系。而以芝麻李起义前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也没资格对弥勒教的一方堂主盘问过深。
朱大鹏则刚好可以钻这个空子,拿着徐州官府先前从弥勒教要员家中抄出来的大光明盾,继续招摇撞骗。反正弥勒教的前教主彭和尚战事繁忙,无暇分神整理教务。而徐州和彭和尚目前所在的湖广两地,又因为兵荒马乱,很难进行书信往来!
这一番剖析,倒也鞭辟入里。然而朱大鹏依旧愁眉不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问题是,即便芝麻李不往细了盘问,随便找些关于弥勒教肤浅话题聊几句,我也照样得露馅啊!”
“您,您昨夜被弥勒佛上过身,这是很多人亲眼所见!”苏先生从地上抬起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提醒。
“胡扯,那不是弥勒佛上身!那是……”朱大鹏立刻开口反驳,话说道一半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灵魂,穿越到元末屠户朱老蔫身上的事情。是脑电波叠加共振么?还是四维空间?十四世纪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波是什么,第思维是什么?况且自己既然能够知道七百年后发生的事情,那在他们眼里与弥勒佛转世,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悻然补充:“算了,不说了!反正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
“是,小的们明白,天机不可泄露!”几个小牢子们互相看了看,神神秘秘的点头。朱老蔫不是弥勒教堂主这件事情,大伙早就心知肚明。可要说朱老蔫是个普通人,他们却谁都不信。
这年头,民就是民,官就是官。普通人见到官儿,哪怕是编外小吏,膝盖就先软了三分,哪有勇气持刀劫持差役,并且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还能杀出一条活路来的?
普通人若是中了箭,第二天伤口肯定肿得像包子般。而朱老蔫昨夜只是当着大伙的面儿,朝伤口上抹了几口吐沫。今早丫鬟给他换衣服时,伤口那里就已经结上了血痂,居然一点儿脓水都没有往外流。
更何况这朱老蔫,甭看长了幅凶神恶煞模样,在昨晚之前却是个远近闻名的窝囊废,谁见了谁欺负,从来不知道还手。而从被敲晕之后突然醒来,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性子。粗中有细,柔中带刚,并且天不怕,地不怕,说起任何人任何事情来,话语里都没有丝毫畏缩之意。哪怕是对冥冥中的西天诸佛,也像对待同辈人一般,不觉得自己比对方矮上多少。
可与神佛比肩的,只有神佛自己!在被异族统治者用屠刀阉割了七十多年的元朝人眼里,现代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自信与自尊,绝对非人类所有!
因此朱老蔫昨夜即便不是被弥勒佛附体,至少也是被某位冥冥中的大神上了身。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所能得罪。
见到众人这般模样,朱大鹏更没有解释的心情。又叹了几口气,心中暗道:这样其实也好,至少短时间内,除了苏先生这老王八蛋之外,其他人谁也不敢拿我当傀儡,也不敢轻易把我给卖掉。至于以后,谁知道他奶奶的以后怎么着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连芝麻李这一关都通不了,以后那些地图怎么开,还关我什么事情?
见他仍是愁眉不展,苏先生还以为他继续在为如何应付芝麻李的事情着急,想了想,再度压低了声音提醒,“您昨夜被弥勒佛上了身,心神消耗过度,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记得了!”
“嗯?!”朱大鹏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看了苏先生一眼,低声沉吟。
苏先生的确有做狗头军师的潜质,不用催促,就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补充,“平素咱们大智堂的具体事务,都是我这个白纸扇帮您打理。所以在您心神消耗过度这几天,如果李总管想了解咱们堂的事情,您尽管推给小的,小的保证,保证能让他找不出任何漏洞来!”
“你这老东西!”朱大鹏狠狠啐了他一口,无奈地点头。二十一世纪有个说法,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既然老东西最擅长撒谎骗人,就让他去骗芝麻李好了。反正自己连弥勒佛上身的事情都发生过了,得了失忆症也不足为奇。
“呵呵,呵呵!”见朱大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苏先生赶紧嬉皮笑脸地爬了起来,双手将大光明盾放在桌子上,“这个,还请大人您收好。青铜的呢,一看就是个稀罕物!”
“稀罕个屁!掉脑袋的东西!”朱大鹏又骂了一句,“再稀罕,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来换。你就作吧!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等哪天弥勒教的大人物找上门来了,大伙全都得被你给害死!”
“呵呵,呵呵!”孙先生摇摇头,一句话,又让朱大鹏目瞪口呆,“那就看大人您以后做得如何了。如果咱们能手握大兵数万,雄踞一方。弥勒教肯定会用尽一切方法证明您是他们的堂主,又怎么可能主动将您往外面推?!”
“你这……”一瞬间,朱大鹏如遭雷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苏先生,真想问一句,‘你是从哪里穿越来的?知道不知道今年世界杯的冠军是谁?’
上一世他在论坛上闲逛,知道一个超级大牛,根本没有拿到学位,愣说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结果此公拿着假文凭回国一路招摇撞骗,最后居然混成了文化界的泰山北斗。哥伦比亚大学闻听之后,也只好顺水推舟地给他补了一个博士学位,以光耀自家门楣。
作为一名十四世纪中叶的土著,苏先生能无师自通地使出二十世纪初某文化界泰斗的绝招,怎么可能不让朱大鹏不对其刮目相看?然而理想虽然丰满,现实却骨感异常,某大师虽然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文凭是假的,肚子里头却有些真货。后来在二十世纪早期中国的文化界,也的确做出了一番作为。而自己呢,自己肚子里,除了打怪升级之外,还有什么?
就靠着眼前这些衙门里的帮闲,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城管,还是临时工那种,就想打造出一支规模上万大军出来,进而割据一方?做梦去吧!想成为一方诸侯,自己的士兵在哪里?自己的呃军粮在哪里?自己的军饷又在哪里?就算这三样都能变出来,在芝麻李眼皮底下招兵买马,不也是寿星老上吊,活腻歪了么?
“大人还不知道吧,您现在是红巾军徐州总管府左军都督了,可以随便招募部曲!”见朱大鹏的脸色变来变去,始终阴晴不定。苏先生又向前凑了凑,再度低声汇报。
第009章
因果
“咣当!”半空中落下一个带着冰渣的大馅饼,把朱大鹏直接砸趴在了地上。
这个消息,对他造成的冲击,比苏先生的口臭还要严重。令他立刻僵直了身体,瞪着一双牛铃铛般的眼睛追问,“左军都督,我什么时候成的左军都督?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早晨,今天早晨,您昨夜弥勒俯身,伤神过度昏了过去。小人奉您的命令护卫邻里,镇压溃兵。在城中开辟出一块安宁之地。然后又根据您的安排,把几个坊子都献给了芝麻李,李总管。李总管非常高兴,先当众褒奖了咱们大智堂功劳,并赐下了这座宅院给您居住。不久之后又派了前军都督毛贵带着郎中来探望您。当场留下了一张写着左军都督的告身和一方金印,还说,还说让您慢慢疗养,不着急起来向李总管报道。什么时候身体恢复了,再去总管府里走一下过场就行!”苏先生一边说,一边小跑墙边的柜子前,从里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纸和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印,双手捧给朱大鹏。
“等等,等等!一下子不要说得太多,我需要点儿时间!”朱大鹏猛推了苏先生一把,感觉到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
芝麻李的人居然一点儿都没起疑心,还派了心腹爱将来探视自己,就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还封自己做了什么左军都督!虽然只是个临时拍脑袋想出来的官职,印章好像也是木头刻的,上面刷了一层薄薄的金漆。可毕竟等同于正式承认了自己义军将领的身份,以后即便想算算今天早晨“抢怪”之账,也不好明着翻脸了!
可自己拿什么去当这个左军都督?!要人脉没人脉,要威望没威望,至于兵书战策,一个二十一世纪天天泡论坛打游戏的宅男,读兵书干什么?!要想装十三,也去读张爱玲、杜蕾丝之类,至少还能偏偏初中以下的小女生。
更关键一点是,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中,居然找不到芝麻李这个人的名字。很显然,此人要么被元军给剿灭了,要么早早地死于起义军之间的火并。在他的帐下做什么左军都督,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要是去投朱元璋?!至少还能混个开国元勋当当。猛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朱大鹏面露狂喜。然后,很快这股狂喜,就被汪洋而来的冷水给吞没。据他从武侠小说和地摊文学上得来的那点儿可怜的“历史知识”,朱元璋可是个不能共富贵的主儿。先用一只蒸鹅逼死了开国大元帅徐达,然后把其他将领骗到庆功楼上,一炮全给轰上了天。给这位去当小弟,结局又比跟着芝麻李好在什么地方?!(注1)
“毛,毛将军还,还说……”见朱大鹏已经好半天没说话,苏先生先向远躲开数尺,然后试探着补充。
“住嘴,你先别说了!先回答我,现在年号是什么?谁做皇帝?”朱大鹏摆摆手,没头没脑的询问。
还没等苏先生给出具体答案,他又裂开嘴,大声长叹。知道年号又能怎么样,自己脑子里那些可怜的历史知识,大多数都是从武侠小说中看来的。知道了年号,也没本事推算出是公元多少年来。至于谁当皇帝,有区别么?难道自己还能去当二鞑子,帮助蒙元朝廷屠杀义军不成?问题是即便想当二鞑子,人家蒙元朝廷那边也得肯收啊!手中没有一兵一卒,还刚刚杀掉了一名色目官员,这种情况投奔过去,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么?!
“今年的年号是至正十一年,皇帝好像,好像叫脱欢贴木尔!”苏先生是块天生的师爷料儿,尽管朱大鹏已经失去兴趣了,依旧尽职尽责地回应。“至于红巾军这边,红巾军这边,好像还没立国,所以暂时没确定年号。”
“噢!”朱大鹏的愁思再度被打断,疲惫地点头。红巾军还没立国,估计距离被剿灭还有一段时间,自己还有机会偷偷逃走。跑到南海边上去弄条商船一路向南,估计马来西亚那边现在还处于蛮荒时代,够自己躲到朱元璋一统天下那一天。
正偷偷谋划着退路,耳畔又传来苏先生怯怯地提醒,“刚才,毛将军还,还说,除了这栋大宅,城西南那一片,四个坊子和二十多条街巷,芝麻,不,李总管都赏还给您了。里边的街坊都是您治下子民,您可以随意,随意驱使他们!”
“这么大块地盘?”朱大鹏给吓了一跳,偷渡去海外的美梦瞬间化成无数碎片飞向窗外。“你不是都交给芝麻李了么?他为什么又给赏了回来?!我要这么大块地盘干什么?你当时怎么不拒绝他?!”
答案其实很明显,甚至不用苏先生回答,朱大鹏自己也能猜到。这片地盘是弥勒教大智堂趁乱抢下来的,尽管苏先生又代表自己这个冒牌的堂主主动将它献给了芝麻李。但涉及到白莲教和弥勒教两家的关系,自己这个堂主在弥勒教中的地位,又远远高于芝麻李和他身边所有人在白莲教中的地位,所以,芝麻李在圆了面子之后,只能借着赏赐的名义,将地盘又还了回来。
“大人,是芝麻,是李总管的赏赐,我,我怎么敢替您推了啊!”苏先生却远没朱大鹏假想的那么聪明,扁了扁嘴,满脸委屈地回应。“再说了,您现在是左军都督,以后养兵、打造军械、招募豪杰投效的钱,都得自己出,我把赏赐替您推了,您到哪去弄钱啊?!”
“我自己出钱,我这个左军都督,没军饷拿么?”朱大鹏又愣了愣,满脸迷茫。
对他这种关键时刻就犯糊涂的毛病,苏先生已经有点儿麻木了。咧了一下嘴,笑着解释,“好像没听说过。以前大元朝这边,也早就不发军饷了,全靠当官的自己想办法搂。况且那纸做的钞票,发下来有什么用啊!一麻袋钱都买不了一斗米,当柴烧没劲头,擦屁股又嫌硌得慌!”
很显然,这位以前的弓手老爷,也是吃足了朝廷滥发钞票的苦,心中对此非常不满。朱大鹏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心情竟然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左军都督就左军都督吧,好歹也是军官了,比冲锋陷阵的大头兵强。说不定哪天,老子真的能打出一块自己的地盘来呢!到那时,冒充弥勒教堂主的麻烦就迎刃而解了。接下来无论是买舟出海,还是带领着弟兄们去投靠朱元璋,都肯定比眼下一无所有强。
作为灵魂上的宅男,在任何环境下随遇而安几乎是朱大鹏的天性。很快就想到了当左军都督的诸多好处,眼神一点点恢复了明亮。
看到自家东主精神终于振作了些,苏先生赶紧低声说道:“其实按照李总管最初的承诺,只给了您这么一小块地盘,已经有失公道了。不过您以前跟他们往来不密切,眼下跟脚也有些弱,所以也只能将就些,不必再去争竟什么。”
“这话怎么说,难道我还应该拿得更多么?”朱大鹏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追问。
苏先生果然话里有话,压低了声音,继续补充,“小的听说,小的听说,李总管在兵进徐州之前,曾经向混入城内的死士许下重赏。谁杀了一位官员,那个官员的所有家产就全归他。麻哈麻孔目虽然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小吏,可平素甚得达鲁花赤大人的欢心,又懂得如何弄钱。除了您脚下这座大宅院和外边的田产不算,差不多半个徐州城的商铺,都是他老人家的。以往州尹、同知,见到了他,都要拱手喊一声麻兄呢!”
“等等!”一下子接触的消息太多,朱大鹏又觉得眼前开始乱冒星星,“你是说,我昨天晚上捅了徐州城的二号人物?!他那么大的官,怎么会去亲自出马对付我一个杀猪的?!”
“按级别肯定算不上!”苏先生咧了下嘴,脸上居然涌起了几分自豪的表情,“但在咱们大元朝,看得不是谁级别高,而是谁靠山硬,口袋里钱多。麻哈麻孔目虽然是吏,却专门负责替达鲁花赤大人弄钱的人,每年过手银子铜钱不下百万,他自家又是色目人,级别位列第二。而那府尹、同知和判官几位,祖上却都是汉人,除了俸禄之外,还要指望从麻孔目手里分一点润,当然就不敢摆什么上官架子!”